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聲音軟軟柔柔的,每次聽她這麽說話, 周晨驍有再多的情緒都會平靜下來, 隻要她開口, 讓他做什麽都行。


    他側身把門口讓開, 雖然依舊沒說話, 但看得出他並不排斥祁嵐進門,這對祁嵐來說就是一件很值得她欣喜的事情了。


    祁嵐忍不住打量徐念,果然兒子之所以能做出改變,都是她的功勞嗎?


    “媽……您想說什麽可以說。”周晨驍真的不習慣和祁嵐共處一室的氛圍,他看出祁嵐有話想對他講,她說他聽著就是了,現在她看他的眼神,讓他覺得既陌生又不舒服。


    祁嵐放在膝蓋上的手不禁攥成了拳,是她給兒子塑造了這樣的成長環境,她沒有立場責怪周晨驍不同她親近,本來她在來之前還抱著一絲期望,以為他願意為了女朋友的事求她,代表著他遇到困難的時候能想到她這個媽媽,是他們關係緩和的信號,現在看起來倒更像是他被徐家逼得沒有路可以走,迫不得已才對她開的口。


    祁嵐過去不敢對周晨驍管束太多,現在卻有點後悔了,她想,如果她能不怕被他厭煩地多打幾個電話,也許她會更早發現兒子的處境,最起碼不用因為不放心徐念一個人回來住校,受傷不到一個月就勉強自己出院,沒準在更好的醫療條件下,那隻眼睛也有可能保得住。


    “晨驍,我知道你不願意和我產生過多交集,但我好歹是你媽媽,你有什麽難處可以和我說,何苦把自己弄成這樣。”祁嵐有點悲切地說。


    周晨驍的語氣卻很平靜:“我挺好的,沒遇到什麽難處,前線作戰的話單眼失明確實會影響視野,不過多適應一下也沒多大問題,傷都快好了,好利索我就回部隊。”


    祁嵐接下來想說的話一下子被他噎了回去,關鍵時刻又是徐念及時插話進來,她主動說祁嵐已經幫了他們很多,不管怎麽說,她破例把她招進howl,給了她很寶貴的學習機會,而且托她的福,她爸爸和大哥這幾天也特別安靜。


    “我之前還在想他們這兩天怎麽一點動靜都沒有,要是祁總您見過徐明就解釋得通了,您幫忙擺平他和我爸,我們就很感激了。”


    說到這裏她輕輕拉住周晨驍完好的右手,指尖在他掌心撓了撓。


    她拿大眼睛望著他,無聲地告訴他:這些事確實是你媽媽幫我們的,至少今天,別鬧得那麽僵,好好和媽媽說話。


    祁嵐看得清楚,好像就是從徐念握住他的手那一刻開始,他原本緊繃的神經才鬆懈了些許,這個小姑娘就像她兒子身上最軟的一根肋骨,過去他可以什麽都不要,什麽都不求,但現在誰敢動徐念,那就是動了他的命。


    尋常母親可能會反感兒子的喜怒哀樂全係在愛人身上,可祁嵐看到周晨驍終於願意對人敞開心扉卻隻感到高興。


    畢竟有了在意的人也意味著他能更加珍惜他自己,對於祁嵐來說,隻要兒子好好的就足夠了,況且徐念確實是個好孩子,她值得兒子對她好。


    到了該做晚飯的時間,徐念想留祁嵐吃個飯再走,可祁嵐看出周晨驍同她待在一起還是很別扭,便婉拒了她的好意。


    “那我下去送送您。”徐念急忙扯過外套,“正好醬油用光了,我順便買了帶上來,待會兒做菜還需要用。”


    這次祁嵐倒沒有拒絕,她確實還有些話想和徐念單獨說。


    “念念,我可以這麽叫你嗎?”從電梯裏走出來的時候,祁嵐拿這句話當開場白,經過徐念同意後才繼續說,“其實今天中午我和你聊過之後,下午的時候又給晨驍的部隊打了電話,主要我想問問為什麽晨驍受了那麽嚴重的傷都沒有通知過家屬,結果得到的回答是晨驍根本沒給部隊留過任何我和他父親的聯係方式,在他眼裏,我和他父親可能連他的生死都沒必要知道。不過我在表明身份後,他們軍區的首長和我說了一件事,晨驍剛才自己也說了,他傷好後還打算回特戰隊,這件事你一直知道的,對嗎?”


    徐念點點頭:“他不想放棄那片戰場,我作為他最信任的人,我認為是該給他支持的,就算像他自己說的,左眼失明會影響視野,但我相信是他的話一定可以克服這個問題,他辦得到。”


    “他辦不到的。”祁嵐的眉心皺起來,“不是我或者他們首長急於否定他,而是一個人的身體是存在極限的,他當兵快十年了,一直在拚一直在衝,他24歲就升少校當特戰隊長,身上的軍功比好多先他進特戰隊的前輩還多,這些都是他拿身上數不清的傷換的。我不知道他有沒有和你說過,他四肢都折過,肋骨也斷過,身上的槍傷不隻你看到的那幾處,過去他仗著年輕,受傷了也不好好養,隻要不影響行動就立刻回隊裏該幹什麽幹什麽,但現在他28歲,早些年虧待過的身體已經撐不住了,再加上這次差點把命搭上又大傷一次元氣,哪怕不論眼睛,他以後上戰場也拚不動了。”


    祁嵐說:“不然你想想,他們首長怎麽會死活不鬆口讓他回特戰隊,他用這副身體去繼續拚,不但會害了他自己,更會害了他手底下的兵。劉首長說,他們本來已經安排好了,想把晨驍調走,升半格去579步兵團做副團,但晨驍不同意,他不願意離開特戰隊離開前線,劉首長希望我既然是他媽媽能幫忙勸勸,但我怎麽勸得動他。”


    祁嵐很聰明,她沒有直接用周晨驍母親的身份來壓徐念,因為她看得出來,徐念和周晨驍一路走過來,他們對彼此來說都是最重要的人,要徐念為別人去違背周晨驍的意願是不可能的事。所以她隻是把利害關係都擺在徐念麵前,告訴她並不是像她過去想的那樣,放任周晨驍去做他想做的事就是對的,她相信徐念也是個聰明孩子,肯定知道該怎麽做。


    “晨驍無論如何也想留在戰場上的原因,應該和他爺爺有關。”祁嵐說到這裏歎了口氣,“我隻是猜測,不知道對不對,因為我和晨驍父親對待他的方式,讓晨驍始終不敢承別人的恩,誰給他一點東西,他都覺得那不是他的,他必須得還……他爺爺是抗美援朝的老兵,從小將他養大,卻在他16歲那年去世了,晨驍沒辦法報答爺爺的養育之恩,可能他潛意識裏認為,隻有他把血也灑在這片爺爺守護過的土地上,死也死在最前線,才算沒辜負爺爺養他這些年。”


    “可是爺爺養大他又不是為了讓他死的呀……”徐念認真地聽祁嵐說完,她突然明白了為什麽周晨驍那麽排斥別人的幫助,在醫院的時候不願意麻煩醫務人員,回到家也不願意麻煩她,後來她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叫他終於能夠依賴她一點。


    因為從小就一直有人在他耳邊說那不是你的,你如果擁有了你就是個掠奪者,所以他才什麽都不敢要,什麽都不敢求,要是一不小心接受了什麽,也會拚命還。


    她對祁嵐說:“雖然我還是很崇拜您,但是我覺得您和他父親真的害慘他了。”


    祁嵐苦澀地笑起來:“你說得沒錯,幸好晨驍又遇到了你,現在這個情況,我和他父親再勸也不會有用,你幫我勸勸他吧。我這個母親做得很失敗,不求他原諒我,隻希望這孩子以後能別這麽苦了,我和他說有困難找我,但他一定不會聽,所以我把這句話再對你說一遍,無論什麽方麵,隻要我能幫得上忙的,你都可以來找我,好嗎?”


    徐念點點頭,祁嵐這才稍微放下心來,同她揮手道別後發動了車子。


    ……


    徐念回到家的時候,發現周晨驍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等她,身邊的茶幾中央擺著一瓶隻用了三分之一的醬油。


    他沒有直接揭穿她的謊言,隻會用這種方式增加她撒謊騙人的罪惡感,徐念經曆的次數多了,居然開始覺得他這樣有點可愛。


    “我沒去買醬油,祁總想和我單獨說兩句話。”徐念撲到沙發上往他懷裏紮,“你都不知道今天祁總突然把我叫過去,說她是你媽媽的時候我有多震驚,還有你爸是周泓這件事,我之前真跟著我爸見過他,我爸當時讓我叫周叔叔,不過他好像和你沒那麽像,你像祁總比較多。”


    父母本來都是他的禁忌,可聽徐念說起這些,周晨驍居然一點都沒有排斥情緒,連他自己都不太相信。


    “我……母親和你說什麽了嗎?”周晨驍下意識地把手放在她後背上,攬緊她不叫她滑下去,“我不是故意不想叫你知道,主要是我和父母的關係……並不是很親近……”


    按照周晨驍原本的打算,他悄悄在祁嵐那邊走個後門,然後徐念在howl一邊學本事一邊繼續把祁嵐當偶像,祁嵐也隻把她當做他戰友發小的妹妹不過多關注,這就可以了。反正徐念的最終目標是創立屬於自己的品牌,howl的內部股份涉及他繼父的家族,即使她同樣什麽都不要,單憑他女朋友這層身份,摻和進去的水也太深了。


    隻是他沒想到徐明會直接去找祁嵐,祁嵐還會把他的身世對徐明全盤托出。


    徐朗和夏初白天來找他的時候說,他現在算是行了,徐明和徐父非但不會再反對他和徐念,這會兒估計正積極聯係他父親那邊,畢竟比起已經得罪了的祁嵐,原本就與徐家有交情的周泓肯定更好說話,到時候兩家人坐在一起,徐明和徐父給他道個歉,他借坡下個驢,事兒基本就成了。


    可周晨驍麵對這種解決方案真的笑不出來,父母都有屬於他們自己的家庭,兩個家庭都沒他的位置,他不認為自己有資格借他們的便利去娶自己心愛的女孩兒。


    “我知道呀,看得出來。”徐念戳戳他硬邦邦的腹肌,“所以祁總也不是希望你認祖歸宗什麽的,她和我說了,咱倆過咱倆的日子就完了。”


    周晨驍像是鬆了口氣的模樣。


    可徐念卻突然話音一轉:“不過她希望的是咱倆好好過日子,至少別有你英年早逝,我英年守寡的情況發生。”


    “念念,我們在一起的時候我就說過,我這條命是國家的,真許給你以後不會受傷不會犧牲不現實……”


    周晨驍的話說到一半就被徐念打斷,小姑娘撐著沙發直起身來:“你是說過,但現在的問題是國家不需要你犧牲,國家需要你去更合適的地方。”


    她注意到周晨驍嗡動的嘴唇,拿手指抵在他唇線正中,示意他先別反駁聽她繼續說:“你之前沒告訴過我劉首長堅持要把你調走的原因。我們說好了對彼此坦誠的,祁總和周叔叔的事你有苦衷,我可以不怪你。但我認為你不該隱瞞你的真實身體狀況,你已經勝任不了特戰隊隊長的職務是事實,你不叫我知道真相,隻讓我傻乎乎地支持你,這樣很過分,你是不是還和劉首長說,我家念念對我回特戰隊沒有任何意見?”


    “……”這……周晨驍沉默一下,他好像還真說過。


    他和劉朔國說,念念支持我的一切決定。


    徐念看他這樣就知道自己猜對了,氣得捏著小拳頭在他身上打了一下:“你這樣在你們首長眼裏我不宛如一個相信男朋友今年死一個明年會長一雙的智障?”


    周晨驍心口的傷也沒太痊愈,雖然創口愈合了,但受損的心肌還需要慢慢調慢慢養,如今徐念這拳雖然沒敢捶在他傷處,但引起的胸腔震顫還是讓他不適地咳了兩聲。


    徐念心疼地幫他揉:“你說你這樣回去能幹嘛啊,就算不出任務,讓你看著夏初哥拍《特種兵》第二部,我都怕被你被他折騰死。”


    明明語氣又急又氣,偏偏動作溫柔得不行,周晨驍任憑她揉,一顆心都要被她揉化了。


    “陳隊長說過,我做的護身符救你一命,所以你的命現在不隻是國家的,還是我的。”她揉著揉著動作停下來,“我不介意國家拿走屬於我的那一半,但我想知道原因。”


    半晌,她抬起頭,凝視著他的眼睛:“是……和你參加過抗美援朝戰爭的爺爺有關,對嗎?”


    第62章


    徐念的手指停在他心口中過子彈的位置, 望進他的眼睛裏:“你這麽堅持,是和你參加過抗美援朝戰爭的爺爺有關,對嗎?”


    周晨驍笑了:“是我母親告訴你的嗎?”


    徐念點點頭又搖搖頭:“之前也覺得不太對, 就好像你的自我犧牲意識特別強, 尤其是我們沒在一起的時候, 感覺你好像很向往為國捐軀這種死法。而且哪有人會和剛在一起的女朋友說, 我不敢保證我以後不犧牲不受傷,我隻能保證我在的每一天都對你好,連一句我願意為你努力活都不加。”


    “我有為你努力活的。”周晨驍輕聲辯解。


    徐念抱住他的手臂, 軟綿綿的身子也貼過來, 腦袋蹭到他懷裏:“我知道呀,陳隊長說了, 不然憑你之前的求生欲,根本支撐不了你從雲南回來。你說實話,油罐車爆炸的時候你有沒有想起我?”


    周晨驍側過頭看她自然又帶著幾分幼稚的小動作,他怎麽能不想,真到了瀕臨死亡的那一刻, 他滿腦子裏都是她。


    當時流了太多的血,身上的傷都覺不出痛了,偏偏還感受不到絲毫他曾經以為會有的解脫感。


    眼前全是她抱著他那封遺書哭泣的畫麵,當兵這些年, 他就留過一封遺書, 留給她, 告訴她一定會回來。


    他那時想, 無論如何都不能對她食言,不然她會傷心,哪怕是用爬,也要一步一步爬回來。


    從小到大,他一直認為自己是多餘的,如果沒有他這個人,那麽所有人都會少一塊心病,父母不必再礙於血緣關懷他,弟弟妹妹們也不會再唯恐他侵占了原本屬於他們的愛和資源。


    至於爺爺的養育之恩,他知道爺爺在這片曾經守護過的土地上寄托了多少感情,所以他認為隻要自己也為國家流盡了最後一滴血,那麽這輩子就再不會有什麽遺憾。


    爺爺的確是他參軍的初衷,後來成為真正的軍人經曆了生死,他又想既然他進部隊便沒打算活著離開,不如用他的命去換其他人的命,他可以死,換那些有人在乎,有家人擔心的人活著就夠了……


    直到在他26歲那年,一個小姑娘對他說,她的悲喜會為他牽動,如果他死了,她會特別傷心特別難過。


    周晨驍捏住小姑娘的下巴,垂眸親下去。


    沒想到從來沒有拒絕過他接吻要求的徐念會把臉往旁邊一扭,生生叫他的嘴唇擦著她的臉頰劃過去。


    徐念才不要不明不白地給他親:“幹嘛呀,好好說正事,你現在怎麽動不動就喜歡勾引我,長得好看了不起哦?”


    周晨驍隻得又悻悻地將她放開,因為正事要說什麽他完全沒有頭緒,他自己都不知道該如何解釋這種心理。


    他也想一直陪著徐念,可要他就這麽退卻,徹底放棄爺爺守護過的國土,他也辦不到。


    “你不會真有種誤區,認為不死在前線就不算保家衛國,報答不了你爺爺的養育之恩吧?”徐念思索半天隻想到了這一種可能。


    “這是……誤區嗎?”周晨驍有點不確定地望著她。


    “這當然是誤區!”徐念想都不想地否定他。


    半晌,她瞪他瞪得沒力了,決定重操舊業:“說起來,我是不是很久都沒給你講故事了。”


    她靠在他身邊,像他第一次帶她去吃肯德基那樣,用娓娓道來的語氣給他講了一個發生在她認識他也認識的人身上的故事。


    她說:“你也知道夏初哥哥的征兵經曆,他那個人能把一切講成段子,但你可以換位思考,如果是你帶著一腔熱血去征兵處報名,結果卻被連拒三次會是怎樣的心情。雖然和你原因不同,不過夏初哥哥也是想過成為軍人保家衛國的,然後他和你現在麵臨相同的問題,所有人都認為他不行,他迫不得已才漂到橫店去跑龍套,陰差陽錯地跑成了今天的大影帝。”


    “所以你想告訴我……當不了兵可以去拍電影?”周晨驍故意曲解她的意思。


    “你想拍也行呀,反正你長得這麽好看,咱又有現成的條件,直接簽夏初哥哥的公司,嚴箏的事他不還欠你人情嗎,肯定下力氣捧你,用不了多久就有一群十五六歲的小姑娘天天你走到哪兒都跟著,為你瘋為你狂為你哐哐撞大牆,嗷嗷叫著讓你當她們老公。”


    周晨驍:“……”求生欲告訴他這話不能接。


    見他不往偏處帶話題了,徐念才繼續說:“我想說的是,雖然他當年沒當成兵,但是他當演員的第十三年接拍了《特種兵》這部劇,劇播出後肯定會鼓舞很多年輕人加入到軍人這個行列,一樣算是他給保家衛國添磚加瓦。”


    “可你再想想,如果他當年沒認識到自己不合適放棄,也許磨到第四次第五次,碰到個不負責的體檢大夫真讓他混進了部隊,那會造成什麽樣後果?往好了想可能是入隊沒幾天被處分勸退,但萬一再不小心混上了戰場呢?就憑他那個想一出是一出的神奇腦回路和一嚇唬就慫一慫就叫爸爸的牆頭草眼力見,一個人坑一個連的事他未必幹不出來。”


    “你現在也是一樣的。”徐念說,“你隻是身體吃不消特戰隊的任務強度了,但你帶兵和指揮的能力都在,如果聽劉首長的勸調去步兵團,你能做的事還有很多,總比你非要回特戰隊,繼續拿這副身體硬拚,害了你自己也害了你手底下的兵強。”


    她拿手摸摸他的臉,摸上他那隻再也看不見的眼睛:“你的身體……你比任何人都清楚,不是嗎?”


    說完這話,她看到周晨驍完好的右眼裏光芒也暗淡下來。


    他的確什麽都明白,斷過的骨頭不會白斷,近身搏鬥和長時間作戰就是會吃虧。這次在雲南,和毒販搶車近距離中的那三槍,很大程度上也是他之前在新疆留下的舊傷惹的禍。


    在新疆他肩胛骨的位置挨過一槍,中槍後又隻是把子彈取出來沒及時觀察休養,等回到北京邵院長給他重新縫合傷口才發現他有一塊骨頭徹底碎了,補是不可能補好的,隻能把碎骨都清出來,哪怕如今傷勢痊愈,骨頭上也永久地缺了一塊。


    從那時起他右手用力就有了限製,再加上他左眼在夜晚看東西會重影,直接導致他奪槍的過程中錯失了好幾次良機。


    這次是隻有他一個人,所以好壞都他自己擔著,如果還有其他兵在身邊,他確實沒有作為隊長不反過來拖別人後腿的把握。


    他都清楚,可是他以為他能再堅持一下,至少他還有這條命在,就這樣退下去,他總覺得有太多的事沒做……


    “不是說你要死在戰場上,才叫盡力,才對得起你的戰友首長,才不枉你爺爺養大你這一次。”徐念捧著他的臉,認真地告訴他,“如果爺爺還在世,他會因為你參軍而驕傲,但絕對不會想讓你借此償還他什麽,更不會想看到你明明可以實現更大的價值,卻選擇待在不合適的位置為了犧牲而犧牲。當然這些隻是我的看法,最終決策權在你,無論你選哪條路,我都會支持你的決定。”


    ……


    周晨驍回軍區特戰隊遞交退隊申請的那天,是他過完二十八歲生日的第二天,從十八歲到二十八歲整整十年,他的特種兵生涯到此為止,之後他將去到一個全新的地方,麵對一個全新的開始。


    由於他的傷還沒恢複到可以開車的程度,徐念把夏初叫來當司機,這位路癡的大影帝幾乎繞著北京城跑了大半圈,才終於在地球是圓的這種原理加持下,找到了周晨驍他們軍區所在的位置。


    “奇怪,之前來拍戲的時候沒覺得這地方偏。”夏初很困惑,“一定是為了掩藏軍事機密方便,選址就奔著好像很好找但一般人找不到的方向選。”


    徐念立刻表示讚同:“對,我也發現了!上次來司機師傅明明走得很順利,這次咱倆一起看的地圖應該沒走錯,還用了這麽久百分之百是選址有玄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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