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平也就罷了,從政的人為了不濕鞋,清心寡欲沒什麽壞處,而且肖嵐知道他心中有一個求而不得的白月光,他自己願意做情聖沒人攔著他。


    覃驍可是她的親生兒子,堆金砌玉般長大的公子哥兒,青少年時期竟然隻對數學感興趣,再後來便隻對賺錢感興趣——確切地說還是隻對數據有興趣,因為他不光給自己賺錢,大多數時間還在幫別人賺錢。


    而且錢對他來說也似乎隻是數字的上漲,因為他連花錢的樂趣都體會不到。


    豪車遊艇私人飛機,賭博泡妞開趴體,這些富二代們的日常,他完全不感冒,每天過的生活,在肖嵐看來無趣極了。


    簡直跟他那個毫無生活情趣的爹一模一樣。


    要說這找男人也挺關鍵的,不然生孩子的時候被對方基因打敗,那就隻有蛋疼的份兒。


    沒蛋也疼的肖嵐,對這個兒子全無半點招數,因為養孩子就是這樣,小時候沒能培養出親密感,長大後再多舉動也無法挽回。


    自二人離婚後,她這邊送車送房送飛機,不抵覃平給他做一頓蛋炒飯,每逢假期,覃驍寧可和覃平擠教職工宿舍抓蚊子,也不肯回肖家依山旁水的莊園豪宅。


    至於杜婉琪,則是肖嵐一個生意夥伴家的千金,杜家的公司規模不算大,至少和肖家比還差著不止一個檔次,但因為早年幫過肖嵐一個忙,算是欠下一份人情。


    杜婉琪也是家中獨女,以後要繼承杜氏,她父親擔心一開始就在自家公司做事,人人都知道她是大小姐,無法得到應有的曆練,就請求肖嵐將其帶在身邊學習。


    肖嵐沒有女兒,杜婉琪在她麵前很是乖巧懂事,賣老朋友一個麵子就留下了,倒也沒有時間刻意去教,隻是做事的時候讓她在一邊跟著,能帶到什麽程度,端看她個人的悟性。


    到後來她看出杜婉琪和她父母醉翁之意不在酒,和她學本事是次要的,聯姻空手套女婿才是主要目的,也就是說人家看上她兒子了。


    對此肖嵐暗自搖頭,杜婉琪搞定她兒子的概率,絕對不會比把杜氏發揚光大衝出亞洲更高。


    但覃驍年紀不小了,作為一個新時代霸道女總裁,肖嵐覺得婆婆媽媽天天催兒子結婚生孫子實在有損她的形象,可這兒子就像少根弦兒似的,平平穩穩長到二十七歲還一副注孤生的架勢,也實在讓人太捉急。


    叨逼叨催婚不可取,但有杜婉琪這樣熱情洋溢的女孩主動追求,若能成功把兒子拉進凡人世界做些沾上七情六欲的事——比如說談個戀愛什麽的,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於是她就聽之任之,並暗搓搓地還做些別的不著痕跡的安排,比如說送跑車希望他開出去泡妞,再比如說建議他到大學附近去住——兒子有運動的習慣,憑他的長相和身材,秀一下肌肉說不定隨時會有女大學生上去搭訕。


    隻要開了頭,走下神壇入了俗世,那麽一切事情都好辦了。


    如今看來,杜婉琪這邊沒什麽進展,她的安排倒是起了作用,這位薑棠小姐是a大在讀研究生,a大不就是在覃驍的住處附近嗎?


    看兒子和她聊完正事之後就火速出了門,肖嵐露出了運籌帷幄的笑容。


    薑棠回到房間之後心口還在砰砰直跳,如果不是被職業道德支配著,她甚至現在就想和肖嵐請辭,立刻逃回首都鬱宅再次躲起來。


    因為剛剛覃驍給她的感覺,實在是太危險了。


    她不知道該怎麽形容,總之這次和覃驍重逢,和之前他帶給她的感覺不太一樣了,以前他是淡定的、紳士的,看她的時候雖有一絲好奇和關注在眼底,但總體仍是克製的。


    這次的他,好像被打開了什麽了不得的開關一樣,看她的眼神變成熱烈的、放肆的,侵略感十足,有一種令人心驚肉跳的的危險在裏麵。


    這種認知讓她連被肖嵐看出端倪都顧不得了,隻想趕緊逃離那種未知的危險。


    盡管躲在房間裏,薑棠仍是坐臥不安,決定先去衝個澡,來緩解這種不安。


    洗澡確實有清醒頭腦的效果,衝完澡之後薑棠便橫下一條心:她又沒做什麽傷天害理的事,那天雖然是她喝多了酒比較主動,但覃驍也沒吃虧不是?他一個完全清醒的大男人,如果不願意她總不能強迫他!


    既然這樣,大家好聚好散,兩邊長輩還有交集,撕破臉大家麵子上都掛不住,彼此裝糊塗不好嗎?甚至裝陌生人都可以啊親!


    這邊薑棠給自己做著心理建設,放在床上的手機嗚嗚地響了起來,撈起來看看是個陌生號,但並沒有被標注為“騷擾電話”、“廣告電話”或者“房產中介”之類的,薑棠擔心是學校那邊找自己有事,畢竟她是請假外出,於是立刻接了電話。


    電話一接通,她就想掐死自己:這是什麽時間什麽地點?她怎麽就沒想到還有專屬於自己的“騷擾電話”?又有誰規定覃少爺一個號碼被拉黑,就不能再換個手機號給她打了?


    幾乎是下意識地就要掛電話,對麵清朗又性感的男聲不緊不慢地說了句:“你家烏龜會四腳立起來走路?”


    薑棠放在紅色掛斷鍵上的拇指摁不下去了,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有些不可思議地問了一句:“你說什麽?”


    覃驍嗬嗬笑了一聲“我在樓下等你,給你十分鍾。”就在薑棠以為他要掛電話的時候,他又補充了一句“還有,我希望下次能用原來的號碼給你打電話。”


    電話掛斷了,薑棠這次多思考了幾秒,把覃驍從黑名單裏放了出來,並乖乖換了衣服下樓。


    四腳立起來走路,是家裏那兩隻烏龜最近學會的新技能。


    原因是鬱夫人有時候會放它們在屋裏地板上溜達,但它們爬行的時候腹部上的殼和地板摩擦的聲音又很難聽,有次鬱夫人打盹兒被吵醒,就抱怨地說了它們:“好吵。”


    然後神奇的事情發生了,那兩隻烏龜再次溜達散步的時候,居然四隻腳支撐起身體,讓腹部離開地麵走路。


    這件事大家都嘖嘖稱奇,鬱夫人對每個到訪鬱宅又對烏龜感興趣的人都會講上一遍。


    別人炫富炫孩子,鬱家老太太天天炫龜,炫的那倆烏龜成了鬱家親朋好友間聞名的“明星龜”。


    但烏龜再明星,薑棠也不認為它們有紅到覃驍那裏,所以覃驍那句話隻傳遞出一個意思,那就是他已經去過位於西坊的鬱宅了。


    己方老巢被人攻破,這讓薑棠如何能不著急?生怕他和長輩們瞎說,又怕他明明什麽都沒說,自己打電話回去正好自投羅網。


    帶著猶豫和忐忑出門,為了拖延時間,薑棠還特意走了旋轉樓梯而非電梯直達,然而還是在剛一探出頭的時候就被兩道銳利的目光捕捉到。


    覃驍姿態隨意地坐在大堂的沙發上,似乎預料到她會走樓梯似的,在薑棠出現的那一瞬就鎖定她,連一秒鍾都沒有浪費。


    女孩已經換掉了白天的套裝,穿了一條過膝的素色裙子,頭發還有些濕潤,顯然是剛洗完澡,素著一張臉並沒有化妝,但年輕嬌豔的容顏原本也不需要多餘的顏色,整個人看起來像一株剛出苞的玉蘭,清新又雅致。


    就是神態有些糾結,目光和他遇上之後先是一愣,隨後一驚,然後就有些瑟縮,再後來似乎鼓起了勇氣,嘴唇抿得緊緊的,小鞋跟把大理石地板踩得“嘚嘚”的,英勇就義一般走到他麵前。


    覃驍莫名覺得想笑,不過麵上的表情卻顯得很嚴肅,慢吞吞地站了起來,向薑棠伸出一隻手:“走吧。”


    第29章


    薑棠控製不住地開始眨眼:“去, 去哪兒?”


    “下飛機後還沒吃東西, 南城這邊有家不錯的館子, 帶你去吃宵夜。”


    薑棠不走,話都沒說清楚呢,吃什麽宵夜!她抓緊時間問自己最想知道的:“你去過鬱宅?”


    覃驍卻隻深深地看著她, 伸出的手並沒有收回去,一副她不跟他走, 兩人就沒話可談的架勢。


    薑棠怎麽可能會妥協, 她出門隻拿了個手機, 連包都沒帶,就是想下來問清楚之後, 兩人就橋歸橋路歸路了,哪裏想再和他夾纏不清。


    覃驍見她一臉執拗,倒也沒有生氣,反而露出了笑容, 長得好看的人就這點占便宜,就算薑棠看得出他這笑顯得不懷好意,卻還是被那令人驚豔的笑容晃了下眼睛,然後下一秒她就感覺到腰上一熱, 接著又一緊, 那隻向她伸過來的手竟然順勢下移,直接按在她腰上將她摟過去就往外帶。


    薑棠一個趔趄沒站穩, 整個人都被迫撲在男人身上,還是那種熟悉的木香, 夾雜著一股清新的水汽迎麵撲來,顯然男人也把自己拾掇清爽了。


    覃驍身高比她至少高二十厘米,兩人的體格和體力都是天壤之別,此刻攬著薑棠往外走,她毫無招架之力。


    關鍵是這男人的舉動太讓人意外了,薑棠萬萬沒想到他一言不合就動手,這和強搶民女有什麽區別?!


    他以為這是什麽年代?這裏也不是他家後花園啊!緩過神的薑棠剛要掙紮呼喊,耳邊一熱,男人湊在她耳邊閑閑地道:“信不信你要是喊的話,咱們明天就能上熱搜。”


    因為開會的緣故,酒店幾乎爆滿,現在時間還不算晚,大堂裏來來往往都是人,媒體記者應該也不在少數。


    他們這一對兒年輕男女,因為相貌氣質過於出色,剛一出現就吸引了很多若有若無的目光,此刻看二人動作親密,大家的眼神愈發顯得八卦而好奇,還有人在捧著手機放在眼前——這年頭,誰也拿不準手機背後的人是不是在偷拍你,薑棠早已經曆過偷拍事件,當然知道防不勝防的道理。


    如果二人相攜而去也就罷了,大家最多八卦一下遇到一對養眼的情侶,她要是大呼小叫著掙紮,那群眾能發揮想象力的餘地可就多了。


    覃驍是肖氏集團的太子爺,就算平時低調,卻絕不是無名之輩,就連薑棠自己,在一定範圍內也算小有名氣,若是被傳到網上再被扒皮,那效果簡直了。


    何況覃驍並沒有拉她做別的,隻是吃個宵夜而已,並不值得抵死反抗,這陰險男人大概已經算好了她會權衡利弊,隻有乖乖就範的份兒。


    覃驍見她表情軟化,見好就收地攬著她就往電梯處走,一直處於被動的薑棠直到跟著他來到地下停車場,上了車,才發現他的手竟然一直沒從她腰間拿開,兩人的姿態就像真正的情侶一樣。


    覃驍手擋車門護著她上車,並順手幫她係上安全帶,才從另一側的駕駛座車門上去,薑棠意識到自己被占了便宜,剛要開口控訴,眼前一黑,男人的身體已經壓了上來,她沒來得及出口的話就被對方整個吞了下去。


    還是記憶中那不要命似的貪婪親法,似乎要把她整個吞下去的勢頭,薑棠被他強勢的姿態壓製住,任由他為所欲為,直到憋得滿臉通紅幾乎要背過氣去,男人才稍稍放鬆了對她的鉗製。


    薑棠的嘴巴重獲自由,先是猛地喘了幾口氣,剛要開口控訴,男人低沉嘶啞的聲音傳來:“你要是說了我不愛聽的,我不介意在這裏來場車震。”說這話的時候,他的神色正經又嚴肅,眼神卻危險,喉結滾動,薄唇因為親吻而顯得紅潤,似乎是下意識地,他還舔了舔嘴角,一臉的期待和意猶未盡。


    薑棠被他話裏的意思驚呆了,她沒想到不過幾日沒見,這男人居然進化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老流氓,那個清清冷冷又有幾分傲嬌的覃少爺哪兒去了?


    眼前這個渾身冒著邪氣的,看起來像吸血鬼一樣貪婪又無恥的男人到底是誰?!


    見她震驚到無法開口說話,覃驍倒也沒有進一步的動作,反而抽身靠回椅背,深呼吸兩口似乎在平複心情。


    又過了片刻,他才轉頭看向薑棠:“別鬧,我真是帶你去吃飯的。”說完便發動車子開了出去。


    誰鬧了?!下樓見麵之後她就隻來得及問一句話,還沒得到回答,剩下全是大少爺一個人自導自演,她被人便宜占盡毫無反抗之力,現在居然還讓她別鬧?


    然而她也隻敢在心中腹誹,這男人隨時黑化的樣子太可怕,薑。慫包。棠並不敢再招惹他。


    覃驍帶她來的是一家江鮮小館,因為已經過了晚飯的點兒,人並不多,店主是一對幹淨利落的中年夫婦,見覃驍進來先是一愣,隨後老板娘特別驚喜地和他打招呼:“小覃,我沒看錯吧,你什麽時候回南城的?”


    穿著大圍裙的老板看起來不善言辭,不過也笑嗬嗬的,看得出來對覃驍的到來也很驚喜。


    覃驍點點頭和他們打招呼:“今天剛到,還沒吃晚飯,您看還剩什麽隨便來點兒。”


    “今天的河鰻很新鮮,蟹黃湯包也還有,我再給你們溜個蝦,炒個青菜,做個湯,晚上別吃太油膩了。”說起菜來,老板的話利索多了,聽語氣竟然是拿覃驍當自家人一樣。


    剛剛還黑化成吸血鬼的男人,此刻坐在充滿人間煙火的小餐館,等著吃老板夫婦的愛心菜,薑棠總覺得有幾分不真實。


    老板去做菜了,老板娘臉上的興奮還沒褪去,不停地問覃驍問題,生活工作之類的,覃驍並沒有不耐煩,都一一簡短給了答複。


    但老板娘最好奇的,恐怕還是旁邊一臉不在狀態的薑棠,怕唐突不敢開口問,那小眼神兒卻時不時就溜到薑棠臉上,被薑棠發現就咧咧嘴露出個善意的微笑,等薑棠錯開目光,就再次偷偷地看過去。


    覃驍拉開座位,示意薑棠坐下,拿紙巾幫她擦擦麵前的桌子,老板娘見狀正要伸手幫忙,被覃驍揮揮手製止,自己從桌子上拆了一副碗筷給薑棠,還幫她倒好了茶水,茶是菊花茶,清熱去火。


    都忙完了,才向薑棠介紹:“這是王叔和王姨,他們這館子開了二十年了,我父親在南城大學任教的時候,經常把我丟在這裏吃飯。”


    輪到向老板娘介紹薑棠的時候,忽然頓住,看了薑棠一眼,薑棠以為他為難,立刻搶先道:“我們是鄰居。”


    一臉期待的老板娘有些意外:“鄰居?”


    薑棠大力地點點頭:“是的,在首都住的房子是隔壁,都來南城出差,沒想到偶然碰見。”


    老板娘半信半疑,不過薑棠解釋的誠懇,她倒也沒說什麽,正好這時候又有客人上門,覃驍便示意她隻管去招待客人,不必管他們。


    等老板娘轉身離開,覃驍才涼涼地看向薑棠,現在薑棠不敢用任何常理來推測覃驍的言行,怕他又發瘋,立刻有些委屈地解釋:“我沒說謊啊,我們是鄰居沒錯,再多說她會更好奇的。”


    覃驍點點頭:“好的,那麽請問鄰居,你最近怎麽不回去住?”


    薑棠再次卡殼,她怎麽說?直接說躲他嗎?看著覃驍還一本正經地等她回答,眼珠一轉正要糊弄過去。覃驍卻再次開口“不許說謊,你敢胡說試試?”


    覃驍說話的時候還刻意湊近了些,外人看起來像是小情侶在交頭接耳,薑棠卻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因為這廝的眼神和語氣都放肆之極——眼神像是在剝她衣服,嘴裏的那個“試試”卻飽含著躍躍欲試,還時不時盯著她的嘴唇看兩眼。


    見識過他在酒店大堂和地下車庫的不要臉行為,薑棠哪敢再招惹他,卻也不敢用過激言語刺激他,隻得老老實實又比較委婉地承認:“我不好意思麵對你。”


    覃驍卻還不放過她:“我都沒覺得不好意思,你怕什麽?”


    薑棠聽了之後氣得臉都紅了:就您老人家這臉皮的厚度,怎麽可能會覺得不好意思?正在琢磨怎麽反駁他,老板上菜了。


    “你不是餓了嗎?先吃飯,這菜看起來不錯吖。”薑棠在老板的打岔之下找回了理智,還是決定不跟覃驍硬碰硬了。


    河鮮噴香撲鼻,青菜鮮嫩欲滴,幾樣簡單的菜做的色香味俱全,薑棠晚飯吃的少,此刻也被引得食指大動。


    覃驍果然聽從她的建議,先放下話題,專心祭五髒廟。


    他果然是餓了,近乎風卷殘雲地吃飯,卻還很神奇地一邊吃,一邊照應著薑棠,幫她夾魚剝蝦,將她也喂得飽飽的。


    招呼客人的間隙老板娘瞥到,偷偷露出個標準的姨母笑:認識覃驍快二十年了,向來都是別人搶著伺候他的份兒,卻沒見他鳥過誰,今天居然親自動手幫人端茶倒水、夾菜盛飯。


    看那女孩一開始還客氣,後來就聽之任之,一副被伺候慣了很自然的樣子,隻差沒張嘴等喂到嘴裏了,和附近南城大學那些出來吃飯都不忘秀恩愛,你喂我我喂你的小情侶簡直一模一樣。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薑糖微微甜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菊子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菊子並收藏薑糖微微甜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