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外的走廊上……


    “喂,湛遠。昨天那個女孩子沒事吧?對不起喔,當時情況緊急,我……”


    “沒事啦,欣欣是個很溫柔善良的女孩,我替你跟她道歉之後她馬上就原諒你了。”韓湛遠揉了揉水袋般浮腫的眼睛,懶懶的回答。……他……昨天晚上哭過?


    ……從小韓湛遠就有個奇怪的特征,隻要前一天晚上哭泣過,那麽第二天醒來眼睛就會特別腫,而且不到第三天都不會消腫。現在韓湛遠超大號的青蛙眼,就是他偷偷哭泣過的有力證據。


    嗚嗚~~~一定是我昨天晚上說的話太過分,傷害到他幼小的心靈了。心裏湧現出一股濃重的犯罪感,就像有一個沉重的枷鎖扣在了我的脖子上,壓抑得我喘不過氣。


    “湛遠……欣欣真的是個好女孩喔,你跟她交往應該是認真的吧?”試探試探,拜托韓湛遠一定要說“是的”,阿門!


    “嗬。”韓湛遠雙手襯在欄杆上,俯身看遠處操場上的人群。他俊朗分明的側臉,有著淡淡的憂鬱。


    “傻笑什麽呀,我問你話呢!”


    “你知道我的心意的。”韓湛遠那雙時常閃著燦爛光澤的眼睛,此刻蒙上了一層水霧,看了讓人心酸。


    “你……”


    我話還沒說完,韓湛遠撇過臉,氣呼呼的打斷我:“不管你同不同意,這是我的事,你無權幹涉。笨蛋!”


    “什麽呀,你真無理取鬧!明明沒結果的事,你還死鑽著牛角尖,你才是笨蛋咧!”上帝作證,我本不想發火,純粹是被韓湛遠那臭小子給逼的。


    “我就是笨蛋!我願意做喜歡你的笨蛋,你管我?!”……糟……韓湛遠的小孩子脾氣上來了。


    ……我氣結,隻能幹瞪著眼睛。


    “喂,老婆,過來這裏。”靠在教室門框邊的左戈,朝我勾了勾指頭,笑容邪惡。這家夥,隻要韓湛遠在場,他就會故意把我和他的關係弄得異常黏糊。……老婆?……也隻有在韓湛遠的麵前才會叫得出口吧。


    “惡!”韓湛遠當下氣黑了臉,撇回頭繼續看著操場那邊。他這孩子氣的舉動,讓左戈笑得更邪了,唇角眉稍蕩漾著勝利的光彩。


    “把手伸出來。”左戈一隻手插在褲兜裏,另一隻手反搭在後頸上。慵懶的聲音,凜冽的雙眸。


    “嚇?什麽?”討厭!我一站在左戈麵前他就急急的隱去了笑容,冷著一張臉。


    “把手伸出來!耳朵聾了?!”左戈看著我,不露聲色的說。


    “幹……幹什麽?”這麽凶……嗚嗚嗚~~~不會是因為我跟韓湛遠多說了幾句話,就要打我的手板吧?!


    “手!”左戈已經失去耐心了,瞪著眼睛幾乎是吼出這兩個字。我哆哆嗦嗦、哆哆嗦嗦的伸出手,一張臉衰成特大號苦瓜。……我是可憐的美少女。……嚶嚶……


    咦?咦咦?……一個水藍色的六芒星發夾靜靜躺在我的掌心。金燦燦的陽光下,它閃著水波一樣的光芒,像個穿著金紗的妙曼公主。


    “送……送我的?”欣喜中……我兩眼放光。嗬嗬,可愛的左戈,就連送個禮物都要搞得這麽驚心動魄,可憐我受驚的一顆心。


    “不是特意的……”


    “恩?”現在我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發夾身上,半透明的藍色塑料發夾,夾層裏有許多閃亮的小晶片。它披著月亮一樣銀色的光輝,似水般柔和。好漂亮喔~~~左戈的品位還不賴嘛,嘿嘿。


    “我說不是特意買的!想死吧你!”左戈一把奪過我手裏的發夾,扳過我的身子,讓我背對著他。“以後就夾著它。”


    “不是特意買的?……那是怎麽買的啊?”我調皮的吐了吐舌頭,沒見過送人家禮物態度還這麽惡劣的人。


    “羅嗦。”左戈手一緊,扯得我頭發好痛。


    “知道你不是特意買的,知道知道。所以,你能溫柔對待我的頭發嗎?很痛耶。”一種千所未有的奇妙感覺在我的心底升起,像一個輕盈的水泡,悠悠然飄出湖底。


    “老大,老大複印好了……老大!”許牧那隻長手長腳的猴子,正往我們這裏氣喘籲籲的奔跑過來,手裏捏著一打白紙。


    “說幾次了,不爽聽人叫我‘老大’!”左戈一張雷打不動的撲克臉,看得許牧雙腿直哆嗦。什麽時候他成了左戈的走狗了?由猴子進化成走狗的速度還不錯嘛。


    “我不叫你老大那叫你什麽啊,老大您說,小的以後一定改。”許牧點頭如搗蒜,時刻準備逃跑的兩條竹竿腿。


    “……牛屎……拿來。”左戈冷哼一聲,從許牧手裏接過那一打白紙。“滾。”


    許牧就像接到了命令,兩條竹竿腿“刷刷刷”機械運動,比鬼還跑得快,一下就溜沒影了。


    “什麽東西啊?”我瞄著眼去看左戈手裏的白紙,到底是什麽東西呢?怪不得許牧上節課沒來,原來是幫左戈跑腿去了。


    “沒什麽。”左戈卷起那一打白紙夾在腋下。“走吧,去吃午餐。”


    “看下嘛,這麽小氣,看下又不會死。”左戈越是一副神神秘秘的樣子,我好奇的蟲子就越是蠢蠢欲動。到底是什麽呢?好想知道喔~~~


    “別亂動!”左戈狠瞪了我一眼,一隻手抓著我的手腕往樓梯口走去。


    ……飯館裏……


    “什麽嘛,這都是些什麽啊!”我終於憋不住了,山洪暴發的大笑出聲。我姚小布活了十六年,真是沒見過比這更好笑的事情了。


    “姚-小-布!你想死吧?再笑我撕爛你的嘴!”


    “你舍得啊?”我說著把頭一縮,正好閃過左戈拍過來的手掌。“這畫的誰啊?怎麽那麽醜啊?這簡直不像人嘛。”


    “吵死了,拿來。”左戈冰淩的眼光射向我,朝我攤出一隻手。


    “我-不-要!”我咧大嘴巴,笑得像一隻傻氣的鬆鼠。眼前這張紙,畫麵裏女孩的模樣真是……太滑稽了……估計五歲小鬼也畫不出這麽難看的畫。


    王八羔子們,注意了!是的,紙的最上方就寫著這幾個歪歪扭扭又黑又粗的大字。


    下麵一行,字體相對來說小一些。這些字有胖有瘦,有高有矮警告:xx市“歌菲雅”學院高一特長部(6)班的姚小布是我左戈的女人。誰敢多看她一眼我挖他雙眼,誰敢打她的注意(“通假字”:主意)我砍了誰,誰敢對她有不軌行為我殺他全家。咦咦咦?這寫的什麽鬼東東?!


    再下麵那一行公告:想在xx市混的混球們給老子聽清楚了,不罩著她一點,我給你們三個字殺!殺!殺!(那紅色的感歎號畫得特別特別的觸目心驚!)


    再再再下麵就是那副醜得不知道是人還是動物的畫上窄下寬的三角形臉,蠟筆小新似的綠豆眼,歪鼻子,河馬嘴。還有那頭發,就是亂糟糟的一堆線條。整個身子就像個圓滾滾的大冬瓜,還有她本該漂亮的四肢,居然簡化成了四條黑線,連手掌和腳板都省略了。……一個這樣的怪物女生,就在左戈的手下誕生了。


    我越看越心寒,越看越心涼。天哪……這這這這這畫的該不會是姚小布我吧?!


    果然……在那個醜陋無比女孩的三角形腦袋上方寫了這樣一行字我是左戈的老婆姚小布!……看了那幾個黑糊糊的大字,我就要暈厥過去。暈之前我腦袋裏忽悠飄過了五個字我要去撞牆!


    我真的要去撞牆,我不要活了我。居然把我畫成這副德行!誰也不要攔著我,我主意已定,誰攔著我我就踩死誰。嗚嗚嗚~~~左戈啊左戈,雖然人家算不上什麽美女,也不至於像你畫的這副尊容吧?!


    “吃完飯去把它們貼了。”左戈埋頭吃著碗裏的飯,不聲不響的吐出這麽幾個字。


    “嚇?……什麽?”我艱難的從畫紙中抬起頭,反應遲鈍的問。


    “你以為我花那麽多心思畫著好玩嗎?蠢貨!”


    呱呱呱……三隻烏鴉從我的頭頂飛過,落下一泡屎……“左戈,你的意思該不會是……該不會是……把這醜不拉嘰的畫貼滿大街小巷吧。”


    “……”左戈沒有說話,但嘴角已經蕩漾起一絲邪邪的笑容。


    “我不要!你把我畫的好醜~~~那麽毀形象的事我才不幹!左戈~~~不要嘛好不好?你的心意我收到了,行動就不必……”


    我話還沒說完,左戈臉一黑,卷起桌子上那打白紙最上麵的一層敲了下我的頭:“不知好歹的女人。”他的眼睛危險的半眯著,從眼縫裏放射出殺人的氣息。


    “對不起嘛……可是你的畫畫水準真的不是一般的爛耶……”


    “也不想想我這麽煞費苦心是為了誰!”左戈冷冷的丟下這句話,站起身直接朝門口走去。我的心一動,難道是因為昨天晚上的那件事,他為了保護我才這樣做的麽?……肯定是的啦!小布!姚小布!你怎麽就這麽笨呢你!


    “左戈!”臨走前我不忘帶走桌子上那一打白紙,才朝左戈離去的方向飛奔而去。


    ……馬路邊的電線杆旁……


    “看什麽看?再看挖你雙眼!”左戈眼睛一瞪,直嚇得那個老婆婆退後兩步。


    “孩子,不準隨便亂貼東西,快撕了吧!”這個戴著紅袖章的老婆婆,已經跟了我們好幾裏路了。一開始她是想擅做主張自己把貼紙撕了的,結果左戈一聲大吼馬上嚇得縮回了手,再也不敢有下一步動作。


    我不得不承認,左戈生氣起來真是太太太太太有威嚴了!


    “滾開啦,羅羅嗦嗦的死老婆子,幹你屁事。”左戈拉著我的手走到牆邊上,繼續貼。


    “孩子,我是居委會的。你們再不聽勸我可以抓你們去拘留所。”老婆婆睜著兩隻灰蒙蒙的眼睛,繼續緊跟其後。


    “你煩不煩!滾呐!”左戈的咆哮引來行人的駐步觀望。他衝四周擰了擰頭,所有行人立刻惶恐的低下頭繼續走自己的路,仿佛隻要被他的視線沾上了邊,就馬上會凍僵了一樣。


    “喂喂!你們,快停下。現在的孩子是怎麽了,都亂粘亂貼是怎麽回事?”這會兒,老婆婆已經有了新的目標了。隻見她箭步如飛,跑到了不遠處也正在朝牆上貼著紙張的三個學生麵前。


    那三個穿著時尚的學生,如此麵熟一個是化成灰我也不會認錯的杜德躍,一個是杜德躍那個叫易拉罐的女朋友,還有一個就是在楊耀延班裏碰到的那個憂鬱帥氣男生。


    “老不死的,走開走開!”杜德躍挑著眉,往老婆婆身上扔過去一個煙頭。


    “你……你們這些調皮的壞孩子……我要抓你們去拘留所!”老婆婆氣得臉色鐵青,腦頂冒煙。


    “杜德躍,都是你出的餿主意,宣傳單肯定是用來發的嘛,怎麽能亂貼!這下被逮著了吧?”說話的是憂鬱男生,現在他正彎著腰向老婆婆道歉。


    “發要發到什麽時候才發完?一條街貼滿一下就貼完了。繼續繼續啦,別理這老不死的。”杜德躍張口閉口就是“老不死的”,直把那個老婆婆氣得渾身哆嗦。


    左戈拉著我的手,往杜德躍那邊走去:“德哥。”


    “哎呀哎呀,左戈你來得正好,我貼得手發軟,你來幫幫忙。”杜德躍笑得張牙舞爪的,看見我笑得更樂了。“來來,小布丁也一起來,正好我休息休息。”這家夥,把我們當奴隸一樣使喚。


    “貼什麽?”


    “我嶽父大人的店子裝修後重新開張,全場八折優惠……要我寶貝來發宣傳單嘛……哦,對了……左戈啊,我們是兄弟吧?”杜德躍上揚唇角,狡黠一笑。他這邪惡笑容的背後,不知道又打著多少鬼主意。


    “……恩……”左戈木訥的點點頭。


    “是兄弟就得去給我嶽父大人捧場。就這樣吧,明天去,正好我和我寶貝也會去。”


    “杜德躍你個痞子壞蛋,又占我的口頭便宜。”“易拉罐”嘴巴翹得比屁股還高,而那個憂鬱男生則一直陰著一張臉。


    “沒問題,什麽店子?”


    “溫泉泡浴中心。”“易拉灌”笑嘻嘻的搶先回答。“要記得來捧場喔,一定要來喔!”


    “泡浴?”左戈驚慌失措的瞪大了眼睛,第一次看見他這麽慌亂的表情。“不去,那個……你知道原因的。”是我的錯覺嗎?在那一瞬間我好像看到左戈臉紅了紅?!


    “嘖嘖嘖!那算什麽?別忘了我們是一條船上的,翻船了還有我陪著你不是?就這麽定了,明天上午9點鍾在泡浴中心集合,宣傳單裏有地址。”


    “不去!”左戈態度很堅決。


    “左戈,去嘛,我很想去玩的。”還沒有跟左戈約過會呢。雖然是那麽多人一起玩,但是隻要能和左戈呆在一起我就會很開心的,好期待喔!(ノ^o^)ノ


    “就是那幾個孩子,我勸誡他們好久了根本就不聽。”糟糕……一直被我們忽略的老婆婆……好像帶來了強大的後盾!什麽好像啊,明明就是啦!五個中年粗漢,正快步向我們跑來。我的媽呀~~~


    說時遲哪時快,左戈拽著我,杜德躍和憂鬱男生拽著“易拉罐”,都飛一般朝四處逃命去也!


    “泳衣,拿來。”才一碰麵,左戈就攤出手,從牙縫裏擠出這大煞風景的四個字。


    “幹……幹嗎?”我有點心虛,不安的絞著挎包的挎帶。


    “叫你拿來就拿來。”嗚哇哇~~~我有沒有拒絕的權利?!……悲慘的事實告訴我沒有!因為左戈已經眼疾手快從我的肩膀上取下了挎包。


    “比-基-尼?!”左戈從包包裏拎出那條超性感的丁字泳褲,用一種要把我剁碎了扔到海裏喂鯊魚的眼神瞪著我。


    “這不是……不是我的初衷……是李水晉,是她逼迫我的……”我拚命揮舞著雙手辨白,隻恨自己沒多長出幾雙手就好了。


    “你若敢穿著它在我的眼皮底下晃蕩,你活著的日子就到頭了!”左戈甩下這氣咻咻的一句話,走到一個垃圾桶旁邊大手一揮,把那套黑色的“比基尼”泳衣扔進了垃圾桶。


    蒼天啊~~~大地啊~~~我鬱悶哇!這件事真的不能怪我,要怪就怪李水晉那個腦袋頂著一堆爛草的蠢女人……整件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


    “小布啊,你翻箱倒櫃的是在找泳衣吧?嘿嘿。”這個像幽靈般的女人,總是會在你忙得熱火朝天的時候消聲無息的飄悠到你的身邊,把你嚇個一大跳。


    “咦?你是怎麽知道的?”極度驚訝ing……


    “哇哈哈,別忘了我是你老媽啊,連你腦袋上長了幾根毛發我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你有本事倒是說說看,我腦袋上的頭發到底有幾根!)泳衣啊~~~我手上可是收藏了不少呢。”說著,李水晉把一直藏在身後的手亮出來,一堆五顏六色的泳衣。


    這些泳衣式樣繁多:有杏仁黃的“衝浪寶貝”刺繡泳衣,有石墨黑的“夏之戀比基尼”丁字泳衣,有芥末綠的“絲綢之路”連體泳衣,有秋葉褐的“運動型修形”分身泳衣,還有胭脂紅的“花舞飄香”綁帶泳衣……


    “李水晉!你能不能不要這麽亂買東西!”我看著眼前這堆令人眼花繚亂的泳衣,差點兩腿一蹬辮子一翹就這麽歸西了。蠢女人!愛亂買東西的壞習慣總是改不了!


    “哎呀哎呀,你明明是很需要它們的,還說這樣的話。來來來,我可愛的女兒,我來幫你挑選一件能讓你男朋友噴鼻血的性感泳衣吧……”


    “什麽?!你怎麽知道我是跟我……男朋友……”真是小瞧了這女人,平時看她為了寫書而瘋瘋癲癲,癡癡呆呆的,沒想到心裏清醒得要死!


    “想當年,我和你老爸就是在浪漫的海灘邊相遇的,啊多麽羅曼蒂克的邂逅啊。那天……天是那麽那麽的藍,雲是那麽那麽的白~~~我穿著一件漂亮的吊帶比基尼,在你爸爸的眼前晃蕩著。然後……憑著我那妙曼的身材,成功俘獲了他的芳心……”李水晉雙手合十,完全陶醉在自己的回憶中。“小布啊,聽媽的。你那個小男朋友,長得又帥又拽,你不擺出點姿色,他遲早會把你給甩了。……呐,這件丁字小泳褲,v型吊帶泳衣,能激發男性最最原始的野性。到時候,你隻要表情嫵媚點,動作狂野點,保證讓那小子跌倒在你的丁字褲下,再也爬不起來……”


    ……怎麽聽……我都感覺這像是一個處心積慮的女生在引導一個純潔無暇的美少男的犯罪過程……


    “少搗亂了,我才不要穿什麽丁字褲!”我手舉五星紅旗抗議!


    “嗚~~~小布啊~~~就你這要胸沒胸要屁股沒屁股的身材,不穿性感一點能不給我們家蒙羞麽?……我都已經打電話告訴你爸爸你舅舅你三姑二婆左鄰右舍了,說我們家的小布終於活出了頭,交了個一級棒的男朋友,你要是把他給整沒了,我這老臉還往哪擱啊我……嗚嗚嗚~~~”李水晉一邊哭著一邊往我的包包裏塞“比基尼”。那兩行順流而下的透明液體,哪裏是人淚,分明是鱷魚的眼淚。


    “左戈!你怎麽……怎麽把我的泳衣扔了?”……嚶嚶……沒有泳衣,那我怎麽辦?


    左戈拽著我的手:“上車啦,蠢女人。”說著,左戈從摩托車後箱裏取出個水藍色的塑料袋,拎出一件綠葉青的連體泳衣。


    什麽啊……這是什麽泳衣啊~~~居然有短袖子,還有及膝蓋那麽長的褲腿……我要暈了。


    “左戈……你不是吧你,這麽保守……”我心不甘情不願的帶上了頭盔帽,蹭上了摩托車後座。


    “少羅嗦,我的女人當然不能給除我以外的人看。”風將左戈的頭發吹起來,吹得淩亂不羈。他嚴肅認真的表情在風中顯現,那樣駐定。


    幸福在心底打著旋轉。我什麽也沒說,伸出手緊緊環抱住左戈的腰,把臉埋進他寬闊的後背,感受著他從身上散發出的好聞氣息。……天高雲淡,晴朗清爽。我的心情跟著張揚,好似要衝出天空飛翔。


    ……“海闊天空”的溫泉泡浴中心……


    瓦藍瓦藍的一池碧水,幹淨潔白的池邊地磚,此外還有一群漂亮女孩穿著惹眼的泳衣齊刷刷站在池邊上。


    這個遊泳池設計的十分浪漫,呈荷花形,內有baby池,深水潛水池,兒童戲水池。直徑大概60米左右,又寬又大。兒童戲水池將戲水、排球、籃球、棒球、滑板等遊戲項目結合在一起,為孩子們提供了一個快樂戲水天堂。


    這個遊泳池設計最靈活巧妙的地方光影靈動,大有“嘈嘈切切錯雜彈,大珠小珠落玉盤”之妙。泳池下邊除了有幾個超級長而彎轉的滑道之外,竟然還有一個水簾洞,真是新異有趣。


    我在更衣室換上那件短袖中腿筒的連體泳衣,一出門便引來大家一陣竊竊的偷笑聲。……嗚嗚~~~打扮成這樣不是我自願的,該死的左戈!……


    “哇哈哈~~~我說小布丁,你是打哪個世紀找來這麽一套土不溜秋的泳衣的?都什麽年代了這是……遊泳居然穿成這樣……”杜德躍!我跟你沒完!本來我已經極度自卑的說,他這大嗓門順帶一嚷嚷,遊泳池所有的焦點都落在了我的頭上,我都快被烤成八成熟的牛排了!


    “笑什麽笑,我給她買的,不行啊!”左戈瞪了杜德躍一眼,黑黑的眼眸裏有種桀驁不羈的感覺。


    “哎喲喲,沒看出來你小子還是個醋桶啊!就出來遊個泳也把你女朋友包那麽結實?我建議你直接用繃帶,把她全身上下都裹嚴實,最好要密不透風。”杜德躍蹲在池水邊,眼睛不住往泳池那邊的滑道瞟。


    滑道那邊,那個叫“易拉灌”的漂亮女生和憂鬱男孩正順著滑道一滑而下,嬉戲著,笑聲朗朗。


    “喂,杜德躍!我說你背後那是畫著什麽呢?”隻見杜德躍的裸露的後背上刺有深藍色的刺青兩隻卡通流氓兔。一隻耳朵上戴著一朵花,一隻領口係著一個蝴蝶結。那隻戴著花的女流氓兔的肚皮上,刺著一個碩大的“菁”字;而那隻係著蝴蝶結的男流氓兔的肚皮上,刺著一個碩大“德”字。


    哈哈,被我抓到笑柄了吧!叫你開始那樣取笑我!看我怎麽來笑話你!


    我搖晃著左戈的胳膊,笑得見牙不見眼:“左戈你看啊你看,杜德躍那個白癡,居然做出這麽愚蠢的事情!他在背上刻流氓兔咧~~~還什麽‘德’啊,‘菁’啊的,好搞笑喔。”


    左戈寒著一張臉,問:“很白癡?”


    “對啊對啊!”猛點頭。哼!杜德躍,我就是要氣死你!


    左戈寒著一張臉,又問:“很愚蠢?”


    “當然,愚蠢透頂!”我把頭仰起來,鼻孔朝天。


    左戈寒著一張臉,繼續問:“很搞笑?”


    “非常!沒見過比這更搞笑的事情啦。”我笑得太陽都花了眼。


    杜德躍倒不以為意,照樣咧著嘴巴哈哈大笑:“你這個小娃娃懂個屁,這是愛的烙印。是吧左戈?”說著,他大大咧咧的攬住了左戈的肩膀,眨巴著眼睛一臉壞笑。


    “你很煩。”左戈推開了杜德躍搭在他肩膀上的胳膊,取出一根煙含在嘴上。……怎麽感覺左戈的臉色越來越差?怎麽回事?我有說錯什麽話嗎?!


    “好啦好啦,你小子鬧什麽別扭,遲早小布丁都會看到的,快點去換泳褲。”杜德躍站起身,用腳踹了踹左戈的後背。


    “看……看到什麽啊?”是看到左戈的半裸嗎?嘿嘿……如果是這樣,那麽杜德躍先生,我很不幸的告訴你,我……我已經看過了~


    杜德躍瞄了一眼左戈,意味深長的笑:“看到你認為‘很白癡很愚蠢也很搞笑’的東西,你說那是什麽?”


    “啊?”我的腦袋仿佛被誰重重一擊,隻覺得天旋地轉,日月無光。該不會是……左戈也刺了杜德躍背上的東東吧?……我還……真衰喔。


    “五月份的蒼蠅!”左戈瞪了杜德躍一眼,從嘴裏取出香煙,狠狠地扔在了地上。


    “哎呀,看來我說了不該說的話了。走了走了,再不走估計會被某人五馬分屍。”杜德躍丟給我一個希奇古怪的笑容,然後雙手反襯著那顆臭頭,施施然向“易拉罐”和憂鬱男生那邊走去。


    “嘿嘿,嘿嘿嘿嘿。左戈~~~他說的是真的嗎?給我看看好不好?”我露出一個討好式的笑容,兩隻手慢慢慢慢往左戈身後的衣服伸過去。


    左戈眉毛一豎,在半途就打掉我的手:“你腦子裝餿水啊,白癡!”


    “對……對不起嘛,我不是故意說那樣話的啦。你不要生氣好不好?其實我覺得很可愛的,真的……”老天啊,請饒恕我無知的罪過吧……


    左戈不耐煩的看了我一眼,站起身,大步向前走。


    “左戈,左戈!你去哪裏啊?不要生氣了嘛,我會那樣說是因為想氣杜德躍的……”我急急的拽住了左戈的胳膊,一張隨時要掉眼淚的苦瓜臉。


    “我去男更衣室,你要一起?”左戈把眼睛翻了半天,終於塵埃落定在我的臉上。他雖然還是一張平板的撲克臉,可是僵硬的臉部線條卻柔緩了很多。


    “那我……不去了。”我鬆開左戈的手,對他莞爾一笑。


    “呆女人。”左戈伸出手指,在我的額頭上點了一下,輕輕柔柔的。然後他把手插在褲兜裏,拽拽的朝更衣室那邊走去。


    嘻嘻……到底左戈背上畫著什麽樣的東東呢?好想看到喔?!怪不得我不小心掉到浴缸裏和左戈“一起泡澡”的那次,他會一而再再二三的問我看到沒有,原來他所指我看到沒有的東東就是背後的刺青啊!


    那麽……他堅持不肯來這裏玩的原因,也是因為刺青嘍?好可愛的家夥喔。嗬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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