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他是騙子


    “天哪!你真的和全校女生的偶像kiss了耶,怎麽樣怎麽樣,和楚炎kiss有什麽感覺啊?”從二十三樓下來後,這已經是果果斜著眼睛問我這個問題的第二十三遍了。說起來,連我自己都覺得剛才發生的事一定是在做夢,他怎麽會吻我,還說了那麽奇怪的話!可是手指摸著唇瓣,上麵似乎還殘留著楚炎唇上的香味和溫度.


    完蛋了,我的臉又開始紅了起來.雖然肚子裏的“願金球”並沒有因為kiss而弄出來,可我的初吻居然真的在這種情況下發生了!


    “天啊!”突然,一聲尖叫打斷了我的胡思亂想,“那不是‘歌菲雅’貴族學院的王子——藍子揚少爺嗎!”


    “好帥啊,沒想到他居然會到我們學校裏來!”


    “他的睫毛好長哦!他穿的是他們學院的製服嗎,不打領帶露出鎖骨的樣子好性感!他簡直是男生中的王子,帥哥中的極品,正太中的上帝啊!”


    二年級六班的門口,此時反常地聚集著一群鬧哄哄的女生,你擠我推地貼著玻璃窗往教室裏看。真是奇怪,按理說現在是上課時間,這群女生不回自己的班裏上課,全都圍在我們班的走廊前幹嗎?!


    我帶著一肚子的疑惑往人堆裏擠,好不容易擠到門口,卻被那群女生咋的聲音嚇倒了——藍子揚?她們口裏都在叫藍子揚!那個家夥,該不會是……


    靠窗的我的座位上,一個橙發少年吊著二郎腿慵懶地坐在那裏,兩條長腿晃著,黑色印花襯衣搭配帥氣的骷髏項鏈,和他的氣質一樣冷峻簡潔。窗外灑進來萬丈霞光,他眯起眼睛,同他相比一切都黯然失色了,隻有披著金光的他才有妖豔的色彩。他在沒有顏色的世界裏抬起頭,放肆地綻放自身的色彩。天哪,這張臉——那張臉簡直和海底宮殿的妖精少年一模一樣!難道說之前在海底見到的一切都是真的?我不是做夢,真的吞下了什麽“願金球”?!


    “除非她從地球上徹底消失,否則,沒有任何辦法能將‘願金球’拿出來……”


    完蛋了!那個家夥真的找來了!怎麽辦?要是被他發現我的話,不知道會用什麽方法讓我“消失”啊!不會是……


    我聳動著肩膀,內心感到恐慌、害怕、無助,一手遮住臉,拚了命地想擠出人群,可是身後的女生不斷蜂擁著往前擠,我被夾在中間,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就在這時,原本尖叫的人群爆發出震耳的尖叫:“啊!他過來了。”


    透過人與人的縫隙,我看見藍子揚朝教室門走近。一步,兩步,所有人都不自覺地朝後退,一步,兩步……他的周身被陽光照耀,他經過的地方,灑滿溫暖,光芒像花朵般一瓣瓣盛開,同他比起來,所有人都顯得那麽卑微渺小。


    他一直走近,所有人就一直後退,直到退到走廊的扶手邊,再無退路。沒有人敢接近他,仿佛怕手上的髒會汙染他,或者破壞他存在的美感。他美得發光,連他身邊的空氣都像流動的液態水晶!


    “藍……藍子揚少爺。”女生們的聲音變得輕微,呼吸也輕微,“你怎麽……怎麽會來這裏?”


    那個有著花瓣般柔軟嘴唇,笑起來眼睛微微上揚的妖精少年,終於發現了夾在人群中的我!


    “因為……”他微笑著朝我走來,身邊正在拚命擠我的女生紛紛讓開,讓他順利地走到我麵前,他抬起我因為驚恐而變得蒼白的麵孔,“因為拿走我東西的人在這裏啊——”聲音拖著尾音,華麗如海底宮殿裏的豎琴聲。


    女生們開始八卦地交頭接耳,而我則不知該作何反應才好:“我沒有拿走他的東西!”我緊張地打掉他的手,“大家不要相信他,他是騙子!”我想要跑開,卻被他很快地拽住了手腕。


    “米拉菲,你怎麽可以……”他倚著欄杆看我,大大的眼睛眼角上揚,是很媚人的桃花眼。英氣的鼻,有著剛毅的線條,正因為有了它的存在,整張臉才更顯立體。他的唇好看地彎起,看起來像是在笑,眼神卻比鷹還犀利敏銳,“怎麽可以在拿走我的東西後,還說出這麽殘忍的話來呢?”嘴角一揚,他微笑如妖精,像漂浮在葉尖上淺淺低唱的妖精!


    我驚悚著抽氣:“別碰我!”努力想要甩開他的手,將求助的眼神投向周圍的人,“我真的不認識他。”


    然而,那些女生隻是用鄙夷的眼神看著我,對我的求救完全無動於衷。


    我急得雙腳直跺地:“我根本不認識他!他在說謊!”


    “夠了!”藍子揚突然揚聲打斷我的話,“拿走我的東西,已經夠讓我難受了,還在這裏惺惺作態地解釋什麽!跟我走,我們私人的問題需要私下解決。”說著,他便拽著我的手腕朝前走去。我抓著欄杆不肯挪動腳步,拚命地向周圍的同學解釋、求助。可是,那麽多雙眼睛望著我,隻是望著我。


    她們都被藍子揚的演技騙了!現在居然沒有一個人肯伸手幫助我!眼看著我的力道敵不過他,就要被他硬生生地拽走了!忽然——


    “拉菲!”我的另一隻手被一隻溫暖的小手扣住,果果從人群裏站了出來:“藍子揚,藍大少爺!”她眼神勇敢地直視藍子揚,“我是拉菲從小到大的好朋友,可是,她從來沒有在我麵前提到過你,更別說會拿你的東西了!”


    “哦?”藍子揚眯起眼睛,“這麽說,拉菲瞞了你。!”


    “沒有!我才沒有!”我著急地反駁,“果果,你不要相信他,我才不會……”


    “我相信你!”果果打斷我的話,執拗地抓緊了我的手腕,口氣生硬地對藍子揚說道,“拉菲說有就是有,說沒有就是沒有,我隻相信她。所以,對不起了藍少爺,我不會讓你輕易把她帶走!”


    “哈!好狂妄的說辭!”


    “誰都知道你們藍氏企業家大業大,處處都要讓著你們一分,不過……”果果抓著我的手開始發抖,但臉上的表情愈發堅定,“我不介意告訴你,我爸爸是這個學院的訓導主任。我的家人就是她的家人,如果你敢帶她走,我們是絕對不會同意的!”


    我感動了,真的感動了……有朋友的感覺真好,嗚嗚,果果……


    “這麽說,你是在威脅我了?”藍子揚媚笑著將視線投向教學樓下的私家房車,幾個穿著黑色西裝的保鏢,摩拳擦掌躍躍欲試的模樣。見藍子揚將視線投過去,他們全在那一刻稍息立正站好,畢恭畢敬地彎腰行禮。


    “哇,好帥!”人群中不自覺地發出低呼。


    此時我已經恐懼得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不管怎麽樣,我都不能牽連果果,如果實在無法逃脫藍子揚的魔爪的話,就讓我犧牲掉自己好了!


    “藍子揚!”我鼓足全身上下的勇氣大聲地對他說道,“你聽清楚了!現在有那麽多雙眼睛看著,你敢把我帶走試試,萬一我出了什麽意外的話……”我把目光投向身旁的果果,將手一點一點地從她的手心裏抽出,“果果就幫我報警吧!”


    下頜突然被高高抬起!托著我下頜的那隻手猛地收緊,藍子揚傾身過來,嘴唇貼近我的耳朵,聲音很慢地說道:“很好,你已經耗費了我所有的耐心。下一次,我不會以這麽禮貌的方式來見你了,你沒有機會了,準備徹底消失吧!”


    撂下這句狠話,他微笑著撫摸了一下我的臉龐,聲音再度變得清亮:“米拉菲,我肯定你會後悔以這樣的方式‘欺騙’了我!”


    視線懶懶掃了一眼果果和眾人,他折身離去了。


    2.他說是他欠我的


    下午最後一節是體育課,我和果果坐在高高的欄杆上,看見六輛黑色汽車停在學院門口,而那群黑衣保鏢則巡邏般地繞著校門走來走去。我知道,他們是藍子揚派來逮我的,隻要我一走出這個校門,就等於失去了保護屏障,一定會被他們抓走的!


    “果果,你真的相信我嗎?”我哭喪著臉,“還有三分鍾就放學了,我被抓走的話,以後就再也見不到你了!”


    “傻瓜,你在說什麽啊!”果果一邊爬下欄杆一邊仰起臉來看我,“我怎麽會輕易地讓他們把你給抓走呢?!放心吧,我會保護你的!”陽光下,她仰起臉龐,眼睛熠熠閃光地看著我,小小的臉蛋上全是堅定。


    “果果……”我喉頭哽住,眼睛裏冒出一股濕氣,“早晨的事……謝謝你。”自從爸爸媽媽一年前離開我後,她就貼心地守護在我身邊,陪我度過了無數難熬的痛苦時光。她是我最最好的朋友,一輩子的好朋友。


    “傻瓜!”見我這樣,她的眼睛也紅了,“我們是朋友啊,我不幫你誰幫你!now,你就坐在這裏等我,我去叫車開進學院裏,一放學就送你出去。晚上住我那兒吧!”說完她利索地跳下欄杆,揮揮手跑遠了。


    不要!藍氏家族的勢力在紫荊市強大得可怕,我吞掉了“願金球”,那個叫藍子揚的家夥一定不會輕易放過我,要打聽到我和果果的住處很簡單的。我不要因為自己而連累果果,絕對不要!


    想到這,我不禁握緊拳,鼓起勇氣跳下了欄杆,朝校門口的方向走去。所有的問題,就讓我一個人承擔吧!


    “米拉菲。”低著頭走了一段路,突然一個聲音叫住我。我疑惑地抬起頭,此時自己正走在學院的一條林蔭道上,落葉沙沙的樹下,楚炎手持一束火紅的玫瑰花倚在那裏。陽光從他的身後洶湧過來,金燦燦的,傾瀉得他一身都是光芒。


    “這個。”他側臉過來,黑白條紋的製服將他那修長的身形勾勒得淋漓盡致,“是你丟的嗎?”忽然有風吹過,幾片玫瑰花瓣脫離了花蒂,飄落在他蜂蜜色的頭發上,徘徊在其寬厚的肩頭。


    我聞著空氣裏的玫瑰花香,驚訝地瞪住他:“呃?什麽?!”


    他晃了晃手中的花束,淺咖啡色的眼眸映著玫瑰的紅豔:“這個。”


    我更為驚訝地瞪眼,頭下意識地搖了搖:“不……是……”


    天哪!一天之內,我居然兩次遇見了他,雖然前一次我是在果果慫恿之下,有“預謀”地等在電梯口,可是這一次……全“hellshow”學院的學生都知道,楚炎是冷漠不合群的憂鬱少年,平時幾乎不會出現在學校裏,也不會和任何人有所交集。可是今天,他居然答應了我的無理要求,主動吻我,現在又等在這裏和我搭訕。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他現在的行為,的確是在和我搭訕吧。


    在我驚訝目光的注視下,楚炎慢慢走近,走到我麵前:“那麽,請把你的腳移開。”


    “呃?”我呆呆地挪開腳,不知道他到底要幹嗎。同時眼神惋惜地看著那束已經被他隨手扔掉的玫瑰,兀自在風中飄零。


    如果剛剛我說“是”的話,那束玫瑰現在應該被我揣在懷裏了吧。


    在我發怔的當兒,楚炎彎腰拾起地上的幾片樹葉,眼眸澄淨地看我:“這些樹葉是我掉的,真可惜,被你不小心踩壞了。”他的表情依舊安靜,可是眼眸裏卻有奇怪的情感翻湧出來,“所以你會賠償我的,對不對?”


    他……他到底在說什麽啊!我看看楚炎手中的樹葉,又看看他揚高的眉,一時之間搞不懂:“對不起,你在說什麽?為什麽我聽不懂?”


    他將樹葉塞進我手裏:“你會懂的。”忽然他握住我的手,拉著我朝前走去,“因為,這是我欠你的。”


    “米拉菲。如果你不來見我,我也要向你介紹自己。我叫楚炎,記住了,楚炎,這個吻是我欠你的。”


    “欠”我的?腦海中回蕩起上午他在“惡魔城”二十三樓和我說過的話,許多的問號“噗噗噗”地在心裏冒起了泡泡。


    “我不明白!”我揮手想甩開他,“你說你欠我的,你到底欠我什麽?你認識我嗎?還是你……”你就是一直守護在我身邊的“銀麵騎士”,是不是?還有你為什麽要用這樣奇怪的眼神望著我,為什麽以這麽奇怪的開場白出現,為什麽知道我的名字,為什麽要在二十三樓吻了我?!


    3.她不可以


    一直被楚炎拽著朝前走,不管我如何掙紮都掙脫不開他的手。眼看他就要拉著我出學院門口了。放眼望去,可以看到那群塊頭彪悍的保鏢警惕地在“hellshow”學院門口走來走去!


    就這樣出去的話,被抓住也就算了,如果不小心連累到楚炎的話怎麽辦?


    “喂,放開我,放開我啦。”我掙紮著,卻被握得更緊了,“你到底要抓我去哪裏?”


    “你踩壞了我的樹葉。”他口氣平淡地回答道,“就用你剩下的半天時間賠償我!”聞言,我差點沒昏厥過去。拜托,哪裏有這樣的事情,僅僅因為我不小心踩到了幾片爛樹葉,居然就要我賠償?!


    “你確定沒有搞錯嗎?!半天時間?半天的時間你要拉我去哪裏?”


    他的手拽得那麽緊,步伐也邁得那麽大,馬上就要到學院門口了。我心虛地偷瞄了一眼藍子揚派來的保鏢隊伍——不行,我得想辦法混過去!怎麽辦。如果我告訴他門口那些人是來抓我的,他一定不可能相信吧!


    急中生智,我忽然捂住肚子,哀哀叫喊起來:“嗚……我肚子痛。”


    果然,隻顧大步朝前走的楚炎猛地止住腳步,驚愕地回頭看我。我更緊地捂住了肚子,眉毛皺得緊緊的,身子也慢慢蹲了下去:“好痛!”


    在那一刹那,我看到楚炎的臉死灰般的白。是我的錯覺嗎?一個陌生人,怎麽會露出如此驚恐擔憂的神情,就仿佛早已認識我一樣!


    “米拉菲。”他鬆開我的手,蹲下身來焦急地看著我,“你……你怎麽了?哪裏痛?”


    “我的肚子好痛。”我收起臉上迷茫的表情,皺緊了眉,更緊地捂住了肚子,一副無比痛苦的表情,“好痛,痛死了……好痛啊……你先走吧,我去學院的醫務室看一下。”我慢慢站起身來,正準備捂著肚子離開,突然一雙手攔腰一抱,將我打橫在了懷裏。


    “你不會有事的。”他臉色蒼白,抱著我大步朝學院門口走去,“忍一下,我送你去醫院。”


    “不用……”我本來還想掙紮,可是眼見著就要走出學院了,隻好將臉埋進了他的胸口,避開那些保鏢的目光,“嗯。”


    幸好保鏢們沒有懷疑到楚炎,我很順利地被抱出了學院,塞進了他的黑色房車裏。將臉貼著車窗,看著房車慢慢遠離了“hellshow”學院,我暗暗鬆了口氣。


    “那個,我的肚子突然不痛了耶!”我轉過臉,露出劫後重生的欣喜笑容,“謝謝你,把我隨便放在哪個地方都可以。”


    楚炎臉上的擔憂還未完全退去:“真的不痛了?”


    “嗯!真的真的!完全沒事了!”說著,我朝肚子上拍了拍,“真的沒事了!”楚炎沉默地抿緊唇,看我生龍活虎的樣子,漸漸恢複到平靜淡定的模樣。


    “肚子會經常痛嗎?”


    “咦?”


    他臉轉向窗外,窗外的景物一閃一閃地急速飛馳:“以後如果哪裏痛,要告訴我。”茶色的車窗倒映出他的麵容,他的目光霎那間黯淡下去,縹緲不定,好像透過窗外看向遙遠的地方,一個盛滿憂傷的地方。


    “你說什麽?”他莫名其妙的話語使我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氣氛有些尷尬,我趕忙掉轉話題,“對了,你想帶我去哪裏?”


    “到了你就知道了。”他的口氣平淡得如同夏日裏無瀾的湖水,然後便隻是靜靜地看著窗外不再說話。


    二十幾分鍾後,房車在一座超級豪華的宅邸前停了下來。


    這是童話中王子生活的宮殿吧——萬紫千紅的花園在霞光的籠罩中如夢似幻,園內百花繁茂、千樹蔥蘢,隔段路就有假山、花圃和池塘。在院中央,矗立著一幢白色大理石砌成的城堡,外形端莊華美,門窗及圍屏都用白色大理石鏤雕成菱形帶花邊的小格。牆上用七彩琉璃鑲嵌出色彩豔麗的藤蔓花朵,光線所至,光華奪目,璀璨如天上的星輝。


    天!我從沒想過有一天居然可以榮幸地來到楚炎的宅邸!為什麽他會帶我來這裏?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麵,我一邊欣賞眼前美麗的景色,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和他聊天。


    “楚炎,這裏是你家嗎?”我歪過腦袋,看著安靜走在身後的楚炎。此時已是傍晚,天完全黑了下來,路邊亮起一排亮白的水晶燈柱。楚炎站在水晶燈下,燈光沿著他輪廓分明的臉滑落,摔碎在地,他眼底的星光光芒萬丈!


    為什麽從下了房車後到現在都一直不說話?我出神地凝視著那張晶瑩剔透的麵龐,而他隻是目光縹緲地望著我,淺咖啡色的瞳仁流動著複雜的情緒,在水晶燈下迷離得叫人心醉。


    “怎麽了?”我斂起出神的表情,轉過頭稍稍平複了一下狂亂的心跳,佯裝輕鬆地向前走著。前麵有一個大大的花圃,踩上第一級石階,第二級石階,身後突然安靜下來,我忍不住再度回頭。站在第二級石階看向站在石階下的他,視線正好和他平行。他依舊一副完美的雕塑模樣——沒有任何表情,漂亮的淺咖啡色眼睛,靜靜空洞地望著我。可是有一種溫柔的物質,正從他的眼底很慢很慢地溢出來。


    我的心髒在胸口重重地摔了一跤,臉不自覺地紅了起來:“嗯,之前你一直說欠我,到底是什麽意思?你是不是……是不是一直保護我的那個……”猶豫了一下,我一邊折身走上石階,一邊慢吞吞地說道。


    “這裏,是我從小生長的地方。”他的聲音淡淡響在身後,好像根本沒聽到我的發問,“所以你要熟悉它,我帶你參觀。”


    “呃?參觀?”我感到驚訝,正在朝上攀的腳步停頓下來,忽然腳底一滑,來不及等我驚呼,身體往後傾倒,一雙手及時攬住了我的腰——當楚炎輕盈抱起我的那刻,整個世界都好像旋轉起來。


    遮住眼睛的發絲滑過耳際,我在飛翔中輕輕仰頭,看到楚炎突出的鎖骨和尖削俊美的下頜,櫻花般細膩的麵頰,以及猶如荼蘼的五官那末世的美(荼蘼是夏天的最後一種花,開到荼蘼了,便沒有退路,再不能繼續美麗)。有花瓣飄在眼前,落在楚炎長而卷的睫毛上,他輕輕一眨眼,花瓣滑落睫毛悠悠飛舞。


    “炎。”突然一個低低的聲音在叫楚炎的名字。在它輕響的瞬間,花圃裏花瓣紛紛揚揚,著了魔般地卷得漫天都是。


    楚炎猛地抬頭,而我在看到疊著腿坐在花圃石砌邊緣上的藍子揚時,驚恐地睜大了眼睛!飛快地將臉埋進楚炎的懷裏,我的心“撲通撲通”亂撞亂跳!上帝啊,那個家夥為什麽會在這裏?他叫楚炎為“炎”,他們是互相認識的嗎?還是,楚炎也知道這件事情,代替他來抓我?對了,楚炎一直說欠我,難道……


    “你抱著一個女孩。”耳邊響起清脆的腳步聲,那家夥朝我們走近,“讓我猜猜,究竟是為什麽,你會抱一個女孩回家?”


    楚炎的聲音絲毫不帶感情:“她肚子痛。”


    “所以呢……”


    “不小心滑下石階。”


    “所以?”突然一隻手伸來,狠狠掐了一把我露在空氣裏的小部分麵頰,“不錯嘛,炎,你忘了自己曾經說過什麽了嗎?如果‘她’問起來,我可不保證自己會替你隱瞞。”


    “不用你說,我自己會和‘她’說清楚。”第一次,我發現楚炎的語氣裏有些慍怒,“不早了,你可以回去了。”


    “我不是來看你的,我是來看工程進度的,再過段時間,‘她’就要搬回來了。”


    咦?“她”?“她”是誰?為什麽楚炎和藍子揚的對話裏一直都會提到這個人?


    “也好,等‘她’回來後我會和‘她’好好談談的。”


    “談什麽?是不是還要把你懷中的人介紹給‘她’認識!”藍子揚語調一揚,兩道冷冽的目光刷地向我射來。


    天啊,不行不行,絕對不能讓藍子揚認出我。


    “我……我要回家!”我捏細了喉嚨,掙紮著想要跳下地,可是怎麽掙紮都逃不出楚炎的懷抱,“啊,肚子又開始痛了,快放開我,讓我回家!”


    “喂,楚炎,你就是這麽照顧你的客人的嗎?人家說肚子痛哎,你還不請醫生過來給她看看!”接著藍子揚口氣一轉,聲音妖媚地說道,“沒關係,先去楚炎家裏坐坐,我們有自己的家庭醫生,打個電話他馬上就會過來的。”


    完了,這回真的慘了!剛剛從藍子揚的保鏢那裏逃出來,正在僥幸,沒想到緊接著又要和他本人正麵交鋒了。


    這時一雙大手摟住了我的腰,將我強行從楚炎的手裏奪走,扛在肩膀上,世界在瞬間變成倒的了,他扛著我大步流星地向前走去。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我瘋狂地揮舞著拳頭捶打他的背,“放開我!放開我!混蛋!”阿嗚一口,我咬上他的背,可由於他的肌肉太結實,一口下去隻咬到衣服。


    “揚,放下她!”先前已有些不快的楚炎終於爆發了,“施工隊這幾天沒來,你可以回去了!”


    “那麽急著趕我走嗎?其實我來這裏是想要告訴你,我已經找到她了——吞掉那顆‘願金球’的家夥,我已經找到了!”藍子揚猛地停住腳步,“可是你知不知道,你帶回家的這個女孩,就是那個可憐人呢!”


    原來……原來早在我將臉藏起來之前,就已經被藍子揚發現了!


    “你在開玩笑!”透過藍子揚的胳膊縫隙,我看見楚炎的臉色在霎那間變得蒼白,比紙還要蒼白,肩膀輕顫著。


    “我沒有開玩笑!”藍子揚扛著我,忽然朝我的屁股狠狠拍了一掌,“米拉菲,記得我說過嗎,如果再讓我見到你,你就要作好徹——底——消——失的準備咯!”


    我的心猛地一沉,掙紮得更起勁了:“放開我,放開放開,混蛋,放開我——”


    “你別動她!”楚炎低吼的聲音響在身後,嚇了我一大跳,“我警告你,別動她。”


    “炎!”


    “她不可以,隻有她不可以!因為她……”他語氣急促,猛地止住了話頭,仿佛不知道怎麽辦才好,半晌才聲音嘶啞地接著道,“我們談談。”


    4.一個星期的時間


    那之後,我被丟在了主客廳的沙發,空曠豪華的住宅,居然沒有一個仆人,好像為了隱藏什麽秘密而故意支開的一樣。楚炎和藍子揚也神神秘秘地去了另一個房間,嚴實地關上了門。他們到底要談什麽內容?楚炎對我做出的一係列奇怪舉動,真讓我搞不清楚。我曾偷偷地跑到他們談話的那間房門口,卻發現這裏的隔音設施很好,居然一點點的聲音都聽不見!


    一個小時後,藍子揚手持一杯雞尾酒出現在我麵前,楚炎卻沒有一同出現。


    室內的水晶大吊燈,光線明亮地照耀在他身上,看得出他剛剛洗過澡,換了幹淨的衣服,橙色的頭發濕漉漉地耷拉在肩頭上,冒著妖嬈的霧氣。


    看見他就仿佛看見了老虎,我一個蹦身從沙發上跳下,衝到玄關口拚命拉著門,可是沒有用,剛剛他們不在時我就試過了,這裏的任何一扇門都拉不開!


    “你……你不要過來。”我的後背貼著門,脫下腳上的拖鞋拿在手上,“你要是敢碰我一下,我……一定會像打蒼蠅一樣將你的臉狠狠地拍爛!”


    他眼神古怪地看著我,忽然放肆大笑。窗外是漆黑的夜,然而他的笑,比夜更深沉魅惑:“放心,動不動就肚子痛的女生我根本沒興趣碰。”


    “你!”


    “可是——”他繼續微笑,聲音很慢地說道,“可是你是吞掉‘願金球’的人,那又另當別論了。”


    我剛放下的心,因為他的這句話猛地提高:“我不是有意要吃掉它的,是它自己鑽進我嘴裏。”


    “我給你一個星期的時間,你將你沒做完的事情全都交待好。”他打斷我的話,嘴角的笑容消失不見,“一個星期後,我會拿走那顆球。”


    完了,是真的要消失了,他這是在對我下最後通牒嗎?


    “你……你不怕我報警嗎?”我鼓起勇氣瞪住他,丟掉手中的拖鞋,一隻手悄聲無息地伸進了口袋裏……


    “報警?!”他仿佛聽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話,“你以為那些警察都是白癡,會相信因為你不小心吞了一顆叫‘願金球’的東西,所以受到我威脅?”


    “當然不會!”


    “那麽——”


    “但是,如果我有這個的話,他們一定會相信我!”我從口袋裏掏出手機,按下播放按鈕,剛才那段話的錄音播了出來,“我已經把它發給了我的一個朋友,如果她看到我沒回家,哼!你就等著坐牢吧,藍子揚!”


    藍子揚頗為驚訝地抬眉,半晌才接口道:“你的朋友?”


    “不是早晨在學院裏的那個,是你不認識的,不認識的!”其實我根本沒有機會將那段錄音發出去,但是我仍要這麽說,為了自保,隻好這麽說!


    “趁著沒惹火我之前,你最好停止說話,那些小伎倆嚇不到我。”他將酒杯擱在茶幾上,“如果再廢話,我隻好打破跟炎的約定,現在就動手了!”


    楚炎?!糟了,我這才記起他的存在!他現在在哪裏?聽藍子揚的口氣,是他幫我說了好話,所以這個壞蛋才暫時沒對我下手?!


    “你……你把楚炎怎麽樣了?”盡管我害怕得全身顫抖,但仍舊抬頭挺胸,狠狠地瞪著他,“警告你不準動我的朋友,否則的話……”


    “否則?”


    “我……我……”我咬住下唇,腦子裏在瞬間閃過n段威脅的台詞,最後憋出來的卻是,“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藍子揚彎起嘴角,又是一連串的大笑!我恨極了他的笑,盡管不得不承認他微笑的樣子的確勾人。


    “你還是先擔心擔心你自己吧,米拉菲。”他從沙發上起身,“如果你在這個星期之內想逃跑,或者,將‘願金球’的事跟我和楚炎之外的人說起,我會立即兌現我說過的話。”


    “那也要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死到臨頭我還在嘴硬。


    “當然。”他聳肩,穿過大半個房間走到我麵前,輕佻地抬起我的下頜,“米拉菲,16歲,1991年8月26日生,‘hellshow學院高二六班學生,喜歡吃各種蛋糕和甜點,願望是成為知名藝人,對演戲有著近乎癡迷的狂熱。父母在一年前離奇失蹤,雖然有一幢很大的別墅,卻要靠自己打工維持生活。家住丁香區228號,有一個好朋友叫敏果果……”


    “你……”我咬牙大叫,“可惡,不準傷害我的朋友!”


    他不置可否地搖頭,將我的下頜抬得再高一點:“如果你乖乖的,我保證,你身邊的任何人都會活得很好。前提是,看你作出的決定對不對!”他抽手,將我從玄關口撥開,一邊推門一邊回頭看我,“順便告訴你一點,門不是拉的,是推的!白癡。”


    唇角上揚,他美麗地笑了起來。大門在他絕美的笑容中很快推開,又很快關上,隻留下一房間的美麗殘影,像金色的光,慢慢在空氣裏沉澱。


    哇呀呀呀呀呀呀,可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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