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柔揚了揚手上的手機:“放心吧, 一有情況我就給你打電話。”


    她轉頭對趙航說道:“保護好我姐。”


    宋嵐撇了撇嘴:“老娘不需要任何人保護, 徒手就能把傅翰文的頭擰掉。”


    宋柔走到顧修然麵前:“你也注意保護好自己。”


    顧修然點了點頭:“放心, 我周圍都是警察,傅翰文就算想下手也沒機會。”


    他低頭在她唇上吻了一口:“等我回來。”


    一行人很快趕到了市局。


    會議室裏,宋嵐將傅翰文打來的那通電話錄音播放了一遍。


    “後天下午兩點, 舟山路58號, 一個人來。”


    變聲器令他的聲音又尖又細, 不男不女的, 泛著股陰森森的冷氣。似乎政法大學那個陽光開朗的傅教授並不是他的本質,這才是。


    趙航看了一眼邵其峰。


    邵其峰領會,在筆記本鍵盤上敲了幾下,抬頭說道:“舟山路那一帶是一片老舊的廠區,58號是一家麵積不大的紡織廠,去年年初就關門了,廠房一直沒轉讓出去,就這麽荒廢著了。”


    蔣星星擰著眉:“上次顧教授不是說,傅翰文要是在陶教授被抓獲期間給他的重生儀式收尾,他必然會選擇一個讓警方永遠也發現不了的方式。紡織廠具備這樣的條件嗎?”


    假設傅翰文完成了儀式,把宋嵐殺了,並在她的喉部放置了一個火鳳凰圖章。他必須找一個能將屍體毀滅得徹徹底底的方式。


    蔣星星說道:“埋在土裏肯定不行的,屍體和圖章會被發現。他難道是想放火,把屍體燒得幹幹淨淨?”


    宋嵐頓時感到渾身一陣發熱,像真被人放把火少了一樣。她看了蔣星星一眼:“能不能想點好。”


    蔣星星生怕宋嵐揍他,趕緊拿手擋住臉:“我這是合理假設。”


    趙航想了想說道:“他不會選擇放火的。因為這樣,即使他擺脫了教化案,還有縱火罪等著他。”


    顧修然看了看邵其峰:“廠房周圍的環境呢?”


    邵其峰查了查,抬頭說道:“那家紡織廠隔壁是一家煉鋼廠,這家鋼廠效益非常不好,看樣子馬上就要倒閉了。”


    顧修然:“煉鋼需要的溫度是1500°c-1700°c,人體被融進煉鋼爐裏,連dna都驗不出來。屍體根本都不會被發現。”


    邵其峰恍然大悟:“傅翰文是想在紡織廠殺人,再把屍體拖到隔壁的煉鋼廠毀屍。”


    宋嵐頓時又感到一陣蛋疼,她曾經設想過無數次自己的死法,被燒死被淹死被嫌疑人的刀槍打死,還從來沒想到被融進高溫鋼水裏。


    當然,她是不會讓自己死的。外婆的年齡大了,陪不了她們多少年了,她要是再死了,在這個世界上,她妹妹就一個親人都沒有了。


    要是將來顧修然出軌了,從外麵帶回來一個女人跟她妹打架怎麽辦,小柔她沒什麽力氣,跟人打架肯定會吃虧的。那種賤人潑婦肯定會扯小柔的頭發,還會抓她的臉,說不定還會把她的孩子搶走。


    想到這裏,宋嵐狠狠瞪了顧修然一眼。


    顧修然:“。……”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哪兒得罪她了。


    趙航站起來,走到宋嵐身後,握住她的肩膀,輕輕捏了捏:“放心,有我在,不會有事的。”


    他一邊給宋嵐揉著肩膀,一邊說道:“傅翰文約的時間是後天。為什麽是後天,這不是太奇怪了嗎。留給警方這麽長的部署時間,是生怕自己不落網嗎。”


    他頓了一下:“我要是傅翰文,我肯定選個非常近的時間,給警方一個措手不及。”


    蔣星星說道:“這肯定是個陷阱。”


    可就算大家都知道這是一個陷阱,也必須往裏麵跳。


    錯過這次機會,誰知道傅翰文還會不會在短時間內采取行動。


    陶教授一旦被移交法院,肯定會被判死刑,等人被槍斃了再抓住傅翰文,對陶教授來說還有什麽意義。


    宋嵐看了一眼牆上掛著的警徽,深藍與金色交織,燈光下閃著光,她目光堅韌地說道:“隻要不是一進紡織廠就被炸。彈炸死,我肯定能找到機會製服傅翰文。”


    趙航把宋嵐摁在椅子上:“現場附近會安排狙擊手,一旦傅翰文采取極端行動,就地擊斃。”


    第二天,趙航帶人去了舟山路58號的那家紡織廠。


    一走進廠房,趙航趕緊叫人撤了出來。


    不出所料,廠房內部已經被傅翰文搶先一步安裝了監控攝像頭。


    邵其峰走到趙航麵前:“趙隊,怎麽辦?”


    趙航爬上廠房頂上,找了個空隙往廠房裏麵觀察了一下。隻見廠房中間立著幾個又高又大的紡織機器。


    因為這幾個機器分割了廠房內的監控視線,讓趙航有機會溜進去將攝像頭安置在機器後麵,透過零件空隙監控廠房中間那塊空地。


    趙航帶人在紡織廠附近轉了好幾圈,製定了一個萬無一失的行動計劃。


    隻要傅翰文一出現,他絕對沒有機會衝突警方的包圍圈。


    唯一的變數在宋嵐身上,要拿到傅翰文就是教化案幕後凶手的證據,宋嵐必須出現,並近距離與傅翰文接觸和交談。


    蔣星星顯得十分焦躁,他在紡織廠門口來來回回走了好幾遍:“這肯定是個陷阱。”


    他的右眼一直在跳,心也有點慌。陷阱不可怕,可怕的是未知。


    他們根本不知道傅翰文為什麽要留給他們這麽長的時間給他們用來部署行動。


    趙航摁住蔣星星:“我留了點人在局裏,隨時可以接受調遣。”


    蔣星星:“趙隊的意思是,傅翰文是想調虎離山,把我們的注意力和兵力全部吸引到紡織廠這邊,然後他再另外約個地方引嵐姐過去。”


    趙航點了下頭:“不然沒法解釋傅翰文的行為。”


    顧修然從隔壁的煉鋼廠走了出來:“廠房是一周前關閉的,工人們已經全部被遣散,隻有一個值班的門衛在。廠房內部的機器隨時可以運轉,符合傅翰文要的高溫鋼水毀屍條件。”


    蔣星星有點懵逼:“傅翰文不是打算調虎離山嗎,他難道真要在這裏毀屍嗎。他隻要出現在這裏,肯定逃不掉的啊。”


    趙航拍了下蔣星星的後腦勺:“變態的心思你別猜,你猜來猜去也猜不明白。”


    就連煉鋼廠說不定都是障眼法。


    顧修然與趙航對視了一眼:“做好兩手準備吧。”


    趙航:“我晚上想吃水煮魚,老顧你給我燒。”


    顧修然:“不行,晚上的菜單是糖醋魚。”


    趙航:“為什麽!”


    顧修然看了趙航一眼:“你說呢。”


    趙航:“行了,懂了。等有機會,我要把宋柔偷偷帶出去,使勁給她吃水煮魚,讓她愛上水煮魚。”


    隻要宋柔愛吃,顧修然肯定就會燒。他和宋嵐也好跟著沾光。


    顧修然:“水煮魚又辣油又重,她不會愛吃的。”


    趙航嗷嗷大叫:“不許你侮辱水煮魚。”


    顧修然:“我明白了,晚上的菜單改成清蒸魚。”


    趙航:“天哪,清蒸魚一點味道都沒有,還不如糖醋魚。”


    蔣星星追上去,一臉焦急:“趙隊,顧教授,這都什麽節骨眼上了,你們怎麽還討論吃什麽魚。我已經擔心地連晚飯都吃不下了,隻好吃麻辣味的薯片充饑。”


    趙航抱著蔣星星的肩膀:“前路再凶險,日子還是要好好過的。吃飽喝足好幹活。”


    晚餐,顧修然做了清蒸魚。


    趙航和宋嵐扒拉著碗裏的米飯,沒味道,太沒味道了,好想吃水煮魚,酸菜魚也行。


    宋嵐轉身從冰箱裏裏拿出來外婆做的辣椒醬,將魚肉放在辣椒醬裏浸了浸,一小片魚肉中間夾點辣椒,嚐了嚐居然不錯,便把這個秘方分享給了趙航。


    宋柔幫陶維維把魚刺挑出來,一邊說道:“清蒸魚就是要吃魚肉本身的鮮香的,你們這樣跟吃辣椒有什麽區別嗎?”


    趙航和宋嵐異口同聲地說道:“你不懂。”


    吃好晚飯,顧修然把碗丟給趙航洗了,趙航當然不願意,他舉著自己的手:“朕這雙手,是懲罰罪惡,宣揚正義之手,怎麽能用來洗碗,這是大材小用啊。”


    宋嵐也舉了舉自己的手:“臣也一樣。”


    宋柔卷了卷袖口:“我來洗吧。”


    趙航和宋嵐對視一眼,他們都深深地知道,每當這個時候,顧修然肯定會說:“公主殿下的手怎麽能用來洗碗。”然後他就十分榮幸地代勞了。


    顧修然把宋柔帶到一邊:“你總這樣慣著他們,將來他們結婚了怎麽辦,還不得自己洗。”


    宋柔想了想,對顧修然說道:“你說的有道理。”


    她看了一眼正歪在沙發上打遊戲的宋嵐,和虎視眈眈隨時準備搶遊戲機的趙航:“是該讓他們鍛煉一下了,幹點家務活了。”


    宋嵐看了趙航一眼,抬頭對宋柔說道:“小柔柔,小然然,你們不用擔心,姐姐以後結婚,肯定會找個愛幹家務的,跟我互補一下。”


    趙航瞥了下嘴:“就你這樣的,連家務都不會做,還想結婚。”


    宋嵐挑了下眉:“你會?”


    趙航站起來,擼了擼袖口,一邊往廚房走去,一邊說道:“不就是洗碗嗎。”


    陶維維在書房看書,他最近一段時間都沒去上學,學校裏的老師讓他在家裏自學,還開了一個課外閱讀的書單。


    宋柔看陶維維看得認真,沒去打擾他。


    她對顧修然說道:“走吧。”


    兩人在玄關邊換鞋,宋嵐轉頭對顧修然說道:“十點前回來,不然我將以誘拐少女罪逮捕你。”


    顧修然笑了一下:“放心,有我在,不會有事的。”


    宋嵐:“就因為有你在,小柔才會有事。”


    趙航在廚房發出一陣豬叫般的笑聲,大約是笑得太過分了,“啪--”地一聲,他手上的碗掉在了地上。


    宋柔嚇得一抖,要是外婆在,準要擔心地說,碗摔碎了不吉利。


    宋柔趕緊補了句:“碎碎平安。”


    顧修然抱著宋柔的肩膀,把她往門外帶:“迷信。”


    圓月掛在天邊,像一個巨大的銀盤,盤子裏盛著銀霜,溫柔地灑在夜色中。


    一陣風吹來,顧修然停下腳步,幫宋柔將圍巾重新圍好。


    她抬頭看著他,目光落在他的喉結上:“你怎麽沒戴圍巾啊,會不會冷?”


    顧修然握著宋柔的手,把她的手放進自己的口袋裏:“我沒有圍巾啊。”


    宋柔笑了笑,眼睛彎得像月牙:“騙人,我上回看見你戴了,是黑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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