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放大呼冤枉:“房間分配是王先生直接指定的,我還勸過他來著,他不肯。我想著小女孩怪可憐的,特意給做了高低床,床下放了個兩米長的大衣櫃,方便她以後放衣服。誰知道小女孩看到自己住朝北的那間小屋,設計都不肯看,直接鬧了起來。他們自己家的矛盾,關我什麽事啊!”


    顧盼氣的卷起個紙筒,直往周放腦袋上拍:“要不是老板指定我帶你,我簡直懶的理你個榆木腦袋。入職第一天,我怎麽跟你說的?需求!需求!需求!你光記得問王先生,問過王小姐了嗎?”


    周放耿直的說:“可是王小姐又不是掏錢的那個。”


    顧盼咬著後槽牙說:“她是可以給你生意攪黃的那個!”


    周放頓時慫了,蔫頭巴腦的說:“盼盼姐,我這個月一單都沒接著……”


    顧盼翻個白眼:“放心,不會讓你白忙,回頭我會寫申請,這單算我們兩個的。”


    周放眼睛一亮:“真的!?”


    顧盼嗬嗬:“我解決的關鍵問題,我7你3!”


    周放的歡呼戛然而止。曉意的提成按難度分為四檔,分別是銷售額的0.2%,0.15%,0.1%,0.05%,聽著好像跟普通的銷售提成差不多,但實際上成交一單平均隻有3萬塊。諸如王先生家的情況,屬於戶型方正,難度最低的那種,也就是說隻有0.05%的提成,即150塊。被顧盼拿走了7成之後,僅剩下45塊。可他真不好說什麽,顧盼被她害的休息泡湯,沒揍他都不錯了。


    顧盼揉著發脹的太陽穴,語重心長的說:“凡事得多想,想好了再做,寧可慢點都沒關係。哪怕走個過場呢,該收集的資料不能漏。王先生家的夠簡單了,你都做的七零八落,我之後怎麽敢把其它的設計交給你?你一個月3000塊的基本工資夠幹什麽的?將來找不找女朋友?買不買房?”


    周放垂頭喪氣的說:“知道了。對了,盼盼姐,你是怎麽擺平王家小姑娘的?”


    顧盼想了想,說:“麵對客戶的時候,得學會聽音辨位,了解他的真實訴求。王晗想要公平,想要在同學中有麵子,至於設計成什麽樣,她不在乎。”


    周放鬱悶的說:“沒法公平。如果朝北的那間9平米,朝南的那間6平米,還能糊弄過去。可是朝北那件,真的條件太差了。”


    “所以就要把朝南的那間在軟裝上降級。”顧盼看著周放,“王先生不會反對表麵上的公平。”


    周放一臉茫然:“什麽意思?”


    “給兒子最好的,但不介意給女兒些許甜頭。”顧盼的聲線沒了之前的明亮,“兒子窮養女兒富養這句話,有時候,隻是家長為了彰顯政治正確,顯得自己有修養,是受過良好教育的上等人而已。”


    跳脫的周放依然沒懂,顧盼卻沒有再解釋。懂的人自然懂,不懂的人說破了嘴皮子,照樣不懂。老板白曉東讓她帶周放,她就認真帶。可是周放能在這行做幾天,卻是未知數。周放叫她盼盼姐,隻是職場的禮貌,她當然不會真把周放當弟弟。抓著人重複強調了幾點關鍵要素,就把人放走了。


    坐回位置上的顧盼,疲倦的閉目養神。獨自在大城市打拚,其中艱辛不為外人道。尤其是她懷揣著做出番事業的野心,比別人更敢打敢拚。工作過多、思慮過重,造成她睡眠質量奇差。今早被人從夢鄉中驚醒,心情是很糟糕的。盡管她自帶工作狂的光環,但有時候也想好好休息一兩天。最近連軸轉的日子,讓她有些不堪重負了。


    顧盼小眯了半個鍾,恢複了些許精神,重新啟動了軟件。既來之則安之。已經被耽誤了半天,索性梳理下手頭的活計。


    時代在劇烈的變化,三年一代溝的笑談背後,是人們快速迭代的需求。上世紀八十年代,有房子即幸福。戶型通風統統是浮雲。那時候各單位自行蓋房,基本沒有統籌設計,三拍政策下的房子群魔亂舞,奇葩程度直接上升到了隻有後人想不到,沒有當年蓋不出的高度。


    然而那些看似被時代拋棄的老破小,卻是當年的時代弄潮兒。比起平房,樓房代表了幹淨、整潔、電燈與自來水,更有些有條件的單位,做了相當不錯的綠化。之後城市以各個單位為中心擴張,造就了老破小在光鮮亮麗的大都市裏,獨樹一幟的超然地位。


    比如說它們通常關聯了名校的學位;又比如說,因建設的早,有著逆天的公共交通資源。


    至於市中心的新房,那當然更好。房屋敞亮,且設計充滿了人文關懷,同時交通學位甚至超越了老破小,可是,普通的老百姓買的起麽?於是苦逼的年輕人隻有兩個選擇,要麽市中心的老破小,要麽在那遙遠的地方買套不錯的新居。二者孰優孰劣,端看個人選擇。


    當然,花城作為一個沒有尊嚴的一線城市,打工仔們還有得選,大不了樓房外觀破點,麵積小點,戶型要命了點,再不濟買個單間湊活,總歸有個落腳落戶的地方。其餘的幾個大城市,能在市中心安安生生租個兩房一廳都快成奢望了。


    但,也正是因為海量的奇葩老破小,催生出的全屋家居定製,讓有著絕佳空間想象能力的顧盼一展長才,在僅僅畢業兩年半的時候,買下了屬於自己的老破小。


    顧盼的手速飛快,擺平了兩三個看起來成交概率極低的方案,想給自己倒杯果汁,就看見前台段婷婷的身影出現在玻璃門外。起身拉開門,段婷婷立刻舉起手中的紙袋,一臉八卦的說:“盼盼姐,我在外麵發現了這個,剛才打電話給王先生確認了,不是他的東西,也不是我們店裏其他人賣的,是你買給男朋友的嗎?”


    顧盼好笑:“你看著我七天二十四小時待命的畫風,像有男朋友的人嗎?”


    段婷婷:“……”


    顧盼仔細看了看紙袋,是商場內某中檔品牌的男裝。男裝一般走量少而精的路數,中檔的已算不上便宜。三四個紙袋,少說要四五千上下,不算小數目了。趕緊囑咐:“排查今天來店裏的客人,實在沒頭緒,找店長調監控。衣服放店長的辦公室鎖好,如果有人來領,記得讓他報出失物,核對準確了再給他。”


    段婷婷不住的點頭:“盼盼姐真細心。”


    顧盼:“……”這是常識……


    打發走了段婷婷,顧盼再次沉浸在了工作中。誰料沒多久,段婷婷又探了個頭進來:“盼盼姐,丟東西的客人找到了。是今天早上看王先生家的吃瓜群眾,我們沒有登記他的聯係方式。”


    顧盼莫名其妙:“然後呢?”


    段婷婷說:“監控顯示他要了你的名片,店長說讓你留意電話。”


    顧盼無語了,曹海良真能給她找事。東西在店裏落下的,當然會來店裏找。有毛病才打她電話。


    沒想到顧盼剛默默吐槽完,電話響了。陌生的來電,手機上並沒有顯示推銷之類的標記。接通電話,裏麵傳來個低沉的男聲:“請問是顧小姐嗎?”


    “我是。請問你是?”


    “顧小姐好。我是劉思寬,今天想跟你談設計,被公司電話叫走的那個人,還記得嗎?”


    顧盼當然記得,忙說:“記得的,請問劉先生有什麽需要嗎?”


    劉思寬不好意思的說:“呃……今天上午,我好像把剛買的衣服落在你們店裏了。”


    顧盼深深的震驚了!居然真的打電話給她了啊?曹海良什麽時候偷偷摸摸去學算命了?


    來不及細究曹海良疑似改行的問題,忙回答:“是的,我們確實撿到了幾袋衣物。你可以隨時來取。”


    “太好了,我以為丟了呢。請問你們幾點下班?我可能要七點以後過來,你們方便嗎?”


    “今天嗎?本店周一至周五營業到晚上六點,周六日營業到晚八點。今天周日,七點能趕上。”


    劉思寬啞然,他今晚至少加班到9點,而相親時間則是下周六早上,如果曉意平時6點下班的話,他豈不是得為了三套衣服請半天假?曉意離他家近,但離他公司很遠啊!話說賣家具的6點鍾下班,真的好嗎?


    猶豫了好幾秒,劉思寬試探性的問:“那個,你方便幫我快遞一下嗎?”


    顧盼想了想,問:“衣服很重要?”


    那頭苦逼的說:“周六相親。”


    顧盼輕笑:“那快遞要是不小心弄丟了呢?”


    “顧小姐,你沒有鐵口直斷的技能吧?”


    顧盼沉吟了兩秒:“我其實是烏鴉精轉世。”


    劉思寬險些給口水嗆著,半天才反應過來,顧盼是婉拒了他的不合理要求。想想也是,真弄丟了,算誰的?萍水相逢,無緣無故,誰愛去招惹麻煩。


    沒想到電話裏又傳來顧盼的聲音:“你公司在什麽地方?我下周要去好幾個客戶家測量戶型數據,看順不順路。”


    劉思寬趕緊報上地址,真心實意的誇讚:“顧小姐真是個好人!”


    然而,聽完地址的顧盼毫不留情的吐出了一句話:“四個客戶三個區,沒有一個是順路的。”


    劉思寬:“……”現在可以打電話給阿姨,說老天不看好這段姻緣,下周六的相親能別去了麽?


    第5章 顧盼的家


    三套衣服總共花了五千六,盡管劉思寬現在勉強算的上是個拿年薪的人,也不至於土豪到完全不放在心上。東西是自己看熱鬧看太嗨弄丟的,沒理由讓別人負責。略作思考,他開口問:“顧小姐,你看這樣行不行?我周一6點下班,趕到你們商場大概是7點,你們能不能安排人等我一個小時?為表感謝,我請你吃飯。”


    劉思寬作為潛在客戶,顧盼本著服務業的職業操守,在對方願意請吃飯的前提下,答應的相當爽快。並決定趁機加上劉思寬的微信,每天朋友圈發圖,勾到他成為自己真正的客戶為止。


    解決了個小麻煩,劉思寬心情不錯。他問顧盼要名片的時候,其實打的是挖人的主意。他的團隊正好招設計師,與其在海量的簡曆裏閉著眼撿個不熟的,不如挖別人家有經驗的老手。


    但顧盼爽快的性格,讓他真的動了認真裝修的念頭。他剛入手的那戶型難度略大,之前愛家的設計師出的方案簡直一言難盡,導致他幹脆放棄治療,想著隨便對付著住住算了。但曉意的板材他是不放心的,他寧可多花幾千塊,請顧盼接個私活,再讓愛家的人定製家具。於是他對於麻煩顧盼的事,立刻變的心安理得起來。現在他是甲方,所以甲方麻煩乙方,那叫麻煩嗎?那叫爸爸愛你啊孩子!


    顧盼掛了電話,段婷婷湊過來問:“是丟衣服的那個人嗎?”


    顧盼點頭。


    段婷婷擠眉弄眼:“盼盼姐,我特意看了監控,他長的挺帥的哦!”


    顧盼對劉思寬印象不錯,客觀評價:“是挺帥。”


    這話讓人怎麽接?段婷婷哀怨的看著顧盼,覺得盼盼姐什麽都好,就是太冷感了。好不容易在現實中碰到個大長腿的帥哥,你半點不感興趣的嗎?而且監控顯示,他從看到王先生一家開始產生誤會,到打電話阻攔糾紛,一氣嗬成。很像當慣領導的人。很有做男朋友的潛力啊!


    顧盼哪有美國時間跟段婷婷閑聊,最近店裏生意不大好,活卻不少。家居行業目前的行規——先做設計,再談定金。有時候來個路人甲往店裏探個頭,接待員都要熱情相迎。路人甲很可能被忽悠的找不著北,緊接著設計師上門測量出方案。等經過無數次修改調整的方案定稿,路人甲冷靜了,擺擺手說過陣子再考慮。設計師白忙活一場,半毛錢提成都沒有。給你發固定工資,就是用來損耗的,不然當老板都是做慈善的?


    按照顧盼慘痛的經驗,百分之十的成交率即算中獎。最坑的是越奇葩的戶型相對越便宜,而越沒錢買好戶型的客人必然越斤斤計較。經常提出無數不合理要求,把設計師氣了個夠嗆,完了他照樣覺得定製家具坑錢,最終隨便去批發市場買幾個湊活湊活也就過去了。現在顧盼手上就有個坑爹的銳角梯形的戶型,八成要涼。可第二隻靴子沒落下,她就得按照成交的態度去做事,萬一成了呢?


    折騰到下班,顧盼也沒能把那變態的戶型變出朵花來。鬱悶的關了電腦,走到商場中央,隨便進了家餐廳,打算吃了晚飯,避開了下班高峰期再回家。


    陽光樂園主打兒童遊樂,整個東邊三層,都是兒童消費相關。從琳琅滿目的遊樂場,到花樣繁多的培訓班,還有數不勝數的童裝、親子餐飲,凡是兒童消費項目,應有盡有。每到周末,東區人頭攢動。不過到了晚上七點,孩子們都跟著父母回家了,僅有極少數父母帶著孩子在商場吃晚飯。整個商場好像被按了靜音鍵,憑空生出了些許高檔餐廳的味道。如果緊臨下班的服務員們,別那麽倦怠就更像了。


    吃完飯,坐上了回家的公交車。滿載著乘客的車廂,卻隻有引擎的嗡鳴,和時不時報站的聲響。大部分剛下班的社畜,都不愛說話。即便座位旁邊坐著同部門的同事,也經常全程沒有交談。


    手機鈴聲突兀的響起,看著窗外發呆的顧盼醒過神來。手指在觸摸屏上方停滯了七八秒,終是按下了接聽鍵。


    電話裏傳來媽媽陳彩欣的聲音:“盼盼啊,你最近過的好不好?”


    顧盼壓著聲音回答:“還行。”


    陳彩欣說沒兩句,開始了例行抱怨:“你說你,出去打個工,就和丟了一樣。電話不打家不回,養你有什麽用?”


    顧盼沉默的聽著媽媽發泄著不滿,沒有接腔。


    陳彩欣幾乎以為信號斷了,在電話那頭大聲的喂了好幾下,顧盼才懶洋洋的說:“聽著呢。”


    陳彩欣氣結:“你翅膀硬了是不是?”


    顧盼直接說:“說吧,顧啟明又闖什麽禍了?”


    “什麽叫闖禍,你就不能盼點你弟弟的好?”


    “行吧,算不上闖禍。花錢大手大腳是他們這代人的通病,反正你們樂意慣著,挺好的。”


    顧盼的犀利直接點炸了陳彩欣的怒火,她尖利的叫:“顧!盼!你親弟弟的學費,你到底管不管了!”


    顧盼掛斷了電話,果斷的用行動表示了拒絕。


    陳彩欣氣個半死,卻不敢再撥電話,怕女兒又把她拉黑。陳彩欣不明白,女兒怎麽突然變成了現在的樣子,冷漠到可怕。


    顧盼收好電話,卻收不住嘴角的冷笑。在她剛畢業拿2500塊月薪的日子裏,為了每個月節省出1000塊寄給家裏,她不舍得租單間,而是在嘲雜的群租房裏,租個床位,權當生活。一周買根8塊錢的鴨脖犒勞自己,都覺得是奢侈。什麽衣服口紅包包,通通都是浮雲。


    直到她轉正之後,薪水開始大幅提升,才慢慢過上了正常人的生活。


    那時候的顧盼,總是憐惜父母早早下崗,在學校門口擺攤炸油條,艱難的養大了她們姐弟。所以在拿到薪水後,想方設法的補貼家裏。後來她才知道,炸油條的遠遠稱不上貧窮。不然他們也不會膽敢頂著罰款,再生個兒子。


    跟大部分有弟弟的姐姐一樣,顧盼從小就知道,家裏的一切肯定都是弟弟的。她不想跟至親吵的那麽難看,所以選擇了退讓,認為自己盡到本分就好。父母對弟弟顧啟明的嬌寵,顧盼早從最初的不忿,變成了麻木。


    去年顧啟明考上大學,父母生怕他在外地受委屈,在金錢補貼上毫不手軟。從小備受寵愛的顧啟明從來不知道稼牆艱難,還當自家炸油條炸成了土豪。其實也怪不得顧啟明,沒有人跟他仔細講過做人的道理,又怎能怪他不體諒家人呢?


    所以在相親市場上,有姐姐的男孩子,是要打折出售的。因為,有姐姐通常代表著弟弟在家庭內部地位特殊。孩子不怕窮養,怕的是唯我獨尊的家庭環境。顧啟明如果不成朽木,怎對得起父母十幾年兢兢業業的溺愛?


    顧盼是個有才的人,有才,難免驕傲,因此她根本懶得跟弟弟吃醋。可不吃醋,不代表她心裏沒有絲毫的怨。


    今天她對王晗說的那句“有弟弟的地方,不是家”,體現的正是這種怨。怨念的種子,在每個人心裏生根發芽,最後卻長成不同的模樣。在顧盼這裏,種子長成渴望,對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家的渴望。


    所以在顧盼來到花城上大學的第一天,抬頭望著高聳入雲的、密密麻麻的鋼筋混泥土,就在想,什麽時候,這裏有個窗戶,能屬於我?


    於是在去年年底,路過房產中介門店的顧盼,瞥見同小區40萬總價的單間出售,就定在了廣告下,再也挪不動腿。40萬,代表首付12萬,加上稅費手續費,總計隻需要15萬,她即可擁有自己的房子,自己的家!盡管房子在沒有電梯的6樓,盡管隻有25平米。


    顧盼的眼中冒出了火,她那時手頭正好有12萬。隻要找家裏借3萬,她就可以在花城安家了!


    但顧盼萬萬沒想到,工作兩年半,已經為家裏提供了3萬家用的她,沒有從父母手裏借到一分錢。因為顧家父母覺得早晚要嫁出去的女兒,完全沒必要買房。無論顧盼怎麽解釋,他們始終無法理解。既不理解顧盼明麵上所謂的保值的理由,更不能理解顧盼說不出口的心中隱秘。


    房子於顧盼而言,是信仰,是一無所有的女孩,迫切想死死攥在手裏的……安全感。而不是房子本身能有多大的價值。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叫我設計師(他,真香)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瀟湘碧影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瀟湘碧影並收藏叫我設計師(他,真香)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