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幼正尋思著如何說,忽然門外的光被擋了大半,主仆二人皆抬頭望去。


    鄒幼嚇的忙站起身:“二、二公子…”


    她識趣的低頭退下,但這門卻關不得。


    楚虞埋頭挑著菜,也不管容庭兀自坐在她對麵,全當瞧不見似的。


    昨個兒她聽鄒幼說,容芊芊被關在柴房一整夜,還說了些外頭傳的閑言碎語,容芊芊傷心的險些拿著白綾去上吊。


    倒是像容庭會做出的事兒。


    容庭轉了轉拇指上扣著的扳指,低頭掃了眼小幾上的飯菜,老太太嘴裏說罰她,卻也未苛待她。


    “老太太說,若你點頭,下月初七是好日子,宜婚嫁。”


    楚虞低頭舀了一勺熱湯,點了點頭:“庭哥哥這麽快就替我說了蘇家的親事?”


    “……”


    容庭一頓,將湯碗往她那兒推了推:“我有說要替你說蘇家的親事?我怎麽不記得有這事。”


    楚虞正低頭喝湯的動作亦是一頓,慢條斯理的放下湯匙,好似沒聽見他的話似的,朝他淡然一笑:“庭哥哥說的對,容家會替我尋門好親事,蘇家確實算上乘。”


    容庭嘴角僵了僵,當時若不是容正喧那老東西自作多情將林楚虞當成了他親閨女,他又怎麽會說那些話。


    容庭扯了扯嘴角:“蘇裴算什麽上乘。”


    楚虞噢了一聲,輕飄飄道:“你不是也說,蘇哥哥挺好。”


    “……”


    “我沒說。”


    楚虞低下頭繼續喝著湯,不再搭理他。


    容庭那不知道怎麽養成的臉皮,怎麽說都是他有理。


    氣氛滯了一瞬,容庭忽然道:“那日在未逸軒,腰我都摟過了,你還想嫁給別人?”


    楚虞猛地一嗆,噔的一聲湯匙落進碗裏,她捂著胸口咳了幾聲,臉都憋紅了。


    抬頭瞪了他一眼,便撐著小幾站起身。


    正此時,鄒幼腳步躊躇的過來,似是怕打擾到二人,就站在門外喊了聲姑娘。


    容庭聞聲也瞧了過來,鄒幼支支吾吾說:“老太太派人傳話,蘇夫人來了,讓姑娘去花廊,老太太正同蘇夫人吃茶呢…”


    鄒幼愈說愈小聲,主要是二公子看著她的臉色也愈發暗沉,鄒幼說完話便轉身跑遠,在小路上候著。


    容庭狹長的眸子微微眯了眯,蘇裴那小子難不成還真看上了這丫頭?


    楚虞彎腰抱起一摞經書,趁容庭還沒回過神,忙就抬腳離開,將經書交給鄒幼,好生吩咐她帶回安喜堂。


    見身後的人沒追上來,方才鬆了口氣。


    容家花廊挨著花園,花園又礙著安杏苑,因而容瑤瑤很快就聽聞蘇家夫人來了,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知會了二房。


    果然,容芊芊前些日子還撒潑打滾的要上吊,這會兒卻花枝招展的趕了過去。


    容瑤瑤自是不落下,同容芊芊一左一右的伺候在老太太身邊。


    楚虞還未走近,就聞見亭下幾人說笑的聲音。


    忽的指間一涼,楚虞驚的後退一步,險些拐了腳。


    她回頭看,就見方才還在祠堂的人,不知繞了哪條近路,這會兒正臉不紅心不跳的在她身後,低頭將那枚大了一圈的翡翠扳指套進她指尖。


    楚虞不敢聲張,怕驚動了花廊下的幾人,稍稍掙開手:“你做什麽?”


    “補一份聘禮。”


    楚虞一滯:“…誰說我要嫁你。”


    容庭揚了揚眉,嘴角帶了些冷意往花廊下瞧了眼:“哦,你要帶著我那十幾箱聘禮,嫁給蘇裴?”


    “……”


    她頓了頓,有意與他抬杠:“是又如何?”


    容庭垂眸,小姑娘正仰著脖子看他,揚了揚眉,一臉挑釁的模樣。


    容庭目光下移,落在她那染過胭脂的櫻紅小嘴兒上。


    正當楚虞要偏過臉去時,他抬手捏住姑娘的下巴,不輕不重,正是她掙脫不開的力道。


    指腹落在她唇上,重重壓了壓。


    楚虞那雙圓眸微微睜大,被他這出格的舉動嚇到。


    聽著不遠處容瑤瑤哄老太太的聲音,她更是心跳不已。


    第48章


    花廊周邊是樹影婆娑, 風吹著影子在她眼前晃悠, 所有聲響都被放大。


    楚虞屏住呼吸,聽到那頭容瑤瑤嚷嚷了一句:“楚虞怎麽還不來呀, 讓人再去催催吧。”


    楚虞下意識縮了一步,眼瞧著搖竹正往這個方向來,她偏頭緊張的望著搖竹,正回神要將容庭抵在自己唇間拇指拉開時,男人忽然桎梏住她的手腕。


    似是故意的, 就在搖竹愈來愈近時, 將她一隻手背到了身後,連帶著環腰抱住人轉了一圈, 半麵朱牆正正好將他們遮了個徹底。


    楚虞瞪大的眼, 聽著搖竹腳步聲走過,一顆心提著,一動也不敢動。


    她斜眼瞧著搖竹的影子掠過,直至沒了聲響,才猛地鬆了口氣。


    可這氣才緩到一半,頭頂上的陰影便落了下來,她下意識抬頭,正中男人下懷。


    唇角邊的一吻炙熱,花廊下幾人說話的聲音,在這盛夏的天兒裏,如冰火相撞,直將她所有神思都抽離, 像是錦鯉躍出池子再猛然落下,炸開了一簇水花似的。


    讓人心悸的慌。


    容庭隻這麽一動不動貼著姑娘的唇角,似是試探,見她沒任何動作,這才緩緩移至唇上。


    唇瓣間摩擦著的旖旎,直讓楚虞猛然回神。


    她抬手抵在容庭胸膛,忽然聽到牆後頭搖竹去而複返,原是她路上撞見了鄒幼,這才又折了回來。


    她掙紮的動作一頓,心跳仿佛也隨之一滯,牆那頭是尋她的鄒幼和搖竹,牆這頭,卻是荒唐之至。


    容庭貼著她的唇輕笑了聲,拇指捏著她的下巴,細細摩擦了一陣,直將姑娘唇下磨紅了皮。


    “你再動就要叫人發現了。”


    他用氣音兒如是說,那熱氣撒在楚虞唇間,她腿上一軟,險些滑了下去,好在腰間那隻手抱的穩,幾乎是要將她揉進骨子裏。


    她不可置信的睜大了眼,正要開口低聲斥責這個渾身痞氣的男人,就被猛地咬住下唇,是真咬,也是真疼。


    楚虞毫無防備被磕了一口,疼的她倒抽一口氣,眼淚無意識就掉了下來。


    牆外終於沒了動靜,容庭這才稍稍放開她,瞧著姑娘唇瓣下的牙印,方才胸口的一簇火方才消了下去。


    他抬手擦了姑娘臉上的淚,嘴角帶著七分笑意三分冷意:“林楚虞,你還嫁給別人嗎?”


    楚虞抬手用手背捂著嘴,哪裏還顧得上是不是被占了便宜,方才疼的她險些哭出聲兒來,這會兒帶著哭腔,壓低了聲道:“你咬我做什麽啊!”


    她拚命揉著唇,試圖將唇瓣的印記給揉沒了。


    這叫她怎麽見人,老太太還等她呢,萬一被瞧見了,任誰不知她做了什麽荒唐事兒!


    容庭將她手從唇邊拿開,看著被她揉紅的小嘴兒,笑的愈發放肆,像是戲本子裏玩世不恭的公子哥那般,眉眼間皆是風情。


    他舌尖頂到了上顎,輕輕舔了一下:“嘖,甜啊。”


    楚虞雙眸怒瞪著他,耳根紅了個徹底,怎、怎麽會有這樣不要臉的人。


    像是故意逗弄她似的,他全然不知羞恥便算了,還真將自己當成了戲本裏的風流公子,笑著補了句:“小爺喜歡。”


    容庭看她瞪著自己的模樣,實在是氣極了,他輕咳了一聲,稍稍收斂了笑意。


    “明日我去安喜堂向老太太提親,你隻要點頭便可。”


    看這丫頭似要駁他一句,容庭立馬堵了她接下來的話,直言道:“我親都親過了。”


    楚虞狠狠抿了抿嘴:“……”


    楚虞最後沒去見蘇夫人,反而回了安喜堂後,聲稱頭疼,一整日都沒下床。


    鄒幼喊她喝粥,她也先將鄒幼打發了,這才做賊似的下了床。


    楚虞俯身在銅鏡麵前,食指在唇角摸了下,印記還是未消。


    -


    而隔日,容宅上下沸沸揚揚,原要做事兒的下人也都有意無意聚集在安喜堂院前。


    就連容瑤瑤聞言,連妝容都來不及整理,便踩著繡鞋匆匆趕來。


    玉氏也早早同容正喧一道來了,今日容庭正兒八經的下聘,可不是小事。


    玉氏臉色不大好看,想想楚虞那丫頭最終還是嫁給容庭,她就不得勁兒。本來能同她娘家結親的…


    容瑤瑤四下瞧了瞧,上回下聘,還十幾箱聘禮,壯觀的很呢。


    這回…


    容瑤瑤目光落在路臨手裏捧著的小匣子上,微微一愣,就、就這麽寒磣了?


    大房一家皆到齊,二房聞言也前後腳就到了,容芊芊蹲在高氏身後,自打柴房那件事之後,她便再不敢出現在容庭麵前。


    不過她同容瑤瑤想的一樣,這回怎麽沒有大陣仗了?


    昨日容庭到安喜堂,早就知會過老太太今日提親一事,老太太那時便說,隻要楚丫頭點頭,她自不攔著。


    可那丫頭昨個兒正著了涼,發了一晚上的熱,這會兒正在屋裏歇著,對外頭的事兒渾然不知。


    老太太蹙了下眉頭,這弄的不知道還以為她故意不讓楚丫頭出來呢。


    齊媽媽剛從楚虞屋裏出來,也不瞞著眾人,直言說:“老太太,姑娘還迷糊著呢,實在不好叫醒。”


    容庭聞言,側頭從窗子瞧了眼楚虞那間屋子,還不等他開口,容瑤瑤便迫不及待道:“外祖母,二哥哥提親這麽大的事兒,楚虞怎麽還躲著呀。”


    齊媽媽笑著搖頭:“楚姑娘燒了一夜,現下還沒回神呢,倒不是躲著,隻是…今日實在不是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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