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你?”


    邊斜那目光往四周一轉,還往廚房的方向飄了飄,咂咂嘴,一副沒把程白放在眼底的模樣。


    “來之前你這麽說我還信。”


    至於來之後……


    剛才路過廚房他看了一眼,裏頭空空蕩蕩,灶台幹幹淨淨,連口電飯煲都沒有。


    也沒比他好到哪裏去嘛。


    他難得生出了幾分優越感:“別聽周異那貨經常說我四體不勤、五穀不分,而且不大愛吃法,可我這人好歹是會自己做飯的,扔外麵餓不死。程律你的話,怕就難嘍。”


    邊斜說自己會做飯?


    程白覺得這是自己今年聽過最冷的笑話,她十分應景地“嗬嗬”了一聲。


    邊斜知道她不信,也懶得辯解什麽:“隻是我這雙手現在金貴了,懶得做了而已。”


    程白不搭理,低頭拿起旁邊的筷子要掰。


    邊斜眼疾手快,直接把她這一雙搶了下來,然後將自己掰好的那雙遞了過去。


    程白嘴角抽了一抽:他以為自己是那種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嗎?


    邊斜好像看出她在想什麽,一本正經地狗腿道:“要知道,你現在可是有助理的人了,怎麽能事事都親力親為呢?”


    程白冷笑:“照你這麽說,我還得找個人喂飯了。”


    邊斜考慮了一下:“程律你看我怎麽樣?”


    程白:“……”


    這牲口臉皮可能是城牆做的吧。


    她把手裏筷子排齊了,埋頭夾菜吃飯,懶得搭理他了。


    邊斜也知道玩笑不能開過,跟著安靜下來吃飯。


    隻是……


    前麵話說得再漂亮,真到了吃飯的時候還是上刑。他的手簡直就是那天上的浮雲,從飯桌的這頭飄到那頭,跟坐了噴氣飛機似的,老落不下來。


    筷子拿起,又放下。


    嘴巴張開,又閉上。


    一雙眼時不時看看程白,好像有什麽話要說,又不方便說。


    程白吃了有十幾分鍾,明顯感覺出這人心裏麵一團小九九在打轉,但他愣是不開口。


    她都有些不耐煩了。


    眉頭一皺,直接道:“有話說話,沒話把嘴閉上老實吃飯。”


    冷不丁開口,嚇人一跳。


    邊斜脖子都縮了一下,筷子差點掉地上去,好不容易才手忙腳亂地接住了。


    他打量著程白,試探著開了口:“程律明天要去參加校慶?”


    程白喝了口水:“在律所不都說過了嗎?”


    邊斜眼珠轉了轉:“你一個人去?”


    程白挑眉,看他:“你想去啊?”


    邊斜頓時一拍手,露出笑容來:“還是程律懂我,你看這麽大個活動,像程律這樣的咖位,帶個助理去不……”


    “不帶。”


    根本都不用聽邊斜說完,程白想也不想便否決了。


    “明天校慶在其次,主要是有法學院院友會沙龍,除了剛開始會有一些媒體記者,後麵都是本專業的人聚一聚,你去也無聊,而且我那天有事。”


    換句話說,顧不上別人。


    這一番話,完全將邊斜的希望堵死了。


    還未說出的話都梗在喉嚨裏。


    瞪著眼睛看了程白半天,他拿著筷子恨恨地戳了戳碗裏的白飯,幹脆地閉了嘴。


    嗤。


    真是,不帶就不帶嘛,話說這麽絕情幹什麽?


    一張校慶邀請函而已……


    真當我邊某人搞不到了?


    程白從哪所學校畢業,網上都是能查到的。


    在上海本地,全國知名。


    法學院在全國各大高校的排名也非常高,曆屆畢業生裏都有十分出彩的人物,時間一長,也就形成了能量巨大的院友會。


    這種沙龍,一般人混不進去。


    邊斜是打從程白那邊聽說有這件事,便留心上了。倒也不是說想在這圈子裏混出點什麽東西來,畢竟他主頁是寫書,且不差那點人脈,更不差那點錢,主要是覺得這件事意義很不一樣。


    那可是程白的圈子誒。


    一個了解她的好機會。


    而且這段時間他已經接過了肖月的一些工作,十分清楚程白的行程,甚至幫她潤色過一份演講稿。


    如果他沒猜錯的話,這稿應該就是應法學院這邊的邀請寫的,明天程白要上台發言的。


    這種場合他怎麽能不在呢?


    在程白這裏碰壁後,他也不灰心。


    高校的圈子就這麽大,名校的圈子,尤其是上海本地名校的圈子就更小了,想要找個人問問再簡單不過。


    邊斜熟識的人裏又不是沒有法學院出來的。


    吃過飯,又叮囑了一遍程白回頭一定要看自己送給她的那批“掃盲書”,他就趕緊溜達回家給周異打了個電話。


    周異那邊還在工作室呢,剛按了燈準備離開,隨手接起他電話:“祖宗,有事?”


    邊斜開門見山:“你在你們那屆畢業生裏混得怎麽樣?”


    這問題問得奇怪。


    好在周異已經習慣了他跳脫的腦回路:“托你的福,混得還行,勉勉強強數一數二。”


    邊斜在書房裏踱步:“明天你們學校校慶還有法學院院友沙龍,你去嗎?”


    周異一愣:“請了我,但我沒打算去。”


    嚴格來講,他現在算半個老板,已經不算是真正的法律行業從業者了,也不是很想去回首往事。


    所以這麽多年校慶他都沒回去過。


    周異是很了解邊斜的,略一琢磨就猜著點什麽:“程白要去?”


    這敏銳也是沒誰了……


    得虧程白不喜歡他,不然憑著周異對他這麽多年的了解,他還真未必能打得過他。


    邊斜沒否認,隻問:“我想去,能拿到邀請函嗎?”


    “這要什麽邀請函啊?你想去明天跟我一起就行了。”周異那頭忽然笑了一聲,反應過來了,“誒,難道我師姐跟你說帶不了人,不帶你去?”


    邊斜沒了聲兒。


    他意識到自己可能被騙了。


    周異聽不見他的聲音,便笑得更厲害了。


    邊斜忍不住咬牙:“笑笑笑,怎麽不笑死你呢!”


    程白這個人渣!


    大豬蹄子!


    專門欺騙他這種圈外的小年輕!


    “哎,我說——”


    周異好像還想要說點什麽。


    但邊斜對他也是很了解的,聽見他那藏著笑意的聲音,就知道這人接下來的嘴裏吐不出好話,二話不說就把電話給掛了。


    這一瞬間,大作家是很想找大律師理論一番的。


    看看這個騙子找了一堆多冠冕堂皇的理由拒絕自己!


    可一轉念,這想法又被他壓了回去。


    如果今晚就去找程白理論,這不就提前被她知道自己也要去校慶了嗎?


    不符合故事創作的原理。


    一點都沒有戲劇性。


    “讓你忽悠,等明天早上,咱們律所見的時候,哼!”


    邊斜覺得自己明天一定要給程白一個大大的“驚喜”,好讓她仔細反省反省自己滿嘴跑火車忽悠人的壞習慣。


    為此,他晚上早早就躺下了。


    還給自己定了早上七點的鬧鍾。


    第二天一早,都不蹭程白的車去律所,他讓徐傑提前十幾分鍾來接自己。


    可他萬萬沒想到……


    這一大早,也有一個“驚喜”在天誌等著他。


    都沒沒到九點,所裏人稀稀拉拉的。


    外頭天氣陰沉沉的,邊斜心情卻好得不行,一路上都跟遇到的人打聲招呼。


    然而,等他走到程白辦公室外麵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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