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曉娟確實沒放糖,她被兒子一套套的說法逗的心情頗為愉悅, 笑的兩眼彎彎:“哪有那麽誇張,人家大酒店一樣精挑細選的。”


    “一點不誇張,看這位,平時舌燦蓮花,這下子話都說不出來了。”劉思寬拿著顧盼狠狠拍了親媽一頓馬屁,又拿起個牛奶椰汁糕放到顧盼的手中:“吃這個。”


    顧盼摸不清劉家的情況,最好的辦法是聽指令行事。接過牛奶椰汁糕細看,直徑3公分的小圓柱形的白色點心,包了一圈翠綠的葉子,白綠兩種顏色,看著就十分清爽。撕開葉子送入嘴中,椰香四溢,q彈爽口。椰汁糕與榴蓮酥那入口即碎的酥軟不同,它需要稍微用力的咬。在咀嚼的過程中,椰子的香味愈發濃鬱,回味悠長。


    劉昌源執壺澆茶,對劉思寬的“彩衣娛親”笑而不語。顧盼則是除了特別真誠的說好吃之外,謹慎的沒有多話。滿屋子隻聽劉思寬母子相談甚歡。


    時針指向10點半,差點聊忘了時間的羊曉娟一拍手:“呀,我去做午飯了,你們想吃什麽菜?”


    劉思寬立刻表忠心:“媽媽做什麽都好吃!”


    羊曉娟白了兒子一眼,笑問顧盼:“你喜歡吃什麽?”


    顧盼微笑:“燒鵝。”


    劉昌源聽著顧盼的回答,暗自點了點頭。燒鵝是嶺東宴席必備的名菜。招待兒子的女朋友,不可能沒有燒鵝。即使因口味問題沒準備,滿大街提供外賣服務的燒鵝店,也很容易讓主人滿足客人的要求。小姑娘家家的,有這份應對能力,基本算及格了。


    自家孩子第一次帶對象上門,總是有點尷尬的。所以招待女婿多用酒席,幾杯酒下肚,大家借酒裝瘋,氣氛自然活絡了。招待兒媳略有不同,通常采取一大家子做大餐的策略。三姑六婆你一言我一語,別管新來的什麽性格,至少保證不冷場。偏偏劉思寬有些方麵倔的像頭牛,三令五申低調行事,不然堅決不帶女朋友回家。劉昌源夫妻隻好妥協,總不能為了這點破事吵一架吧。結果現在倒好,客廳裏的三個人,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當然,紅塵打滾幾十載的劉昌源絕不至於找不到話題,他主要是在慪氣,看劉思寬怎麽圓!


    沉默超過了兩分鍾,顧盼的電話突然響了。看著顯示屏上陌生的號碼,她毫不猶豫的選擇了掛斷。


    慪氣歸慪氣,那是父子倆鬥法,帶上別人家的小姑娘就不太好了,這還未必是他劉家人呢。於是劉昌源順坡下驢,問:“騷擾電話?”


    顧盼笑著搖頭:“應該是獵頭的電話。”


    “最近想換工作?”


    顧盼坦誠的說:“因為一些原因,剛剛離職。這幾天電話不斷,沒個安生。”


    劉昌源笑笑:“看來你在行業裏的口碑不錯。”


    “行業天花板低,人員流動性大。”顧盼想了想,斟酌著說,“像我這樣幹滿四年的設計師不多,各家缺人不缺人的,難免打探一二。”


    劉昌源聽出了言外之意:“碰觸到了天花板,不知道怎麽辦了?”


    “是。”


    “有想法嗎?”


    顧盼看了看劉思寬,她還來不及與劉思寬商量,更不好跟劉昌源直說,因此搖了搖頭:“沒太想明白。”


    “職業規劃要謹慎,放緩步伐慢慢想幾天,是好事。”劉昌源點燃了一根煙,把目光轉向了劉思寬,“你那事怎麽樣了?”


    “暫無結果。等趙總跟我談話。”


    劉昌源吐了個煙圈:“你的牛脾氣能掰過來,我得感謝小顧。沒認識小顧以前,你張嘴我就想打。”


    劉思寬低聲嘟噥:“至於麽……”


    “嗬嗬。”劉昌源冷笑,“你自己做地產的,我問你,早幾年你肯拿家裏的錢買房,時代公館你至於多花100萬還挑不到滿意的樓層嗎?”


    劉思寬毫不客氣的反擊:“那我跟二世祖有什麽區別?無法展示自己的實力,小姨父憑什麽為我東奔西走?”


    劉昌源不屑的說:“隻能用外物證明自己,算不得什麽本事。”


    劉思寬一臉死豬不怕開水燙,能證明就好,你管我外物還是人格魅力。再說了,他老爹今天純粹是找場子。看他終於肯向家裏略作妥協,不嘚瑟兩下心裏不爽快。而剛剛直麵世情的年輕人,心裏且窩著團吐不出來的火,在親爹麵前,多少有些維持不了風度,幹脆耍賴了。


    這天聊不下去了!劉昌源哼了兩聲,懶得再說話。


    劉思寬稍微平複了下情緒,主動岔開了話:“我帶盼盼在家裏逛逛。”


    劉昌源也不想真跟兒子鬧出不愉快,免得顧盼誤會他有什麽不滿。不太滿意是有點的,但沒必要表示出來。於是大手一揮:“去吧。”


    劉思寬站起來,攬住顧盼的肩,直接帶著她上了樓:“我們家兩層半,一樓有個臥室,留給爺爺奶奶來住。不過他們不常來。二樓是主臥套間帶兩個客房。”劉思寬邊走邊介紹,“我住三樓,去我的房間看看。”


    顧盼跟著劉思寬進了他的房間,頓時眼前一亮!目測超過30平米的主臥套間外,環繞著好幾十平米的露台。透過玻璃移門,能看見精致的露台上,小花圃遮陽傘應有盡有。靠邊搭了個木製的大花架,未曾開花的淩霄鬱鬱蔥蔥。可以想象,冬天來臨時,是怎樣的繁花景象。


    再看室內,沒有隔斷的空間用及腰高的書架分割成了兩部分。正對著入口的為書房,除了書桌書架外,最顯眼的是台黑漆的立式鋼琴。書房旁邊是寬敞的臥室,以及6平米的衣帽間和帶著大浴缸的衛生間。


    逛了一圈的顧盼連聲感歎:“你確定主臥在二樓,而不是在這裏?”


    劉思寬尷尬的笑:“小時候的鋼琴水平一言難盡。把我丟在三樓,不容易吵到人。”


    顧盼問:“你現在還會彈嗎?”


    “肯定會啊!”


    “鋼琴每天都要練吧?你在花城沒有琴,不會手生嗎?”


    “有琴房。現在很多小朋友學鋼琴,所以各個小區都有琴房出租,按小時計費或者包月。我每周大概抽空練一到兩天。勉強保持大學時的水平。”劉思寬走到鋼琴前,打開蓋子,笑對顧盼說,“想聽嗎?”


    “請。”


    劉思寬試了試音,正準備開始,突然頓住。


    顧盼問:“怎麽了?”


    劉思寬深呼吸,再深呼吸:“md,忘譜了,等我找下曲譜。”


    顧盼笑的雙肩直抖:“非得看著譜子彈,你太業餘了吧喂!”


    劉思寬從書架上刨出一本曲譜,卷成桶狀,在顧盼頭上敲了兩下:“我可沒吹過我是專業的。”


    “當時設計房子的時候,你誤導我!害我以為你多專業。”


    “社畜還能保持每周一定時間的練習已經很厲害了好不好!”劉思寬捏著顧盼的臉,“沒良心的,我還得抽空給你做飯呢!你要能做飯給我吃,我保證給你練成專業的。”


    顧盼毫不留情的吐槽:“你最專業的難道不是……永遠帥不過三秒?”


    劉思寬木著臉問:“請問,毆打專揭人短處的人形熊貓犯法嗎?”


    顧盼一本正經的回答:“威脅女朋友算家暴!”


    劉思寬丟開曲譜,猛的抓住顧盼,扔進了沙發裏,欺身上前,重重的吻了上去。


    一吻終了,顧盼分明聽見身旁的人,在竭力調節著混亂的呼吸。隨即,她的兩邊臉頰落入了魔爪:“熊貓,你在這裏招惹我,有點危險呐!”


    顧盼淡定的拿起手機看了一眼:“現在是11點23分,距離你媽媽喊吃飯,大概還有10分鍾。你確定?”


    劉思寬險些被噎個夠嗆,咬牙切齒的問:“冒昧問一句,你以前交過多少男朋友,才能比被甩過三次的我段位高出那麽多?”


    顧盼不確定的說:“因為大學畫了四年同人小黃圖?”


    劉思寬震驚:“看不出來,你還有這樣的愛好!”


    “求問不會開車,怎麽在藝術學院混畢業?”


    “所以積累了豐富的理論知識?”


    “還是各種不靠譜的理論知識。”顧盼終究不敢太作死,萬一被當成真。老司機,估計會吃虧。該認慫的時候必須認慫,“實戰經驗為0,勞煩前輩多多照顧。”


    劉思寬:“……”為什麽以他居高臨下的姿勢,依然覺得被調戲了個徹底?


    “對了,”顧盼問,“我們應該不是當天回花城吧?”


    “明天回。”


    “今晚我住哪?”


    “你說呢?”


    顧盼餘光瞥了瞥不遠處的雙人床,呃……


    劉思寬捏住顧盼的耳垂:“有那麽抗拒嗎?”


    “能讓我有個適應的過程嗎?”


    劉思寬輕笑,總算讓他找回了點場子!修長的手指點住顧盼的額頭:“放心。我一定會讓隻有理論經驗的你……好好適應……全過程。”


    第65章 少爺求引薦


    顧盼拍開劉思寬的手指, 在沙發上坐直了:“別鬧, 我有正經事跟你說。”


    劉思寬收起了笑,挪到旁邊的沙發上正襟危坐:“講。”


    顧盼的臉上卻帶出了笑意, 她最欣賞劉思寬的, 正是這種態度。開玩笑可以隨意,但真的需要交流的時候, 情緒轉換自如, 毫不拖泥帶水。


    “前兩天你公司裏的事比較多,有些事我一直沒跟你講。”顧盼稍微組織了下語言,“我現在工作上有些迷茫, 希望你能給我一點建議。”


    劉思寬點頭:“我得先確認你的大致方向。”


    “我認為我在設計上是很有優勢的。社會競爭激烈, 放棄自己的優勢並不明智。”顧盼沉著的說,“但我的優勢又不足以做到真正的鶴立雞群。僅僅是金灣區陽光樂園附近的十幾家店內的佼佼者。我可以很順利的找到下家,然而, 之後呢?”


    “定製家居沒有前路。”劉思寬想了想, “這個話題我們聊過的。地產業是個不錯的方向。誰家開發都需要樣板房。”


    顧盼搖頭:“真正能在地產行業立足的是工科的建築設計。室內設計並非核心部門。有需要的話, 完全可以外包給相應的室內設計公司或者裝修公司。”


    “我個人不介意你去室內設計公司。”劉思寬頓了頓,“接下來的話可能你有點不愛聽……但是,這個問題我們繞不過去。”


    “直說。”


    “我的工作強度, 這一年來,想必你有所了解。”劉思寬用平靜的語氣陳述,“據目前的情況來看,這種強度,恐怕得持續十年以上。直到……我能抵達趙總監的高度, 才有喘息的可能。”


    “我明白。”


    “那麽,如果你也需要持續十年的同樣的工作強度……”劉思寬看著顧盼的眼睛,沒把接下來顯而易見的話說出口。


    顧盼認真的問:“你能給我幾年時間?”


    “不是我能給你幾年,”劉思寬先打消話語中的歧義,“這是我們需要麵對的客觀事實。當然,我年長你兩歲,在職場上比較占便宜。所以目前看起來,我比你在收入上具備優勢。很有可能兩年後你的優勢反超,我們就需要重新定義。現在的問題是,我們兩個,分別還剩多少,能夠在事業上全力以赴的時間。”


    兩個人組成家庭,沒有絲毫的妥協退讓是不可能的。社會現行默認的規則是,集中家庭優勢兵力,高收入方維持主要開支,低收入方維持家庭運轉。如果婚姻永不終止,這是合理的。因為高收入方可以吃生活的紅利,而低收入方則可以吃金錢紅利。然而殘酷的事實在於,世間並沒有絕對的永恒。


    一旦婚姻破裂,雙方重新以個人身份回歸社會,低收入方的生活水準會直線下跌,而高收入方則完全可以用金錢彌補家庭上的缺憾。僅僅靠離婚財產平分,是完全不能彌補期間巨大的差距的。


    同時,人是社會性動物。高收入方的社會地位顯著高於低收入方。長期的不均衡,更加容易加劇家庭的矛盾。傳統的地區有著強大的以夫為天的慣性,尚且能在表麵上勉強維持婚姻。但顧盼,顯然信奉的是男女平等。


    那麽,矛盾自然而然的浮上了水麵。誰,將在未來,照顧家庭?


    現代女性所麵臨的尷尬,正在於此。因為,絕大多數時候,高收入方特指男性。有傳統的因素、有社會輿論的因素、也有體能差距、意識形態的因素。簡而言之,以目前談話的兩個人的情況,想要追求家庭利益的最大化,退讓的隻能是顧盼。


    確實是令顧盼非常不愉快的話題。


    好在,顧盼不是個情緒化的人,她平靜的問:“3年時間,你能接受嗎?”


    劉思寬輕輕鬆了口氣:“五年內我都


    顧盼輕笑:“比我想象的要寬容。”


    “感謝科技提升人均壽命,讓我們擁有更寬裕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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