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的清淮正在品嚐巧克力在嘴裏融化的高級口感,聽見兩人的對話,忍不住出聲道:“果凍吃起來不就像民間的冰粉一樣?有什麽好稀罕的?”


    少言出身顯貴,說是飲朝露食落英長大的也不為過,從未吃過平民百姓的傳統食物。但清淮不一樣,他身為君王卻毫無君王的架子,也喜愛微服私訪民間百姓的生活,美其名曰體察民情,實際上卻把五湖四海的人間美食吃了個遍,也算得上見多識廣了。


    不過巧克力這種東西,清淮倒是當真從未嚐試過,隻能說域外之物果然新奇,非同凡響。


    易塵眼睜睜看著清淮吃了三天的巧克力,隻覺得卡路裏炸藥包即將瀕臨爆炸,不由得擔心對方再怎麽下去會不會因為體重超標而被限製出道。


    【小仙女】小一:清淮,你真的不覺得膩口嗎?巧克力實在太甜了。


    易塵對甜食的接受度一般,對巧克力更是接受不能,再怎麽高級的巧克力,多吃兩顆都膩得發慌。


    “還可以,味道不錯。”清淮往嘴裏丟了一顆酒心,老神在在地道,“其他的點心我覺得價格都一般,隻有這個是最貴的。”


    易塵頓時無言以對,忍不住道:“……所以你選了巧克力隻是因為它身價最高?”


    清淮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一點都沒覺得有哪裏不對勁:“身為君王,自然要明辨好壞,否則有奸佞禍朝之憂。”


    易塵:“……”


    禍不禍朝易塵不知道,但是清淮身為君王,不管做什麽都習慣性升華一下目的性的麵子功夫倒是做得很好。


    易塵覺得有些牙疼,她看著手裏拿來記錄好友喜好的筆記本,也不知道應不應該把這個理由往上麵記,隻能轉移目標。


    【小仙女】小一:陰朔喜歡薯片嗎?


    陰朔正嚼著薯片翻著《道德經》,聽見易塵問話,也隻是從懷裏掏出手絹擦了擦手指,鎮定自若地道:


    “尚可,一口咬碎的感覺倒是不錯。”


    易塵:“……”


    易塵手一抖,捏著的水筆就掉到了地上,回過神來後她連忙將筆記本一收,徹底放棄了繼續收集情報的行動。


    算了,以後什麽都買一點,隨他們挑去吧。


    易塵覺得交友這件事情還是不要太過有謀劃性比較好,隨緣即可。


    這麽想著,她也隻能歎了口氣,準備跟他們說聲再見,然後下線繼續去研究自己還未完成的合香。


    可是易塵一句“告辭”剛剛出口,少言就出聲喚住了她:“小一,過些許時日,青鳥會返程,屆時莫要忘了取回禮。”


    少言話音剛落,陰朔和清淮就猛然扭頭朝他望來,眼裏藏著電閃雷鳴,仿佛一個不小心被人窺見了心思般警惕。


    少言沒有在意他們的眼神,兀自說道:“梅上雪難存,靜念茶卻是我親手摘的,還有一些我謄寫的手劄,僅是聊表心意,還望莫棄。”


    陰朔和清淮終於反應了過來,原來是少言自己準備的回禮,而不是知道他們也準備了回禮,心裏頓時鬆了口氣。


    但是隨即陰朔又忍不住微怒,居然被少言搶先了一步!


    果不其然,聽聞消息的易塵很是歡喜,語帶笑意地道:“不棄不棄!少言送什麽我都喜歡!”


    這時候再不開口就要落了下風了,陰朔心裏不滿,但依舊端著雲淡風輕地架子說道:“吾也備了回禮,小一。”


    “欸?”易塵顯然沒反應過來,語氣裏也帶上了些許遲疑,“太多了,不需要這樣的。”


    ——就知道小一會這麽說!


    陰朔冷冷地瞥了少言一眼,麵無表情地說道:“少言是少言,吾是吾,二者不必混為一談。”


    陰朔這麽開口了,易塵也不能再拒絕,隻能乖巧地答應道:“那就多謝陰朔了,那我去幫你們找一些更有意思的東西。”


    “小一,還有我的。”清淮不想去參與陰朔和少言之間的角力爭鬥,也很好心地拉上了其他幾位道友,“時千他們肯定也給你準備了回禮,你可不要嫌棄。”


    “也不要推拒什麽,這麽生分可是會讓人傷心的。”


    易塵啞然失語,一時間竟不知曉應當如何回複,隻能微微一笑,軟聲道:“好,我等著。”


    倒也不是生分,而是她性格如此,總是將這份疏離感刻進了骨子裏。偶爾有人嚐試接近她也會被這份客氣疏離所傷,最後不了了之。


    易塵下了線,平靜無波的心坎卻泛起了漣漪,有些期待好友們的回禮來了。


    小一那邊沒了聲音,三人也知道她已經離開了,總算到了秋後算賬的時候了。


    陰朔冷冷一笑,有禮的遣詞用句裏藏著述不盡的鋒芒與殺機,仿佛劍意滔滔,淩厲無匹:“道主可願手談一局?”


    少言可有無不可地微微頷首,依舊不言不語,仿佛不將俗世的一切放進眼裏。


    眼看著這廂刀光劍影一觸即發,清淮立刻起身告辭道:“我去看看紫華他們準備了什麽回禮,就不打擾二位弈棋論道了。”


    說完,也不等少言和陰朔回複什麽,便直接招來一朵彩雲飄然而去。


    開玩笑,少言和陰朔這兩個大殺器湊在一起比天雷地火還要可怕,他還擔心會殃及無辜的池魚呢。


    清淮已經跟易塵交代了所有人都會準備回禮,雖然並不覺得其他幾位會失禮至此,但為了以防萬一,他還是決定去提點幾句。


    最重規矩的元機不需要擔心,時千和素問也是有分寸的,唯一需要擔心的就是紫華會不會因為貪玩而忘了回禮的事。


    清淮找到紫華時,紫華正躲在煉丹房裏煉丹,嘴裏碎碎念念的,也不知道在嘟囔著什麽。


    “在準備給小一的禮物?”清淮看著煙雲嫋嫋的百草畢天鼎,嗅聞了一下四溢的丹香,“煉的這是什麽?”


    “什麽都煉,讓草藥自己看看自己喜歡跟誰融在一起,煉出什麽是什麽!”紫華一手掐訣,一手往嘴裏塞了一塊餅幹,“你打算送什麽呢?”


    “女孩子會喜歡的東西吧。”清淮性格耿直,不夠細膩也不夠溫柔,“金銀首飾還有漂亮的衣服,我的大臣們都說女孩子會喜歡這些的。”


    其實那些大臣告訴他這些是為了打探一下他有沒有廣納後宮的打算,可惜清淮歌舞也看,美人也賞,完事後該幹嘛幹嘛,一點都不理會大臣們期待的目光。


    清淮想著上次大臣們獻上來的那一套鸑鷟繞霧騰滄海仙衣,以及出自琅嬛閣織星仙子手中的一套仙寶首飾,拿去送給小一豈不是正好?


    清淮沒覺得哪裏不對,但是浮羅仙島上那些指望著上君拿著仙衣法寶哄回一個道侶的美夢也就此破裂了。


    “我回一趟浮羅島。”清淮尋思著那些女子喜愛的事物似乎被自己壓在了國庫的箱底,準備回去搶救一下,“你煉丹也挑著點,別什麽亂七八糟的都送出去。”


    清淮說完便眨眼消失在天際,唯獨紫華離不開爐子,隻能氣憤地朝著清淮離開的方向揮了揮小餅幹,大聲道:“這個不用你說我也知道!”


    紫華氣呼呼地揭開了丹鼎,宛如倒糖豆一般咕溜咕溜地將一顆顆金光閃閃的丹藥倒了出來。


    出自紫華之手的丹藥每一顆都圓潤光滑,體表生有清晰分明的丹紋,丹香內蘊而不露,每一顆都華光璀璨,漂亮得仿佛天邊落下的星辰一樣。


    “駐顏丹、長生丸、凝榮雪膚丹……”紫華捧著丹藥鑒賞著丹紋一個個分辨過去,氣得拍了拍百草畢天鼎,“你什麽意思!你是想說小一隻看臉嗎?”


    百草畢天鼎被這麽輕輕一拍,晃都不晃一下,拒絕和自己神魂相連的二貨主人說話。


    紫華氣哼哼地開爐再煉,看著丹鼎裏不斷凝萃翻滾的藥液,一時間有些悵然。


    紫華:“畢天啊,隻吃麥芽糖果然還是太膩了吧。”


    百草畢天鼎:“……”我隻是一隻不會說話的神器,你問我也沒用啊。


    紫華依依不舍地從懷裏摸出了幾小包東西,撕開後就一股腦地往丹鼎裏丟。


    百草畢天鼎:“……!”


    紫華盤腿而坐,聞著丹鼎裏逐漸溢散開來的香氣,心滿意足地道:“果然這樣子看上去美味多了,就算吃藥也覺得沒什麽了呢!”


    數月後,神州大陸修仙界中規模最龐大的天斧商行中客似雲來,隻因本次唱賣會上將會出售有價無市的奇珍——藥神穀穀主親手煉製的丹藥。


    藥神“九奇”之一就是藥神紫華仙尊那一手無師自通的煉丹本事,紫華仙尊仿佛天生得天厚愛,萬物鍾情,即便是隨手捏出的藥丸子都勝過他人精火煉就的仙丹。


    而藥神穀穀主避世多年,他親手煉就的丹藥是千金不換的瑰寶,卻是有價無市,不可遇也不可求。


    “紫華仙尊所出,無丹毒火毒天品級無垢明淨丹開賣,未三唱,應益價,三唱未競,益價不犯!”


    “現在,開唱——!”


    瘋狂的益價唱賣後,丹藥最終以常人難以想象的高價分別被財大氣粗的浮羅仙島、弟子遍布天下的雲琊仙元派以及正道魁首上清問道門斬獲。


    這三方勢力無一不是根深蒂固的龐然大物,藥神仙丹落入這三方勢力的手中,讓人雖有不甘卻又在情理之中。


    而為了避免被外敵窺伺,唱賣結束後三方門派的弟子便跟隨在領隊長老的身後離開了天斧商行,嚴整以待,杜絕宵小來犯。


    而在天下所有問道者豔羨的目光中,三方勢力的帶隊長老在弟子們的護持下,沉默無言地低頭看著錦盒中的丹藥。


    隻見錦盒上貼了一張飄逸的字條,上麵工工整整地書寫著丹藥的名稱,仿佛害怕他們看不懂一樣——


    上麵分別書寫著:“紅燒牛肉鍛骨丹”、“老壇酸菜淨肌散”、“蔥燒排骨風行丸”。


    低階丹藥,充滿味道,還賣得賊貴。


    三位長老不約而同地想到——


    被騙了。


    第27章 收回禮


    易塵是在一聲清麗的鳥鳴中蘇醒的, 她在半夢半醒間掙紮著抬起了眼皮,窗外微醺的陽光透過簾縫照進房間,提醒著沉睡的人兒時辰將醒。


    就在通宵熬夜了一晚上的易塵即將再次睡過去, 一聲有些刺耳的門鈴聲響起, 將她的神智徹底從夢中驚醒。


    易塵慌忙披衣而起,匆忙間隻來得及草草打理了一下自己的儀容, 便摁下了大門的開關,讓訪客進來。


    等到易塵手忙腳亂地洗了一把臉之後重新站在門邊,一開門, 就再次撞上了那位身量矮小長衣廣袖, 名為“青鳥”的俊秀少年。


    “您好!天運快遞公司竭誠為您服務!我是肖鸞來, 代號‘青鳥’,這是您的包裹,請確認後簽收!”


    “我是魚尺素, 代號‘錦鯉’,請問貨物是直接搬運進屋裏,還是放在外麵呢?”


    欸?易塵眨了眨眼,這才發現居然多了一個人。


    她朝著笑容明媚的少年身後看去, 隻見一個同樣身穿黑白兩色古風長袍的少年背著手站在一輛手拖車的旁邊, 手拖車上琳琅滿目地擺了許多東西。


    易塵看著那輛手拖車,心中頓時恍然大悟, 原來之前不是有七八個壯漢進了自己的家, 而是用了手拖靜音車。


    易塵趕忙讓兩個少年進門來, 麵前的兩位少年郎在易塵看來都不過隻是個孩子, 麵容稚嫩身量嬌小,看著都不過十二三歲的年紀。


    想到這裏,易塵有些煩惱地揉了揉眉心,真不知道謙亨是怎麽想的,居然讓兩個年紀這麽小的孩子來搬運東西,孩子的父母難道沒有意見嗎?


    易塵將兩個少年帶進房間後便一人塞了一杯橙汁,自己則捋起袖子開始搬運手拖車上的禮物。


    青鳥抱著杯子喝得不亦樂乎,那個名為“尺素”的少年卻有點坐立不安地站起身小跑到易塵身邊,說道:“我來,不勞煩仙子了。”


    易塵偏頭朝著他笑,她凝神看去,這才發現這個少年眼睛生得極大,長發及腰,眼帶水光,乍一眼看過去隻覺得像個有點呆呆的女孩子,但實際卻是個少年郎。


    名為尺素的少年穿著一身白色的直裾,上麵以極重的水墨繪製了紋理,看上去宛如山水墨畫,雅致怡人。


    如今古風盛行,年輕一輩穿著華國的傳統服飾走在街上早已不是什麽稀奇的風景,但是這兩名少年身上的服飾卻十分精美,隻怕價格不菲。


    “不用了,你休息一下吧,麻煩你們大老遠的跑一趟,實在過意不去。”易塵有些歉然地拍了拍尺素的肩膀,卻被那衣料水一般的質感驚愣了一下。


    小小的少年郎宛如一尾滑不溜秋的魚兒,身子一扭就避開了易塵的觸碰,手腳利落地將手拖車上的貨物卸了下來。


    “您的貨物已經成功送達,請務必給我們一個好評哦!”尺素神情認真地抬起手比了個心,“九紋龍錦鯉魚尺素在此祝您身體健康,心想事成!愛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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