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足足半個鍾頭,也沒見邊斜回來。


    程白正想說讓周異出去找找,可話都還沒出口,壓在桌上的手機就震動起來。


    來電顯示:伍琴。


    她看了一會兒,沒有接。


    因為手機放在桌上,即便不刻意去看,也能看見上麵的名字,所以周異覺得程白現在的狀態有些不尋常。


    當年法學院的四劍客,他還是有印象的。


    “師姐怎麽了?”


    程白把手機翻過去,壓在桌上,淡淡道:“律所裏沒有秘密,所有消息都是長著腳的。”


    周異不知道她指的是什麽。


    但她沒有解釋的意思,隻對周異說了一聲“我去找根煙”,就起身走了出去。


    她才離開沒多久,邊斜算著他們吃得差不多了,就溜達回了,進到包廂一看,竟沒見著程白,頓時有些驚訝:“出去了?”


    周異點了點頭。


    邊斜也沒在意,隻是坐下的時候,就瞧見了程白的手機,然後十分自然地想起了昨晚那一樁來,對周異道:“你知道嗎,她竟然不加我微信。”


    周異哪兒能不知道?


    昨晚在他家吃夜宵喝酒就聽他嘀咕了一堆了。


    現在應該是又要開始了。


    他有些痛苦地扶額,覺得自己今天應該做出點應對,好讓邊斜以後絕了這話茬兒。


    果然,邊斜開始自我安慰:“算了,一個微信好友而已。我邊斜一年寫兩本書,要房有房,要車有車,高興了我還能去北京買個四合院,去海南買一排度假別墅!”


    周異想了想,道:“但你沒有程白的微信。”


    邊斜被噎了一下,立刻反駁:“我在乎這個嗎?我坐擁千萬讀者,影視公司捧著錢來求我寫東西,我都不稀得搭理!”


    周異“嗯”了一聲:“但你沒有程白的微信。”


    邊斜想打人了:“我都說了想加我微信的人能從這裏排到淮海路——”


    周異幽幽看著他:“但你沒有程白的微信。”


    這真是專門來懟自己的。


    邊斜感覺出來了。


    他忍了又忍,深吸了一口氣,才勉強平靜地提了個建議:“你能換句台詞嗎?”


    周異點點頭,淡定地拉開了手機上微信聯係人列表,特意把程白的名片點給他看,優越感十足:“可是我有啊。”


    “……”


    叔叔能忍,嬸嬸不能忍了!


    邊斜豁然起身,直接把程白扔在桌上的手機一抓,撂下狠話:“我現在就去找她,姓周的你他媽給我等著!”


    第12章 前男友和男朋友


    這兒沒煙賣,程白到服務台隨便借了根煙、借了個打火機,就到二樓走廊盡頭外麵的露天陽台上去。


    已近深秋,夜風挺涼,外頭沒有一個人。


    她站在欄杆邊點了煙,抽了一小口。


    也許是因為借來的這根不是她常抽的煙吧,戒煙一陣之後再抽,竟然有點不習慣了。她一口把煙氣吐出去,就任由細細的一根煙夾在自己指尖,慢慢燃燒。


    露台幽暗,火星閃爍。


    她微卷的頭發被風吹起來一些,神情暗昧在模糊的光線裏。


    其實程白算不上什麽資深煙民,滿打滿算,也就兩段時間抽得多點。


    第一回,是幾年前輸給方不讓後的第三個月。為了債務和父親的醫藥費進了律所,沒日沒夜地加班,整個人的精神在崩潰邊緣,工作之餘就抽上兩根解壓。


    後來父親走了,煙就戒了。


    第二回,是年初她和方讓接的那樁官司出事之後。判決下來後,嫌疑人服刑沒一個月就在獄中再殺一人,她作為在事前與嫌疑人接觸最多的辯護律師,被調查約談了大半年。


    後來方讓注銷了乘方,去了英國,她到上海,煙也戒了。


    程白覺得自己不是真的喜歡抽煙,隻不過是人在某種困境裏的時候,總想要借助一點東西,讓自己能夠撐下去罷了。


    身後的走廊裏,包廂門開開合合。


    偶爾會有喝酒談笑的聲音傳出來。


    洗手間就在左邊拐角處,似乎有人喝多了,在裏麵吐了一會兒,接著就聽見水聲,劇烈的咳嗽聲。


    程白皺了皺眉,也沒在意。


    沒想到,過了一小會兒,就有腳步聲向著露台這邊來。


    她回頭望了一眼,一下就愣住了。


    剛走過來的這個人看見她,也愣住了。


    分手之後,誰也沒想過,這麽快又在另一個場合相遇。


    謝黎黑色的西裝外套沒扣,往日總是打得一絲不差的領帶上金色的領帶夾歪了,俊朗的臉上、淩亂的頭發上,都沾了水,還掛著水珠,身上卻是一股濃烈的酒味。


    一看就是酒局上被人灌得多了。


    乍見程白,他反應了片刻,一雙沉黑的眼便亮了些,竟直接向她走過來,一把抓住她手臂:“程兒,我——”


    程白立刻皺了眉。


    謝黎身材高大,又喝了點酒,他酒量向來不好,腦袋也許還能算清醒,但手底下的力量卻已經失去了控製。


    五指壓在她胳膊上,有點疼。


    “程兒,我那天……”


    謝黎完全無法理解自己這兩天的一切,主動跟程白提了分手,從她辦公室離開之後,就做什麽都不對勁了。


    他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意什麽。


    覺得程白不在乎自己,懷疑自己是方讓的替代品,可結束這一切之後又比任何時候都難受。


    “我們能不能——”


    但還沒等他把剩下的半句話說出口,一隻手就從後方伸了過來,握住他的手臂,竟然強行將他推了開。


    “這位先生,你是不是喝多了?”


    聽上去用詞很禮貌,但聲音裏卻是冷冽一片。


    謝黎抬起頭來,就看見了邊斜。


    對他來說,這是一張陌生的臉,他可以肯定自己不認識這個人。


    但這個人卻站在了他跟程白之間,甚至伸出一條手臂來擋著他,隱隱然是將程白護住。


    邊斜本是被周異那四連暴擊激出來找程白的,問了服務台就朝這裏走,誰料一來就看見有人在這裏發酒瘋?


    這人剛握住程白的胳膊,他就瞧見程白皺眉了。


    這一時真是連想都來不及多想,就直接把人推開了,順勢將程白擋在了自己身後。


    謝黎先前嗆了酒,這會兒喉嚨還有些不舒服,聲音沙啞極了,盯著邊斜:“我喝沒喝多跟你什麽關係,你誰啊你?”


    他心情不好,口氣非常衝。


    偏偏邊斜也不是個好惹的,原本想說自己是程白朋友,但想想硬生生把這句話咽了回去,冷笑道:“我是這位小姐的男朋友。你喝多了沒關係,但要再動手動腳,我直接報警告你騷擾。”


    “……”


    被擋在邊斜身後的程白,突然無語。


    “男朋友?”


    謝黎都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麽。


    他的目光越過邊斜,落到程白身上,又在這兩人之間來回轉了兩圈,覺出幾分荒謬。


    這一時便露出一種受傷的神情。


    可一轉瞬就藏了起來。


    一雙深沉的眸底盛滿了諷刺,他望著程白,終於冷靜了幾分,似笑似嘲:“你這新男友換得可真是夠快的……”


    嗯?


    好像有哪裏不對?


    邊斜聽著這句話,心裏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直到這時候,他才突然意識到,自己剛才隻注意到這人發酒瘋,忽略了另外一些本來應該注意到的東西。


    比如這人的穿著打扮。


    比如他先前對程白的稱呼。


    比如他眼底明顯的掙紮和情緒。


    比如方才那一句“我們”……


    眼皮十分不祥地跳了一下,邊斜腦海裏頓時回響起來的是當時自己站在電梯前麵揚著那兩張戲票,對周異下的斷言……


    不會這麽倒黴吧?


    他身體變得僵硬,慢慢轉過身去,看向程白:“程律,他是……”


    “我前男友。”


    程白看了他一眼,淡淡地答道。


    “……”


    什麽修羅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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