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術所部大將橋蕤,並部分青州、兗州兵出武關。


    號稱十萬,連下商縣和上雒,破嶢關。


    豪強張橫、梁興,並李傕舊部連橫,同藍田穀駱曜、劉雄鳴合並大破京兆尹鍾繇。


    鍾繇退守杜陵。”


    當這則消息送入雒陽的時候,已是午夜時分。


    劉辯翻身而起,擺駕尚書台。


    此刻的尚書台已是燈火通明,盧植、蓋勳、朱儁、黃琬、唐瑁等重臣,以及司隸校尉牽招、城門校尉田芬、河南尹王匡,尚書令賈詡、尚書仆射高誘、謁者仆射荀彧都在。


    黃門侍郎這邊,馬宇、荀攸值守在側邊。


    聽聞天子降臨,眾人行禮。


    行禮的同時,不少人也在觀察著天子的神色。


    相對於神情肅穆但依舊穩定的重臣,劉辯的表現卻讓他們大吃一驚。


    隻見少年天子臉色蒼白,腳步踉蹌,甚至要被趙淳和潘隱扶著,方才走的動道。


    “眾卿,眾卿,速入內閣。”


    說話的時候,天子的嘴唇都是顫抖的。


    跟著劉辯的腳步,眾人進入尚書台裏麵的閣室。


    隨著閣室的大門關閉,值守的尚書們,彼此看了一眼,都坐在各自的位置上。


    ......


    “陛下勿憂......”


    蓋勳何曾見過劉辯如此驚慌的模樣,急忙出言勸慰。


    視野中被趙淳和潘隱扶著的劉辯腳步忽然就輕快起來:“蓋卿,我無恙也。”


    說著,劉辯就坐到了圓桌的一側,道:“諸卿,就座吧。”


    這晏然自若的樣子,哪裏還有一點尚書台中驚慌的神態。


    “這......”


    蓋勳一怔,哪裏還不明白天子在尚書台外,和路上是故作驚慌。


    盧植和黃琬對天子的了解多些,此刻沒好氣的搖了搖頭。


    劉辯笑道:“我前些日子,還在想,找什麽理由從前線撤兵,沒成想袁術就給我送了一個大禮。”


    唐瑁則是皺起眉頭,道:“陛下,橋蕤和關中豪強以及妖道駱曜聯合,有眾數十萬,不得不慎重啊。”


    劉辯瞥了馬宇一眼,道:“關中豪族遍地,沒想到豪強居然有出頭之日。


    我正愁找不到機會殺一波呢,他們倒把腦袋送了過來。”


    這話說的就有些誅心了。


    馬宇登時跪伏在地上,顫聲道:“陛下明鑒,我們馬家在右扶風,與這些豪強,可沒有關聯啊!”


    聞言,蓋勳的眉頭皺起,這馬宇,也太......陛下隻是說了一句,你就迫不及待的把扶風馬家摘了出去。


    感情鍋都在京兆尹呢?


    他開口道:“陛下明鑒,世家大族,皆有君子之風,治經安邦,無不用心。


    而關中之地,靠近涼州,漢胡混雜,民風彪悍,故豪強反而勢大。”


    劉辯笑道:“關中世家皆是海內士族遷徙而來,向來治學安邦,我是知道的。


    但若是讓張橫梁興等跳梁小醜成事,那這本事,還怎麽安邦?”


    盧植開口道:“陛下,當遣一重臣駐兵弘農,配合京兆尹剿滅眾敵。”


    他卻是見劉辯揪著關中世家不放,擔心適得其反。


    畢竟河東太守,現在可是京兆人士孫瑞。


    劉辯點點頭,道:“以諸位之見,當遣何人?”


    蓋勳昂然道:“陛下,非臣莫屬。”


    “蓋卿乃國之重臣,又掌雒中禁軍,朕是片刻也離不了的。”


    劉辯直接否定了蓋勳的自薦。


    尚書令賈詡察言觀色,道:“侍中琬曾為豫州牧,兵、政皆是天下之最,當可為帥。”


    眾人一愣,左右互看,卻都沒有說話。


    畢竟,賈詡是天子第一紅人。


    而黃琬又是重臣。


    黃琬雖然原本依附袁氏,但深的天子看中,近些時日推薦了好多大臣。


    頗有一種自成派係的勢頭。


    劉辯忖度道:“黃卿可願前行?”


    黃琬昂然道:“陛下,至此時節,臣願馬革裹屍!”


    “好!”


    劉辯稱讚一聲,隨即道:“下旨,以黃卿為鎮西將軍,節製虎賁中郎將張遼,都尉魏傑,及匈奴於夫羅。


    合計精兵一萬五千,出兵華陰縣,與京兆尹鍾繇互為犄角,平定亂兵。”


    “什麽?”


    聞言,盧植等人大吃一驚。


    唐瑁更是忍不住道:“陛下,酸棗聯軍數十萬,徐將軍與張將軍眾不過三萬,原本已是捉襟見肘,如今又要調走半數。


    酸棗聯軍聞訊,定要趁機進攻,成皋滎陽不保啊!”


    劉辯淡淡一笑,道:“舅父無用擔心,酸棗聯軍若是隻有四五萬,我還要重視。


    現在數十萬,反而沒有什麽好擔心的。


    現在三輔乃是我雒陽的腹地糧倉,又連接益州之地,不容有失,否則天下也就不在我們手中了。”


    盧植皺眉,道:“陛下,雖說如此,但成皋一帶,也不可不重視啊!”


    劉辯想了想,道:“那便以華雄為中郎將,督樂進、張汛、關羽、張飛所部共五營兵馬。進駐成皋,聽從徐榮號令。 ”


    “這,這都是新兵啊!”


    蓋勳忍不住道。


    劉辯擺手道:“無妨,成皋、滎陽一帶堅守即可,我料聯軍幾十萬,調度困難。


    張邈、劉岱等人,徒有大名,實則並無用兵經驗及曆練,驟居高位,難免心生齟齬。


    我等以雷霆之勢,掃滅京兆尹之後,他們恐怕還沒有出兵。”


    蓋勳點點頭。


    唐瑁等人看向盧植和朱儁,希望兩人能夠勸說一下天子。


    盧植文武雙全,朱儁更是與皇甫嵩齊名的名將,兩人的話,在天子這裏才有份量。


    畢竟天下在軍略上的經驗,比他們也好的多。


    然後盧植點頭認可天子的旨意,朱儁更是不發一言。


    這時,王匡進言道:“陛下,京兆尹鍾繇進退失據,外不能守武關,內不能安藍田,臣議,當檻車入雒,別遣重臣代之。”


    頓了頓,又道:“臣議,前太尉溫公,可當此任。”


    “張溫?”


    劉辯一愣,他差點都忘記這個家夥了。


    張溫的太尉被罷免之後還擔任過司隸校尉。


    隻不過後來何進當政之後,司隸校尉任命袁紹。


    而張溫這種非袁氏嫡係的,則沒有重任,在雒陽城中擔任閑職。


    這時,荀彧忽然開口道:“臨陣換將,軍之大忌,京兆尹雖兵敗但並未大潰,反而駐守杜陵,擋住叛軍。”


    鍾繇是潁川人,和荀彧相交莫逆,他自然要為鍾繇說話。


    至於王匡,他諫言更換鍾繇,自然是有些私心。


    他推薦的張溫,當然是扔出一個幌子。


    張溫算是黃琬一方派係的,倒也顯得一副為公的模樣。


    實際上王匡的想法,是讓鮑信出任京兆尹。


    執金吾雖然榮貴,但沒有實權,不好立功。


    而京兆尹這邊明顯要打大仗,如此一來各種資源都會傾斜過去,那能量可不是一般的大。


    以後世公司的概念來論比,打仗就相當於做項目。


    在總部做個閑職,哪有到地方上為區域總幹大事的權柄大。


    還有一些國家,你會發現,越打仗,打仗的人越有錢,就是因為打仗也像是做項目,可以吸收國家的資源。


    在荀彧看來,鍾繇當初去京兆尹,幹的是得罪人的活,要打壓豪強,還要屯田。


    那個時候大家不爭不搶的。


    現在京兆尹要打仗,你們一看有利可圖就想把鍾繇換掉,哪有這麽容易的事情。


    劉辯點了點頭,道:“臨陣換將,確實乃兵家大忌。


    但鍾繇新敗,唯恐難以服眾。


    這樣吧,升張溫為侍中,以使者身份前往京兆尹,賜給京兆尹天子節仗,以節製三輔,平定叛亂。”


    聞言,王匡的臉色有些難看。


    不但沒有搞掉鍾繇,天子反而還給鍾繇加了官,從京兆尹,變成持天子節仗節製三郡之地。


    黃琬點點頭:“甚好。”


    他自己到弘農,能撈到不少功勳。


    一個派係的張溫,作為使者到京兆尹,自然也能撈到不少功勳。


    盧植明顯察覺到王匡的不快,同時也覺得天子的做法有些欠妥。


    實際上,他何等老練,當即諫道:“南陽袁氏兵本不多,卻分兩路去三輔。


    臣以為,當再出一支兵,與征南中郎將合兵,進攻南陽。”


    劉辯一怔,這才察覺到先前的手腕有些稚嫩了。


    他忿怒於王匡不顧大局,卻忘記了照顧這幫可以說是元從的臣子。


    荀彧注意到天子的神色,當即建議道:“執金吾信,可擔此任。”


    王匡:“......”他瞪向荀彧。


    你一個謁者仆射,搖身一變成尚書了,還是成侍中了。


    沒成想荀彧回了一個溫和的笑容,一副不用謝謝我的樣子。


    王匡一怔,頓時恍然,自己那點小心思,被其他人看透。


    他不禁後背有些發涼,暗想朝堂之上,可都是老狐狸啊。


    “喏,便以鮑信為平南中郎將,督於禁所部人馬。”


    這時,唐瑁還在糾結成皋:“都是新兵啊!”


    他嘀咕著正要進言,卻被朱儁悄悄的拉了一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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