裏麵是一條紅繩,上麵串著一個銀珠子,乍一看沒什麽特別,但當他把墜子翻轉過來,他發現墜子背後刻著幾個字母,是他們兩人的名字首字母,中間還有一個小小的愛心。


    程遲躺在床上,愛不釋手地把玩著它,覺得這是他收到的最珍貴的禮物。


    而此時時蕊也躺在床上,她望著天花板那盞蒙了灰塵的白熾燈,帶著幾分不可思議,用手指輕輕碰了碰自己的嘴唇。


    真像做夢一樣,極不真實。


    可回想起他吻她那一刻所帶來的眩暈感,又是那麽清晰,她捂著發燙的臉在床上滾了一圈兒,用被子把整個頭都蒙了起來,在被子裏啊啊叫。


    直到自己都被悶死了,她才從被子裏鑽出來,拿過鏡子,發現鏡子裏的自己臉紅得仿佛要滴血,眼睛裏蕩漾著一種大概叫作少女春情的東西。


    啊啊啊,她再次用被子蒙住了頭。


    她真的沒想到,她也有今天!


    直到床頭的手機響了一聲,她才從被子裏伸出一隻手,拿起了手機。


    “乖乖,禮物我特別喜歡,這是我度過的最幸福的一個生日,畢生難忘,謝謝你!”


    時蕊盯著這條信息,一字一句讀了無數遍,一邊看一邊傻笑。


    原來人在真正覺得幸福的時候,真的會情不自禁揚起唇角。


    8月,時蕊讓程遲先回b市,但程遲不肯走,一個是舍不得跟她分開,再一個他不放心她一個人返回,一想到上一次她一個人回b市遇到的驚險,他就十分後怕。


    時蕊拗不過他,於是決定在8月中旬跟他一起走。


    在得知時蕊要走的前兩天,時懷跟上次一樣,一直不說話,時蕊跟他說話他也不怎麽應,又開始用自己的方式鬧脾氣了。


    時蕊很無奈,她知道他多半是舍不得她走,心裏也挺不是滋味的。


    意外的是,她離開的那一天,時懷竟然推著輪椅出來了,要跟奶奶一起送她。


    程遲幫時蕊提著行李,奶奶一路拉著程遲的手,熱情地讓他以後有機會再來玩,又拜托他在學校多多照顧時蕊。


    時蕊推著輪椅,發現父親時不時在觀察程遲,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一路上鄰居們都在打招呼。


    “蕊蕊,又回學校了啊?”


    “這一學期才回來一次,在家裏呆的時間又短,真不容易啊。”


    時蕊笑著回應他們。


    出了村,他們遇到了趙紅,於是又停下來說了一會子話。


    趙紅一開始也是表達關心,叫時蕊注意身體什麽的,時蕊笑著說謝謝。


    在談話快結束的時候,趙紅突然說:“咦,我以前好像聽說,姚青後來嫁到了b市呢。”


    一提到姚青,奶奶的臉色就變了,父親更是沉下了臉來。


    時蕊措手不及,下意識看了程遲一眼,他也正回頭看她。


    她不知道趙紅知道多少信息,本能的一種心虛,她現在隻想趕緊逃離。


    可趙紅還在繼續說:“蕊蕊,其實你要是有什麽困難也可以去找她的嘛,她好歹是你媽,這麽多年不管不顧,拿點兒撫養費天經地義,是吧?”


    “不需要!我自己的女兒,我養得起。”時懷明顯是有點怒了。


    這麽多年,他對姚青的恨並沒有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消減,他還是恨她,特別恨!


    趙紅也沒想到他的反應會這麽激烈,心道,自己都殘了,家裏全靠老太婆,逞什麽能?


    奶奶也很生氣:“對,我們養得起,我家蕊蕊是我們一手帶大的,從前不需要她,將來也不需要她。”


    趙紅撇撇嘴:“我也就這麽一說,也沒別的意思,你看你們激動得,這是幹什麽嘛?還顯得我挺多管閑事,話說回來,關我什麽事啊?”


    奶奶怒道:“不關你的事,你多什麽嘴?”


    “好了,奶奶,別說了,我們快要趕不上車了。”時蕊阻止道。


    奶奶瞪著趙紅,一點兒也不示弱。趙紅撇撇嘴,扭著腰轉身離開,嘴裏還在嘀嘀咕咕說什麽。


    奶奶和父親都氣壞了,奶奶生氣的時候是恨不得跟人大吵一架,剛才要不是時蕊攔著,估計已經吵起來了。


    而父親不一樣,父親本來就不善言辭,他不會吵架,尤其是斷腿以後,他生氣也隻是悶不吭聲,自己一個人生悶氣。


    印象裏,他隻跟姚青吵過,那大概是因為他能吵得過姚青,因為姚青通常都不會回答他。


    奶奶和父親把他們送到大馬路上,程遲攔了輛出租車,他們上車後,時蕊在車窗前跟他們說再見。


    奶奶依依不舍,對她百般叮囑,而時懷也終於開了口。


    “你要是敢去找她,就不要再認我這個爸!”


    淡淡一句話,戳心刺骨。


    時懷說完就轉動輪椅,背對著她往回走。


    “爸。”時蕊望著他的背影,一瞬間眼睛就模糊了。


    在那一刻,時蕊絕望了。


    如果父親知道她已經住進了姚青的家裏,恐怕一輩子都不會原諒她。


    這對他來說是一種背叛。


    程遲攬著她的肩膀,讓她靠在自己肩上,安慰道:“沒事的,不要擔心,到了那一天,他會想通的。我會陪著你,答應我,不要怕,也不要退縮。”


    怎麽能不怕呢?


    時蕊早就知道,父親和奶奶是不會和姚青和解的,也不會接受她和姚青和解。


    之前還抱著一絲希望,可是現在,時懷已經表明了態度,唯一的一絲希望也破滅了。


    -


    當天時懷回去以後,一直呆在房間裏,連吃飯都不出來。


    女兒回來,這個家熱鬧一段日子。女兒這麽一走,這家裏好像變得沒有一點兒人氣兒。


    母親端著飯菜進來了,坐在一邊的凳上,歎了口氣:“趙紅她不是個東西,就等著看笑話呢。你就算生氣,也不能跟自己過意不去!飯還是要吃的。”


    時懷盯著碗裏的飯菜,過了好一會兒,才開口道:“媽,是我沒用,讓你一輩子這麽辛苦。”


    “媽也不指望你怎麽樣?你就對自己好一點。蕊蕊是個聽話懂事的孩子,你放心,她是不會去找她的。姚青扔下她這麽多年,你當她就不會恨?”


    時懷沒有吭聲,過了一會兒,又聽見母親說:“我看小遲挺喜歡咱們蕊蕊的,這小夥子我這些天也仔細觀察了,確實不錯。如果將來他們能走到一起,也挺好的,到時候蕊蕊成了名正言順的b市人,讓那些看笑話的人眼紅去。”


    “你舍得讓蕊蕊嫁那麽遠?”


    母親歎了一口氣:“當然不舍得,但是也指望著她好啊。蕊蕊從小那麽爭氣,成績頂尖,她是早晚要從咱們這個窮山溝裏走出去的。總不能她好不容易拚到了大城市,再讓她嫁回到這窮山溝裏來吧?”


    “我知道,你也舍不得,但是你放心好了,我了解蕊蕊,她是個孝順的孩子,她過上好日子的那一天,不會丟下咱們不管的。”


    -


    新學期進行了文理分班,元亮和吳邵州理科特別差,無奈選擇了藝體班。


    譚茜做物理題做到頭禿,最後還是搞不懂,也隻好選了文科。


    令時蕊感到意外的是,喻薇也離開了八班,去了藝體班。


    那天他們在樓道上相遇,喻薇看著程遲走進八班,久久回不過神,時蕊看她的表情,大概是沒想到程遲會選擇理科吧。


    分班後座位調整,孫平說自由組合,時蕊特別開心地握著童佳佳的手。


    “佳佳,太好了,我們依然可以坐同桌。”


    然而童佳佳卻沒有她那麽激動,她默默收拾好自己的書桌,歉意地說:“小蕊,對不起啊!我之前不知道你要選理科,所以我已經跟曉君約好坐同桌了。”


    童佳佳抱著書包溜得非常快,像是生怕她會把她拖住似地。


    時蕊:……


    班裏走了一些文科生,又從別班轉來了一些理科生,時蕊對每一位進來的同學都露出友好了的笑容,然而,沒有人跟她坐同桌。


    最後,其他座位都坐滿了,唯有她旁邊的位置還空著。


    時蕊受傷地覺得,她被嫌棄了。


    程遲從操場抱著籃球回來的時候,班裏就隻剩下一個座位了。他含笑舔了下牙槽,表示這屆同學非常懂事。


    他走到時蕊身邊的空位前,朝著全班同學感謝地抱了抱拳,然後非常淡定地坐了下去。


    直到程遲坐在了身邊,時蕊都還沒回過神。


    所以,她跟程遲成了同桌?


    回過頭,她發現童佳佳在朝著她俏皮地擠眼睛,她明白了,他們都是故意的。


    實在是……太懂事了!


    程遲一隻手擱課桌上,撐著腦袋似笑非笑看著她,一隻手朝時蕊伸過來:“同桌你好,請多多關照!”


    時蕊心道,還挺有儀式感的。


    要不要這麽正式,還怪不好意思的。


    她伸手與他握了下,咧著嘴:“多多關照。”


    “怎麽笑得那麽假?不高興跟我坐同桌啊?”


    “假?”竟然說她假?


    時蕊這就不同意了:“哪裏假了?你看清楚一點,我明明這麽真誠友愛的笑容。”她指著自己的臉。


    程遲揪了一把她的臉蛋兒,突然湊過去,在她耳邊低聲說:“看出來了,不是假,是激動!”


    後排兩位同學麵麵相覷,苦逼地表示,自己是哪根神經搭錯了,為什麽要坐在一堆狗糧的麵前?


    不過,像這種形同偶像劇現場的狗糧,還挺香噴噴。被塞狗糧的過程,真是痛並快樂著。


    事後時蕊拉著童佳佳問:“說,是不是他威脅你讓出座位的?”


    “沒有沒有。”童佳佳立刻否認,“我保證,我沒有受到任何威脅,隻是受到了一點點的利誘。”


    “嗯?”


    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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