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束帶著清晨氣息的向日葵在我眼前無限放大,而鮮豔的黃色花瓣後是一張大大的笑臉。


    我不禁往後退兩步,有些訝然:“瑞瑪斯曼先生?”


    “這是送你的花。”文森特的笑比向日葵還陽光,他好像一個小太陽,永遠都這麽有活力,“請問我能邀請你共進午餐嗎?”


    我不得已抱住已經被塞我懷裏的花,但還是有點沒反應過來:“啊?”


    “如果你今天中午有事,,那我能預約你晚飯的檔期嗎?其實我覺得邀請女士吃晚餐更正式點,但我想快點和你吃飯,所以才會先問你午飯的安排,當然,如果你午飯晚飯都能和我一起自然是最好的。”文森特自顧自的說著,自信陽光的笑容一直在他臉上。


    我第一次遇到這麽開朗活潑的人,真真是有點手足無措,求助的看向身旁的秘書,可她好像會錯了意,一臉八卦的說:“老板,你今天的午餐和晚餐都沒有安排。”


    文森特一聽,眼睛都冒光了,像一隻搖著尾巴的大狗狗一般期待的看著我。


    現在是上班時間,集團大廈來來往往不少人,我估摸著藍家父子差不多也該到了,我實在不想給他們惹麻煩。並且我著實被他這熱情勁兒嚇到了,但畢竟是和集團有合作的大公司,不好直接拒絕,隻能禮貌的說:“瑞瑪斯曼先生,如果是工作上的事我們到我辦公室裏談吧。”


    文森特連忙擺手道:“不不不,不是工作上的事,簽約的事昨天就已經定了,我今天是以私人的身份來邀請你。還有,我叫文森特,叫我文森特吧”


    文森特的眼睛亮亮的,他的眼神期待又熱切,我要是沒猜出來他的意思那我就是缺心眼了,可現在對著他這張臉實在沒有心思,而且我和他隻見過兩次麵,我實在不知道他喜歡我什麽。


    “瑞瑪斯曼先生,謝謝你的好意,但是……”


    “文森特!”


    我話還沒說完就被剛進大廈門的藍敬元打斷了,我轉身看去,他正快步朝這邊走來,身後跟著一臉好奇的藍耐恕。


    “威爾!早上好呀!”文森特熱情的朝兩人打招呼,“夏蘭德叔叔,早上好。”


    藍敬元走到我身邊,跟文森特握手道:“我還以為你昨天就離開了呢,”他看了一眼我懷中的花,很自然的把花拿走,遞給身邊的秘書,將我的手挽到他的手臂上,“我還遺憾沒能好好和你聚聚。”


    文森特見花被抽走,眼神變了變,但臉上還是大大的笑容:“我的簽證還沒到期,難得有機會來夏國公費旅遊,我自然想多玩會。”


    藍耐恕走到我身邊,對文森特禮貌的笑著道:“既然難得那就多玩玩,如果哪裏玩告訴我兒子威爾,他會替你安排。”


    “爸爸,我不是還要開會嗎?”藍敬元對藍耐恕道。


    我悄悄看了藍敬元一眼,明白了他的意思。這是小輩間的事,藍耐恕是長輩,他若是來說話事情就不好處理了,小輩之間做什麽事情都可以被說成是小孩子鬧著玩,長輩會處理,這也是藍敬元的底氣。


    藍耐恕看看我,又看看藍敬元,隨然點點頭,轉頭對文森特說:“那我先走了,祝你在夏國玩得開心。”


    “夏蘭德叔叔再見。”


    待藍耐恕進了電梯,藍敬元才對著文森特說道:“文森特,我剛剛好像聽見你想約我姐姐吃飯呢。”


    “是的,其實我昨天你約過藍小姐一次了,但很可惜,被拒絕了呢。”文森特故意對我露出一個慘兮兮的表情。


    “很不巧啊,我今天想讓我姐姐陪我去買東西呢,所以好像一整天都沒空呢。”


    “威爾,我隻是想和你姐姐吃一頓飯而已。”文森特臉上的笑容收了收,無耐的歪歪腦袋,道。


    “文森特,我也隻是想和姐姐逛街而已。”藍敬元笑著,絲毫不肯退步。


    他們兩就這樣僵持著,直到幾息後文森特露出個妥協的笑,遺憾道:“看來我今天還是沒辦法和藍小姐吃飯呢,那就隻能下次了。”


    “那我們就先走了。”藍敬元對文森特笑笑,拉著我轉身就走。


    走出兩步,我腳步忽而一頓,心中有種奇怪的感覺,我轉身露出一個狡黠的笑,對文森特道:“瑞瑪斯曼先生,我喜歡的是紅玫瑰。”


    文森特本來失望的臉上忽然充滿了生機,像是一株即將枯死的小草忽然汲取到了甘露與陽光,整個人登時容光煥發。


    我和藍敬元各自給自己的秘書放了假,那束向日葵被藍敬元嫌棄的丟進了地下車庫的垃圾桶裏。


    我好笑的跟他走到他的車子旁,問道:“你和文森特不是好朋友嗎?怎麽今天對他的敵意這麽大?”


    “任他是誰,也配覬覦我姐姐?上次他問我和高斯那小子對接項目的是不是你時我就覺得不對勁,果然他包藏禍心,膽大包天!你們這才第幾次見麵就敢約你。”藍敬元一邊說一邊狠狠的把車門關上,明顯是有些生氣了。


    “你們男孩子現在追女士都這樣直接嗎?”我坐上副駕,係上安全帶說。


    “我可不是他,姐,別看他一天到晚笑嘻嘻的,他可不是什麽好人,手段黑得狠,他們那一家也都不是省油的燈。”


    我回想之前見過一麵的瑞瑪斯曼家的人,那對夫妻我隻覺得是普通的商業聯姻的夫妻,沒有多少愛,隻是在維持表麵,他們的小女兒倒是個天真可愛的。


    “而且姐,你幹嘛最後還要和他說話,你是不是對他也有意思?”藍敬元係上安全帶,氣鼓鼓的問我。


    我被他這副如臨大敵的模樣弄得哭笑不得,捏捏他的臉道:“你姐姐我天天玩男模都玩不過來呢,哪有心思關心別的,別瞎操心了。”


    藍敬元探究的望著我:“真的?”


    “真的,我騙你幹嘛,快開車吧,你不是說要我陪你逛街嗎。”


    藍敬元也沒說什麽,發動車子向商城駛去。


    藍敬元嘴上說是讓我陪他買東西,其實主要還是給我買,新出了衣服首飾,還陪我做了新美甲,一路上還時不時給我強調成熟女士要關注自己,不要被男人的小恩小惠欺騙,他所說的小恩小惠來自誰不言而喻了。


    在高端私人定製的服裝店裏,我試穿一件露背吊帶禮服,從試衣間出來,問坐在沙發上為我挑耳環的藍敬元道:“這套怎麽樣?”


    藍敬元點點頭,又看了看盒子裏的耳環,指了指其中一副,對店員道:“這個和這套衣服放在一起。”


    藍敬元撐著腦袋,好似不經意的問:“姐,你最近是不是在健身啊?”


    我心中一驚,目光不由自主的看了一眼自己健碩的雙臂,但麵上還是強裝鎮定道:“哎呀,你終於發現了。”我還故意舉起手臂,展示自己的暗藏巨大力量的肱二頭肌,挑眉道,“如何?”


    “不錯不錯,女孩子就是要健康又強壯,這樣才能保護自己。”藍敬元揮揮手,另一盒首飾被放到他麵前,他挑出幾個覺得不好看的,其餘的都被打包了。


    “對了你,你還記得你左肩的紋身是為什麽紋的嗎?”


    被抱走的那個藍敬林身上是沒有胎記的,藍家人就默認我左肩的蝴蝶蘭是紋身。而一提起這個圖案我就想起體內的強化劑,想起上次浴室裏皮膚脫落,骨頭扭轉,想起過去種種,對藍林的恨又浮上心頭。


    我輕輕歎了口氣,理理身上的禮服道:“不記得了。”


    我到試衣間換下衣服,對藍敬元道:“我有點累了,我們去喝點東西吧。”


    藍敬元點點頭,獻寶似的拉著我去他的寶藏店鋪,之後又去其他地方玩。我們兩在外麵玩到了下午五點,我們回到家,從內院聯通地下停車場的小門回家,剛到白磚小路就見管家急匆匆的過來,而小路盡頭連接後花園的地方隱約能見有人影進進出出。


    “大少爺,大小姐,去前院看看吧,文森特·瑞瑪斯曼先生叫人送東西過來了。”


    一聽見文森特的名字藍敬元臉色就沉了下來,氣呼呼的就往前院走:“這小子還敢來家裏,看我揍不死他。”


    我哭笑不得的跟著他一起去,還未到前廳就聞到了一股濃烈的玫瑰花香。繞過通頂玉石屏風,便見古色古香的會客廳裏已經被放滿了豔麗的玫瑰,幾乎沒有能下腳的地方,並且還不斷有人從外麵往裏搬。


    “這,這是怎麽回事?文森特呢?”藍敬元問管家。


    “文森特先生沒來,是讓他的助理來了,說這些都是送給大小姐的,從中午就開始往家裏搬了。”


    藍敬元氣急敗壞,拿出手機就給文森特打電話,我沒注意他說什麽,隻癡癡的看著鋪滿客廳的紅玫瑰,每一朵都綻放在最好的時候,紅得幾乎要滴出血來,一簇一簇的堆在客廳裏,猶如天邊最豔麗的晚霞。


    我手指拂過一偏偏花瓣,這芬芳的氣味讓我有點頭暈目眩,我好像要醉倒在這些玫瑰中。我從未收到過花,就連西蒙也沒給我送過。戰後物資緊缺,浪漫這種東西比大米還奢侈,鮮花不能當飯吃,也不能當子彈射穿敵人的心髒。可哪有女孩子不期望收到花呢,就連藍林她也一直期望收到歐陽明責送的花,可她最終還是沒能如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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