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突突跳了兩下,竟有些頭暈。


    身子才一晃,皇帝已經及時握住她的肩膀:“怎麽了?是不是又哪裏不舒服?”


    仙草對上他關切而擔憂的眸子,卻覺著這一幕好像也似曾相識。


    她抬手在腹部試了試,明明不疼,但在他的注視下,卻好像又有一點莫名的記憶之痛。


    不料皇帝看見她的動作,眼神一凜:“是肚子又疼了?別怕,朕叫沈君言來。”


    他才要回頭喚人,已經給仙草拉住手腕:“皇上!”


    趙踞轉身,仙草向著他仰頭一笑:“不疼的。”


    “真的?”趙踞懷疑。


    仙草點點頭,她轉身走開兩步,才低聲問道:“皇上怎麽……對我這樣好啊?”


    趙踞仔細打量,見她神情如常舉止也沒有什麽異樣,才暫時安心。


    聞言隨著走到她身後,挑唇道:“您今兒才知道?”


    仙草轉身,微睜雙眸認認真真地盯向他。


    目光相對,趙踞看著她的神態,心底不免又浮現昔日徐憫的影子,情不自禁複又心跳如擂,當即握著她的手將她拉入懷中:“朕是真心對你好,你莫非不信?”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仙草哼了聲,又推他道:“你、你不要動手動腳的,放開我說話。”


    趙踞索性雙臂環繞:“朕偏不放開,你隻說說看,朕怎麽非奸即盜了。”


    他的口吻裏多了些戲謔跟明顯的調笑。


    仙草半是無奈地說道:“唉,堂堂的皇帝,怎麽竟然這樣無賴?”


    雖然是小鹿的樣貌,但是行事語氣,全然是徐憫嬌憨的一麵。


    趙踞想起她垂涎欲滴地跟小鹿討吃琉璃肉的時候,也正是這般可愛不設防的樣子。


    “就隻對你無賴。”皇帝低低說罷,竟將她打橫抱了起來。


    仙草怔忪:“你幹什麽?”


    趙踞已經大步流星地來到了龍榻前,他將仙草輕輕放下,目光閃爍:“別怕,這次朕不會傷害你。”


    “這次?”仙草覺著這話有些古怪。


    趙踞不等她深思,便俯身吻住了她的唇瓣。


    唇齒相接,皇帝的心裏又掠過紫麟宮杏花樹下那道風流嫋娜的身影,如今,那道影子跟萬千杏花都投入了他的懷中。


    一念至此,這個吻便變得更加的甘美而綿長。


    不知過了多久,皇帝貼在仙草的耳畔,低聲道:“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於歸,宜其室家。”


    這是《詩經》內描寫女子出嫁的詩。


    仙草覺著不安起來,她掙紮著叫道:“不是、你幹什麽……”


    她還要抗拒,皇帝卻已經無法按捺:“乖,聽話。”


    他的心鼓噪的不像話,從來沒有這樣迫切地渴望著一個人。


    這兩三個月都沒有親近後宮,也許是厭了,也許是心有所屬。


    直到現在,突然徹底地無法自製。


    可雖然情切難忍,皇帝的動作卻仍稱得上至為溫柔。


    回想當初,第一次是因為中了迷藥,情難自禁、身不由己,種種粗暴行事不堪回首。


    到了她之前想要離宮那一夜,因為以為她已經不是處子之身,又加上當時盛怒之下,當然也絕無什麽憐香惜玉之心。


    皇帝悔不當初。


    所以更想要加倍彌補回來。


    有些粗糲的指腹劃過手底溫潤的肌膚,小心翼翼地像是令人舒爽放鬆的春風掠過,讓人忍不住想沉浸於其中,徹底地放鬆所有。


    起初仙草覺著有點奇異的癢,但這無所不能的春風好像透過四肢百骸跟四萬五千毛孔裏滲透進入。


    和煦,自在,微暖,微涼,一切都恰恰好。


    從沒有這般的受用,讓人忍不住想大叫。


    起初她還不自在,心頭有一點模糊的陰影閃爍,想要推開皇帝,想要逃離。


    卻又給他輕而易舉地擒住,抱了回來。


    好像不管她逃到天涯海角,他都會尾隨而至,將她攬入懷中,邀她一塊兒放鬆共舞,將翱將翔。


    她幾度掙紮,最終精疲力竭,神智昏昏之餘,發出一點半是羞赧半是無奈的嗚咽。


    朦朧中手掌給皇帝握住,十指交握的瞬間,仙草震顫,她真切地察覺到他的存在,又好像是兩個人變成了一體。


    就如同那陣柔和的風拂過了池塘,亂了一池春水微微蕩漾。


    那漣漪於她心頭跟身體裏綻放,一波一波,用無止盡似的。


    所有的神智都給他摧毀,又好像在他的掌握中給重塑,這種感覺至為奇異也至為強悍,令人恐懼,又令人向往,令人想迅速逃離,又想要徹底沉淪,竟是她兩世為人都從來不曾經驗過的抵死歡愉。


    第156章


    這一覺睡得十分沉酣。


    不知過了多久,隱約聽見有低低說話的聲音,可過了會兒又悄然無聲了。


    等仙草真正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次日早上,她竟然睡了足足一整夜。


    此刻腦中一片空白,一時竟忘了昨日都發生了些什麽,然而身上各處卻隱隱地有些酸痛感,就像是做了很久的苦工似的。


    正在發呆,榻前響起細微的腳步聲,仙草撩開帳子看出去,卻見是譚伶立在七八步遠,正跟一個宮女說著什麽。


    察覺她醒來,譚伶忙邁步走了過來,他的臉上帶著幾分恰到好處的笑,向著仙草道:“姑姑醒了?恭喜了。”


    “恭喜?”仙草一愣。


    譚伶眨了眨眼,卻又若無其事地一笑,道:“姑姑可有什麽吩咐,是不是餓了?奴婢先前叫禦書房燉了些湯水,要不要叫他們送來?”


    仙草突然覺著饑餓,立刻點頭:“是什麽湯?還有什麽好吃的?”


    “皇上特讓燉了佛跳牆,怕姑姑嫌太膩,還有龍井竹蓀跟一品官燕,”譚伶笑著,如數家珍般道:“菜有繡球幹貝,奶汁魚片,花菇鴨掌,杏仁豆腐,鮮蘑海參,參芪燉白鳳,蟹肉筍絲,首烏雞丁等,點心有佛手金卷,百花糕,如意卷,百花糕,栗子糕,核桃酪等,還有各色蜜餞,紅豆膳粥,龍須湯麵之類……”


    不等譚伶說完,仙草已經口水如湧:“你卻好像在禦膳房裏當差似的,怎麽比我還報的利落呢,可這麽多,我都不知吃什麽了。”


    譚伶見她選擇困難,便溫聲笑道:“那不如就讓他們各樣都送來,隻撿著愛吃的吃就是了。”


    仙草雙眼放光,連聲叫好。


    吩咐下去後,譚伶又扶著仙草下了龍榻。


    仙草正盤算著有好東西吃了,心無旁騖,雙腳落地才覺著有些站立不穩,雙腿酸軟的很,腰肢也隱隱做疼。


    此時才突然想起來昨天發生的事,一時臉上轟然發熱。


    當即撇開譚伶,舉手牢牢地捂住了臉。


    身上也微微地顫抖。


    譚伶吃了一驚,看她的動作才有些明白,當下笑道:“這都是當主子必經的,姑姑何必怕羞?”


    仙草說不出話來,隻下意識地覺著無地自容。


    她捂著臉搖頭,本能地要退回到床榻上去,偏偏又發現這是皇帝的龍榻,當下更加無所適從。


    譚伶看著她臉色通紅不知所措的樣子,想笑又怕她真的臉上過不去,便輕聲又道:“姑姑大概不知道,皇上昨晚上陪了姑姑整宿,早上因外頭人催,才總算去了,這可是從來沒有的。”


    仙草愣了愣:“皇上……”羞赧不堪之餘,心裏隱隱地竟又有些不安,“皇上去哪裏了?”


    譚伶道:“是外頭有點兒事,皇上說了讓奴婢好生伺候,他得空就回來。”


    仙草聽他說“得空回來”,昨晚上有些荒唐的片段在心底掠過。


    所思所見,處處都皇帝情動的眉眼,以及那奇異的喘息聲,如在耳畔。


    這一會兒,連呼出的氣息都好像變得灼熱了。


    她扭開頭去,低低道:“我才不要見他。”


    譚伶在旁邊聽的很清楚。


    如果這話是別的什麽人說出來,自然是大逆不道,但是譚伶在給調進來之前,皇帝曾親自召見,格外叮囑過。


    譚伶當然知道該如何“伺候”。


    當下反而笑了笑,仍是溫和地說道:“咱們不如先洗漱,不多會兒早膳就來了,等用過了後再洗澡,免得沒有力氣。”


    ****


    這一頓早飯吃了有一個時辰。


    把仙草吃的累癱在椅子內,動也不想動。


    正在這會兒,外頭雪茶小碎步跑了進來,看見滿桌的東西早瞪起了眼睛,又看仙草癱軟散漫的樣子,又驚又笑。


    雪茶跑到仙草跟前,說道:“你吃這麽些,也不怕撐著?”


    仙草說道:“你怎麽這會兒來了,是不是也想吃,我告訴你,那個海參跟蟹肉筍絲還有杏仁豆腐最好吃,你趁熱也吃些。”


    雪茶笑道:“趁熱?你吃了一個時辰了,哪裏還熱呢。”


    仙草道:“那下次叫你一塊兒。”


    “罷了罷了,我可沒有你這樣的福氣。”雪茶忙擺擺手。


    譚伶在旁笑問:“公公怎麽突然來了?可是皇上有什麽吩咐?”


    雪茶才也回頭笑道:“是啊我差點忘了,皇上給幾個輔臣纏住了不得脫身,又不放心,怕她餓著冷著,特讓我回來看看情形怎麽樣。”


    譚伶笑道:“皇上真是細心體貼。”


    雪茶道:“可不是嘛?”說著又回頭看仙草,:“你呀,就算愛吃,以後也別一氣兒吃這許多,虧皇上還怕你冷餓著,叫我看,弄不好反而撐出個好歹來。”


    仙草扭了扭腰,抬手在肚子上撫了一把:“你不要咒我,我又不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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