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驍:“求你了,我特別想說,不說睡不著覺。”


    薑棠:“你睡不著管我什麽事?”


    覃驍:“睡不著覺傷腎,據說比那啥還傷。”


    薑棠:“。……”死流氓滾開!


    欺負她雙手不得自由不能捂住耳朵,覃驍抱著她自顧自講述自己的心路曆程。


    “我小的時候撿到過一隻剛出生的小白貓,當時很喜歡,就帶回了家,可後來怕別人嘲笑我,說什麽男孩子應該喜歡大狼狗,不應該喜歡這種軟綿綿的小貓,就故意裝作不在意的樣子丟在廚房,傭人家的女兒給它喂吃的,問我介不介意送給她,我明明舍不得,還是逞強同意了。”


    “後來呢,”薑棠忍不住追問:“那個傭人家的女兒是不是個漂亮的小姐姐?”


    “後來她把貓養死了,我把他們一家都趕走了。”覃驍麵無表情地說。


    薑棠:……真是毫無情趣的蠢直男啊,小姐姐漂不漂亮都跟他沒關係了。


    青梅竹馬幻想破滅,薑棠有些訕訕的,隻聽覃驍繼續說道“後來我就學會了一件事,如果你想要什麽,就絕對不要口是心非,因為不是所有人都會猜你心思,而且說不定還會有意外發生。”


    “再後來我父母分居,但我不知道聽了誰的話,固執地認為如果他們離婚了誰都不會再管我,死活不許他們離婚,於是他們就算一直分居,也沒辦離婚手續。”


    “等我長大了,覺得他們這麽多年過下來,和離婚也沒什麽區別,反而耽誤他們合法找第二春,於是就勸他們離了,便有了現在的狀態。”


    “你好自私哦,怎麽隻顧你自己,覃伯伯肖阿姨竟然也由著你。”薑棠對此表示不讚同。


    “因為我會說出來,他們可能也有自己的考慮,但我想要什麽直接說出來,他們便也會把我的想法綜合進去。”覃驍理直氣壯。


    “到後來,包括我讀什麽專業,選什麽工作,甚至是住哪個城市,都是我自己做的決定,因為我堅持,所以沒有任何人阻攔。”


    “當然,最重要的是我選的伴侶,”覃驍微微鬆開手,帶著笑意看她:“我喜歡你,所以我表達出來了,糖糖,你也可以的。”


    第60章


    “但是顯然, 我的表達你沒有完全接受到, ”覃驍繼續含著笑意看她:“那我便直說了, 糖糖,我愛你,此生願與你為伴, 你有什麽想法,不管想要什麽, 都可以直接說出來。”


    想要什麽都直接表達嗎?薑棠有些迷茫, 似乎她也沒有刻意壓製過什麽, 因為她的生活並不匱乏。


    家世背景,金錢名利, 學業工作,太多別人孜孜以求的東西,對她來說都唾手可得。


    她缺少的,是再怎麽努力也得不到的, 比如完整的家庭,比如快樂的童年。


    再比如,一直有人不離不棄的陪伴。


    往事不可追,未來又難料, 這幾樣她都歸類為不可能實現之幻想。


    薑棠是個很容易滿足的人, 她知道自己已經比很多人幸福,從來不強求。


    但得知母親懷孕的那一刹那, 她還是傷心了,因為這個世界上, 任何人麵前,她都不再是唯一的。


    好笑的是,她甚至來不及獨自品嚐這份傷心,就因為一時的放縱陷入和覃驍的糾纏之中。


    覃驍這個人很奇怪,他正經的時候像是言情小說走出來的霸總男主角,無賴的時候讓人恨不得讓人打爆他的狗頭,犯蠢的時候又讓人哭笑不得。


    但不管怎麽樣,他有一點讓薑棠特別佩服,那就是他對一切事情都特別篤定,認定目標便勇往直前,從不畏縮,更不會像她一樣患得患失。


    但其實他麵臨的境況並不像他表現出來的那樣樂觀。


    薑棠開始的時候認定自己不會和他在一起,兩人的長輩有交集,扯上關係會很麻煩,薑棠是特別害怕麻煩的人。


    說她無情也罷,說她三觀不正也好,事實上對於薑棠這種從小漂亮到大,又看起來很乖的女孩子,異性的青睞並不是什麽特別稀缺的東西,進入青春期以後,她麵對的明戀暗戀數不勝數,不表白絕對是因為對方沒有信心,否則隻要她稍加暗示,馬上就能營造出一個修羅場。


    在讀中學的時候隔壁班就有那樣一個女孩子,長得漂亮,情商也高,身邊圍繞著很多男生為她爭風吃醋,奇特的是他們還能和平相處。


    就跟點兵點將似的,每次她點到哪個男生陪她出去買東西,或者參加什麽活動,那個男生就會像鬥勝了的小公雞一樣,趾高氣昂地在一眾豔羨的眼神中陪著他家女神。


    女孩學習不好,覺得自己高考無望打算複讀,追隨者中有個男生學習很好,但每天聽女神傾訴大家都考上大學之後她獨自複讀會多麽孤單多麽痛苦,就決定留下來陪她。


    於是考前半年他故意天天打球不去複習,然後高考成功落榜。


    女孩卻通過新任男朋友的路子,進了航空大學空乘係就讀,畢業後做了空姐,然後又嫁了個富二代當全職太太。


    癡情種從此成為全校的笑柄,發憤圖強第二年複讀一舉考上985名校,同學們聚會的時候被采訪,問他後不後悔,恨不恨女神,男生卻豁達:“她能過得好就行,我當時決定複讀陪她,並不是要求她一定回報我什麽。”


    這樣的義無反顧,大概也隻存在於青春熱血的少年時代,女生們雖然看不慣那女孩的做法,背後稱她為“婊”,但內心深處也不是不羨慕的。


    那女孩是隔壁班的班花,但薑棠在所有就讀過的學校,她一直都是校花,從來沒有人能超越。


    可以說,薑棠更有興風作浪的資本,恃美行凶,以她也的自身條件和家世,也不會缺少退路。


    沒辦法,這是個功利的社會,你有錢有顏有地位,就是可以為所欲為。


    隻是薑棠不願意,她的興趣並不包括玩弄人的感情。但她也確實沒把和覃驍的一夜情當回事,男人嘛,她如果想要,分分鍾來個加強排。


    反過來對於覃驍來說,也實在不必太認真,作為男人,他還有財富和地位的加持,以他的身家,即使是個大叔甚至是個糟老頭子,也不會缺少美女陪伴。


    何況他不老,年輕英俊,風華正茂,要什麽樣的美女得不到?


    兩人長輩有交集,招惹她並不劃算,因為很容易有後患。


    看看鬱淩雲就知道了,他從來不吃窩邊草,無論同學同事還是世伯世叔們的女兒,從來不去碰,隻交往成熟美豔性格豪放的陌生美女,大家各取所需好聚好散,從來沒沾惹過什麽甩不掉的麻煩。


    薑棠那天獨自離開並拉黑了覃驍,從此當做兩人從來沒發生過這件事,絕對是最好的選擇。


    可這人卻沒有理會這種默契,擅自把這件事捅到長輩那裏不說,還陰差陽錯弄出了“聯姻”的局麵,自己則追她追到南城,還拉下臉一副死纏爛打的架勢。


    這種不按牌理出牌的玩法,實在太不像他們圈子裏的人了,倒像是生怕娶不到媳婦似的,稍顯魯莽,卻難得赤誠,也弄得薑棠頗有些措手不及。


    圈裏的人什麽風格?有宋乃林這樣天天嘻嘻哈哈打嘴炮從來沒一句正經話的,還有宋乃奇那樣端出一副成熟穩重狀等著願者上鉤的。


    這兄弟倆算是人品好的,也拿她當自己人。


    更多的是在家長麵前表現的彬彬有禮,一副人品高潔儒雅紳士狀,甚至對她做出追求的架勢,轉頭出了門就帶著新泡的小姑娘參加xx盛宴。


    紙醉金迷聲色犬馬,沒有什麽他們不敢玩兒的,不管是婚前還是婚後。


    反正結婚的時候自然會選擇門當戶對的淑女,至於淑女是不是真的“淑”,是各玩各的還是別的什麽模式,那就看兩家的博弈了。


    薑棠是幸運的,她自小受寵,鬱家家風也很正,不會主動拿她做毫無感情的聯姻,雖然有母親鬱瑾的例子在前,會對她的擇偶有所幹涉,也絕對不會強迫她。


    很早開始薑棠便打定主意不在圈子裏找男人。


    她選了圈外的純情少年李安陽,結果是那樣的,她不想招惹在圈裏比條件都優越之極的覃驍,結果又是這樣的。


    所以說世事弄人。


    在床頭燈暖暖的光線下看著覃驍,男人臉上的線條幹淨利落,眉眼修長,鼻梁挺直,薄薄的嘴唇唇線十分清晰,帶著一種難言的矜貴。


    此刻,他用這樣好看的嘴唇說出那樣好聽的話:他愛她,願意一直陪著她,還說她想要什麽都可以提出來。


    薑棠微微彎起嘴角,雙目晶瑩,帶著笑意看他:“我喜歡長得帥的男人。”


    覃驍點點頭:“我長得很帥。”覃大少一向很自信。


    薑棠:“我喜歡純潔的男人。”


    覃驍麵無表情:“我還是處男。”


    薑棠瞠目結舌:“又鬼扯!”


    覃驍躍躍欲試:“要不你驗驗?”


    ……


    好吧,臉皮厚不過他,薑棠隻好降低要求:“婚後要專一。”


    覃驍伸手撓撓眉梢:“追你一個就差點要了老命,這輩子不打算有第二次。”


    薑棠撇嘴:“別人追你也不行!”又是前同事又是富家女的,一個兩個的看著他都眼冒精光,別以為她看不出來!


    “好,我隻讓你追。”覃驍很好說話。


    薑棠裝作沒聽見,繼續提出問題,這次有些迂回:“結婚之後,共同財產什麽的好麻煩。”


    覃驍卻果斷:“我的是你的,你的還是你的,我回頭就找會計事務所給你列清單,辦理財產轉讓。”


    薑棠有些窘:“那倒不至於,我又不是撈金的。”她也是個小富婆呢,還是某國女王——雖然那個王國並不能供養她,反而需要她大筆地花錢。


    “很至於,拿走我全部身家,你人歸我就行。”覃驍並不肯做賠本買賣,立場堅定地進行談判。


    學外語的怎麽可能繞得過學數學的,薑棠掰著手指頭也算不出來這談判到底吃虧沒有,隻能進行下一項:“我這人不夠優秀也沒什麽上進心,可能將來未必有什麽成就,你不許歧視我。”


    覃驍這次是真驚訝了,他定定地看著薑棠半晌不說話,看得薑棠都有些發毛,忍不住問他:“你在想什麽?”看起來好奇怪的眼神。


    覃驍十分認真地道:“我在想,以後我們的孩子,一定不能和姥姥住在一起,順便,我很同情即將出生的小舅子。”


    鬱瑾肚子裏是個男孩,做四維彩超已經得知了性別,宋喜德還好,宋氏兄弟卻微微有些失望,尤其是宋乃林,已經給薑棠打電話表達過惆悵,他們原本期盼的是個小公主,並不想再迎來一個注定會被寵成熊孩子的操蛋弟弟。


    薑棠是這樣安慰宋乃林的:“不用擔心,就算宋伯伯溺愛他,還有我媽呢,我媽的字典裏,就沒有‘溺愛’這個詞。”


    鬱瑾女士是個狠人,對別人對自己都狠,她自從工作以後,從來沒有休過一個完整的雙休日,薑棠晚上出生,她白天還上足了八個小時的班。


    等薑棠出生,月子沒做完她就陪著高訪團出國訪問,此後更是幾十年如一日的兢兢業業,出國派駐亞非拉美四類五類國家幾乎都待遍了,可以說,她有如今的地位都是自己拚出來的。


    這樣的一個人,做她的女兒並不容易,薑棠從小不管取得什麽樣的成績,得到的永遠隻有一句話:“你可以做的更好。”


    也許是繼承了爸爸的一份基因,她性格並沒有像鬱瑾那樣好強,可是卻因為母親的要求一直把自己繃的緊緊的,一路往前,從來不敢停留。


    “嶽母大人的教育方式有問題,你二十出頭會四國語言,可以隨時出任的元首會晤的翻譯,最關鍵的是”覃驍指了指自己“能找到我樣的男人,你居然還覺得自己不夠優秀?”


    “薑小姐,你是不是對優秀的定義有什麽誤解?”


    好吧,薑棠承認他吹彩虹屁的功力已經爐火純青,不僅讓她聽了美滋滋的,還順便鼓吹了自己。


    絮絮叨叨聊了許多往事,終於疲倦入睡,第二天一大早,薑棠就被鈴聲吵醒,迷迷糊糊接了電話,聲音裏還有晨起的沙啞和慵懶。


    “喂?”


    “女人,聽說你終於從非洲回來了?在不在家啊,在的話快給我開門,我給你買了玉芳齋的龍眼包子解饞。”


    是尚佳,她口中的玉芳齋龍眼包子,皮又薄又軟,餡料鮮美噴香,用筷子夾著一口一個送進嘴裏,連口紅都不會弄花,是a大女生們特別喜歡的早點,隻是定時定量供應,還不送外賣,每天都排長隊。


    a大總有男生會一大早排隊給心儀的女生全宿舍買包子,這也是追女生時心誠的表現之一。


    尚佳這種作息極度不正常的宅女居然一大早去排隊買包子,薑棠忍不住懷疑她又和人在遊戲裏開黑,直接通宵沒睡。


    包子難得又確實美味,薑棠很想吃,剛要下意識地說聲在家,忽然感受到橫在胸前那隻沉甸甸的手臂,立刻清醒了幾分,意識到此“家”非彼“家”。


    “嗯,我現在不在家。”強自忍住僅有一門之隔的包子的誘惑,薑棠還是這麽回答尚佳。


    “啊?你還在老宅啊,那包子怎麽辦啊?涼了就不好吃了。”尚佳頗有些遺憾,又有些雀躍:“我隻好勉為其難地吃雙份了!”


    “想吃包子的話,我出去幫你拿。”男人低沉性感的嗓音,同樣因為剛剛睡醒顯得有些沙啞,語音卻很清晰,尤其在隔音極好極為安靜的臥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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