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臉怪物的速度很快,不一會兒就把錢多多帶到了他白天的工作室,也就是那間手術室。


    手術室裏,原本堆的亂七八糟的散碎屍體都已經被清理好了,除去角落裏那一堆需要打上厚厚的馬賽克的東西,其他地方看起來人模狗樣的,還真像一台救死扶傷的手術室。


    狗臉怪物自從進了手術室之後,臉上就沒有了其他的表情,他一臉麻木的簡單洗了一下手,看著有些髒撲撲的錢柯基,嫌棄的把他按到了旁邊的水池裏。


    說來也奇怪,錢多多自從被狗臉怪物抓到手之後,一瞬間就失去了所有反抗的能力,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恐懼。


    錢多多清楚的知道自己這種狀態十分不對勁,但他又沒有辦法改變,因為他一直都在這狗臉怪物的手裏。


    也因此,錢多多被扔到水池中之後,即使再想離這地鬼地方遠一點,但腿軟的根本使不上力氣,隻能任由狗臉怪物為自己清洗幹淨。


    濕漉漉的毛緊貼著錢多多圓滾滾的身子,看起來比之前可不是醜了一點半點,那狗臉怪物一伸手,手中就多了一個電筒吹風。


    風力大,聲音也大的電吹風,嗖的一下就把錢多多給嚇了一大跳。


    錢多多嗷嗚嗷嗚的低聲嗚咽著,卻沒有得到狗臉怪物的一點憐憫。他甚至還笑著把吹風機舉的離錢多多更近了。


    但看到錢多多圓滾滾的身體不住的顫抖著,原本看起來分外憨態可掬的臉上也露出了驚恐之色後,狗臉醫生臉上的笑意才慢慢的變淡了,變得微不可見,變得逐漸麻木僵硬。


    他的動作也越發的暴力,硬生生扯下的錢多多後腿的一小撮毛,錢多多又是嗷嗚一聲,呲著牙就想咬人。


    他也確實付出行動了,隻不過還沒來得及下口,就被狗臉怪物發現了。一個巴掌頓時扇到了錢多多的臉上,把錢多多打的狗臉一歪,嗷嗚嗷嗚的往牆角縮,再也不見之前洋氣的神色。


    “畜生果然就是畜生。”狗臉怪物說著,給錢多多帶上狗鏈之後,一把把他扯了下去。


    他說的,不知道到底是狗還是人。


    洗白白的錢多多,毛發蓬鬆,看起來就是一隻漂亮的小柯基,拉出去就能得到大賣的那種,但他知道,他的命運可沒有那麽好。


    果不其然,狗臉怪物把錢多多固定在做手術的床上之後,就戴上了口罩,這下,連錢多多都沒有辦法判斷狗臉怪物的情緒了。


    一切都準備好了,狗臉怪物們對視一眼後,其中的一個狗臉怪物拿出了錢多多分外熟悉的一個東西——手機。


    即使變成了狗,錢多多識字的能力也沒有退化,他可以清楚的看到彈幕上麵的那些字,但還不如看不到。


    【主播又來了!今天要虐殺的是什麽呢?】


    【送花*1】


    【是隻漂亮的小柯基呀,真可惜……這麽漂亮的小家夥,以後可就見不到太陽嘍哈哈哈!】


    【這是家養的還是外麵的流浪狗?】


    【流浪吧,這柯基雖然看起來挺好的,但你看那好,顯然不是什麽精心修剪過的,應該是被丟了吧。】


    【想看主播虐殺家養寵物!不想看流浪狗!流浪狗一抓一大把,我就喜歡看那些狗爸狗媽,貓爸貓媽痛哭流涕的樣子!】


    ……


    彈幕上麵的話越來越過分,錢多多近乎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些話真的是能從人嘴裏麵說出來的嗎?


    “熱心”的直播觀眾甚至還貼心的附帶了,“如何讓一隻狗更加痛苦的死去”,“如何把狗和貓身上的零件二次利用”,“如何滿足特殊小癖好”的說明……


    “親愛的觀眾朋友們,大家好啊!今天,我們要虐殺的是一隻漂亮的小柯基!這隻小柯基很不乖,試圖攻擊為他洗澡的善良醫生……因此!我們來代替大家懲罰他!”


    聽到這,彈幕又一次陷入了狂歡。


    一旁的一個狗臉怪物熱情洋溢的說著,錢多多掉過頭看著他,卻覺得他好像一點都不高興。


    小動物的情緒最為敏感,這也是他們為什麽被稱為人類最好朋友的原因之一。錢多多覺得……這人雖然話語中滿滿的都是開心,都是快樂,可他的心……好像在很久很久之前,就已經失去了跳動的能力。


    一刀。


    兩刀。


    ……


    柯基原本漂亮的棕黃色的毛發漸漸的被染上了紅色,露出了裏麵並不漂亮的血和肉,見了血之後,直播間的觀眾顯然更加興奮了。


    柯基痛苦的哀叫著,他想要張嘴去咬開旁邊的這些人,可他卻沒有能力掙脫口上的止咬器,掙脫開束縛他的每一條狗鏈。


    錢多多的靈魂在手術室上麵漂浮著。


    他可以清楚看到,這隻柯基是如何一步步掙紮著被吞噬的,也可以清楚看到,這狗臉怪物是如何一刀刀奪走這條生命的。


    他可以清楚看到,旁邊麵無表情的解說人員又是如何一步步調動起觀眾的情緒的。他甚至可以看得很遠很遠……看到那些直播觀眾。


    他們一個個都在做什麽呢?


    有人和三五好友一起坐著觀看,時不時發出呐喊叫好聲。


    有人坐在地下室裏,旁邊放著的是堆積如山的泡麵盒和外賣餐盒。


    有人彎著腰拿著網,在城市的光照不見的地方,試圖尋找這些貓貓狗狗。


    而有人正拿著刀,做著和這些狗臉怪物一樣的事情。


    一時間,錢多多甚至分不清到底哪個是狗臉怪物,哪個又是人?


    錢多多沒有辦法看清楚這些觀眾的臉,但他卻覺得他看的清清楚楚——各色各樣的皮囊下,是千篇一律的令人作嘔的靈魂。


    這場虐殺持續了很久很久,錢多多恍然抬頭,卻發現也隻不過過了兩個小時而已。


    天亮了。錢多多的靈魂漸漸的飄了回去,一低頭,他發現自己的身上一點傷都沒有。


    那在那裏受罪的是誰呢?是那隻柯基嗎?他的天亮了,那隻柯基的天還會再亮嗎?


    錢多多不知道,但他知道一件事,他心中的那片天,有一角已經永遠不會再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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