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佳紓沒回話。


    “從前我們幾個一起出去玩,如果我怕做電燈泡,我大可以一個人待在家裏不和他們一起去,我為什麽,還要特意叫上你,單獨和你待一起?”


    “你就沒有想過,每次一起出去玩,地址都是你挑的,如果是我們決定好的,臨時拉上你來湊數,還要你來安排行程嗎?”


    童佳紓咬著唇,她再遲鈍,也聽出紀子航的意思了。


    可是這些,她不是沒想過,她那時候就想,紀子航肯定是喜歡自己的,可是後來種種,讓她每次回憶起那時的沾沾自喜,都覺心酸。


    時隔多年,當初的那種怦然心動,經過歲月的磨礪,早已變了味道,為了忘記紀子航,她一直在暗示自己,紀子航對自己好,那是他從小受到的教養,他那時候,對所有女孩都很好,沉浸在一種情緒裏太久,容易連自己都分不出是真實想法,還是自己說服自己的一個借口。


    她扯了下唇角,嗓子發幹,“紀子航,你為什麽要來b市啊?”


    夜深人靜,紀子航拿著外套在童佳紓的小區樓下轉悠,童童問他為什麽要來b市,他說是為了她。


    她覺得他是在故意調侃他,後來不知怎麽的他們又吵了起來,因為他根本沒法解釋為什麽她剛走的時候他不來找她。


    高三那年,他是打算向她表白的,他那時候情竇初開,對她的那點心思根本藏不住,阿銳他們幾個都鄙視他,讓他有本事就去表白,何況他那個樣子,誰還看不出來他喜歡童佳紓啊,童佳紓肯定都知道了,就等著他去。


    他家裏是做生意的,生意人多多少少都有些信佛,他小時候也跟著幾位長輩去佛寺。


    家裏的保姆也在房間裏供了財神爺和佛像,每天早上晚上都去拜一拜,他是不太信這些的,但那陣子童童心神不寧,考試成績忽高忽低,他心血來潮,拉著幾個朋友一起去拜佛。


    他們約定好,要一起去上a大的。


    求佛不能有太多心願,求太多就,就不靈了。


    他以為童童喜歡自己,所以他自作聰明的求佛祖,保佑童童考試成功,能夠和她喜歡的男生,一起上大學,相親相愛。


    後來童童就和胡誌成一起去b市上大學了,走的時候連個招呼都沒和他打,無論他發多少消息過去,都是石沉大海。


    他恨死了胡誌成,那個整天走路好像一陣風都能刮走的卑鄙小人,他居然不聲不響的,搶走了他的童童。


    別人都說,童童和胡誌成是青梅竹馬,是黃金搭檔,他從前不以為意,他太輕狂了,他從來都不覺得胡誌成夠格做自己的情敵,童童明明就是喜歡自己的。


    原來他的一腔熱血,都是自作多情,後來每次看到胡誌成發朋友圈有童童,看到他們關係很好,看到童童的笑臉,他都一邊罵一邊去佛寺還願,因為佛祖實現了他的願望,童童和她喜歡的人,在一起上大學,還很相親相愛。


    大三的時候,高中班級想要組織同學聚會,從前的聚會都是胡誌成和童佳紓組織的,他們倆一個是班長,一個是文藝委員。


    現在他們倆都不在群裏說話了,高中的班群就成了個擺設。


    高中幾個玩的好的又拉了一個小群,商量著聯係胡誌成和童佳紓,有人在群裏說估計聯係不上童佳紓了,也沒說出什麽原因。


    紀子航鬼使神差的私聊了那個同學,那個同學一臉詫異的問,“你不知道嗎?童佳紓媽媽在她高三那年得病去世了,她爸欠了一屁股債帶著小情人跑了,她把家裏的房子賣了,也不替她爸還債,也跑了,這麽多年不回家躲在外麵,她大伯母到現在還在到處罵她,說小小年紀就這麽狠毒,把老宅賣了,不管親生父親無家可歸,躲在外麵不回來,她怎麽可能回來,她回來她大伯一家還有她那些親戚能放過她嗎?”


    他那時候才知道,在他緬懷他逝去的初戀時,她承受了那麽多。


    他什麽都不知道,他怨了她那麽多年,她好容易快要忘記那些傷痛,他怎麽能說的出口,我是因為知道了當年發生的事才來找你的,他自己都覺得可笑。


    第35章 chapter35


    童佳紓坐在沙發上發呆, 腦子裏一片混亂, 紀子航親她了,他還說喜歡她, 為了她到b市來的。


    她有些不敢想, 紀子航會真的喜歡自己,眼前似乎升起了一團迷霧,她不知道男人的喜歡有幾分可信,當年,爸爸也說很愛媽媽, 很愛她, 可後來, 他找了小情人,去生兒子了。


    她已經什麽都沒有了, 所剩的, 唯有這一副驅殼罷了。


    她長籲了口氣,把茶幾上生下的水果端到冰箱裏,洗了個手, 陽台上晾著紀子航的衣服, 臥室裏還殘存著他身上的氣息,童佳紓回想起他摔門出去的場景,他今晚應該不會回來睡覺了。


    她被自己冒出的這個想法嚇到了, 人有時候真的很奇怪,紀子航明明隻在這裏住了兩天都不到,她居然也習慣了有他的日子, 就好像,他就該住在這裏一樣。


    她起身把坐皺的床單理平整,也不知怎麽想的,又去了蘇琪的房間睡。


    睡不著覺,她倚靠在床頭,翻動著手機,心不在焉,腦子裏時不時蹦出高中時候和紀子航在一起的場景,時隔久遠,他們出去了那麽多次,有些事情她刻意遺忘,現在仔細想想紀子航說每次一起出去玩,地址都是她選的,好像確實是這樣的。


    紀子航高中時出手闊綽,經常請她出去玩,理由五花八門。


    她記得高中時紀子航每次考試都是班級第二,他其他科目很好,都是接近滿分,和第一名的時銳沒什麽差別,唯有語文,他瘸了一條腿,又不愛背詩,做閱讀理解時任性的要命,從來不按老師講解的答題模板來,每次考試連語文的班級平均分都到不了,直接失去了角逐第一的競爭力,但他其他科目分數又很高,即便語文考不好,也能遠遠把其他同學甩在後麵,因此有個萬年老二的稱號。


    紀子航極其厭惡老二這個稱號,偏偏又因為語文拖後腿,沒本事跟時銳爭第一的寶座。


    後來夏念分到他們班,高二分科後的第一次考試,夏念去掉了拖後腿的地理,名次直接越過紀子航考了第二名,把他擠到了第三名。


    那次考試,童佳紓考的不太理想,因為是分科後的第一次考試,大家都很迷茫,不知道自己的選擇是對是錯。


    童佳紓趴在桌子上,拉著夏念的胳膊說:“你說這怎麽辦呀,我這次成績直接降到年級一百二十名了。”她之前考試成績基本都是在年級五十名左右徘徊。


    她跟夏念說,她有點想棄理學文,考了這個破分學理感覺沒什麽希望。


    夏念不太讚同她的想法,她覺得童佳紓不愛背書,一背書就嚷著腦子要炸了,學理科還能仗著腦子好使的優勢,學文大部分是死記硬背,不太適合她。


    紀子航坐她後麵聽見她和夏念的談話,站起身拍了下她的後腦勺,插嘴說:“就是啊,你上課老愛跑神,平時不學習,臨時抱佛腳,能考出那破分都不錯了。”


    童佳紓揮著拳頭,惱羞成怒的說:“你想死是吧紀子航?”


    紀子航嘿嘿笑,轉身恭喜時銳考了第一名。


    童佳紓盯著他那沒心沒肺的笑,都快要慪死了,她自己說自己的分數是破分也就算了,紀子航怎麽能說,自己上課愛跑神,還不都是因為上課時腦子裏想的都是他嗎?


    她氣的趴在桌子上不說話,紀子航在後麵揚聲說:“明天周六,我們幾個去吃海底撈吧,我請客慶祝一下,你們幾個去不去。”


    童佳紓立馬滿血複活,舉手說:“去去去,我最愛吃海底撈了,不過你要慶祝什麽?你生日?”


    紀子航白了她一眼:“我生日是十二月份,你剛吃了蛋糕的。”


    童佳紓心虛的問,“那慶祝什麽?”


    紀子航雙手環胸,幽幽的說:“慶祝我終於不是萬年老二了。”他的考試成績,從第二名降到了第三名。


    童佳紓:“......”


    不過少爺高興,請客吃飯不分理由,何況童佳紓向來最愛海底撈,周六一到,就屁顛屁顛的跑去找紀子航了。


    他們去的是市區,海底撈的排號很長,預計排隊要排三個多小時,紀子航故意逗童佳紓說要等很長時間。


    童佳紓不理他,反正夏念和時銳都沒意見,紀子航又沒人權,不過是跟來付賬的。


    她指著一個門口排著長龍的奶茶店要喝奶茶,紀子航一看奶茶店門口的人,抗議說:“你就不能挑個不用排隊的,一挑就挑這麽多人。”


    童佳紓翻了個白眼,說:“門口排隊的人越多,說明口味越好,沒人排隊的店都沒人願意買,口味肯定不好,快,排隊去,我要一杯椰果奶茶,加奶霜,五分糖,加波霸,熱的。”吃貨都吃出經驗來了。


    紀子航不服氣,“怎麽又讓我去,還有阿銳呢。”


    紀子航看向時銳,時銳也不跟他廢話,兩人解決這種事情很簡單,直接石頭剪刀布,還是紀子航輸了,時銳拍拍他的胳膊說:“辛苦了。”


    然後就轉身往奶茶店支起的棚子裏去,坐在夏念的身邊。


    童佳紓拉著夏念的手說話,時銳默默的坐在旁邊,紀子航看童佳紓坐在那裏侃侃而談,眼角彎彎的翹著,暗罵這小沒良心的,使喚自己一點都不客氣。


    他摸出手機給童佳紓發消息,“能不能有點眼色?自覺點,過來排隊好嗎?”


    童佳紓看見消息,抬起頭瞪了他一眼,他站在隊伍裏,衝她笑了笑,麵容幹淨又爽朗,仿若午後的陽光,是她最愛的模樣。


    她歪著頭,盯著他英俊的側臉犯了會花癡,看他一個人孤單的站在那裏,還是沒忍住跑過去和他一起排隊。


    她一到他旁邊,他就說:“看見沒,你一走阿銳和念念就聊起來了,你幹嘛留在那邊做電燈泡。”


    童佳紓氣的跺腳,狠狠的掐了他的胳膊一把,“沒你亮。”


    紀子航表情很誇張,“你一個女孩子,能不能淑女點,別一言不合就掐人。”


    童佳紓歪著脖子哼哼兩聲,表情很不屑,“淑女是什麽?能吃嗎?”


    紀子航嘿嘿笑了一聲,曖昧不清的看著她,眼底的表情,似笑非笑,童佳紓甚少在他身上見到這種表情,往後退了一步,說:“幹嘛呀,笑的這麽猥/瑣。”


    紀子航俯身湊到她的耳邊,嗓音帶著點痞氣,“你這長相,要是淑女一點,還是能吃的。”他惡劣的用食指摸了下唇角,紅潤的唇珠帶著豔麗。


    紀子航有著這個年紀大部分男生的特點,愛撩/騷,但他不逗別人,在別人麵前還是謙虛有禮的紀家小少爺,唯有在童佳紓麵前,他喜歡逗她,看她炸毛,張牙舞爪的來打自己。


    這不是有受虐病,他就是想用這種方式吸引她的注意力。


    他本來以為童佳紓會像往常一樣打他,沒想到她先是愣了一下,然後臉頰兩側便紅了起來。


    他也漸漸回味過來,有些玩笑話,還是不能和女生隨便說,就算是性格漢子的女生,內心都還是住著一個小公主的。


    他撓了撓頭,做賊心虛的說:“我的意思是,你一個女孩兒,飯量倒是不小,挺能吃的。”


    童佳紓狠狠的瞪他,臉蛋暈紅,連眼尾都泛著紅,難得羞澀,難得羞澀的說:“人家好歹也是個姑娘,你不要總是在我麵前說黃段子。”


    紀子航嘿嘿笑了兩聲,“對不起啊,我情商低,我一家人都知道,你別生氣了。”


    童佳紓聽到他的話,氣的說不出話了。


    這小傻逼,自己就口是心非罷了,她巴不得他多來撩自己呢,結果他說他一家人都知道他情商低,這情商確實夠低的。


    前麵排隊的人走了,剛好排到紀子航,童佳紓盯著他的後輩小聲嘀咕,“還不如不解釋呢。”


    “什麽?”


    紀子航轉身。


    童佳紓搖頭,“沒什麽。”


    紀子航又盯著她的臉看了一會,冷不丁的說:“你的臉怎麽這麽紅?”


    如果不是紀子航渾身上下透漏一股傻逼氣息,她就覺得紀子航是故意的。


    她拍著自己的臉,看紀子航沒事人一樣在那邊點單,暗罵紀子航是呆頭鵝。


    那時候的童佳紓總是嫌棄紀子航太直,連那些蹩腳的撩人的話都隻會說一句,再問他的時候,他就轉移話題,好像說過的話,都隻是開玩笑。


    那是最懵懂的曖昧期,可惜紀子航不解風情,他一直都是這樣,時不時蹦出一句讓她心花怒放的黃段子,然後又解釋不是那個意思。


    她摸不準,紀子航到底是什麽意思。


    但她心裏一直在期待著,從最青蔥的高中時代到現在,她對紀子航的覬覦之心,從未變過。


    她千頭萬緒,門鈴一直沒響,她心裏空落落的,隨便的找了個東西,分享到朋友圈。


    要是紀子航給自己點讚了,就代表沒有真的跟她生氣。


    隔了兩分鍾,她的手機震動了一下,紀子航發了條消息過來。


    “我今天臨時有點事,不回去了。”


    她盯著手機上的內容,跪坐了起來,心裏不自覺的雀躍了幾分,嘴角上翹,紀子航這是什麽意思啊,她都跟他吼讓他滾了,他摔門出去時兩人近乎鬧蹦了,她還以為他要很久都不搭理自己呢。


    紀子航在小區底下轉了很久,冷風吹在他的臉上,他想他不能這麽甩手走人,好容易找了借口住進她家,現在賭氣走了,搞得好像夫妻倆吵架,男人一言不合就離家去外麵逍遙,留女人在家守家一樣,於是他給自己找了個台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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