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朔是誰啊?陰朔她連道主儀師的麵子都不給過,難道還會給死對頭麵子?


    不會的,陰朔她沒有一腳踹爆令狐長明的狗頭,那已經是她看在道主化身天柱的麵子上努力在表麵功夫上做到對魔道的平等以待了。


    “沒空。”陰朔把拜帖一丟,神情冷得幾乎要掉出冰渣,“很忙,本尊要喬遷了。”


    令狐長明麵上笑容不變,但是總覺得今天的劍尊好像哪裏不太對:“劍尊大人是要拒絕我等的誠摯邀約嗎?”


    “本尊並沒有看到誠摯二字。”陰朔依舊一副不動如山的冰冷姿態,一身不染纖塵般的白袍,滿身冰雪的冷冽,“走遠點,長得這麽醜,一點都沒有小仙女可愛。”


    令狐長明:“……?”


    被魔道譽為“笑麵狐”的令狐長明有點笑不出來了,他語氣溫柔地道:“天下傾絕之色皆匯聚於劍尊大人之身,除了您,還有何人配得起‘仙女’之名呢?”


    這話聽著是恭維實際也是挑釁,畢竟劍尊陰朔雖有“正道第一仙子”、“天界第一美人”的頭銜,但是在這些華而不實的名頭之前還有威懾群雄的“劍尊”之名。


    令狐長明是真心實意地讚美著陰朔的美貌的,但是實際上他心裏也明白,對於陰朔來說,讚美她的美貌就是小覷的一種。


    在天界,隻有那些空有美貌而無實力的女子,才會被稱為“仙女”、“仙子”,而到了陰朔這等境界,沒人敢在她麵前提起這般輕佻的字眼。


    小輩隻能跪在地上喊她“老祖”,敵人即便咬牙切齒也隻能喊她“劍尊”,其他的隻能稱呼她為“仙尊”、“上仙”、“仙君”等敬稱。


    令狐長明垂頭,他前來送請帖,也已經做好了被劍尊打個半死的準備了,左右看在道祖的麵上,劍尊不會殺他,不管如何,都必須讓她應下這封請帖。


    ——這是魔道洗刷百年恥辱的機會。


    就在令狐長明低頭準備受死的時候,卻不料等了許久,高座上的仙尊依舊沒有絲毫動怒的跡象。


    就在令狐長明疑惑地抬了抬眼簾時,上方突然傳來一聲冷嗤,仿佛不屑也仿佛輕蔑。


    “孤陋寡聞。”


    令狐長明:“……??”


    我?孤陋寡聞?我咋了?我就誇你長得美而已啊!我做錯了什麽?!


    我說得不對嗎?!你自己不就是天界第一美人嗎?難道還有人比你美的?那我不知道我還真的是孤陋寡聞了!


    不等令狐長明想個明白,陰朔已經拂袖而去,留下一句更加沒頭沒尾的話:


    “本尊不跟汝這種沒見過小仙女的膚淺之輩說話。”


    令狐長明:“……???”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令狐.滿肚子壞水.一臉懵逼.長明:怎麽肥四?!!!


    陰.並沒有見過小仙女.朔:哼,愚蠢的凡人。


    少.右鍵但就是不告訴你.言:……(藏好照片.jpg)


    第18章 惜往事


    陰朔雖然給了令狐長明一個凶狠的下馬威,但是魔劍宗這種砸場子的行為還是把陰朔氣得夠嗆。


    在陰朔看來,劍乃君子之兵,用劍之人應當心性剛直,堂皇光明,但是魔劍宗那一群小人拿著君子之劍卻盡是用一些下三濫的劍法。


    不僅如此,他們還刻意去收集了很多名劍,讓劍尊陰朔眼睜睜地看著名劍受辱,她哪裏能咽得下這口氣?


    陰朔在蒼山上安置好自己的府邸道場之後,就神情陰鬱地站在山巔往下看,對易塵說道:“他們要是敢上來,我就讓雷劫渡他們重回正道。”


    易塵:“……”小姐姐,連我都知道魔道想要重回正道隻能廢掉修為一切重來,你說得這麽理直氣壯真的沒問題嗎?


    陰朔在蒼山布下九天破邪雷霆鎖鏈陣,擺明了要讓膽敢給她送戰帖的那個人屍骨無存,布完陣法後她才感覺心神一暢,仿佛已經將死對頭打死當場。


    而這個時候,其餘幾位仙尊也陸陸續續地回到了蒼山,蒼山地界不小,別說讓七位仙尊立道場了,就是建立一個門派都不算事。


    倒是紫華禦風而來的時候一個不小心踩進了陰朔的破邪大陣,雖然沒觸發陣法但是也被陰朔那狂暴的雷霆之力轟得夠嗆,小穀主幾乎是瞬間就被氣哭了。


    “小一!陰朔欺負人呐!!”


    易塵剛剛哄完暴怒的陰朔就開始哄委屈巴巴的小穀主,而少言依舊正襟危坐,不動如山的冷淡,宛如嚴父慈母中的嚴父。


    其他幾人看他的樣子也已經是見怪不怪了,畢竟少言要是突然之間變得熱情如火,那他們反而還要懷疑少言是不是被天道奪舍了。


    倒是清淮顯然聽說了什麽小道消息,板著一張臉實際興致勃勃地問道:“陰朔道友,聽說下一次仙魔大會,魔道邀你共論劍道?”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了。


    所謂的仙魔大會,就是道主少言化身天柱之後定下的“規矩”之一,正道稱之為“仙魔大會”,魔道稱之為“仙魔宴”。這場盛宴源自千年之前,仙魔兩道勢如水火,彼此死傷慘重,道主悲憫蒼生,為守護紅塵而自縛蒼山雲頂,從此震懾群雄。而也正是因此,正魔兩道被迫休戰,立下誓約不得再起紛爭,免得波及無辜之人。


    但如果雙方有道統之爭,則於百年一次的仙魔大會上,在道主的裁決下共同論道,最後勝出者則受封“正統”,於世間傳道,各大門派不得相阻。


    本來這所謂的正統不正統,魔道那邊並不在乎,畢竟他們自己也承認自己是“邪魔外道”,壞得理直氣壯。但是誰都架不住,劍尊她老人家太過霸道。


    陰朔身上帶著劍道的“正統”,也曾經連續數次於仙魔大會上斬落魔道的風頭,對她來說,論道就是過問她手中的劍,能動手的為什麽要廢話?


    在這方麵,少言也是默許的,畢竟切磋也是論道的一種,而陰朔能走到今天這種地步,也證明她的“道”的確是比其他人更接近“正統”。


    “正統並不是最正確的道途,而是最適合此世之人的道途。”


    少言給天外之人的易塵解釋著此世的規則:“陰朔的道雖然不近人情,但是正所謂‘大道無情’,她的道,本就映射著她剛直的劍心。”


    “或許有其他的道途存在,但是陰朔所走的道,是能夠宣之於口的,而不是‘可意會而不可言傳’的道統,所以,她才能成為‘正統’。”


    少言說得有些含糊,但是易塵卻聽懂了。


    傳道為什麽艱難呢?因為有很多感悟與體會是隻能用盡一生去品嚐和了悟的,而並非口頭言語就能點通靈智的。


    慧根慧根,沒有靈魂與情緒的共鳴,誰又能聽懂那些高深莫測的大道之理?


    陰朔的劍道有些偏激,但是簡單粗暴有簡單粗暴的好處,隻要大方向不錯,修真問道之人就不會走了岔路。


    “陰朔道友心裏藏刺,過去的苦痛讓她大道受阻。”少言將心念傳遞給那個遙不可及的少女,“小一,汝現身之日,吾算過一卦,汝是餘之機緣。”


    易塵微微一愣,自從少言跟她學了白話文之後,她已經很久沒聽見他用古語來稱呼她了。


    比起稱呼,更像是一種鄭重的請求。又或者說,這又是少言流露出來的一種自我的“念頭”。


    易塵有些好奇,她以為這是他們設定出來的一個劇情,但是又忍不住去探索其中的深意。


    原著裏隻是輕描淡寫地提過一句劍尊陰朔的過往,但是既然連道主少言的過去都被這個群裏的大佬們完善豐富成邏輯完整的模樣,那陰朔的過往又是怎樣的呢?


    易塵有一種莫名的直覺,他們所講的那些故事,未必都是“編”的。


    易塵學過道學,正是因為學過,產生了共鳴,她才比其他人更清楚修道的艱難與困苦。


    這個群裏的人,借著《七叩仙門》這本書的人物與設定來闡述自己的“道”——易塵非常確定這一點,因為他們對“道”的共鳴,絕對不是演戲能演出來的。


    易塵加了陰朔好友,卻不知道要怎麽開口,畢竟陰朔性格這樣驕傲,她如何會情願將過往的傷痛展露給一個相識不久的陌生人。


    雖然易塵覺得自己跟他們聊得來,心靈的距離也靠得很近,但是她並不確定,這會不會隻是她一廂情願的想法。


    ——她最害怕“一廂情願”了。


    最終,易塵還是猶猶豫豫地吐出了溫柔而又委婉的字眼:“陰朔,你如果心有芥蒂,可以隨時同我分說一二。”


    易塵沒想到,打破這種隔閡與猶豫的人居然是陰朔。


    “你想知道什麽,就直接告訴我。小一,我不喜歡去猜別人在想什麽。”


    ——世人皆知,劍尊陰朔最不喜歡看人臉色,猜人心思。


    朦朧的月色下,陰朔抱著嶺海孤光站在山海間,眺望著一望無際泛著月華的深海,腳底是深不見底的萬丈深淵,她仿佛一柄孤絕的劍。


    她白衣獵獵,宛如三尺皓雪,天邊皎潔的月光潑灑了她一身。她眉間銀色劍痕的仙印淩然生輝,照得她貌如清輝明月,豈止一句傾國傾城可言?


    劍尊陰朔品性剛直如劍,勢如雷霆,若非如此,單單是因為容貌之故,也不知道要招惹多少狂蜂浪蝶。


    等到陰朔弄明白易塵的來意之後,也隻是挑了挑眉,一雙冷豔漂亮的眼眸微微眯起,似有華光流轉於間。


    “這沒有什麽不能說的,我不是元機那種好麵子的人,我的驕傲——”


    陰朔伸手拂過自己懷中的劍:“我的驕傲源自我的劍、我的道,而非我那尊貴與否的背景與過去。”


    即便陰朔性格霸道偏激,但身為問道七仙,她的一顆道心終究還是淩駕於塵囂之上,孤高而決絕。


    “沒什麽不能說的,我出身不如少言,甚至可以說很卑賤——我是修真世家的劍仆,被我俗世的父母以一兩銀子的價格賣給了一位雙靈根的大家小姐。”


    陰朔用一種跟少言如出一轍地幹巴巴的語調,簡潔明了地道:“我跟著她進了靈劍宗,是仆役而非弟子,因容貌之故時常被人欺辱,一氣之下我就把臉給劃花了,又拜了一位脾氣古怪的鑄劍師為師,隨他修習劍道。後來小有成就,那些雜碎還總是來煩我,於是我一氣之下就把靈劍宗給毀了。”


    連續兩個“一氣之下”,就可以看出陰朔的手段是何等的簡單粗暴了。


    生氣卻發現打不過的時候,就幹脆將自己惹禍的臉給毀了;生氣又打得過的時候,就幹脆將欺負自己的門派給滅了。


    心性果決,脾氣剛直,這樣一柄一往無前的寶劍,就是劍尊陰朔了。


    陰朔雖然說得輕描淡寫,但是其中的凶險之意,易塵還是可以想象的。


    而事實也是如此,所謂“劍仆”就是修真世家從凡間買來一些有修仙資質的孩童從小培養,令其以身養劍,但是這麽做的結果,就是會讓這些人永絕仙途。


    畢竟人的紫府裏養了一柄屬於他人的劍,那就無法結丹無法練氣,引入體內的所有靈氣都會被劍所掠奪,永遠都無法築基。


    陰朔的臉,其實也不是她自己生氣毀掉的,而是那位大小姐嫉妒她的美貌,又惱恨她招惹來的麻煩,於是命她自毀容貌。


    陰朔的師父也不是什麽好人,那位脾氣古怪的鑄劍師眼裏隻有自己的作品,對陰朔非打即罵,還逼迫她以紫府為他養劍提升位階,誰讓她是一位優秀的“劍仆”呢?


    陰朔嘴裏的雜碎不是別人,正是後來的靈劍派宗主,原本的少宗主,看中了陰朔的美色,想收她為孌寵,幾次將陰朔逼入絕境。


    命運淒苦如此,陰朔卻從不認命。


    她不忿世人隻愛重或是嫉恨她的容貌,因此下手毀去如花嬌顏,直到她後來成仙,仙體重鑄方才恢複了本貌。


    她也不甘心自己從此仙途永絕,隻能成為一名卑下的劍仆,或是被一些醃髒貨色收入後院。


    不能結丹,她就將紫府內的靈劍當做自己的金丹;不能築基,她就讓靈氣分散到身上的每一寸血肉脈絡來綿延壽命。沒有劍,她就自己鍛;沒有心法,她就自己去搶;沒有師長指點明路,她就自己悟。那麽多的鮮血淚水與汗水,這才洗煉出如今的天劍宗宗主。


    她一生都在反抗,一生都在搏命,一生都在用跌打滾爬換來錚錚鐵骨,脊梁不屈。


    最卑微最無助的時候,沒有人對她溫柔以待,所以在之後漫長的歲月裏,陰朔也再學不會對他人溫柔。


    她一生所有的熱忱與鍾愛,都獻給了那本是毀了她的一生,卻又在絕境中給予了她一線生機的“劍”。


    “我並非是生有男兒氣概的女子,也並非將自己活成男人模樣的女子。”


    陰朔朝著天空露出一個笑,冷冷的,透著生澀:“我隻是不甘心自己活得甚至都不像個‘人’的樣子。”


    ——所以,她隻能把自己活成一把千錘百煉、無堅不摧的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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