但這周圍都是雷哪有原路可言,徐念情急之下雙手扯住夏初的胳膊,夏初的力氣太大加上地麵不平,一下將她拉扯在地,膝蓋磕到石子上,疼得她“嘶”了一聲。


    “念念,沒事吧?”夏初見她摔倒了急忙過來扶。


    徐念忍痛道:“夏初哥哥,你呆著別動,我們腳下都是地雷,我沒事,你好好的,千萬一動別動。”


    夏初讓她嚇得差點連呼吸都不敢了。


    半晌,徐念整理好自己的情緒,問夏初:“夏初哥哥,帶聯絡機了嗎?”


    夏初看看她,默默從自己兜裏翻出了一個玉米卷一塊巧克力一包蟹黃蠶豆兩塊奧利奧餅幹……


    徐念驚呆了:“周隊長檢查過你身上沒讓你零食嗎?”


    夏初還委屈呢:“我現在就後悔沒帶牛肉幹,不然咱們犯得著為一口肉踩地雷陣裏麵嗎?”


    “……”徐念被他噎得一時失語,過了好一會兒才說,“聯絡機呢?”


    夏初把零食都堆在她麵前:“我就是想告訴你我把裝聯絡機的包都用來裝零食了啊!”


    徐念:“……”


    見她這副真要生氣的模樣,夏初急忙遞過巧克力:“別著急別著急,已經這樣了,先吃塊巧克力壓壓驚。”


    得多大的心才能在這種狀況下吃進東西,徐念是一點沒心思接他的零食,憂心忡忡地看夏初毫不客氣地在她麵前把零食吃個精光。


    吃光了又沉默一下道:“……念念,我覺得剛才那隻雞好像炸熟了,要不我們小心走兩步,把它也拿回來吃了?”


    第34章


    待到周晨驍終於組織手底下的兵搭好了帳篷, 看飯也差不多要熟了,便打算親自去叫徐念過來。


    可他找了一圈不但沒找見徐念, 發現居然連夏初都不見了。


    “徐念和夏初呢?”到頭來他隻找到了嚴箏, 正在帳篷裏不聲不響地整理背包裏的東西。


    沒有其他人在, 嚴箏不再遮掩對他的敵意,聽他這麽問便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自從夏初哥開始站在你那邊,他們兩個在哪裏你不應該比我清楚嗎?”


    少年的語氣不善, 但現在的周晨驍沒什麽心思因為這些事和他糾纏不休, 轉身讓各班班長通知所有人整隊集合, 失蹤了兩個人可是大事件, 要是真的找不到甚至有必要終止演習。


    過了一會兒各班班長向周晨驍匯報整隊結果, 確定失蹤的隻有夏初和徐念兩人,但誰都不知道他們去了哪裏。


    “我最後一次見到初哥,他好像確實是找徐小姐去了。”一個算是夏初後輩的演員和周晨驍說, “雖然周隊長你特意搜了初哥的包沒讓他帶零食,但我看到他好像把裝聯絡機信號彈的小包裏麵都換成形狀合適的零食,我以為他是去分零食給徐小姐……”


    所以呢?他帶著徐念在沒有任何通訊方式的情況下失聯了?


    周晨驍當機立斷, 立刻匯報總營地終止演習,封山搜尋夏初和徐念兩個人的下落。


    “其實你沒必要太著急,夏初哥的性格和小孩子一樣,你管他太嚴他一定會時不時觸底反擊一下, 但心裏有數著呢, 知道怎樣卡在別人的憤怒點上見好就收, 你把事情鬧大傳到導演那裏我會很難做。”嚴箏冷眼旁觀他的行動, “還是說這才是你的目的,我忙著解決夏初哥的事就沒空和你搶念念了?這點你倒是想多了,現階段我根本沒想和你搶,原因你不用知道,記住你笑不到最後就行了。”


    周晨驍沒空理他能把腸子繞出花來的論調,他比嚴箏大了八歲,可能嚴箏確實如夏初所說,是個比同齡人成熟太多的孩子,但對於數次經曆過生死的軍人來說,他的一些想法還是幼稚得可笑。


    幸好嚴箏見嘲諷一次得不到回應之後就自以為看破一切地隨他去了,周晨驍才得以專心地下達命令讓戰士們搜山。


    他手底下的兵都是親自帶出來的,遇到危機情況都能有條不紊地應對。


    “1班報告,西北方向沒找到蹤跡。”


    “2班報告,東北方向沒有人走過的痕跡。”


    ……


    伴隨著一個一個方向的匯報,一直跟在周晨驍身邊的葛指揮分析:“有沒有可能是他們離開的方向和咱們行軍來的方向重合,腳印蓋在一起很容易辨認不清,可究竟因為什麽事能讓他們來都來了,還按原路退回去?”


    周晨驍不答,仔細沿著他們來時的路檢查腳印痕跡,果然在大約1.5公裏左右的地方發現了之前應該不存在的分叉點,兩個人腳印延伸的方向是山背側與對方陣營交界的位置。


    “隊長,已經聯絡過陳隊那邊了,他們說那個方位部了一片雷區,夏影帝和徐小姐該不會陷進去了吧……”葛指揮接到對麵答複後立刻對周晨驍匯報,“陳隊現在也在帶人往那邊趕,他們一直注意著雷區的動靜呢,沒看見發生大麵積爆炸,應該沒事的。”


    周晨驍眉頭皺死:“通知排雷班,全體跟我走。”


    正像周晨驍猜測的那樣,徐念和夏初確實困在了兩軍地界的地雷區裏,而且在周晨驍找到他們之前,已經生生在雷區裏困了三個小時。


    夏初一開始還有閑心開玩笑說些有的沒的,後來伴隨著被困時間越來越久,他也開始慌了。


    反倒是徐念在確定了狀況後漸漸冷靜下來,明白恐懼沒有用,索性就地坐下來,節約體力等待救援。


    “念念,你說他們不會就這樣一直沒發現我們不見了,演習完就走了吧。”夏初學著她的樣子坐下,“對不起,這次全怪你哥我,我要不是嘴饞,也不能害你也被困在這兒。”


    現在互相埋怨沒有任何意義,徐念搖搖頭:“就算他們暫時沒發現,等演習結束之後也會統計人數的,這個山頭不大,真封了山有三四個小時就找遍了,現在溫度越來越低了,夏初哥哥你先把外套穿上。”


    夏初讓她一說才發現自己的外套不知什麽時候跑到腰上了,讓山風一吹確實冷,急忙解下來穿回身上。


    過了一會兒,許是一點聲音沒有的荒山太容易引起恐慌情緒,夏初再次主動搭話:“念念,你不害怕嗎?”


    徐念有一搭無一搭地回答:“還行。”她也不知道為什麽不太怕,可能是知道周晨驍就在附近的緣故,別管他到底喜不喜歡她,每次她遇到危險,他都會出現救她的。


    “念念……”


    夏初第三次開口的時候,徐念打斷了他:“夏初哥哥,雖然周隊長他們一定能找到我們,但往最壞了考慮,可能要明天結束演習才會封山搜尋我們的蹤跡,現在節約體力很重要,我們盡量少說點話,畢竟誰都沒有飲用水。”


    夏初聽她這麽說,悻悻地撓撓頭:“行吧,我就是想說我現在挺慶幸當初那個給我體檢的大夫沒要我了,我好像真不是當兵那塊料,不但他們自律那套我不行,而且我怕死,真叫我拿命拚,我肯定是第一個跑走當逃兵的,現在這種稍微能威脅到我生命安全的情況我都慫。”


    徐念低著頭不語,誰的生命都隻有一次,死誰不怕呢,除非是能永遠將別人的命排在自己的前麵。


    被困到第三個小時,她終於看到周晨驍出現在她麵前,不過二十幾米的距離,周晨驍停在了探測器探測到的第一個地雷前。


    “老周,他們應該真是從你那邊過去的,一共一百米的陣,離我這邊七八十米。”別說周晨驍,就是陳軍看見夏初和徐念的位置都後怕地捏了一對講機的汗,一個半吊子和一個純外行在天色完全暗下來之後闖進地雷陣,真是燒高香的概率才跑二十多米沒炸一顆雷,“你能行嗎,要不你稍微等我一會兒,我帶隊從後麵繞過去,你先別行動。”


    換位思考,地雷陣裏的要是他媳婦,他也沒辦法冷靜地進行排雷,他們當兵的自己這條命可以拴在槍杆子上,保家衛國,守護心愛的姑娘,但這要是換成自己心尖上的人置身危險,誰能不紅眼?


    周晨驍確實紅眼了,軍事演習的炮彈槍彈都是假的,地雷卻都是真的,炸一顆就能要人命的東西,怕是差一點點,他就再也見不到她了。


    “周隊,我們等陳隊過來?”葛指揮從沒見過周晨驍這樣,連拿排雷刀的手都在抖。


    周晨驍深吸一口氣:“不用,排雷班準備,我打頭陣,立刻開始排雷。”一想到她經曆了什麽,他就一分鍾也不想叫她多等了。


    排雷的步驟是先用探測器掃,掃到的優先拆除,可探測器也不是萬能的,更別說一般情況下,在人工排雷前都有一個防爆坦克排雷的過程,像現在這種無法大麵積引爆地雷的情況必須要更小心謹慎才行。


    然而事實就是即使再細致,因為一些地雷自身原理和布置方式的原因,也不可能精準地排掉每一顆雷,這時候考驗的就是排雷兵的反應能力,需要在地雷觸發的瞬間,準確預判爆炸位置和彈片彈出的軌道。


    排到地六顆雷的時候,周晨驍的排雷刀勾到引線時就察覺出了異樣,急忙往左側臥倒,一聲爆炸後彈片幾乎擦著後背劃過去。


    “周隊長!”這個距離他應該可以聽到她的聲音,徐念驚慌失措地叫道,“你別急,我們在這裏再等一等,沒關係的。”


    不料男人聽了她的話,索性為了能夠更加敏捷地前行脫掉了身上被彈片劃破的迷彩服,裏麵隻有一件黑色的軍裝背心,吼住她的語氣跟發了狠似的:“不會讓你等了,再不會叫你等了!”


    徐念一時被他懾住,不敢細想他這句話背後更深層次的意思。


    “得,這算是徹底開竅了。”夏初都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喜歡到能為了你肉身趟雷的程度還忍這麽久,也不知道是誰折磨誰。”


    徐念還是難以置信:“夏初哥哥,你說的,難道是我理解的那樣?”


    夏初挑挑眉:“等他過來自己和你說。”


    徐念震驚地站在那裏,看著男人一路匍匐前進,一寸寸破除掉他們兩個人之間的阻礙,一點一點向她靠近……


    她突然發現自己並非是真的不害怕,隻是因為能夠依賴的人不在,連怕都不敢。


    “周晨驍,那你快點,我害怕。”這好像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一開口眼淚就啪嗒嗒地掉下來,連聲線都跟著打顫。


    她真的好怕啊,怕她等不到他,更怕他永遠都不會來了。


    周晨驍一顆顆拆斷地雷的引線,短短二十米幾米的距離,卻如同邁過了一條巨大的鴻溝。


    終於,他來到她身邊,接住她的眼淚,將她緊緊擁在懷裏。


    第35章


    這是徐念第二次抱著周晨驍哭, 不同的是她終於得到了男人的回應,他緊緊箍著她的腰,把一切的心驚和後怕表現得明明白白。


    “不怕了, 我在。”周晨驍不會說什麽動人的情話,隻有這一句, 卻抵得過千言萬語。


    在地雷陣裏的恐懼, 對深夜和未知事物的恐懼, 將近一年時間的暗戀, 被拒絕的痛苦, 一個人不計後果地追逐和努力……太多的感情堆砌在一起,徐念抬起頭, 望著他落淚的模樣仿佛能令整個世界都失了顏色。


    周晨驍心裏一痛:“走,我先帶你從這裏出去。”


    他第一次牽過她的手,不料剛走動一步,就聽到身後的女孩兒痛苦地“嘶”了一下。


    周晨驍聽到她叫痛急忙停下腳步,看到她膝蓋上的痕跡掀起褲腿, 果不其然瞧見小姑娘兩條白白嫩嫩的腿都摔傷了, 尤其是右腿,好像是撞到了什麽帶尖的石頭,磨破的地方皮向外翻著,都過了這麽久還往外冒小血珠。


    “怎麽弄的?”他教她的時候哪怕是再輕的摔都舍不得她碰到地麵, 就算是遇到恐怖分子那回, 看到恐怖分子掰她一下手腕他都能拚了這條命。


    察覺出他語氣裏的出離憤怒, 徐念又迎上夏初拚命向她打來的眼色:“……我跑太急了不小心摔到的。”


    周晨驍裝作沒看到夏初鬆了口氣的模樣, 拿餘光瞥他的溫度能凍死人:“你們怎麽會跑到這裏?”


    夏初艱難地滾動一下喉結,幸好徐念及時把話接過去:“我不太想吃野菜,來的路上看到樹林裏有野雞還不錯,就想讓夏初哥哥幫我抓來著……”


    周晨驍收回目光:“是不是他把聯絡機和信號彈換成零食也是你想吃讓他帶的?”


    徐念一時卡殼,就見周晨驍在她麵前蹲下來,她乖乖趴在他背上才回頭瞪了夏初一眼:“你當初沒當上兵至少救了一個連。”


    說罷無視夏初在後麵喊:“你什麽意思,我沒當上兵怎麽救一個連了,我當演員還有黑粉說我一個人毀了整個娛樂圈呢!”,他把她背起來,穩穩地走出雷區。


    他背著她一路下山走到總營地,營地裏有隨隊軍醫,突然看見平時不苟言笑的周隊長背著個嬌滴滴的小姑娘驚得差點掉了下巴。


    “周哥這什麽情況?”隨隊的軍醫年紀也不大,平時和周晨驍陳軍他們開玩笑慣了。


    陳軍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別那麽多話,趕緊去好好看看,那十有**也是你未來得叫嫂子的。”


    隨隊軍醫得令,挽起徐念的褲腿查看,發現傷得倒不是很嚴重,就是擦破點皮,但周隊長那眼神簡直心疼得和什麽似的……


    因為沒傷到骨頭也用不著縫針,隨隊軍醫索性隻給徐念上了點藥沒包紮,叮囑她好好休息之後就把不大的房間讓給了周晨驍和徐念。


    一下子就知道他是喜歡自己的,一下子就被他背了一路,一下子就被說成“嫂子”了,徐念現在整個人都是懵的,抱著剛上了藥的膝蓋坐在床上,隻敢看地不敢看周晨驍。


    周晨驍其實也不太清楚該說什麽,真到了實踐的時候,之前夏初和陳軍教他的東西全都不記得了,沉默了好半天才開口問徐念餓不餓。


    徐念從晚上到現在都沒吃過東西,夏初帶的那點零食又都被他自己吃光了:“有一點。”


    周晨驍如獲大赦,抬腳走出病房:“我去給你找點東西吃。”


    “哎!”他什麽都沒說呢,徐念當然不能輕易放他走,急忙叫住他,“其實也不怎麽餓,你能……先坐下陪我說一會兒話嗎?”


    女孩子的挽留其實是再清楚不過的意思了,你對我到底是怎樣的感覺,你以後到底要拿我怎麽辦,我想聽你說清楚。


    但周晨驍根本不知道該從何處說起,快三十歲的男人在一個比他小了八歲的女孩子麵前木訥得像個情竇初開的少年,看到她的睫毛抖一下,都能得到自己心肝發顫的反饋。


    終於,徐念不打算再等了,她決定一樣樣問清自己想知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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