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哥?什麽鬼??


    他轉身,居高臨下的睨向她柔若無骨的小手,眉心緊蹙著,眼神像是帶著冰渣般寒冷,無聲的望向她。


    宮笑黛看出了他眼裏的有幾分的不耐,急忙鬆手,“對不起,我隻是想問問,外科在幾樓。”


    時遷打量了一眼麵前態度端正的小姑娘,她一雙眼睛睜得大大的,晶亮的眸子清澈明淨,睫毛長而翹,忽閃忽閃的顫動。白皙無暇的皮膚透出淡淡的粉色,鼻尖凍得略微發紅,馬尾高高的紮在後腦勺,整體看起來還有些稚嫩。


    他稍稍收斂了剛才的神情,但語氣仍舊是淡淡的回了句:“樓上,這層是骨科。”


    宮笑黛囧,道了謝後不敢停留就打算去安全通道爬樓梯。她剛走兩步就聽到身後響起一道女生的嗓音,嬌滴滴的,“時醫生,早。”


    她打了個冷顫,趕緊裹緊了身上的羽絨服,抖了抖身上起的一身雞皮疙瘩。腦子裏忽然閃進一道白光,等等,醫生?這小哥哥是醫生??怪不得她覺得他像是一道光般,周身散發著binglingbingling的耀眼光芒,原來是醫生啊,白衣天使!


    這身架穿白大褂肯定很帥吧,還有那雙手,拿手術刀的時候肯定很優美。


    宮笑黛心裏歪歪的同時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隻見男人的背影挺拔,絲毫沒有因為剛才的招呼而停下,然後自顧自進了辦公室,兀自留下小護士在身後作捧心狀,一臉癡迷。


    宮笑黛爬到八樓,根據記憶裏的門牌號找到房間,她推門進去的時候她老爹宮致遠正吊著一條腿紋絲不動的躺在床上,她老媽諸葛宣正坐在椅子上,身前支著畫板,專心致誌的畫著她老爹。


    她輕聲輕腳走上前,宮致遠發現了她,便動了動身子,張了張嘴話還沒說出來就被諸葛宣截胡了,“躺好別動!”


    聲音不怒而威,宮致遠隻好悻悻的躺回去,同時像宮笑黛投去一個求救的眼神。


    宮笑黛很不厚道的衝她老爹咧嘴一笑,聳聳肩,表示愛莫能助,然後她低頭看起了畫板,一個專心致誌的畫,一個集中注意力的看,隻有宮致遠,渾身緊繃的當參照物。


    終於,最後一筆落下。


    宮笑黛看看畫板上的人,再看看病床上躺著的人,不由得差點驚呼,她老媽畫功真不是蓋的,已經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瞧瞧宮先生這入木三分、生動再現的神態,全部神情躍然紙上,尤其是這敢怒不敢言的憋屈表情,簡直是刻畫得出神入化。


    宮笑黛不忘拍馬屁:“媽媽畫的真好,爸爸也辛苦了。”


    宮致遠嘴角狠狠一抽,還誇?再誇怕是更不會封筆了,她老媽這股勁都是被她誇出來的。


    以前他覺得娶個會畫畫的老婆是為了那麽點文藝氣息,後來才知道壓根不是那麽回事。


    比如,她靈感或興致來的時候會把你當參照物,你會跟著遭殃。


    比如,她出去寫生的時候你不放心還得左右跟著。


    他這條腿怎麽回事?就是山上采風的時候被傷的!


    諸葛宣無視他的憤怒,轉頭對宮笑黛說:“醫生說了,你爸這是小傷不礙事,多休息就好,是他矯情,非要躺著,橫豎是躺,幹脆給他畫下來留個紀念。”


    宮笑黛“嘿嘿”一笑,上前把宮致遠扶起來,背後塞了個枕頭讓他坐好,然後特狗腿,特氣憤的說:“這醫生能行嗎?我爸都傷成這樣了他還說是小傷?這醫術一看就不咋地呀...”


    她話音剛一落地,身後猝不及防響起一聲涼涼的男音,“病人是被利器劃了道口子,已經消毒上藥包紮了,沒有傷著骨頭,並無大礙。”


    聲音很好聽,而且還有些耳熟。


    宮笑黛轉身,看清門口白大褂的五官後,整個人如遭雷劈,她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完了,她這豪爽勁和剛才向他問路時的嬌柔完全不搭邊,判若兩人啊。


    她這樣,和剛才那色眯眯的小護士沒什麽不同。


    然而,宮笑黛卻不知道自己多想了,現在她在時遷眼裏頂多是個毛都沒長齊的黃毛丫頭。


    諸葛宣笑著說:“對不起啊時醫生,我這閨女平時被我們慣壞了,皮的很,她就是順口說。”


    時遷毫無情緒的輕牽了嘴角,回了句:“沒關係。”


    諸葛宣從昨天進來就知道這時醫生不苟言笑,人也總是淡淡的,但他是真的很負責,消毒換藥包紮都是親力親為。


    “小黛,這是你爸的主治醫生,時醫生。”


    宮笑黛屏住呼吸,眼睛正好直視到他的胸牌處,上下兩行寫著:外科主治醫生,時遷。


    他剛才不是進了樓下骨科辦公室麽,怎麽又成了她爸的主治醫生?


    宮笑黛也顧不上思考,一收剛才的張揚,畢恭畢敬的喚了聲,“時醫生好。”


    她能不收斂麽,她老爹還在他手裏,萬一他痛下毒手,後果不敢想象。


    時遷隨意掃了她一眼,不帶感情淡淡的“嗯”了一聲,然後直接無視她,彎身查看宮致遠腿上的傷口。


    旁邊的護士眼明手快的遞過去他需要的藥和紗布,最後還不忘偷偷看一眼低頭專注的男人。


    小護士心裏一百個認同那句話:認真工作的男人真他媽帥,尤其是時醫生這麽清冷的人,禁欲的同時還有點勾人。


    宮笑黛在旁邊觸目驚心的看他換藥,她看時遷那雙幹淨的手被醫用手套包裹著,熟練快速的在消毒上藥。宮笑黛心裏一緊,不由得帶了些嬌嗔的說:“時醫生,您輕點。”


    她替她老爹感覺疼。


    時遷手裏的動作頓時一停,他扭頭擰著臉看向她,此時時遷彎著身子,目光正好和她平視,一字一句地問:“你來?”


    聲音不帶溫度,宮笑黛識趣的閉嘴,訕訕一笑,雙手往前一伸,做了個請的動作,“您來,您來。”


    諸葛宣一把把宮笑黛拽到一邊,裝模作樣的拍了她一下腦袋,“別耽誤時醫生救死扶傷。”


    宮笑黛:“……”


    宮致遠:“……”


    宮笑黛覺得她老媽的成語水平又提高了,要知道,從小國外長大的諸葛宣對母語四個字四個字的用法真的是一知半解,回國這麽多年除了畫畫越來越有知名度,對漢語的感悟力真的不敢恭維。她能知道醫生是救死扶傷已經很不錯了,夫複何求啊!


    宮笑黛偷瞄了一眼時遷,他還是剛才的神情,臉上依舊沒什麽表情,不冷不淡的。不一會,他處理完傷口又重新包紮完畢後起身,對著諸葛宣說:


    “注意不要沾到水,再觀察一天,沒什麽大問題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宮笑黛一聽出院,頓時有點心急如焚,她火急火燎的說:“不不不,時醫生,我爸傷的很重,不能出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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