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虞張了張嘴,看容君池怒不可遏的樣子,想勸他的話都咽了進去。


    容君池還在說,掰著手指頭說容庭的不是,最後說著說著沒話說了,想了想,又繼續生氣道:“爹他還經常打你!我都瞧見了,你脖子上都是青的紅的!”


    楚虞忽然臉一紅,輕咳了一聲。


    他悲憫的仰頭看楚虞:“薛奶奶說娘長的好看,若不是嫁給了我爹,還有很多人等著娶呢,要不我換個爹吧。”


    容君池抱著楚虞的腿,一番話說的頗有種大義滅親的感覺。


    楚虞乍舌了,默了半響:“換個爹?”


    對麵的羊角辮丫頭不知道這倆人在說什麽,就看到容君池狠狠點了下頭,猶豫了一會兒說:“教書的秦先生就很好。”


    容君池想用一個詞來形容,憋了半響:“溫文儒雅!秦先生人可好了,跟我爹一點都不一樣…”


    容庭在門外站著,嘴角一抽,溢出一抹冷笑。


    路臨聽著忍俊不禁,心裏為小公子點了一根蠟,這回小公子可完了。


    楚虞倒是沒怎麽注意這個秦先生,順著容君池的話回想了一下:“是麽?”


    “要不那個賣風箏的嶽叔叔也很好,小老虎畫的跟真的似的,娘,你下次給我買一個吧。”


    楚虞默默看了容君池一眼:“……”


    容君池說著說著發現羊角辮丫頭在看他,眉頭蹙了一下,忽然回到正題:“娘,你可千萬不能原諒爹,罰他跪祠堂,睡書房。”


    他頓了下補充道:“娘你別怕,我可以陪你睡。”


    “你想都別想,把手給我撒開。”容庭終於聽不下去,拎著容君池的衣領將人提走。


    容君池嚇了一跳,但、但輸人不輸陣啊!


    他爹是不是都聽見了…


    容君池有點心虛,但為了給自己壯膽,忽然抬起頭,一臉嚴肅,聲音洪亮道:“你完了,你做錯事了,還不快道歉,我和娘考慮一下要不要原諒你!”


    嘶,小兔崽子。


    容庭朝他走過去:“你皮癢了是吧?”


    容君池哇的一聲跑到楚虞懷裏,聲淚俱下:“娘,爹他有了妹妹,就要打我。”


    不知道是遺傳了誰,容君池打小就裝的一手好可憐,細長的眼睛裏含著波光粼粼,一副委屈的不得了的樣子。


    明知道他是裝的,可楚虞回回都能被他這模樣弄的心軟。


    何況容庭從外頭帶了個丫頭回來也沒事先知會她,楚虞這下心裏也有氣了,攔在容庭麵前護著容君池,冷著臉說:“你揍他做什麽,又不是他的錯。”


    容君池在後頭應和:“對,都是爹的錯。”


    他說完還忍不住要拍個馬屁:“我娘長的跟畫本裏的仙女似的,他一點都不懂珍惜。”


    “你可把嘴給我閉上,再叨叨信不信我讓你抄經書!”容庭蹙著眉頭教訓他。


    容君池有楚虞護著,可一點都不怕他,又告了一狀,委屈道:“娘,我爹不讓我說你美,可我沒說錯…”


    容庭:“……”


    什麽年紀的姑娘都愛聽誇讚,容君池這幾句馬屁可拍到楚虞心坎裏了。


    不過她再怎麽別扭,也不至於和一個小女娃娃過不去。


    何況這小丫頭在這兒站著,一臉害怕的樣子,實在叫人於心不忍。


    雖不知她到底是哪家的孩子,楚虞也還是叫鄒幼先將這個宅子打點好,至少先挑幾個伺候這小丫頭的丫鬟。


    隨後,她看也不看容庭一眼,牽著容君池就走了。


    容君池得逞的扭頭朝容庭做了個鬼臉。


    路臨忍著笑咳了兩聲:“公子,您還是與夫人解釋解釋吧,府裏現在謠言滿天飛,夫人若是誤會了那您可就…”


    真得睡書房了。


    -


    楚虞前腳剛到主院,容庭後腳就跟了上來。


    楚虞還沒有真誤會容庭的意思,這麽多年了容庭什麽性子她心裏有數,反而是容君池一臉防備的看著他。


    容庭頭疼的閉了閉眼,說起來今天這事他也是應接不暇,想跟姑娘解釋一下,又不知從哪裏開始說起。


    憋了半響,他還是撿最重要的說:“那丫頭不是我的,你別聽這臭小子瞎說。”


    容君池哼哼了兩聲,揪著楚虞的衣袖。


    容庭臉色忽然斂了斂,看了容君池一眼,壓低了聲音說:“是蘇裴送過來的。”


    楚虞愣了一下:“蘇、蘇裴的?”


    容庭撓了撓頭,有些煩躁,蹙著眉頭說:“也不是。”


    他稍稍停了一下:“那丫頭姓李。”


    楚虞沒應聲,一下沒反應過來。


    容庭歎了聲氣,將八年前李悵那兒順的宮牌拿了出來,宮牌與石桌相碰,清脆的一聲響,這響聲似乎也敲在了楚虞心上。


    她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見容君池不明所以的將宮牌抱在手上玩,整個人都懵了。


    容庭把容君池一手提溜起來丟給路臨,路臨將人扛在肩上帶出去,便隻剩容庭與楚虞二人了。


    “那孩子,是李悵和安陽公主所生。”


    楚虞屏住呼吸,緊緊盯著容庭瞧,確定他沒再同她開玩笑。


    安陽公主是誰,那可是與李悵同父異母的妹妹啊…


    這…


    一代君王做出這等有違倫理的事兒,若是叫人抓住了把柄,朝堂必定一團亂麻。


    既如此,這孩子便不能留,可李悵既然將這孩子留在京城五年,可見對其的疼愛。


    恐怕,若不是怕小丫頭長大藏不住身份,被有心人利用,蘇裴這次也不會奉命將人送到江南。


    楚虞忍不住問了句:“那安陽公主呢?”


    容庭輕輕瞥了她一眼:“死了,在這丫頭被送來之前。”


    容庭頓了一下,又一句話將楚虞震懵了:“安陽不是先皇的骨血,魏太妃當初難產,胎死腹中,這才從宮外抱回了個孩子。”


    這種皇室密辛…


    楚虞張了張嘴,又不知說什麽好。


    容庭今時今日方知李悵為何冒著風險將太子拉下台,原來都不過是為了能讓李安陽逃過被和親的命運罷了。


    逃過被和親的命運,他才能一步一步將人圈在他的地盤。


    他疼愛這個孩子,他和李安陽的孩子。


    如今她死了,李悵才將孩子送走。


    許多年前李悵心裏埋下了顆不能見光的種子,於是許多年後,疼也好苦也罷,都不能與外人道。


    第99章 容君容池&李桑


    容君池他爹又睡書房了。


    雖然娘告訴他落花院那個羊角辮姑娘不是他妹妹, 但容君池覺得這一定是他娘說出來安慰他的。


    要不然他爹為什麽要睡書房?


    他偷偷去過隔壁院子, 那個小姑娘, 叫什麽桑, 反正下人都叫她桑桑姑娘,容君池覺得她長的跟自己還挺像的。


    青陶告訴他妹妹叫李桑,姓李, 所以不是他爹的女兒。


    可容君池不信啊, 他覺得所有人都在替他爹說話。


    “青陶姐姐,你不覺得妹妹長的跟我很像麽?怎麽會不是我爹的女兒。”


    青陶遲疑了一下,仔細瞧了瞧不遠處自己玩著沙子的李桑小姑娘, 實在沒瞧出哪裏像。


    小公子這是誤會了,才越看越誤會吧…


    雖然他娘要他常去隔壁院子找妹妹玩,妹妹一個人會寂寞的。


    容君池偶爾偷偷過來, 看到小丫頭自己跟自己玩,有時候摘一朵花, 有時候用泥沙堆一座小山, 是挺孤單的。


    可容小公子很有骨氣也很倔強,這丫頭是他爹在外頭的外室女, 他才不理會她。


    至於為什麽楚虞知曉了李桑的身世,還將容庭趕去了書房,主要是因她心裏委屈。


    路家上下都知曉桑桑姑娘姓李, 還知道是從京城來的,並非是公子在外頭的外室女。


    可外頭的人不知曉,謠言滿天飛, 楚虞去吃個茶都有人向她打聽此事,並且認為楚虞是為了麵子才這麽說的,旁人心裏認定李桑就是容庭的女兒。


    於是楚虞回了府,將被褥塞進容庭懷裏:“你想想這事怎麽了,你要是不將這事給我解決了,你就一輩子睡書房吧。”


    容庭懵了,委屈巴交的在書房睡了幾日,終於想出了個好法子。


    直至這日,容君池才徹底信了李桑不是他妹妹這事。


    對,李桑不是他妹妹了。


    因為他爹為了能回屋子裏睡,給他塞了個童養媳。


    容君池也不過八歲的年紀,自己還是個奶娃娃,壓根不知何為童養媳,但又不想在他爹麵前暴露自己的無知,一臉深沉的點頭應下。


    然後跑去找徐媽媽問此事。


    徐媽媽笑著給他解釋了一番後,容君池驚了。


    小家夥話都說不清楚,結結巴巴問:“娶、娶她?”


    徐媽媽樂嗬嗬的,心想著以後可要對桑桑姑娘更好些,那可是她們小公子的媳婦兒呢。


    “以後等小公子長大,桑桑姑娘就是小公子的媳婦兒,就像你爹娘那樣。”


    容君池幼小的心靈遭受到了衝擊,妹妹變成媳婦兒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容氏楚虞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荔枝很甜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荔枝很甜並收藏容氏楚虞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