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抱,回去以後我給你報銷。]


    鶴月樓離這裏並不遠,剛下了車,就有侍應生殷勤地迎了上來:“何先生,白小姐,晚上好。”


    何生楝隨手將車鑰匙遞給他,由著他將車開到專門的車庫。


    他訂的是個雅間,在二樓,從窗外瞧,能看到河上慢慢悠悠飄過的小船,繞著明亮的燈。


    等到茶端上來,何生楝才瞧見白思禪手腕上的小東西。


    一朵漂亮的曼珠沙華,在她手腕上盛開,還橫了一把黑色的骷髏頭刀。


    這是祝杏好精挑細選出來的,說看上去就比較有大姐頭的風範,肆意張揚。


    白思禪察覺到他的視線,故意將手腕翻了翻,好讓它更明顯地展露出來。


    夠—凶—了吧!


    但何生楝沒有絲毫的訝異表情,而是稱讚:“真漂亮。”


    聽他的語氣,不像是違心話,似乎真心真意覺著這圖案很美。


    凶惡少女計劃,徹底失敗。


    白思禪今日來不是為了吃飯,剛吃了幾口就直奔主題。


    “何先生,”她巴巴地瞧著他,“錢我帶來了,您能把玉還給我了嗎?”


    何生楝放下筷子,抽出紙巾擦了擦嘴唇,淡淡地說:“不好意思,我今天出門匆忙,忘記帶了。”


    白思禪懵了。


    何生楝和顏悅色:“不然,明天我再給你送過去?”


    白思禪點頭:“那麻煩何先生了。”


    他笑:“不麻煩。”


    白思禪吃了一小勺杏仁豆腐,想了想:“其實明天何先生也不用特意跑一趟的——”


    何生楝雙手交疊,放在桌上,靜靜地看著她,是個聆聽者的姿勢。


    白思禪不敢直視他目光:“明天我們去民政局,把離婚手續辦一下吧。到時候你正好把玉帶過來。”


    說到這裏,她從包裏翻出來錢,輕輕地推給何生楝:“這是那天晚上的錢。”


    何生楝放下筷子,低頭瞧了一眼。


    小姑娘細嫩嫩的手指推過來粉紅色的人民幣,似乎在極力撇清兩人之間的關係。


    明顯比一千多。


    他臉上的笑容收斂了:“你多給了。”


    “多出的是房費,”白思禪解釋,“抱歉,我不懂得你們行業裏的規矩,但也明白房錢應該是我出。”


    嘖,還真是把他隨便拿錢打發了。


    她發現,她越是解釋,何生楝的臉色就越不好。


    白思禪不解。


    她說錯什麽了嗎?


    何生楝目光沉沉,聲音平靜:“白小姐還真是大方。”


    大方到讓他窩火。


    客氣的仿佛兩人之間真的隻是一場交易而已。


    何生楝原想將自己的真實身份全告訴這個小姑娘,可是現在,他突然又不想了。


    他說:“離婚的事情就算了,我不想變成二婚的。”


    白思禪猝不及防,短促地“啊”了一聲,呆呆地瞧著他:“你什麽意思?”


    “不想離婚的意思,”何生楝泰然自若地微笑,“剛好,我家裏人催婚催的緊,也需要白小姐幫忙。”


    他沒有動白思禪放在桌上的那些錢,從口袋中摸出張卡來,期間手指觸碰到她的那塊玉,玉上早已沒有了她的體溫。


    何生楝不動聲色地將卡放在那疊錢上,推給白思禪:“這張卡裏,有十萬塊。”


    白思禪直愣愣地瞧著他。


    何生楝說:“做我兩個月的妻子,替我應付我家裏的人,這些錢是酬勞。”


    白思禪傻眼了:“這是你辛辛苦苦的賣、身——”


    在何生楝的目光下,她把錢字吞了下去。


    白思禪硬著頭皮:“何先生,錢您拿走吧,我不能收。那說好,就兩個月,兩個月之後,咱們去離婚。”


    “嗯。”


    白思禪沒有胃口,飯也吃不下了,何生楝送她到了學校門口,車進不去了,就在門外與她告別。


    白思禪剛下車不久,祝杏好就和李世卿從出租車上下來了。


    路燈下一瞧,祝杏好氣鼓鼓的,待與李世卿分別之後,白思禪才問她:“怎麽了這是?”


    祝杏好說:“還不是那個木頭,真死板。我都和他說這次是你請客了,他非得要堅持aa。”


    她攤開手,給白思禪看自己手裏的四百塊。


    李世卿家庭條件不好,他利用周末時間做家教,平時也在參與學校裏的勤工儉學工作。


    白思禪輕聲說:“他一直都是個很有原則的人。”


    “什麽原則啊,就是一迂腐的榆木疙瘩。”


    兩人回了宿舍,瞧見舍友唐絳正在抱著一桶爆米花看視頻。


    祝杏好好奇地湊過去:“你在看什麽呀?”


    唐絳頭也不回,將爆米花反手遞過來:“看我的新晉老公呀。”


    祝杏好抓了兩粒爆米花放進口裏,不以為意:“又是哪個小……思禪禪禪!”


    白思禪剛剛將連衣裙的側拉鏈拉下來:“怎麽了?”


    祝杏好一臉震驚地指著電腦屏幕,上麵的男人,眉眼俊朗,正從容不迫地接受著采訪。


    她抖著嗓子:“你老公欸!”


    第5章 好女孩


    白思禪與祝杏好坐在床上,將這段視頻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


    這段視頻是在他們學校錄製的,就放在官網上。起因是何生楝讚助了此次數理文化節,並提供了豐厚的獎品。


    關於他的介紹,名字前麵一長串頭銜,白思禪一眼就瞧見了“恒科”兩個字。


    她姐姐入職的那個恒科。


    唐絳還友情提供了另一段她親手錄製的視頻,台上,何生楝白衣黑褲,從容地微笑,聲音不疾不徐;聚光燈照在他身上,旁邊盡是女同學興奮的討論聲。


    唐絳一臉驕傲地說:“多虧了傻大個給我占了前排的位置,我才能錄的這麽清楚。”


    祝杏好拍了拍白思禪的肩膀:“恭喜你,撿到寶了。”


    白思禪仍沉浸在整個世界都混亂的荒謬感之中。


    不可思議。


    白思禪依舊垂死掙紮:“有可能隻是名字相同長相也相同而已——”


    “然後兩個人同時在那一天到了咱們學校?”祝杏好愛憐地瞧著她,“這概率比明天會有一群老母豬排成一排站在我麵前跳夏威夷草裙舞還要低。”


    唐絳終於瞧出來兩人的反常,拿走手機:“怎麽了?看帥哥看到震驚了?咱們係的高嶺姐妹花都拜倒在我老公的西裝褲下了?”


    祝杏好同情地看著她:“大紅啊,你放棄吧,他已經名草有主了。”


    唐絳瞧了瞧白思禪,又看了看祝杏好,伸手捂住了嘴巴——


    她顫聲問:“為什麽我腦子裏突然出現了囚禁黑化一條龍?思禪,他該不會是看上你了吧?這場數理文化節該不會是為了你舉辦的吧?”


    白思禪:“大紅你小說看多了吧。”


    祝杏好一臉鬱悶:“你怎麽不覺著他看上的是我啊?”


    “我的推測是基於事實的,”唐絳振振有詞,“你想啊,自打數理文化節後,咱們家思禪小可愛就十分抑鬱,這是為了什麽?”


    ——因為想離婚。


    “以前咱們數理文化節都是畢業後的學長們讚助的,這次何生楝怎麽突然來了?還不是因為咱們家思禪年年都拿數理獎?”


    祝杏好摸著下巴:“好像有道理哎。”


    她看了眼白思禪,掐了掐她的臉蛋兒,歎口氣:“小白兔呀,你這可是被大灰狼給瞧上了啊。”


    唐絳在旁邊表明心跡:“放心,思禪,比起來這樣的神仙一樣的人,我還是更喜歡我家接地氣的大傻。”


    祝杏好安慰:“開心點思禪,就當平白撿了塊金磚;你想想啊,你隨手一抓就是個極品,錢多顏高活……嗯,這個先不提。況且,男未婚女未嫁——”


    說到這裏,她停頓了一下,一臉憐愛地瞧著白思禪:“你看你們都這樣了,要不試著交往一下?”


    白思禪搖搖頭:“何先生沒這個意思。”


    ——他不過是想找個人來應付家裏的逼婚而已。


    祝杏好並不同意她的看法:“那難道這些都是巧合?都這麽巧地撞一塊了?”


    白思禪打開自己的電腦,默默地繼續開始研究前天沒能處理掉的那個小bug。同時在討論組裏發了消息,通知隊裏的其他幾個人,明天下午在2a405集訓。


    她與同專業的四個人組成了隊伍,共同衝擊今年數理文化節壓軸的大數據比賽。


    幾個人輕輕鬆鬆地過了預選賽,但聽說今年決賽的題目有恒科的人參與編寫,會比往常難一些。


    白思禪也沒有掉以輕心。


    入學第一年,在同班同學還在享受大學的輕鬆時,她就跟著學長學姐組隊參加各類比賽;大二的時候就主動找了同專業有著共同興趣的人組隊,也是那一屆文化節中,唯一一個拿了一等獎的由純大二生組的隊。


    這也是班上很多男生後來不敢追白思禪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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