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浩然聞言呆滯住了。


    我贏了?


    孟浩然轉頭看向裁判的方向,此時裁判依舊白保持著確定無疑後,原先緊繃著的精神與身體也逐漸放鬆下來。


    發生了什麽?原本以為會是王富貴的反轉時刻,怎麽會變成比賽的結局時刻。


    孟浩然吊著的心終於是落下了。享受著此刻這份淡淡的喜悅,孟浩然不由看了眼自己的右臂,裏麵藏著微型弓弩。剛剛從這隻弓弩射出的弩箭裏,包裹著能麻痹一隻戰馬的麻藥。


    “如果不是因為有了這套戰鬥服,今天這場比賽可能真的凶多吉少了。”孟浩然如此想著。


    還是太弱了。


    孟浩然心中淡淡的喜悅也被洗刷一空。


    “浩然贏了。”胡舞雪輕聲歎道,眼神中滿是擔憂和後怕。


    靈阡陌點了點頭,對孟浩然的勝利表示讚同。


    龍炎和大多數觀眾都不清楚場上發生了些什麽,孟浩然是怎麽打敗王富貴的。


    孟浩然長呼一口氣,準備下台休息,順便總結剛才與王富貴的比賽。


    就在孟浩然轉身走下競技台的時候,一陣嘶啞的怒嚎從石牆後傳來:


    “孟浩然!”


    孟浩然被那麽一叫,當即嚇了一跳,開始懷疑袖箭麻藥的濃度是不是錯了,說好能麻到戰馬的,怎麽著家夥還能說話。


    回頭一看,但此時王富貴被石牆擋住,根本看不到王富貴,隻能根據聲音相信他此時猙獰的臉龐。


    王富貴繼續撕聲裂肺地喊叫著,似乎恨不得讓在場的所有人都聽到自己的發言。


    “你以為你贏了是嗎?哈哈哈,等胡舞雪、靈阡陌進入內院後,龍雲飛就不會在管你了!整個班級,整個學院,都不會再圍著你了!你以為你高人一等嗎?你就是隻猴子,愚蠢的猴子!哈哈...哈哈哈...咳咳....哈....哈....”


    王富貴的氣息逐漸減弱,似乎石麻藥完全發作,讓他完全暈了過去。


    孟浩然聽著,先是一愣。隨後啞然失笑,反正靈阡陌和胡舞雪之間肯定會留下一個人陪我,而且大概率是靈阡陌。龍雲飛雖然出差,但不久也會回來的。


    孟浩然又看了眼自己的戰鬥服,想起龍老師在“戰神之矛”對自己說的話,微微一笑,輕聲對自己說道:“龍雲飛老師怎麽會不管我呢?”


    孟浩然在心底暗暗反駁了王富貴的話,但還是感到莫名的沉重。


    “也許隻是太累了吧。”孟浩然這麽對自己安慰道。


    回到休息區,胡舞雪急切地迎了上來,手中抓著一瓶恢複丹藥向孟浩然遞過去,關切道:“浩然,傷得嚴重嗎?這裏有藥,可以治療瘀血和外傷......”


    孟浩然被胡舞雪的關心亂了陣腳,慌亂解釋道:“我沒傷到哪裏,不用的......”


    孟浩然沒有撒謊,戰鬥服抵消了一大部分衝擊,並沒有對自己的內髒造成什麽實質性傷害。而且我也沒指望自己能贏下下場比賽,所以認為這點小傷並沒有什麽大礙。


    但胡舞雪並不清楚孟浩然的戰鬥服,胡舞雪心裏隻有一個想法:孟浩然受傷了,得治療。


    胡舞雪打開瓶蓋,對孟浩然說道:“不管怎麽說,受傷了肯定是要服藥的。來,張嘴,啊...”


    孟浩然想到自己剛剛就用麻藥“陰死”的王富貴,現在看到胡舞雪掏出的藥,本能有些許抗拒。但不知道該怎麽拒絕。


    孟浩然急中生智,向靈阡陌望去,用眼神示意他幫忙。


    靈阡陌本來看戲看得好好的,見孟浩然對自己擠眉弄眼,一陣好笑。雖然心中的失落還是難以抑製。靈阡陌強撐著笑容,對著兩人開玩笑道:“這是外敷的藥,需要塗抹在受傷部位的皮膚上,你們這是在搞什麽啊。還張嘴,啊....”


    胡舞雪臉一紅,訕訕一笑。還好還好,還差一點,否則剛剛就直接灌到浩然嘴裏了。


    “脫衣服!”


    胡舞雪臉色微羞,神色認真道。這口氣像極了小流氓。


    靈阡陌被這胡舞雪的大膽嚇到,暗暗慶幸還好自己剛剛沒喝水,否則估計要一口給噴出來了。


    孟浩然臉色艱難,本以為自己通過這個接口能逃過一劫,沒想到反而讓事態更嚴重了。


    胡舞雪見孟浩然支支吾吾就是不動手,以為孟浩然是在害羞,很大方道:“脫衣服啊,又不是沒見過。”


    不是見沒見過的問題啊!孟浩然在心中呐喊。


    嗯,等等。好像有什麽不對勁。


    “你什麽時候見過我不穿衣服了?”孟浩然目光一凝,反問道。比賽前靈阡陌就曾明說暗示胡舞雪認識自己,但孟浩然始終抱有懷疑。現在看,胡舞雪確實很奇怪。


    胡舞雪一愣,這個問題沒法回答。於是當機立斷,立馬轉移話題:“但不管怎麽說,先把藥敷上吧。”


    孟浩然後退一步,眼神中的警惕之色毫不掩藏:“回答我,你是不是調查過我。”


    前所未有的認真讓胡舞雪亂了陣腳,喜歡的人的質問讓她心中發涼。


    胡舞雪感覺手中的藥瓶變得沉重,再難遞出去。委屈,哀怨充斥在腦海中,她看著眼前的大男孩,顫聲道:“我沒有調查過你,隻是...隻是....”


    理智與情緒相碰撞,話到喉嚨,但胡舞雪沒有說出來。


    “隻是什麽?”孟浩然追問。


    “我不能說...”胡舞雪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來,但她還是盡力解釋道:“浩然,我是有理由的。但你應該知道的,我喜歡你是真的,所以肯定不會傷害你的。”


    “傷害”兩個字說出口,胡舞雪隻覺得心中抽痛。點點淚花,紅了眼眶。


    孟浩然沉默了。看著眼前這個女孩,她嬌弱又卑微。以往英氣十足的一班魁首仿佛煙消雲散。


    而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還能怎麽辦呢?


    休息室裏的空氣沉默了。


    “第四組,宇琪對陣徐鑫。”裁判的聲音傳來,短暫打破了休息室裏的安靜氣氛。


    宇琪和徐鑫沒心情插手別班的感情問題,自顧自地離開了。留下三人在休息室繼續沉默。


    孟浩然捫心自問,胡舞雪傷害過自己嗎?答案很顯然:沒有。胡舞雪喜歡自己嗎?應該也是喜歡的,不然她就不會對自己這麽好。


    一直以來,孟浩然都沒有很明確地拒絕過胡舞雪的好意,也從來沒有向她敞開過心扉。


    其實我一直記得老頭說的話,按照危險論,胡舞雪很危險。但跟胡舞雪相處的時間裏,可以感受到她對自己的溫柔。


    這很矛盾!


    現在,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將事情挑明,卻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一陣無力感席卷了孟浩然,憋了半天,才輕歎一句:


    “那就這樣吧。”


    兩人站得很近,隻隔了小小一步。但兩人都很清楚,在這一刻,兩人的距離,遠了。


    靈阡陌靜靜看完這場“鬧劇”的結束。從一開始的嬉笑到慌亂,再到現在的驚愕。


    沒想到胡舞雪和孟浩然這兩人都能鬧掰!我還一直以為他們倆是最佳組合呢。


    孟浩然和王富貴鬧掰,靈阡陌是有所察覺的,但以為隻是小打小鬧而已。直到今天比賽才發現王富貴對孟浩然的戾氣這麽重。


    但胡舞雪和孟浩然鬧掰是靈阡陌未曾設想的。


    捋捋思路,這兩人間究竟發生了什麽。我是不是錯過了些什麽。


    休息室的氛圍很沉重,三人都不再言語。胡舞雪是不是看向孟浩然,但孟浩然卻一直躲避著胡舞雪的目光,好似犯錯的,隱瞞的都是自己一般。


    第四場比賽結束得前所未有的快,好像兩人上場一招定勝負般。


    四強結束,緊接著,便是半決賽。競技台的裁判高呼一聲:“第二輪第一場,胡舞雪對陣宇琪。”


    胡舞雪聞言,看了孟浩然一眼,眼中似有不舍,更含歉意。向競技台走了幾步,胡舞雪注意到自己手心握著的藥瓶。轉身想遞給孟浩然,但在這樣尷尬的環境下,她立馬又放棄了這個想法,退而求其次,交付到靈阡陌手裏:“這是你的藥,你比我會用。所以請你幫浩然上藥吧。”


    靈阡陌愣了片刻,好久沒見胡舞雪變這麽客氣了。按她以往的脾氣,她應該不由分說將藥瓶塞自己手裏,然後用不容置喙的語氣命令自己幫孟浩然塗藥,然後再惡狠狠地甩下一句類似“要是你不給孟浩然塗藥,你就完了”的威脅。


    但如今...


    靈阡陌點點頭接過藥瓶。


    “好涼啊。”他在心中感歎了一句。


    被胡舞雪握久了,藥瓶的表麵都變得冰涼了。


    胡舞雪點頭,轉身離開休息室。隻留下孤獨的背影和一句輕聲的“謝謝”。


    “其實你不用說謝謝的。”


    靈阡陌用更加輕不可聞的聲音回答道。


    待到胡舞雪的身影徹底消失,靈阡陌才將視線轉向孟浩然。此刻的孟浩然在幹嘛呢?在靈阡陌眼裏,這個男孩也注視著胡舞雪的背影,哪怕已經看不到了。


    “真的是個木頭啊。”


    靈阡陌煩躁地搖了搖頭,手持藥瓶,向孟浩然走去。一邊走,一邊故作輕鬆地扯起天來:“孟浩然啊,等這場比賽結束,下一場比賽就輪到我和你對決了。”


    孟浩然的思緒被靈阡陌扯回來,看著靈阡陌那張笑臉,心情並沒有便多好,腦海裏隻有一個念頭:“要是我能像靈阡陌一樣,一直陽光輕鬆就好了。”


    靈阡陌繼續說道:“還記得我們的約定嗎?”


    孟浩然被靈阡陌給問倒了。開始回憶,約定?什麽約定?


    靈阡陌眼中的期待之色逐漸減弱,抱著責問的語氣,嚴肅地問道:“你...應該...不會忘了吧。”


    說實話,真忘了。孟浩然在心裏暗暗回答了一句,但也·隻是在心裏,不敢真的說出來。


    靈阡陌心裏有些氣憤,但還對孟浩然保有一絲希望,於是好心提醒道:“我第一次帶你去內院那一天還記得嗎?”


    如果這你都想不起來,那你就在等著吧。


    孟浩然聽到這個關鍵的時間點,也立刻想起來自己的“千鳥”是從哪裏獲得的,再往前推,結合現在兩人所處的環境——升院賽。是什麽約定也就一目了然了。


    多虧靈阡陌的提示,孟浩然立刻反應過來,微微一笑:“哦,這個約定啊,我當然是記得的。但是啊,內院不是這麽好進的。”


    靈阡陌對此也表示認同,點頭分析道:


    “確實,你說的有道理。這次比賽的安排就對胡舞雪很有利。”


    “她對付的宇琪連戰兩場,靈力和體力都得不到恢複,對胡舞雪的消耗很小。並且她下場後還能趁著我們對決的時間,休息恢複。”


    “而我必須與你決鬥後,在消耗後,立馬和她戰鬥。哎,形勢對我很不利啊。”


    孟浩然聽完,很無奈地笑了笑,忍不住吐槽道:“你這是提前鎖定了你能打敗我的勝局啊。倒不如說,我應該很榮幸,我能對你造成很大消耗是嗎?”


    靈阡陌聞言,很不矜持地哈哈大笑,連忙擺手否定:“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隻是站在我的角度來推測。如果你贏了我,你也要麵對這個困境。”


    孟浩然啞然失笑:“看來我們倆的約定都要泡湯了,還是胡舞雪贏啊。”


    靈阡陌上前安慰道:“別沮喪,我們還是有機會的。”


    對,當然有機會,隻要我放水,讓你輕鬆解決掉我就行了。孟浩然在心中暗暗道。這也是孟浩然原定的計劃,通過這樣的方式,讓靈阡陌順利晉級,至於最終輸贏,看靈阡陌自己的發揮。但現在,孟浩然有些動搖了,在考慮要不要全力以赴,讓胡舞雪進內院,以此逼迫靈阡陌陪自己呆在外院呢。


    靈阡陌不知道該怎麽跟孟浩然說胡舞雪身體出問題這件事。隻是攬過孟浩然的肩旁,半開玩笑道:“指不定宇琪大爆發,把胡舞雪給幹翻了呢。”


    孟浩然翻了個難看的白眼,當即調侃起來:“要是宇琪能打敗胡舞雪,母豬都能上樹了。”


    靈阡陌看孟浩然的心情好起來了,準備順著他的話頭繼續調侃幾句:“這不好說...”


    “哇哇哇...”


    “怎麽可能...”


    “這是.....”


    ......


    場上突然喧鬧了起來。


    兩人被引起了興趣,往競技台上一看。


    兩人的瞳孔同時都是一陣收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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