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其峰對眾人說道:“首先,柔妹不抽煙也不喝酒,其次,柔妹揍人不疼。還有好幾次,我對扮成嵐姐的柔妹說,讓她把妹妹帶來給大家看看,實際上這都是我埋下的伏筆和線索,都是我的良苦用心。”


    蔣星星瞥了下嘴說道:“連趙隊都沒看出來,你能看出來才怪。”


    趙航拍了下蔣星星的後腦勺:“誰特麽說老子沒看出來的,老子第一眼就認出來了,就是沒說出來,靜靜看著她演戲,陪著她玩罷了。”


    蔣星星摸了摸自己的頭發:“發型發型,趙隊您別把我發型弄亂了。”


    宋嵐坐在沙發上,斜靠著沙發扶手,一邊塗指甲油一邊聽這些人大言不慚地吹牛逼。


    宋柔進來,把宋嵐手上的指甲油搶了過來:“姐,你手指還有傷。”


    宋嵐:“要是連指甲油都不能塗,人活著還有什麽意思。”


    宋柔:“還有,口紅誰給的?”


    宋嵐毫不猶豫地指了指趙航:“他。”


    趙航:“。……”不帶這麽出賣隊友的。


    宋柔把一堆亂七八糟的化妝品沒收掉,轉頭對趙航說道:“你不能這麽寵她,什麽都由著她亂來。”


    邵其峰和蔣星星賤兮兮地跟著學舌,點了點趙航又點了點宋嵐:“你不能這麽寵她,什麽都由著她。”


    趙航給了這倆人一人一腳,瞎起哄個什麽勁。


    宋嵐笑了笑,怕傷口裂開還不敢笑地太本性:“小柔,我的乖妹妹,你可真有趣。”


    她不知道她是從哪看出來趙航會寵人的,問要跟煙都不給,退而求其次才給弄的化妝品,還都特麽是直男審美,比如她唇上的死亡芭比粉口紅。


    宋嵐看見一直站在宋柔身後的顧修然,他的眼睛就跟搖頭扇似的,宋柔去哪,他的眼睛就跟到哪。


    宋嵐:“顧修然。”


    她從宋柔那聽說了顧修然家裏的事,她是個警察,她知道緝毒警察和其家人一旦暴露被毒販盯上意味著什麽。顧修然已經算是幸運的了,王煜一家慘死,他到現在都還沒醒,看樣子是趕不上明年的高考了。


    宋嵐從沙發上站起來,張開雙臂,跟顧修然抱了一下。


    宋嵐:“好久不見啊左護法”


    顧修然:“好久不見。”


    公主殿下站在一邊,眼眶微濕,隻有當左右護法都在,她才覺得自己是安全和完整的。


    仿佛回到了九年前,宋柔站在中間,左邊是顧修然,右邊是宋嵐。他們並排走在回家的路上,踏著月光聽著風。


    宋嵐鬆開顧修然,像個兄弟一樣,大大咧咧地在顧修然胸口捶了一下:“你長結實了。”


    顧修然看了宋柔一眼:“這樣才能保護好我們的公主。”


    宋柔臉皮薄,聽他在一群認識的人麵前說什麽公主不公主這樣的話,耳尖頓時就紅了。


    宋嵐抱著手臂看著顧修然:“作為朋友,我理解並原諒你當年的不辭而別。但作為女方家人,我不同意這門婚事。”


    他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他不得不離開,宋嵐是由衷理解和心疼著的。可他離開的那些年,宋柔是怎麽過來的,她也是看在眼裏的。


    最初的時候,但凡跟顧修然有關的,提都不能提,一提就哭。後來好一些了,偶爾難過不開心的時候哭一哭。再後來長大了,對象也不肯找,活像是要單身一輩子。


    九年前的事,顧修然沒錯,宋柔也沒有錯,但結果造成了,她捧在掌心裏最疼愛的妹妹不開心了,這個責任總該有人擔著。


    這個人隻能是顧修然。


    顧修然應了下來,他沒有多說什麽,很多話不適合在這樣的場合說,他將用行動證明自己。


    看到顧修然這個慣會哄女人開心還喜歡撒狗糧的人吃癟,趙航實在抑製不住內心的幸災樂禍,高興地吹了聲口哨,舉了舉手:“我也不同意這門婚事。”


    宋嵐轉頭看了趙航一眼:“有你什麽事。”


    第48章


    病房座位有限, 沒位置坐的就盤腿坐在地上。


    宋嵐作為病號坐了主位沙發,宋柔作為刑偵一隊的團寵,也坐了主位,顧修然靠在宋柔身後的沙發背邊上。


    趙航在電視機旁邊的白板上寫了幾個關鍵字。


    教化案, 魏連虎, 陳麥文,以及目前的最大嫌疑人陶正則的名字。


    宋嵐跟大家講述了一下自己這些天的經曆。


    “魏連虎稱呼那個人為老師, 但不知道為什麽,我一想要打探這個人的消息,魏連虎就跟發了瘋似的想殺了我。就好像, 老師兩個字是個開關,一個殺人開關。”


    涉及到心理學範疇, 大家把目光投向顧修然。


    顧修然上前, 接過趙航手裏的筆,在白板上寫了幾個字:“後催眠性暗示。”


    他講解道:“心理學上有一種叫後催眠性暗示操縱,被催眠者即使覺醒,也仍然會對這些信號作出反應,且持續有效。”


    “催眠者給被催眠者植入殺人暗示, 被催眠者聽到這個信號就會產生殺意。”


    顧修然寫下兩個字:“老師。”


    “老師就是殺人信號,很明顯, 幕後凶手不希望被人打探出關於ta自己的消息。”


    宋柔看著顧修然,陽光透過窗戶灑在地板上, 他左半邊身體也被照亮了, 正如念書的時候, 他走上講台給大家講題目,他永遠光芒萬丈。


    宋嵐歪在椅子上,抬眼打量著眼前這個九年不見的老友,那光襯得那桃花眼愈發沉穩深邃。


    她這才真正察覺到,九年的時間,這九年裏,他所經曆過的那些苦難,遠不是三兩句話就能概括的。因為任何成熟都要付出慘痛的代價。


    蔣星星舉了下手:“老師,那不就是陶正則嗎,陶正則是政法大學的老師。而且,他在青山養殖基地出現過,他又精通心理學,冷冰冰的也沒什麽人情味。”


    趙航站在一邊捏著下巴思考了一下,抬頭說道:“可是,這個幕後凶手既然這麽狡猾,ta為什麽要用老師這個很明顯會暴露自己身份的字眼作為殺人信號呢,他完全換成別的什麽老板或者主人之類的,豈不是更安全。”


    這就是這個案子最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方了,幕後凶手似乎一直在露出馬腳,可又讓人抓不到關鍵的證據。


    還有一種可能就是ta故意放出錯誤消息誤導警方,ta根本不是一個老師。


    這中間有無數種可能性,需要大膽假設小心求證,逐條排查。


    顧修然看著自己剛上任的禦用助手:“宋柔,你來把教化案的始末重新給大家梳理一遍。”


    宋柔認真道:“陳麥文意識到自己有心理問題,想要求救,可一腳踏進了虎穴,他被教化了,他心裏惡的一麵被徹底激發,他殺害了長得漂亮且在他眼裏是第三者的薑潭、許雅妮、盛巧。”


    她頓了一下,繼續說道:“和楊桐。同時在她們身上留下了代表著重生的火鳳凰圖章。”


    楊桐這個名字在她心裏永遠是特別的。


    宋柔:“宋嵐與魏連虎之間,一個是警察,一個是賊,他們之間有矛盾但不至於上升到殺人的境地,直到魏連虎的八百萬彩票在被宋嵐追捕的過程中丟失,幕後凶手教化了魏連虎,用這八百萬激發了魏連虎對宋嵐的仇恨。魏連虎被教化之後一直強調的是宋嵐作為警察的罪惡,他強調警察兩個字。”


    “從已知信息中得知幕後凶手的犯罪心理畫像,ta痛恨長得漂亮的第三者,這和ta的童年遭遇有關,ta痛恨警察,說不定坐過牢。”


    她敏感又細心,語言組織能力也很強,是最適合不過的助手了。一直到宋柔講完,顧修然都還盯著她,目光有讚許亦有癡迷,絲毫不加掩飾。


    宋嵐使勁咳了一聲:“顧叫獸。”這要不是因為工作關係,她早跟顧修然打起來了。


    宋嵐接著宋柔的話說道:“加一條,ta痛恨報警的人。”


    趙航遞了個拐杖過去,宋嵐拄著走到白板前寫了兩個詞:警察、報警的人。


    從宋嵐失蹤留下一條不要報警的短信到現在,宋柔一直都不明白,為什麽宋嵐不讓她報警。


    趙航搬了張椅子過去,宋嵐坐下來,把拐杖靠在一邊牆上:“我被魏連虎關在菜窖裏的第一天,幕後凶手出現過一次,ta說,讓我們看看,是誰報的警,不如把那個該死的報警者也殺了吧。”


    當時,她趁魏連虎不注意,搶回了自己的手機,隻來得及給宋柔發了那一條消息。


    蔣星星想了想說道:“嵐姐,那人就這麽神通廣大,會知道誰報的警?”


    宋嵐看了他一眼:“這特麽還用問,報警的一般都是家人,ta要找我的家人肯定很容易。”


    不讓宋柔報警,這已經是當時她能做出來的最好的決定了,她拚死也要保護好宋柔,哪怕有一絲一毫可能導致宋柔出事的苗頭,她都要果斷掐斷。


    更何況,她能感覺到,比起警察,那個幕後凶手更很報警的人。


    趙航問道:“幕後凶手既然出現過,ta的生理特征是什麽樣的?”


    宋嵐仔細回憶道:“ta一直用的都是變聲器,戴著麵具,看不見臉。魏連虎一米七的話,ta大概一米七八左右,長發,穿著裙子,不知道是個真女人還是男人喬裝打扮過。”


    趙航:“雙星,那家私家農場主怎麽說。”


    蔣星星答道:“農場主說租下私家農場的是魏連虎,至於長發女人,他說沒見過。幕後凶手應該是從外牆偷爬進來的,所以農場主沒見過ta。”


    這一點,趙航一點也不意外,魏連虎租的那個位置就是靠外牆的,看來這也是幕後凶手的刻意安排,真是狡猾。


    趙航從物證袋裏拿出來一張紙條:“上麵是幕後凶手扔給宋嵐的認罪書:我是惡魔,我毀了別人的人生,我該死,我該下十八層地獄。”


    宋嵐沒讀,她知道,她隻要讀了,認了罪,那個人會立刻把她殺了。


    所以不管ta怎麽折磨她,哪怕是菜窖裏放會吃人的老鼠,不讓她合眼睡覺,她也一個字都沒讀過。


    邵其峰說道:“陶正則這個人沒坐過牢,跟警察好像也沒什麽交集。這不符合犯罪心理畫像。”


    趙航:“不一定是他本人,也可以是他在乎的人。”


    邵其峰在公安係統裏查了查,沒查到什麽有效的線索,他合上筆記本電腦:“我還是覺得陶正則最可疑。”


    趙航布置了針對教化案的下階段的工作重點:“一:秘密監視陶正則的行蹤,二:調查近兩個月以來正則心理谘詢工作室附近的監控視頻,看看能不能找出一些蛛絲馬跡出來。三:對政法大學每一位擅長心理學的老師進行詢問調查。”


    他站在白板上,麵色嚴謹,以一個領導者的姿態,有條不紊地分配工作任務。


    宋嵐移開眼,心說趙航這裝逼耍帥樣,本質跟顧修然那隻花孔雀是一個貨色。


    她舉了舉手:“我呢,怎麽沒給我分配任務。”


    趙航看了看宋嵐,她腿都還是瘸的,身上的繃帶拆開可以繞市局好幾圈:“你還是先乖乖養傷吧。”


    凶手這次沒能殺死宋嵐,也就完不成重生儀式,ta是換個警察,還是重新對宋嵐下手,這都不好說。


    趙航:“你現在是關鍵證人,需要保護起來。”


    蔣星星盤著腿坐在地上,生無可戀地拆了包薯片:“我快要不行了,我腦袋要炸了。”


    趙航上去敲了他頭一下:“這還開著會呢,吃吃吃。”


    說完就把蔣星星的薯片沒收了,自己拿著,靠在窗邊吃了幾片:“怎麽又是麻辣味的。”


    眾人休息了一下。


    宋嵐把宋柔拉到一邊數落了一頓:“小柔,你要考研,姐姐養你,你怎麽能給那個叫獸當助理,那不是個什麽好東西。”


    宋柔看了顧修然一眼,他穿著一件黑色羊絨大衣,裏麵是白色的毛衣,毛衣領口露出白色襯衫的領子。


    “姐姐你也說了,顧修然是個教授,我遇到不懂不會的問題可以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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