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刺一看到進來的那三個人,神色驟冷,“出去。”


    秦世天皺眉,“阿刺。”


    “小刺,你沒事吧?”蘇婉柔聲問道。秦刺置若罔聞,“誰讓你們來的,出去。”


    “哥哥……”小孩怯怯地喚他。


    “我讓你們出去。”秦刺麵色愈發涼。


    “看來你沒事。”秦世天不鹹不淡地扔下這句話,攬著妻子就要轉身。


    蘇婉捏他,示意他多關心關心秦刺。秦世天說:“他讓我們走。”


    等那三人走出病房,許耐耐走近,把像是豎起一身刺的秦刺摟入懷中。她能明顯地感覺到秦世天對秦刺的冷漠以及女人對秦刺的小心翼翼。他不喜歡甚至是討厭剛才那幾個人。


    她不問緣由,隻心疼方才被迫戴上麵具的秦刺。


    去開水房接開水的途中,她拿出手機點開搜索引擎。


    原來剛才那女人並不是秦刺的親生母親,難怪秦刺與她長得不像。而他的親生母親……許耐耐看到了許多年前的新聞,手機差點抖落下去。


    她迅速接完開水,兩步並做一步往回奔跑。


    一到病房她就狠狠地抱住了秦刺。


    秦刺回抱她,“耐耐?”


    她什麽也不說,大顆大顆的淚珠浸濕他的肩膀。


    “發生什麽事了?”秦刺語氣急促。


    “沒有,沒發生什麽,我隻是想抱抱你。”她吸了吸氣。


    作者有話要說:  秦刺和楚文雋都好是好慘一男的。


    第43章 斷絕關係


    天色漸暗, 黑壓壓的烏雲籠罩下來。


    許耐耐給睡著的秦刺掖了掖被子, 然後悄無聲息地去往另一間病房。


    在門前逗留片刻, 她深深一呼吸, 進入了病房。


    楚文雋抱著單膝, 受了傷的那條腿纏著紗布。見她進來, 他挺直背,空空茫茫的眼睛裏滑過微光,幾乎是在下一瞬又黯淡下去。


    靜默對望良久, 許耐耐先開口,“以後我們不要再見麵了,就當陌生人吧。”她刻意用很冷淡的口吻。


    花了兩秒鍾, 楚文雋才明白她話裏的意思。他嘴角扯了扯:“你不是說我們是朋友?”


    許耐耐咬緊牙根, “對不起,我不能再和你做朋友。”


    “是因為他?”


    “是。”她坦然道。


    楚文君把臉埋在膝蓋間, 繼而緩緩仰首,他赤紅著雙目, 嗓音沉啞,“你能為了他要把我當陌生人, 為什麽就不能為了我把他當陌生人?”


    許耐耐走近半步, 嗓子發澀, “對不起, 我知道我這樣很自私,可我沒辦法。”說到最後,她刻意保持的冷淡早已崩裂。


    她沒辦法為了楚文雋而讓秦刺難過。縱然楚文雋會因為她的自私而難過。


    兩相取舍, 天秤早已偏在秦刺那一邊。


    “以後我們別再聯係了。”她不敢再直視他泛著血絲的眼瞳。


    “為什麽……”楚文雋抓緊床單,麵色隱忍痛苦。為什麽她就能這麽輕易地說出這些話,為什麽她就能這麽狠心地拋卻他們之間的感情。


    那是他珍視了十二年的感情啊,可她隨隨便便就可以棄之如敝屐。


    許耐耐不著痕跡地仰頭,把洶湧的淚意逼回去,而後不緊不慢道:“答應我,答應我好嗎?”


    楚文雋緘默無言。


    她著急了,幾乎是在希企央求,“文雋,求求你,答應我。”


    將她急切的表情收入眼底,楚文雋神識恍惚,麵前的許耐耐似乎縮小了一圈。她那樣看著他,他從來就沒法拒絕。


    這是阿馨啊。他發誓要讓她一輩子幸福快樂的阿馨啊。


    然而現在她雙眼含淚,眉心隱匿著隱痛愧疚。


    他讓她不開心了。


    她現在的模樣猶如一支巨大的針筒插.進他的胸腔, 尖銳的針頭一點點抽空他的血,□□時,帶出嘩啦啦的淋漓鮮血。


    他一手捂胸,一手靠近她,食指將她往下陷的嘴角提上來,他說:“我答應你。”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許耐耐卻更加難受。為了不讓他看出她的異樣,她猛地轉身,以背對他,“謝謝,謝謝。”


    他似乎輕輕地笑了一下。


    她說:“文雋,再見。”


    從今往後,他們即便是再見,也是陌生人。


    她沒有回頭,沒有看見楚文雋慌忙地下床追她,沒有看見他追到一半又猝然頓足,隔著幾米的距離,目送她越走越遠。


    在她轉身離開的那一刹,楚文雋就後悔了,他想追上她,告訴她,他後悔了,之前說的話全部都不算數。


    追到一半,腿部的傷因為劇烈運動而牽出的疼痛使他赫然清醒。他站在原地,如一座雕塑紋絲不動,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視野裏,他才側身。


    他沒有回病房,而是走出了醫院。


    一瘸一拐地往前走,他的神情很岑淡。


    額間滴落一絲冰涼。


    下雨了。


    他慢慢抬起頭,雨水紮進眼眶裏,他沒有任何感覺。雨水從眼眶裏流淌而下時,混和了溫熱的液體,沿著他的臉頰汩汩而流。


    他的神情依舊無波無瀾,淡到像遠處的輕霧。


    眼裏流出來的是雨水。他告訴自己。溫熱的雨水變得滾燙起來時,他再也欺騙不了自己。


    他忽然屈起身體,蹲在淅瀝的雨幕中,如絕境裏的困獸,垂死之際,發出絕望而痛苦的嘶吼。


    ……


    秦刺沒怎麽受傷,也不喜歡待在醫院,所以次日就出了院。


    許馨躲在柱子後麵,見許耐耐扶著秦刺進入公寓,她咬牙切齒,指甲恨不得刺穿柱子。


    頰邊還殘留著昨日的疼痛,屈辱,不甘,嫉妒,憤怒在她身體裏翻滾。


    從小就對她百依百順的楚文雋竟然打了她一巴掌,而且還是為了許耐耐!她喜歡的秦刺對她冷漠疏離,卻能在許耐耐麵前那麽溫順平和。


    她許耐耐到底有什麽能耐能把他們都迷住!不過就是個腳踏兩條船的賤.人而已!


    帶著一身憤恨回到家,碰到許母後,許馨眼珠一轉。她裝出欲言又止的樣子,說:“媽,有件事……”


    “怎麽了?”許母問。


    許馨咬咬唇,“媽,我說了你別生氣啊,耐耐好像早戀了。”


    “什麽!”許母提高音量,“她早戀了?”


    許馨點了點下巴。


    許母橫眉倒豎,急衝衝地直奔許耐耐住的地方。


    彼時許耐耐正伺候“秦大少爺”吃瓜。秦刺癱在沙發上,修長拔萃的雙腿交疊,懶洋洋地享受著許耐耐的服務。


    “還要。”他張嘴。


    許耐耐撚了塊瓜喂到他唇邊,說:“別吃太多了。”西瓜是寒性水果,他本來胃就不好,這麽沒節製地吃,胃可能會受不了。


    他含糊不清地哦了聲。


    門鈴響起,許耐耐一邊去開門,一邊疑惑誰會這時候來。從貓眼裏看到一臉急躁的許母,許耐耐含在嘴裏的西瓜噎了噎。


    她怎麽來了!


    許耐耐趕緊對秦刺做口型讓他藏到裏屋。秦刺蹙眉,猜到是誰來了。


    等到秦刺藏好,耐耐拉開門。


    “有事?”她不冷不熱道。


    “耐耐,你是不是早戀了!”許母用的問句,而語氣卻更像是肯定。


    正要否認,許耐耐眼前倏然凝聚出方才秦刺不情不願地往裏屋走的樣子。


    她發覺,她不願也不舍得再委屈他。


    她問:“誰跟你說的?”


    “馨馨說的。”


    又是許馨?許耐耐眯眼。倏爾想起給秦刺發照片的那人,大約也是她。她在心底冷嗤,然後對許母道:“我沒有早戀。”


    許母一滯,“那馨馨怎麽會說你早戀了!”


    許耐耐輕然道:“我確實沒有早戀,我隻是在正常戀愛,我已經過了十八歲。”


    剛剛聽到耐耐說她沒有早戀,許母還以為是馨馨搞錯了,哪裏想到耐耐直接丟出了這麽大一炸.彈。


    “你才高中啊!你這不是早戀是什麽!”


    “我說了我已經過了十八歲,我是一個成年人,有談戀愛的權利。”許耐耐的聲音很平,沒有半點起伏,像機器人在述說,接著又加了一句,“他也是成年人。”


    被女兒沒有一絲一毫漏洞的話哽到,許母氣得大氣兒都喘不勻,“我不聽你那些,也說不過你,耐耐,你現在還是高中生,高中生的任務就是學習,談戀愛會影響學習的,一影響學習,你還怎麽考上大學!”


    許耐耐直接擺出她最近幾個月的成績單,說:“談戀愛並沒有影響到我的學習。”


    成績單上,她每一次測評的成績都名列前茅,名次一次比一次高。許母啞口無言。


    怔了好半會兒,許母有些氣急敗壞,“就算沒影響到成績,也不能早戀!你年紀還小,哪能知道什麽是愛情,當心被人騙了,你跟媽說,是哪個混小子騙了你?”


    許耐耐聽不得別人那麽詆毀秦刺,就算是她名義上的母親也不行。她冷冷道:“年級第一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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