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程白從家裏走出去,他半天反應不過來。


    待得回神時,人已經不見了。


    他坐在椅子上,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忽然失笑。


    程白也是走出門,坐上車,才意識到自己剛才做了什麽,竟破天荒覺得臉頰有些發燙。


    再抬頭一看後視鏡裏的自己。


    兩邊臉果然有些微紅。


    想想剛才那情景,她自己都沒忍住笑了一聲出來,覺得這有點不符合自己的作風。


    但反正做都做完了,幹脆就當沒有發生過吧。


    拿出手機她給朱守慶打電話。


    不過沒想到,朱守慶竟然道:“周末我沒在律所,剛從家裏出發,準備去找方par呢。要不我們幹脆在他家裏見吧?我把他地址發你。”


    程白想想也沒意見,答應了下來。


    不一會兒朱守慶就把地址發來了。


    一片高檔住宅區。


    程白驅車前往,倒很巧地跟朱守慶在大門口遇到,於是先後把車開了進去。


    方不讓現在住的地方在一片足球場大的綠草坪後麵,周圍種了不少花樹,綠化做得非常好,旁邊不遠的地方還有個做得十分漂亮的人工湖。


    這種地方首付都要幾千萬。


    兩人到了門口,朱守慶拎著公文包,上前按了門鈴。


    站著等了有半分鍾。


    裏麵哢噠一聲響,門開了。


    一張青春嫵媚的臉隨著門縫擴大而逐漸清楚完整,又嬌嫩又純情,貓兒似的一雙眼,目光裏沾著一點朦朧的惹人憐的水霧,轉過來的時候便像在人心裏撓,勾得人心魂一蕩。


    寬鬆的絲質睡袍鬆垮地穿在身上。


    那雪白的、瘦削的肩膀都隱隱露出來一半。


    程白愣住。


    朱守慶也目瞪口呆:“蘇、蘇小姐?!”


    第131章 生本不羈


    “請進。”


    蘇妙看見站在門口的是朱守慶和程白倒是不怎麽驚訝, 唇邊還掛了一縷若有若無的笑容,也說不清到底是漫不經心的諷刺多一點,還是高高在上的得逞多一點。


    “不過方先生可能還要等一會兒才下來。”


    她打開了門, 往旁邊讓開了一步。


    朱守慶整個人幾乎僵硬在了原地,好久都沒做出反應,在意識到方不讓可能做了什麽事情之後, 他的臉色迅速變得鐵青。


    還好程白在旁邊咳嗽提醒了一聲。


    朱守慶這才勉強保持著冷靜沒有當場翻臉, 強壓下翻騰的心緒,和程白一起低聲道了謝之後, 走進了別墅裏麵。


    這還是程白第一次走進方不讓私人的住處。


    整體的裝修風格比較現代、冷淡, 色調以灰、黑、白三種為主, 客廳的層高非常高, 一樓做得像是大平層, 中間鋪了地毯, 牆上還裝了塊很大的電視屏幕。


    另一頭依次是飯廳和廚房。


    一架半環形的樓梯盤旋著通向二樓。


    一麵書牆從地上開始頂到天花板上, 實打實放著的是各類藏書。


    別墅內所有家具陳設都非常整齊, 沒有半點混亂。


    拉一把尺能比出條直線的那種。


    就連壓在客廳茶幾上的幾隻暫時沒用的玻璃杯,都嚴絲合縫地倒扣在茶盤圓形的花紋上, 不錯半點。


    整棟別墅給人的感覺, 就像是高級機械表內部精密的構造,嚴謹到一絲不苟。


    很難想象這會是一個活人住的地方。


    這是程白走進去坐下來後, 腦海裏冒出來的第一個想法。


    蘇妙顯然沒有多跟他們攀談的意思,請他們坐下稍等之後便上了樓去,然後程白他們就聽見了一點細碎的說話聲。


    很快蘇妙又下來了。


    隻是先前那性感寬鬆的絲質睡裙已經換成了一身非常得體的d&g收腰綠裙, 裙擺上大幅的綠色芭蕉葉圖案顯然十分適合這個季節,一眼看去就十分清爽。


    她禮貌地跟程白、朱守慶告了別。


    不一會兒方不讓也下來了。


    穿了一身暗藍色的睡袍,露出一片結實的胸膛,頭發似乎也才剛洗過。他張開口似乎就要跟朱守慶說話,但朝下一抬眼就看見了程白,剛要邁下樓梯的腳步就停住了。


    “稍等一下。”


    他說了一聲,轉身便往回走去。


    等他再次從樓上下來的時候,睡袍裏麵已經多穿了一件黑色的睡衣和一條黑色的睡褲,靸著一雙毛拖鞋,背挺得極直,這時候才問出口:“怎麽一起來了?”


    朱守慶整個人都要炸了:“先別管我們一起來幹什麽,你先說說你在幹什麽!”


    方不讓看了他一點,卻不是很在意。


    他從客廳的茶幾上翻了個玻璃杯拿在手裏,又走到廚房那邊去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半之後放在了桌邊,道:“你看到了什麽,我就幹了什麽。”


    “你瘋了!”


    朱守慶的怒火是從剛才看到蘇妙起就開始積攢的,這會兒完全壓不住了。


    “知不知道這是什麽時候?再過幾天第二輪證據交換完我們就要上庭了!你到現在還在亂搞男女關係,是覺得人家手裏關於你的把柄和證據還不夠多,非要給人送人頭嗎!”


    方不讓並不說話。


    他竟然走進了廚房,把掛在櫃子裏的鍋取下來架上,然後往裏倒上水,打開了火,問了一句:“朱律吃飯了嗎?”


    朱守慶沒好氣道:“不餓!”


    方不讓又從櫃子裏拿出一隻描金的細瓷碗,回頭看向程白:“程白你吃了嗎?”


    程白有點蒙,下意識道:“吃了。”


    方不讓於是關上了碗櫃,站在調料架前麵,拉出了油鹽醬醋,放進碗裏調了個料,又從旁邊的冰箱裏取出了半筒寬掛麵,從裏麵抽了一部分出來,放在小秤上稱了一下。


    114克。


    他又抽了幾根加上去,125克正正好。


    然後把剩下的麵放回冰箱,秤上的麵下進水剛滾了的鍋裏。


    手指持著長筷,在那沸水中撥弄兩下,看麵條變軟了浸進水裏,他才回頭跟朱守慶說話:“我打官司從來隻收別人送的頭,沒有自己送的興趣。”


    坐在這頭的朱守慶和程白險些看呆了。


    現在是下午兩點半。


    一秒鍾好幾塊的方大律在自己下麵,幾乎全程站在廚房裏跟他們說話。


    朱守慶又用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回想了一下他說的這句話,眼皮跳了跳,忽然就想到了什麽:“你,你搞定了這個女人?”


    方不讓沒回答。


    朱守慶詫異極了:“可這個姓蘇的女人昨天還,還——”


    方不讓那邊傳來輕輕一聲嗤。


    程白腦海中與昨日有關的種種畫麵頃刻如潮水一般回倒,再聯想起今天看見的蘇妙,忽然就明白了:“我就說有哪裏不對,蘇妙昨天看上去怪怪的。她其實並不是因為什麽愧疚要幫助殷曉媛一方,證明你跟她同居過,她隻是在尋找一個重新進入你視線的機會。昨天那次見麵就是她的舞台。她在向你展現她的魅力,而你也輕而易舉地看破了她的企圖,順水推舟。”


    方不讓笑了:“也沒那麽輕易,試探了一下才確定。”


    朱守慶覺得自己腦子不夠用了。


    程白卻蹙了眉:“試探?”


    方不讓關小了火:“蘇打水。”


    程白怔了一下,又迅速明白過來。


    再一回想。


    的確——


    昨天在看見方不讓若無其事地給她點了一杯蘇打水之後,蘇妙臉上的神情有一番難看。她當時以為是方不讓對她輕慢的態度使她不快,現在看來是她對這一類女人還不夠了解。


    “厲害。”


    所以敢情昨天就是大家相互試探的一場戲,戲演完了,相互之間明白了對方的需求,剩下的事情就好辦了。


    程白忍不住有些佩服。


    隻是也覺得有一點想不通:“可我認識的方大律,好像並不是一個甘願受人威脅掣肘的人。”


    方不讓看著火,也看著麵。


    也看著麵重新跟著水沸上來了,他等了幾秒,便把火徹底關上。


    當下竟笑:“程白你對我評價真高。”


    程白平淡得很:“實話實說罷了。”


    方不讓也波瀾不驚:“既然你這麽看得起我,那不如再等等看。”


    朱守慶聽得背後汗毛都要豎起來了:“所以讓我總結一下,蘇妙的問題暫時解決了,被人指認同居的危險也暫時沒了?”


    方不讓道:“差不多。”


    他把麵撈進了碗裏,又問:“你們來就為這事兒?”


    之前完全是因為開門就看見蘇妙被震了個措手不及,覺得這種事太不可思議,才讓話題落在了這件事上,但經過方不讓這一提醒,朱守慶就想起自己和程白的來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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