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思禪被嗆住了:“怎麽能隨便認爹呢?”


    何生楝為她倒了杯水,笑:“那你忍心看著杜叔叔這麽失魂落魄下去嗎?”


    白思禪搖頭,眼神澄澈:“杜叔叔會找到他女兒的,不用找替代品過來。”


    站在門外的杜鶴心情複雜。


    果然真的要像何生楝說的一樣,徐徐圖之,不能急躁。


    白思禪吃了飯便乖乖回到工位工作,做了沒兩分鍾,呂綺與周泓挽著胳膊進來了。


    周泓問她:“你中午沒去餐廳吃飯啊?”


    白思禪扯了個謊:“我在外麵吃的。”


    呂綺一聲輕嗤:“可能大小姐瞧不上餐廳做的菜吧。”


    吃飯的時候,周泓提起,白思禪背的那個包,價值不菲。


    一個實習生,怎麽有餘錢買那麽貴的包;呂綺酸溜溜地想,說不定是山寨呢,說不定是“幹爹”送的呢。


    白思禪不知道自己哪裏招惹到了呂綺,笑了笑,不說話。


    坐上回學校的公交車後,白思禪打開手機看了眼日曆。


    還有三十九天,她就解放了。


    何生楝不肯把那塊玉還給她,說暫且放在他那裏做抵押——


    抵押什麽呀,難道她還會跑路不成。


    “……怎麽樣?”


    白思禪被施明西的話打斷思緒,茫然地看他:“抱歉,我沒有聽清,怎麽了?”


    施明西笑了,重複一遍:“你這周末有時間嗎?要不要一起去爬山?”


    白思禪拒絕了:“抱歉,我有事。”


    這個周末是父親的生日,白思禪早就想好了,要為他親手做一個蛋糕。


    施明西懇切地看著她:“隻是去爬個山而已,小丘陵,占不了你太長時間。”


    白思禪說:“可我真的有事情。”


    看她態度堅決,施明西頗為遺憾地說:“那好吧。”


    他悻悻回去,坐在了李世卿身旁。


    口袋裏的手機震動了一下,白思禪拿出來瞧,是何生楝發來的消息,說母親邀她這周末晚上一起吃飯。


    周末晚上啊。


    正好和父親的生日衝突了。


    白思禪發消息——


    [抱歉,能改個時間嗎?我周末晚上有事。]咬著唇,她又敲下一行字解釋。


    [我父親生日。]


    良久,她才等到了回信。


    [沒關係,你忙。]


    白思禪舒了口氣。


    何先生其實一直都很寬容的啊。


    周五,剛到時間,白思禪就打卡下了班。


    白思玉今晚要加班,白思禪不想麻煩她,自己打的回了家。


    剛剛踏進家門,就聽到書房裏激烈的爭吵聲。


    “白鬆!你還有點血性沒有?那麽大的綠帽子你戴在頭上,一戴就是這麽多年,你很滿意?!”


    是薑蓉的聲音,竭斯底裏,宛若癲狂。


    白思禪站在門外,停住腳步。


    她直覺接下來的話,應該和這些天父親的反常有關。


    她沒有離開,靜靜地站在門外聽。


    父親暴怒:“閉嘴。”


    “別以為我瞧不出你心裏的算盤,你是覺著白思禪長的好,覺著不能白養她這麽些年,怎麽著都能賣出個——”


    嘭。


    重物落地的聲音。


    白思禪仍未消化完剛剛聽到的東西,呆呆地站著。


    薑蓉這是什麽意思?


    “白鬆!我從十八歲就跟著你,被人指指點點這麽些年,辛辛苦苦把思玉拉扯到這麽大。你不顧自己的親骨肉,卻對那個雜種那麽好,你摸摸自己的良心,這是人能幹出的事情嗎?”


    白鬆聲音充滿了疲憊:“你出去。”


    “檢驗報告就放在桌子上,白思禪和你沒有絲毫的血緣關係,”薑蓉冷笑,“你愛當縮頭烏龜就當,老娘是不想給你繼續養這麽個便宜女兒。”


    她拉開房門,正好瞧見了站在門口的白思禪。


    四目相對,薑蓉一愣,繼而譏笑:“好啊,既然你都聽到了,我也不再瞞下去了。”


    她塗的鮮紅的指甲幾乎要戳到了白思禪臉上:“你那嬌弱的媽媽,不知道跟那裏的野男人廝混——”


    “啪!”


    清脆的一巴掌,打斷了薑蓉未出口的話。


    她偏臉,滿眼的難以置信:“白鬆,你打我?”


    而衝出來的白鬆沒有理她。


    他隻是看著呆若木雞的白思禪。


    千言萬語堵在心口,卻不知從何說起。


    白鬆臉上露出一絲艱難的微笑,試圖遮掩過去:“別聽你蓉阿姨瞎說,她逗你玩呢。”


    薑蓉喘著粗氣,雙目赤紅,指甲幾乎要掐入肉中。


    白思禪大腦一片空白,叫了聲“爸爸”。


    喉中一窒。


    停頓幾秒,白思禪說:“我先回房間了。”


    剛剛發生的一切,太荒謬了。


    她疑心自己出現了幻聽。


    關上房門之後,白思禪背抵著門,慢慢地滑了下去。


    她坐在冰涼的地板上,臉埋在膝蓋裏,發愣。


    終於找到了這幾日父親異常表現的源頭。


    難怪,幾乎沒有人能夠容忍這樣的背叛吧。


    半小時後,有人敲響了她的房門。


    白思禪拉開了一條縫。


    是張姨。


    她臉上一點笑容也沒有,板著一張臉,木呆呆地說:“思禪,先生和太太吵起來了。”


    “我知道。”


    “太太說,如果先生不把你送走,她就要離婚,”張姨盯著白思禪,聲音一點兒也不客氣,“思禪,你也應該知道自己身世了吧?講道理,先生養了你二十多年,也算是仁至義盡了。具體該怎麽做,你心裏清楚。”


    這是在勸她離開。


    白思禪關上門,有片刻的茫然。


    茫然過後,她開始動手收拾行李。


    她有個24寸的拉杆箱,將應季的衣服都收了進去。


    正收拾著呢,白鬆推門進來,看到地上的行李箱,目光裏全是歉疚。


    他用著商量的口吻:“思禪,你先回學校住一段時間。等爸爸說服了蓉阿姨,你再搬回來好不好?”


    白思禪說了聲好。


    畢竟白鬆不欠她的。


    白鬆和白思禪下樓的時候,薑蓉就抱著胳膊,站在二樓,冷冷地看著他們。


    白鬆剛剛把白思禪的行李箱拎上車的後備箱,還未合上,一輛車駛過來,緩緩停下。


    車門打開,一個男人下了車。


    白思禪紅著眼圈望過去,看到了何生楝。


    大概是剛剛從公司裏趕過來,他仍穿著西裝襯衫,清俊的一張臉,目光落在白思禪身上。


    他徑直走過來。


    一旁的白鬆愣住了,顯然沒想到何生楝會過來,訝然地問:“何先生?您怎麽過來了?”


    滿滿的不可思議。


    何生楝微微一笑,從容不迫地說:“來接我妻子回家。”


    第16章 同住


    白鬆的表情僵住了,良久,他才問:“您……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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