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擔心後他就有了閑心聊幾句天,要不然小姑娘嫌無聊走了怎麽辦?


    一個人太糟糕了……咳,而且他這是為了小姑娘好,萬一她迷路了呢,還是和他待在一起比較安全。


    “嗨,小姑娘,謝謝你,你叫什麽名字啊?”


    嗚哇,好輕浮,竟然隨隨便便問陌生人的名字。容心暗暗吐槽,原來年輕的賀後台是這樣的啊。


    她上輩子碰到他的時候,這個人已經變沉穩好多了,呃,和現在的樣子相比。


    當時,這人其實還挺隨心所欲的,腿有殘疾,脾氣又不好還怪,但偏偏他很有錢很有錢,還有政界的親戚,所以別人都退避三舍。


    惹不起總躲得起。


    年輕人抬著頭期待地看著那個小姑娘。


    不過可惜人家並沒有乖乖回答,反而問他:“你叫什麽名字啊?”


    他稍楞了一下,想摸摸頭發卻在抬起手臂後記起手上都是土,才略有些尷尬地放下,笑著說:“我叫賀嘉泓,嘉是嘉言懿行的嘉,嗯,就是嘉賓的那個嘉,泓是一泓清泉的泓。”


    容心其實有點吃驚,賀後台竟然擔心她聽不懂,而用更大眾化的詞語來解釋自己的名字,這麽貼心的嗎?


    不過她一點兒也不覺得開心,喂喂喂,輕視她嗎?


    “嘉言懿行是哪個詞我好歹還是知道的。”小姑娘平靜地回望過去,但語氣還是泄露了被人小看的不滿。


    “我是容心,‘天容海色本澄清’的容,‘心逐南雲逝’的心。”


    看著有點不滿的小姑娘,賀嘉泓心裏有些發虛,哇,一句話得罪“救命恩人”,女孩子這麽容易生氣的嗎。


    他怎麽覺得自己認識的那些女孩們並不愛生氣的樣子?好像性格都很好。


    啊,除了個別人家的女兒以外,那些大小姐們煩死了。


    也許因為這個是小姑娘,還是小孩的緣故?


    還有,原來她知道那個詞啊……


    今年十九歲的賀後台並不太懂女人心呢。


    不,不對,上輩子遇見容心時他依然不太懂。


    但是,經過了殘疾和繼承風波後的賀公子,已經成熟到足夠明白為什麽周圍的女孩子在他麵前性格會格外好。


    即使是那幾個向來任性刁蠻的大小姐,見到他時也不會有什麽失禮的舉動。


    至於會不會在背後說什麽壞話,那就與他無關了。


    “抱歉,”賀嘉泓笑得十分爽朗,“哎,你怎麽會隨身帶著花炮?還有打火機。”


    哦呀,問出來了啊,容心暗道果然,麵上仍一臉坦然地回答問題,“我怕迷路到天黑都走不出去。”


    底下的年輕男人“噗嗤”一聲笑出來。


    他被小姑娘淡定的表情和嚴肅認慫的話語搞得說話都斷斷續續的,“你……你路癡……就別進林子裏啊。”


    小姑娘對笑聲采取了無視態度,依舊很平靜,“隻有林子裏沒人。”


    “哈哈,哈……Σ?д?lll”


    笑聲突然就停了,賀嘉泓抬起頭仔細看向站在樹旁的那個小姑娘。


    森林裏很安靜,明明是中午時分,光線卻不夠強,總有種陰暗感,偶爾會有幾絲鑽進來的涼風拂過後頸,激起一片雞皮疙瘩。


    ☆、第61章送別


    距離花炮爆炸不久,護林員趕過來想必還需要些時間。


    這片林子裏就隻有他們兩個人在。


    ……或、或許其實隻有一個人?


    那句“隻有林子裏沒有人”怎麽就那麽瘮得慌,不光光是語氣太過冷淡,表情也有些嚇人,太平靜了,一點兒波瀾都沒有。


    之前還能感到她的害怕和不滿,但後來怎麽就感覺不到情緒了?


    還有,仔細瞧瞧,這個小姑娘長得特別好看。


    人跡罕至的山林中,受傷不能成行,大聲呼救,引來了一名有些奇怪的貌美少女……


    這簡直能當聊齋故事了。


    被自己腦補嚇到了的賀嘉泓,鼓起勇氣繼續問道:“你為什麽要到沒人的地方來啊?”


    容心當然不清楚自己被懷疑可能不是人了。


    她隻是簡單地按照事先想好的解釋應對,其實她還挺開心的,畢竟別人要問的都是她預先設計好的東西。


    “我想找個沒人的地方祭拜一下父母。”


    “?!”


    “嗯,我父母去世了。”她臉上仍然沒什麽特別痛苦的表情,但垂下的眼睫卻掩蓋不了真實的情感。


    “之前我們計劃一家人來這兒玩……”她稍稍停頓了下,短暫得幾乎讓人察覺不到,“今年隻能我自己來了。”


    但賀嘉泓卻察覺到了小姑娘說話中的停頓。


    真的很短,稍微不注意就絕對會忽略過去那麽短暫。


    他注視著女孩平靜的臉,卻莫名想起了媽媽過世後鏡子中的自己,心裏倏地一軟,“你……”


    “我說了我的,”容心直直地看著他,眼神透徹又帶了點兒無語,表情很克製但“你好蠢”的意思卻表露無遺,“你是怎麽把自己摔下去的?”


    被戳上“好蠢”標簽的年輕男人陷入了兩難境地。


    到底是告訴小姑娘實話——其實他是被人推下去的,還是為了她好隱瞞真相——順著意思承認自己蠢呢?


    片刻後他笑得格外燦爛,臉上一點不好意思的神情都沒有,“哈哈哈哈哈,泥有點滑……”


    容心眯著眼看向裝傻的賀嘉泓,“我怎麽覺得你更可能是被人推下去的。”


    “誒?”他的笑僵了一下,臥槽,這小姑娘怎麽回事?!


    “你想多啦,”年輕人笑著解釋,他的臉上浮現出了些許的抗拒,“雖然不想說自己不好,但確實是我沒注意腳下……啊啊真丟人。”


    小姑娘一臉不肯相信的樣子,輕輕皺著眉說:“有時候我直覺很準的。”


    賀嘉泓內心狂汗:你現在的直覺確實挺準。


    他悄悄呼了口氣,不遺餘力地繼續為隱瞞大業添磚加瓦,姑且證明一下直覺的不靠譜性吧,“你直覺有多準?能知道其他事嗎?”


    “有的時候很準,其他事是指什麽?”小姑娘眨眨眼回答。


    其他事……他努力地思考了一下,想找個比較出名的事,正好,現在是6月中旬,1998年的世界杯大賽已經開始了。


    有了,“今年的世界杯你猜誰是冠軍?”他挑著眉,扔出了一個大難題。


    每次世界杯的時候,各種賭球應運而生,決賽和冠軍可是人們猜測的重點。


    “世界杯,那就……”可愛的女孩子擰著眉嚴肅地思考著,最後得出結論,“高盧吧。”


    “哈,你該不會是想到高盧是東道主,幹脆就說它贏吧。”賀嘉泓完全不相信。


    他自己足球踢得一般,但是對世界杯還有點興趣,覺得冠軍應該還輪不到高盧雄雞。


    桑巴軍團和日耳曼戰車等等隊伍的實力都很強勁。


    容心翻了個小小的白眼,“反正我就覺得會是高盧贏。”


    “你壓高盧?那我就壓……”


    “喂,小姑娘,你在那兒幹嘛呢?”


    一道粗啞的大喊打斷了賀嘉泓未竟的話語,容心迅速轉過頭去,看遠處來人的衣著應該是護林員或者其他工作人員才對。


    她立即離開溝穀邊緣,向對方大聲呼救:“這有人受傷了!”


    一番兵荒馬亂之後,賀嘉泓終於被救了上來。


    咳,被一個大叔背上來的。


    最先到的那個護林員又叫了幾個人過來,觀察地形後,找了個相較最平緩的地兒,一個人下去背上傷員,拿繩子捆緊。


    另兩個人在上麵拽著繞樹一匝的繩子,然後下麵的大叔就拽著繩子從較緩的坡那兒上來。


    容心一直乖乖跟在旁邊,終於從林子裏出來踩到景區堅硬整潔的石板地麵上時,大家都鬆了口氣。


    但,接下來的路就有點麻煩了。


    雖說景區裏是有纜車,但那也是從山頂直到山腳的,沒中途停車的地兒。


    覺得沒辦法,這三個工作人員都想著輪流把這小夥子背下去了。


    好在賀嘉泓及時提出了新的方法——打電話叫直升機。


    和幾位已經吃驚到臉上沒表情的大叔相比,容心還算遊刃有餘。


    心裏頂多飄過一句“哦呀,不愧是賀公子”。


    在等待直升機過來的時間裏,工作人員認真嚴肅地對私自在林區攜帶、燃放煙花爆竹的兩人進行了批評教育。


    兩人誠懇認錯。


    賀嘉泓當然也誠心誠意地向工作人員和小姑娘道了謝。


    “哎,容心,你要不要跟我上天轉一圈?在天上飛。”年輕人笑眯眯地邀請小姑娘乘坐直升飛機。


    他似乎認為小孩一定會喜歡。


    然後就被徹底拒絕了。


    容心古井無波般地表示:學校離這兒挺遠的,她還要趕回去上晚自習,沒時間陪你玩。


    “你學校是寄宿製的?怎麽樣?”他饒有興趣地問了一句。


    小姑娘微微笑了下,很有些驕傲的樣子,她點點頭,“在我們縣裏是最好的。”


    “你學習成績應該不錯吧,”賀嘉泓挑了下眉,似乎是想起了小姑娘不滿被輕視的模樣,“最起碼語文應該不錯。”


    容心聞言看了他一眼,燦爛的陽光中,明麗臉龐上神情更加奕奕,她唇角微揚,眼瞳裏像是燃著搖曳的火光,“那是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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