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年來寧總的身材管理確實做得不錯,一周保持著三到五次健身的良好習慣,每周還會和健身教練打打泰拳,身上的肌肉增長了不少,身材更精壯了。沈舒雲的身量和骨架都比寧晚小,他那件襯衫其他地方倒還好,就是秀氣的袖管實在裝不下寧晚的肱二頭肌,寧晚就幹脆不穿了,拎著衣服出來。


    沈舒雲的情緒穩定了不少,他剛把地上的水都拖幹淨,泡了兩杯熱茶,他想了想,道:“好像有。你等我去找下。”


    過了一會兒,沈舒雲拿著一件灰色的t恤走來,遞給他。寧晚接過換上,這次尺寸倒是合適了,但是寧晚穿上後就皺緊了眉頭,因為這件衣服明顯就不是沈舒雲的尺碼!


    他麵色一時變得古怪至極,甚至隱隱帶了菜色——沈舒雲家裏,怎麽會有其他男人的衣服?!


    第60章 情敵


    寧晚越想越憋屈,他的內褲是用風筒吹幹了,穿了自己的,那要是他說沒有內褲,沈舒雲會不會還會給他拿件大號的內褲?


    這滋味實在燒心,寧晚拽著身上的衣服,滿臉不開心。


    沈舒雲上下打量了一番寧晚,點點頭滿意地道:“沒想到還挺合身的。”


    這件衣服是上次蕭莫來這幫他一起重新刷牆時穿的,當時沾了點油漆,沈舒雲就讓蕭莫脫了,說是幫他洗一下,結果兩人都忘了這件事,灰t就一直在沈舒雲的衣櫃角落裏躺到現在。


    外麵傳來淅淅瀝瀝的雨聲,沈舒雲遞給寧晚一杯泡好的茶,對他道:“等雨停了,你就走吧。”


    “我走,能走去哪?”寧晚歎了口氣,上前一步,陰影籠了下來,“雲哥,我是來找你的。”


    “找我幹什麽?”沈舒雲突然想到一件事,口氣也急了起來,“你來這裏,小芋頭怎麽辦?”


    “哦……我,我把他送回老宅了。”


    沈舒雲臉色沉了下來,難道之前說沈渡沒人照顧又是騙他的?


    寧晚看到沈舒雲的臉色連忙解釋道:“不是雲哥你想的那樣,我把他送回老宅也是迫不得已,因為回到r市也就意味著他要換幼兒園了嘛,他肯定也是不願意的……但是我這次來,是有不得不說的話來找你講。”


    沈舒雲盯著寧晚,示意他說下去。


    “我是想親口來告訴你,雲哥,我喜歡的是你的人,不是什麽別的,”寧晚的眼裏浮現了深深的痛色,聲音也低了下去,“從前我為了信息素的事犯過混,是我錯了,我沒搞清楚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麽。”


    在寧晚過去的人生裏,幾十年來順風順水,無論是金錢還是感情,他從來沒有在任何事情上吃過苦頭,因此也注定他不懂怎麽珍惜一個人。


    “為了這些事傷到你,都是我的不好,但我也是真的放不下你……雲哥,我真的沒辦法再喜歡上什麽別的人了。”


    沈舒雲望著他,沒有說話,手指卻下意識地撫上了後頸的腺體。


    寧晚嚐到了一股鐵鏽味,原來是他在不注意的時候,將自己的嘴唇咬破了。他也沒在意,繼續道:“我知道,你不喜歡自己的信息素,很大一部分應該是我的原因,任是我說一百句對不起都沒法挽回。但我也想告訴你,以後無論你做什麽決定,我都無條件地支持——你是想要去除標記也好,或者是割除腺體,不再做omega也罷。


    如果你害怕,我陪你一起去做腺體摘除,我們以後就一起做beta。我獨希望你不要厭棄自己……你這樣,也是在懲罰我,我隻會加倍的難過。”


    話至此處,寧晚有些講不下去了,他覺得萬蟻噬心,悔與痛在這兩個月裏折磨著他,在這一刻抵達了高峰,連一呼一吸之間都是痛的。


    沈舒雲有些遲疑地開口道:“我……”


    寧晚伸出手臂,快速地抱了他一下,這是一個幹燥的、充滿沐浴露清香的擁抱,不帶任何欲望,若果非要歸於一類情感,那麽應該類似於安慰:“慢慢來,我陪你。”


    沈舒雲心頭一震,對上寧晚比夜色還要沉靜的一雙眼,他突然覺得,寧晚好像確實變了些……起碼同三年前來講,他變得不是一星半點。與此同時,他覺得心裏好像有什麽一直錮得緊緊的東西放開了,那層厚厚的外殼也裂開了一道極小的縫隙。


    有些時候,解鈴確實還需係令人,其他的人無論再多的勸慰,終究都說不到那道心坎上。


    寧晚當夜在雨後就離開了,沒有多做糾纏,倒是沈舒雲被弄得心神不寧,吃了幾片安眠藥都沒能入睡。也許是被雨氣吹到,也許是心事重重,第二天就一病不起。沈舒雲勉強打起精神,爬起來吃了幾片感冒藥就倒頭接著睡,沒成想這一覺直接睡到了下午,藥一點都沒起效,他還是發起了燒。


    沈舒雲知道自己的體溫也越來越高了,不能放任這麽燒下去,但他實在是四肢無力,連出被窩的力氣都被燒沒了。他舔了舔幹裂的嘴唇,祈禱這場病能自己痊愈,再一次昏昏沉沉地蜷縮著睡去。


    睡夢中,好像隱約有人在叫他的名字。沈舒雲勉強應了一聲,無法從混沌中掙脫,然後,他感到額上一陣冰涼,接著那人扶他坐了起來,往他嘴裏喂藥。沈舒雲張不開嘴,那人就掐著他的下巴,硬是把藥片塞了進去,給他喂了點溫水。


    身上一重,一層厚被就蓋了上來,沈舒雲迷糊著伸出手想要推開,小聲道:“熱……”


    那人歎了口氣,將他不安分的手臂給塞回了被窩,低沉的聲音像是冰涼的潭水,令人不由安心:“別亂動,捂出汗來燒就退了。不然又要去醫院,你不是最怕打針麽?”


    沈舒雲聽到打針兩個字,總算是安分了,他被這人牢牢地按在被子裏,不一會額頭和頸窩就沁出一層汗來,熱度好像真的稍稍退下去了一點。這讓沈舒雲的意識暫時清醒了一小會,他攢出些睜眼說話的力氣,一睜眼就見到了坐在他床邊看電子書的蕭莫。


    “蕭莫,你來了……”


    蕭莫疊著的腿放下來,玩笑道:“我今天不來,你可完蛋了。好點了沒有?”


    “嗯。”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蕭莫的心裏也踏實了些,他伸手去摘下沈舒雲額上被體溫捂熱的毛巾,在一旁的冷水盆裏浸透、擰幹,複又重新疊好放在沈舒雲的額頭上:“怎麽突然就病了?病得這麽急,是遇見什麽事了嗎?”


    沈舒雲被他這種放柔的語氣弄得有點不好意思:“也沒有,可能昨天走回來,被風吹著了。”


    “我今天去學校找你,聽他們說你沒去,也沒請假,我有點擔心,就來看看你。”


    蕭莫是這間房子的原主,有備用鑰匙也不奇怪,沈舒雲並沒什麽反應。


    他頓了一頓,接著道,“昨天晚上的事,是我不好,我同你道歉,你別氣我。”


    昨天晚上不歡而散的晚餐,蕭莫先認了錯、給了台階下,沈舒雲自然也是不能再端著了。因為發燒,沈舒雲的鼻子堵著,原本輕柔的聲音變得細細的、糯糯的,說話帶著濃重的鼻音,像是在撒嬌:“嗯。”


    蕭莫笑了一聲,道:“我知道你不愛去醫院,所以特地沒有帶你去醫院,你先睡一會,最好的結果是等燒退了,要是實在不行還是得去醫院,知道嗎?”


    沈舒雲不情不願地敷衍:“好吧。”


    不知什麽時候,沈舒雲再一次睡著了,他這次睡得很沉,連傳來的敲門聲都沒有聽到。


    蕭莫站起身,去開了門,見到一個男人在外頭站著,手裏還提著個蛋糕盒子,而他那滿臉期待的笑意在見到自己後迅速結成了冰。


    “你是誰?雲哥呢?”


    蕭莫眼皮一跳——這男人竟然叫沈舒雲“雲哥”?


    他下意識就覺得來者不善,用身子擋在門口,不讓他進來半步:“這是我的房子,舒雲在睡覺……我還想問閣下是哪位呢。”


    “我當然是他的alpha……”


    “他的alpha?”寧晚身上大量釋放的純正alpha信息素像是無形的施壓,令蕭莫臉色發白,掌心裏都是冷汗。本能令他想要臣服,給寧晚讓道,但蕭莫的理智卻告訴他在這時絕不能退卻,不然將後患無窮,“我怎麽不知道,他還有什麽alpha?”


    寧晚上前一步,身上的信息素在此時變得更加濃鬱,他分化早,alpha信息素的威壓就格外強些,杜鬆子酒香在空氣中變得濃烈至極,讓蕭莫感到極度不適與排斥。


    蕭莫深吸了一口氣,做出渾不在意的模樣,懶懶地倚在門框上,語裏是直白的嘲諷:“哦,你莫不就是舒雲的前夫?舒雲說起過你,唔,他說你是過去式了。我也勸你一句,既然是過去式,就別那麽不知分寸,還說自己是他的alpha吧?”


    “我和他從來就沒有‘過去’……”


    寧晚的話還沒說完,麵前的門板就猛地關上了,差點打到寧晚的鼻子——他這是吃了一個大大的閉門羹!


    這人是誰?怎麽會出現在沈舒雲的房子裏?昨天那件衣服就是他的嗎?


    他和沈舒雲到底什麽關係?是朋友,還是……還是在交往?


    一個一個疑問像是絞索,將寧晚的心髒捆得緊緊的,嫉妒的怒火高高燃起。


    寧晚又拍了很久的門,卻再也沒有將那扇門敲開過。


    冷靜片刻後,寧晚盯著自己紅腫的手掌發愣,回想起這個男人剛說的話……雲哥在裏麵睡覺?他們的關係已經熟到這男人在的時候,沈舒雲還能泰然地睡覺嗎?


    那睡醒之後呢,要做什麽?會不會這個男人也會到床上,陪沈舒雲接著睡?


    寧晚越想心就越沉,他滑坐在門邊,霎時跌進了冰窟。


    原來眼見心上人同別人在一起了,是這個滋味。


    ————————


    沈舒雲的燒慢慢退了下去,這病來得快,去得也快。他這一覺睡得格外綿長,再醒來的時候竟然都是第二天清晨了。他醒來就見著在床邊椅子上閉眼沉睡的蕭莫,心裏頓時生出了些內疚,便輕手輕腳地下了床,找了一張毯子給蕭莫蓋上,然後準備下樓去買點早餐回來。


    他換好衣服,拿了鑰匙錢包就準備出門,一開門被門邊那坨黑影嚇了一跳。


    一天不見,寧晚竟好似頹廢了不少,他倚著牆,臉色灰敗,好像在他家門口坐了一夜似的。


    半晌,寧晚抬起一雙紅透的眼,一夜未合的眼中不止滿是血絲,還有冷透的淚光,好像整個人都被抽空了,隻餘一個空殼。他抬頭,一字一頓地問道:“雲哥,你和他做了嗎?”


    第61章 禮物


    在沈舒雲還沒有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什麽的時候,寧晚嗤笑一聲,低低地道:“算了,就算是做了也沒關係。


    寧晚又失魂落魄地重複了一遍,聲音很輕:“沒關係……真的沒關係的。”


    沈舒雲足足愣了十秒鍾才明白寧晚的意思,他也有些生氣了,聲音帶著些抖意:“做什麽?你腦子裏隻有這件事嗎?”


    “他那麽好嗎?到底比我好在哪?”


    寧晚沒有站起來,他在沈舒雲門口坐了一整夜,也想了一整夜,最後什麽好的壞的都想了一遍,直叫他腸穿肚爛、遍體鱗傷。


    他的問題也全然是傷人一千,自損一萬的。


    “雲哥,你隻愛我一個好不好?”寧晚抓著沈舒雲的褲腳,像是抓著最後一根稻草,嗓音沙啞得不成樣子,“隻我一個,好不好?”


    他怕極了沈舒雲說出什麽無情的拒絕,連忙將身旁那個陪了他一夜的盒子打開,小心翼翼地從裏麵端出一個已經塌得不成樣子的蛋糕。那是一塊千層蛋糕,隻是在外麵放了太久,奶油已經化掉了,淡黃色的千層皮軟趴趴的粘在紙板上,簡直可以說得上是一塌糊塗了。


    寧晚的聲音越來越低,似乎是也意識到了這個蛋糕的樣子有多糟糕,而他的樣子可能比蛋糕還要可笑:“你看,我來的時候,還給你買了蛋糕的……我知道你喜歡吃甜食,特意去買了,想給你一個小驚喜……對不起,是我把一切都弄砸了。”


    沈舒雲垂眼看了眼蛋糕,心裏也跟著那坨奶油似的,軟得一塌糊塗,躁鬱的火氣漸漸消散了,他歎了口氣,終於還是開口解釋道:“我和蕭莫不是那種關係。是昨天我發燒了,他來照顧我。”


    寧晚也沒想到沈舒雲會開口解釋,他詫異地抬眼,眼底倏忽間亮了起來。他放下蛋糕,猛地站起來,誰知蹲得久了腿部血液不暢,身子不自覺地往前一撲,沈舒雲下意識伸出手臂扶了下,寧晚整個人就順勢掛在了他身上:“雲哥,你怎麽病了啊?好點沒有啊?”


    還不等沈舒雲回答,寧晚就扣著他的肩膀,將頭湊了過去,與沈舒雲兩額相抵:“讓我親自檢查下——嗯,看來是退燒了。”


    兩個人之間的距離連一指寬都沒有,睫毛碰著睫毛,鼻尖挨著鼻尖,呼吸糾纏在一起,不知道是誰的先急促了起來,連帶著心跳都跟著變快了些。


    這也太近了些……一抬眼皮就能望進對方的眼眸裏,將眼裏藏著的心事看得清清楚楚。


    最後是沈舒雲先打了退堂鼓,他將寧晚推離,轉過身去捏緊了手裏的鑰匙,深吸一口氣道:“早就好了,你回去吧。我去買早餐了。”


    寧晚在門口坐了一整夜,也沒見到那男人出來,知道沈舒雲應該是要買早餐和蕭莫一起吃,有些沮喪。不過他很快振作起來——既然沈舒雲親口否認了不是那種關係,他……他也可以勉強再將沈舒雲讓給那個男人一個早上。


    “好吧,那雲哥,你等我晚上來給你送雞湯,這次換我照顧你哦!一定要等我!”


    寧晚就像野火燒不盡的野草,在柔風的吹拂下,再次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並且滿血複活了。


    他常常去沈舒雲家,隻是手裏提著的東西都是買來的……寧晚也有嚐試過自己親手做愛心雞湯,但在他精心挑選了一隻品相極佳的雞,嚴格按照網上的教程料理,最後喝了一口自己燉出來的雞湯,並成功地吐了出來後,他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在做飯這方麵,寧晚可能確實是缺點天分,比起來處理那些複雜的數據和合同來,顯然是一隻雞更讓他束手無策。


    寧晚常在中午去沈舒雲的家裏,早晨的時間他一般用來處理公司的事情,租的房子也離沈舒雲的不遠。去沈舒雲家裏的時候偶爾會碰見蕭莫,寧晚就想盡辦法地趕走他,畢竟兩個alpha見麵,就是濃濃的火藥味,正所謂情敵相見,分外眼紅,寧晚酸得牙疼。


    這天,寧晚將帶來的海鮮粥遞給沈舒雲,臨走前一反常態地站在門口,嘴唇蠕動幾下,又緊緊抿起來,像是有什麽話要說。沈舒雲看著他古怪的模樣,隻好先開口問道:“還有什麽事嗎?”


    “雲哥,你生日,我可以和你一起過嗎?”寧晚的舌頭緊張得直打結,在這時候連話都不會說了似的,結結巴巴地道,“就是,就是下周六……”


    沈舒雲一愣:“啊,下周六是我生日?”


    他本來就不是特別在意自己生日的人,這些天忙東忙西的,是真的不記得自己生日了。


    “我們可不可以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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