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多久?”楚炎欽問的模糊,但木歆眠卻準確的知道了他的意思。


    “……不足五個小時。”他們是在早上8點左右登入這個副本的,按道理說,在8:00左右,他們也會同時離開這個副本。


    楚炎欽沉默了一會兒,原本放在膝蓋上麵的手也不由的攥緊了,他身上還穿著那件不倫不類的紅色嫁衣,因為背對著火光,木歆眠看不清楚炎欽是怎樣的一副表情,但卻可以感覺到楚炎欽在掙紮。


    終於,這份掙紮結束了,而楚炎欽也開口了。


    “……我做了一件錯事。”楚炎欽開口的時候才發現,因為緊張,自己的嗓子簡直沙啞到粗糲,像是被砂紙磨過了一樣。


    但當他說完第一句之後,心中壓了好幾日的重擔也被卸下了一大半,剩下的,那些話也不難說出口了。


    木歆眠沒有出聲,隻是靜靜的聽著,她的眼睛落在楚炎欽的身上,是那樣專注,楚炎欽好似從這份專注中也汲取到了一些力量,他知道,木歆眠在認真的聽著。


    “……我隱瞞了一件事。”


    “木歆眠會愛上方明,都是因為我。”


    木歆眠注意到,現在楚炎欽所說的那個主人公,是“木歆眠”而不是“你”。他知道自己不是“木歆眠”了嗎?或許早就知道了。


    “為了和“木歆眠”在一起,我用了一些手段,我在汩汩村買了一隻小鬼,那人告訴我……”


    “隻要把這隻小鬼放到心愛的女孩身上,這小鬼就會進入到她的身體裏,也不會傷害到她。而當她在睜眼之後,就會愛上第一眼看到的那個人。”


    後麵的情節不用楚炎欽多說,木歆眠也已經知道了,無非就是這中間出了一些差錯,“木歆眠”本應第一眼看到的人,從楚炎欽變成了方明。


    這樣一來,她的對方明那詭異的喜歡也有了解釋。而他們兩個為什麽突然在一起,也有了一個答案。


    “雖然我知道你不是那個“木歆眠”,但我依舊應該和你說一聲對不起。”


    楚炎欽的嗓音有些低沉,說來也可笑,他自認為喜歡那個人,可他現在卻分不清,自己喜歡的……究竟是哪個木歆眠。


    那個高高在上對他不屑一顧,讓他產生了征服欲的“木歆眠”,還是現在這個坐在他身邊,和他不屬於一個世界的木歆眠。


    他說不清楚。


    因為他清楚的知道,這兩個木歆眠不是同一個木歆眠。想到這兒,他又陷入了一個更難找到答案的問題中,如果這兩個木歆眠同時出現在他的麵前,他會喜歡上哪一個呢?


    楚炎欽並不認為自己有資格對著其中的某一個木歆眠挑三揀四,並以一種大言不慚的口氣,對她們其中的任何一個說,“你也就那樣吧,看起來還可以,我看上你了”。


    這種行為不僅盲目自信,而且腦殘……他沒有那麽不要臉。


    他隻是想知道,自己當初對“木歆眠”的喜歡,也是這個遊戲中的一環嗎?如果他沒有喜歡上木歆眠,那麽中間就不會牽扯這麽多事情。


    ……“木歆眠”不會喜歡上方明,也不會和方明在一起,那樣的話,方明再怎麽樣,也不可能把木歆眠這個高高在上的大小姐拉到這汩汩村,發生之後的一係列事情。


    當初所做的那一切,到底是出於他自身的想法,還是遊戲的操控?他知道自己是虛假的,但……認知決定存在。


    桌子本身並不是桌子,隻是人認為它是桌子,所以它才會變成桌子啊!而他之所以是楚炎欽,也不是因為他本身是楚炎欽,而是因為別人認為他是楚炎欽!


    “……我知道了。”


    木歆眠的聲音打斷了楚炎欽的思緒。


    她想,她沒有資格代替這個世界的“木歆眠”說出原諒的話,畢竟,無論如何,她已經經曆了這些,而這些對於一個普通的女孩來說,是毀滅性的打擊。


    聽到木歆眠的話,楚炎欽心中的重擔徹底消了下去,他不需要原諒,他需要的隻是贖罪。


    回去之後……如果“木歆眠”也回來了,那他會好好的向她道歉,說明這一切,並對她做出賠償,他會自首,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如果她沒有回來……那他會將“木歆眠”的父母當成自己的父母,給他們養老送終……


    而這份不知道對誰心動的感情……就讓它永遠的封存在自己的記憶裏,其他人隻要知道,他愛上了一個叫做“木歆眠”的女孩,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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