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浩然回到學校後依舊難逃被訓斥的後果。但當他看到一旁站著的靈阡陌時,心中一陣愧疚,都怪自己失約才連累靈阡陌遲到的吧。


    而靈阡陌則是同樣飽含愧疚,不過跟多是一種欣慰。孟浩然這家夥竟然成長到能自己回家了!


    經過教導主任的“逼供”,兩人將緣由一五一十地交代出來。孟浩然這才知道,靈阡陌是煉藥太入迷了,這才一夜未歸。


    “嗯……是我自作多情了?”


    在回班級的路上,孟浩然向靈阡陌述說著自己在內院的見聞。尤其強調了愛笑的李響。


    靈阡陌簡單地講述了自己昨天的經曆。


    孟浩然很是認真,而靈阡陌的腦袋卻是因為太久沒休息,有些些昏昏沉沉。


    就在昨天,林阡陌還在古德勞斯·諾那邊煉丹。


    —————————————


    靈阡陌靜坐在爐鼎之前,望著周圍大片大片的草藥,自言自語著:“靈力、速度、力量、防禦都有了,接下來還需要練些什麽呢?梵老,給個建議唄。”


    一道虛幻的身影,突然出現在他的背後。但從外貌來講,不僅不老,反而出奇的年輕。一雙金瞳,身著白袍,充滿了英氣。


    這位被稱為煩惱的少年撇了撇林阡陌,又瞅了瞅周遭的草藥,歎了口氣,開口道:“我睡得好好的,你就為了這,叫我出來?”


    靈阡陌反笑道:“你這不還是出來了嗎?”


    梵老翻了個白眼:“沒意見,我乏了,要補覺。”說著,逐漸消散透。


    靈阡陌急了,轉身揮手抓它。罵道:“你一個靈魂體怎麽會累?而且都睡了好幾天了,比我睡得還多,你補什麽覺呀?”


    可惜靈阡陌抓了個空,重心失調,摔在地上。梵老毫無憐憫之意,消失前還不忘嘲諷道:“知道我是個靈魂體還撲,蠢不蠢。”


    梵老的消失並沒有帶走什麽,連一陣清風都沒有。燭燈綻放的白光依舊鋪滿整個丹房。這麽看,整個煉丹房裏就剩一個鼎、一個人和一堆草藥了。


    縱然失去了生機,這些草藥依舊散發著光澤與香氣。地板也因為他們變成了五顏六色的花海。但這份美麗以及孤獨,現在隻有靈阡陌一人享受。


    要是讓外麵的人看到,估計不會憐憫這孩子的孤獨,反而會臭罵他敗家子。


    梵老消失後,靈阡陌就這麽順勢倒在花海中,壓壞了一片草藥。


    藥材珍貴嗎?不開是玩笑,老師最不缺的就是這個。


    美麗?當初天天背誦,天天看他們的時候,可沒這麽覺得。


    芬芳?房裏孤獨的氣味可能比香味更濃烈,更讓人窒息。


    看到靈阡陌發著呆,梵老懶洋洋的聲音傳入腦海:“小子,你應該相信自己,那女娃娃根本不是你的對手。”


    也許是因為語氣的問題,靈阡陌乍一聽覺得是嘲諷。再品,細細品,還是嘲諷!這能忍?


    靈阡陌不爽地撇撇嘴,沒好氣道:“鬼在說話?”


    那邊沉默了。


    興許是又睡過去了吧。靈阡陌這樣想著,沒再多想,繼續發呆。


    過了好一會兒,靈阡陌喚了聲梵老。沒應。


    再喚,


    還是沒應。


    “該不會是生氣了吧?”


    靈阡陌後知後覺。


    這麽說梵老以前也是個神,而且還是很驕傲的那種。現在淪落到這番田地,被說成鬼,心裏肯定是不好受的。想想這些年來,梵老對自己還是很好的,不僅指導自己修煉,還傳授了不少道理,可以說將自己視為己出,而自己卻......


    “梵老,對不起啊,我話說錯了,不是刻意罵你的。”


    “哎......”


    耳邊傳來梵老的歎息


    “我原本都要睡著了,你擱著羅裏吧嗦又給我吵醒了。得,你的道歉我接受了,別煩我了。”


    靈阡陌:。。。。


    罪惡感一下子就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半分氣惱。


    “滾!”


    梵老沒繼續和他貧嘴,轉而悠悠道:“懂得道歉是個好習慣,但有些事不是道歉就能解決的。”


    靈阡陌一聽,急了。


    “你剛剛已經接受我的道歉了,可不能現在說反悔啊!”


    梵老一愣,苦笑道:“我這是提醒你以後遇事要注意,不要造成一些不可彌補的過失。你想成什麽了?”


    靈阡陌尷尬了,人家正兒八經講授道理,結果被自己當成耍無賴。


    “啊,知道了,下次會注意的,哈哈。”


    兩人的交談止步於此,靈阡陌繼續鑽研煉藥一事。而梵老估計還在休眠,至於神遊觀察人間,應該不是,一般梵老都會在神遊之前先和自己先說一聲,讓自己小心點的。


    靈阡陌又練了些避寒的丹藥。其實靈阡陌的想法還是很多的,比如毒丹等攻擊性丹藥,但無奈自己會得太少,想法很充分,實踐卻很難。


    最後靈阡陌覺得已經實在沒什麽可以煉得了,就選擇離開。


    熟練地通過所有的機關,通過樓梯來到台階回到圖書館,刺眼的光亮讓靈阡陌有些不適宜。望了一圈,無論是書架旁還是鋼琴邊上,都沒有自己的小師父的人影。


    靈阡陌看向屋外,天早已亮了。不知不覺,自己竟然過了一天!完蛋!


    靈阡陌暗道不好,招呼也不打,立馬跑去電車站。可電車站早已沒有孟浩然的蹤跡,靈阡陌又折返回藏書閣,木老頭說隻見他去修煉靈訣。然而修煉之地何其大,靈阡陌怎麽找得到呢?於是靈阡陌跟木老打好招呼,求他幫忙把孟浩然送會外院。


    帶著不安與自責,靈阡陌這才回到外院。當看見孟浩然時,他才鬆了口氣。乏力與困意也隨之席卷而來。


    聽靈阡陌說他早上尋找自己的時候,孟浩然挺感動的,至少靈阡陌沒有忘記自己,還記得約定。至於關於梵老和諾的事,抱歉,靈阡陌並沒有講。兩人的關係暫時還好的到這個層次。


    靈阡陌說:“我先回寢室補個覺,昨天煉藥有點累。”


    孟浩然跟著靈阡陌,沒有多嘴,想上前攙扶一下。


    靈阡陌一愣,輕輕推開笑道:“不至於,我又不是受傷了,不用扶。”


    “哦”


    孟浩然聽他這麽一說,乖乖地停手了。一路上兩人沒有多說話。直到到了宿舍門口,孟浩然停步:


    “那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拜拜。”


    “嗯。”


    靈阡陌應了一聲,背影消失在寢室。


    孟浩然望著背影,這好像是他第一次看見這麽虛弱的靈阡陌。然而想到在升院賽的時候,他會依靠丹藥變得更強,孟浩然就感覺內心十分複雜。即害怕靈阡陌變得強大超越自己,又為同伴變強感到欣喜。


    轉身出門,一腳踏出,孟浩然卻不知道去哪。


    一個人走進食堂。此時還沒到飯點,食堂很是冷清,幾乎看不到什麽人,偶爾有幾個食堂大爺大媽在收拾清潔。空氣中殘留著清潔劑的味道,讓人不適。


    不,不是清潔劑的問題。而是因為身體本身就不舒服。被李響打傷後,身體還有些後遺症。


    孟浩然推出食堂,獨自坐到門口的花壇邊,閉上眼睛,懶散地曬著太陽。


    “孟浩然!”


    一陣聲音傳來,孟浩然迷迷糊糊睜開眼。


    不遠處,王富貴寬大的身影出現在他的視線中,眼神中充斥著暴戾。


    “打一場嗎?”


    王富貴語氣冰冷,在這個經常熱得流油的麵孔上,很少見到如此的嚴肅。


    “嗯?”孟浩然還沒有完全清醒,一時竟沒有搞明白王富貴什麽意思。


    “東區競技場。”


    孟浩然這才反應過來,迷茫道:“為什麽?”


    “為什麽?”王富貴更加憤怒了,“我還想問你為什麽呢!為什麽你這種野猴子能結識胡舞雪,為什麽龍雲飛會袒護你?為什麽你這個廢物要跟我掙!”


    孟浩然聞言眉頭緊皺:“龍老師沒有袒護我,胡舞雪.....”


    “閉嘴吧!論實力,你根本比不過我!”王富貴粗暴地打斷了孟浩然想說的話。


    被莫名其妙地羞辱,孟浩然也不想顧什麽同學情義了。


    孟浩然臉色沉下了來,不服氣道:“誰說我的實力不如你。”


    在孟浩然看來,自己的對手隻有靈阡陌和胡舞雪。


    王富貴聽他這麽一說,氣得發笑,臉色漲紅:“哈…哈…你真以為你比我強。”


    熱血衝頭,孟浩然的理智也被消磨:“行,東競技場,現在就去!”


    自從開學被龍雲飛訓斥過後,兩人都不敢在學院私鬥了,哪怕心裏難受,也得老老實實去競技場。孟浩然是競技場的老主顧了,之前龍雲飛給孟浩然,靈阡陌,胡舞雪三人開了永久假單,這段時間孟浩然經常陪兩人去競技場練習。


    不過與以往不同的是,現在孟浩然和王富貴到競技場後,較往日少了許多目光。以往總有些高年級的學長學姐會過來和他們練習,甚至老師也會來指導。但現在孟浩然感受不到這些熱情了,有點不適應。


    孟浩然主動看向那些有幾麵之緣但叫不出名字的老師,試圖讓他們注意到自己。兩人目光對上,孟浩然向他點頭致敬,但老師卻視若無物,很快又把視線轉開了。這無疑讓孟浩然有些受挫。


    王富貴將這一切盡收眼底,一種優越感油然而生。身為從小在人類社會生存的人類,王富貴對於孟浩然這類“野人”自然是沒有所謂的尊敬。有些對於愚蠢者的憐憫,不過跟多是不屑與自大。所以自然而然王富貴便開口嘲諷:


    “你以為他們真的很看重你嗎?笑死我了。不過是因為你沾了些靈阡陌和胡舞雪的光而已。就像達官貴人的狗,就算受人照顧,那也不過是隻狗而已。當狗的主人不在了,這隻狗就和野狗沒兩樣了。”


    孟浩然再怎麽不經人事,也聽得出王富貴這不怎麽隱晦的比喻,是在罵自己是狗。但孟浩然並沒有因此憤怒,因為相比後半句,孟浩然更加執著與那句“不過是沾了靈阡陌和胡舞雪的光”。


    原來一直以來,我都是在沾靈阡陌和胡舞雪的光嗎?


    登上競技台,孟浩然已經由原先的熱血上頭變成無心戰鬥。


    王富貴可不管這些,自顧自站在孟浩然對麵。招呼了一聲:“怎麽了,不攻過來?你不是最擅長進攻嗎?對戰三班那次,被對麵控製得死死的,對戰二班又被壓製。”


    王富貴再次嘲諷起來。


    孟浩然深吸一口氣。現在和王富貴的意氣之爭並不重要,迅速解決掉他,然後好好考慮問題吧。


    這麽想著,孟浩然再睜開眼時,銳意迸發。看向對麵的王富貴:“我要開始了。”


    王富貴笑了,笑得很不屑。再抬起頭時,那張肥肉堆積的臉上寫滿了猙獰:“有膽就來啊。”


    說著,氣勢爆升,全身元素力瘋狂律動。手中金元素形成兩根鐵棒,上麵纏繞著荊棘。看樣子似乎是想在孟浩然最擅長的貼身肉搏上擊潰他。


    孟浩然對於自己這方麵的能力很是自信,甚至沒有動用神之右眼,就這麽徑直向王富貴走去。王富貴沒有回應,就站在原地,等著孟浩然的主動攻擊。


    兩人越來越近,就在孟浩然出現在王富貴攻擊距離內時,王富貴手腕抖動,掄起鐵棒向孟浩然肩部砸去。鐵棍劃過空氣發出“呼”的一聲,可見王富貴有多麽用力。


    孟浩然很快反應過來,側身閃過這一擊,隨即握拳向王富貴側腹甩去。相較孟浩然的靈活,王富貴就顯得很笨重,這一拳結結實實挨了下來。雖然孟浩然沒有用全力,但王富貴還是痛得咬牙切齒,捂住側腹倒吸涼氣。


    一擊得手,孟浩然沒有再追擊,很快向後墊步後退,拉開身位。看著王富貴這般姿態,孟浩然有些心疼。但戰鬥法師之間得對決就是這樣,想要贏,就得靠一拳一腳,一個個靈訣堆出勝利。


    王富貴強撐著又站了起來,手中的鐵棍被緊緊握著。眼神中盡是暴虐,遲遲不肯出手。看起來是怕出手被孟浩然抓住破綻。兩人僵持了一會兒,這一次,孟浩然率先忍不住主動出擊。


    然而從此刻開始,戰局,扭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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