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既然阿煜沒有做壞事,那為什麽要把他抓起來啊,還不允許我們去探望,簡直比囚犯都不如啊!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吃得飽,會不會被人折磨,我可憐兒啊嗚嗚嗚……”


    “伯母,這是規定,雖然不合理,但咱們也沒有辦法,不過我作為他的辯護律師,已經去探望過他了。你們雖然不能去探視,但如果想給他寫信或者送衣物用品,都是可以的。您不用擔心,鍾煜在裏麵挺好的,沒有人苛待他,他情緒也很樂觀,他還特意托話給你們,要你們不要為他擔心。他是個堅強的男人,不會因為這一點挫折就被擊垮。”


    邵怡敏頓了一頓,用力的握緊拳,“我向您二位保證,我會盡我所能,幫他洗刷冤屈,讓他清清白白的出來!”


    經過邵怡敏的解釋和安慰,鍾家二老心裏麵總算稍微好受一點。


    鍾爸爸說:“如果有什麽需要用錢的地方,隻管開口,不要跟我們客氣。”


    “謝謝您,但目前不需要這些,我會先想辦法給他申請保外候審,同時收集證據,在一審的時候為他證明清白。”


    “好,那就拜托你了,小邵,這個時候阿煜和我們老倆口都隻能靠你了!你一定要把他救出來啊!”


    “我會的,你們請放心,有任何進展我會及時告訴你們。”


    掛了電話,邵怡敏低著頭,捏了捏發脹的太陽穴。


    盡管她剛才跟鍾煜的父母說的信心十足,但那隻是為了安慰他們,讓他們不至於太過於憂心,但實際上這個案子的情況目前來看並不容樂觀。


    刑事拘捕加上檢察院迅速批捕,被立了典型,又有社會輿論的廣泛關注,上頭的意思已經十分明確,要嚴厲打擊這個犯罪團夥,杜絕類似的案件。除非能提出非常有利的反麵證據,否則鍾煜就會被當做造假犯罪團夥的議員,實在很難洗清他的罪名。


    即使她相信他是冤枉的,但是目前的證據指向對他實在太不利了,就像是做好的圈套套在他頭上,分明是要置他於死地。


    邵怡敏又跑了一趟xx市,提交了保外候審的申請。從逮捕到開庭審判,中間可能會有兩三個月的時間,如果不申請保外候審,那就意味著鍾煜要在看守所待兩三個月,這對他來說無論生理還是心理都是個折磨。


    然而,保外候審的申請交上去,很快就被駁回了,理由是案子涉及麵巨大,情節惡劣,上頭唯恐犯罪嫌疑人被保釋後可能有逃逸的風險,因此不符合保外候審的條件。


    這個結果讓邵怡敏既失望又無奈,但她並沒有氣餒,更不會輕易放棄和認輸。


    她還是按照原計劃,和陸兆新一起趕往鄰省z市,去造假工廠實地探查,看看能不能找到相應的證據。


    z市是鄰省的一個地處偏僻的小城市,既沒有直達的高鐵,也沒有機場。陸兆新和她約定好,在最近的w市碰頭,再租了一輛車,自駕前往z市的那家造假工廠。


    在駕車前往z市的路上,陸兆新給她講了講他搜集到的一些信息,關於醫療器械的造假產業鏈以及那家被搗毀的工廠。


    作為行業內資深人士,陸兆新自有他的渠道去挖掘到更多背後的信息。


    他告訴邵怡敏,醫療器械、尤其是進口的高端醫療器械,因為售價高昂,盈利空間大,在國內經常有不法人士生產假冒產品,從中牟利。


    而有些醫院,尤其是不太正規的小醫院,因為貪圖便宜或為了賺取更高的利潤,明知不合法不合規,還是會冒險使用這些仿冒的產品。而患者因為缺乏相關的知識而被蒙蔽,到出了事故才知情,而很多時候這些遭受傷害的患者也不清楚其中原委,往往醫院或非法廠商適當的賠一些錢,以很小的代價就糊弄過去了。


    在眼科器械領域,這種現象也十分普遍,像人工晶體,進口品牌的多焦點人工晶體售價超過一萬元,低端的單焦點人工晶體也要三四千,而假冒的產品,成本可能隻有正品的十分之一,這中間巨大的牟利空間,催生了這一罪惡的地下產業蓬勃發展,就像一顆毒瘤危害人們的健康。


    這家位於z市的造假工廠,就是其中的佼佼者,生產量非常驚人,陸兆新早幾年就有所耳聞了。


    這個工廠的老板路子很活絡,主要是靠一些大廠商的銷售幫忙推薦介紹客戶,一旦成功售出產品,就給予高額的回扣,基本上每售出一對假的人工晶體,就有高達數千元的回扣。在高利益的誘惑下,有不少銷售就動搖了,跟工廠一起幹起了不法的勾當。


    陸兆新還在費斯當銷售總監那會兒,這家工廠負責人就聯係過他,企圖用利益拉他入夥,被陸兆新嚴詞拒絕,並且他還嚴令下屬不得參與,否則一經發現就開除並追究法律責任。


    在他這樣嚴格管控下,費斯的銷售沒人敢趟這趟渾水,但是他離開之後,公司人事變動很大,沒準就有人趁虛而入了。


    邵怡敏聽完他的話,陷入了思考。按照陸兆新的說法,如果那家造假工廠曾經試圖拉他入夥,那麽當趙俊材接替了他的位置後,很可能也會被拉攏。


    但是趙俊材一向老奸巨猾,不會把把柄留下,因此可能就把鍾煜的名字放在明麵上,這樣萬一出了事,也有現成的人可以頂缸背鍋,而他卻可以置身事外,不受牽連。


    趙俊材從一開始得知鍾煜被拘捕的態度就很古怪,完全沒有積極營救的態度,因此邵怡敏完全有理由懷疑他。


    不過當她把猜測說給陸兆新,陸兆新卻說:“這一切都隻是你的揣測,即使趙俊材的確有些可疑,也不可能就以此來認定他就是幕後黑手,需要有切實證據才行。”


    邵怡敏點頭道:“這件事也不可能他一個人能辦的了,應該還有同夥的,也許我們去了工廠那邊可以找出蛛絲馬跡來,可惜他們廠裏涉案的人都被逮捕了,隻有老板跑掉了,如果咱們能找到老板就好了。”


    邵怡敏看著陸兆新,問道:“這個跑掉的老板,你知道他是什麽背景來曆嗎?”


    陸兆新說:“我隻是聽說此人江湖很深,頗有些歪門邪道的,不過沒有直接打過交道。”


    邵怡敏略感失望,不過也在意料之中,陸兆新為人正直,又怎麽會跟那種人扯上關係?


    那麽就隻能到了工廠那邊,再見機行事了。


    那家工廠開在非常偏僻的郊區,周圍荒涼,雜草叢生,幾乎沒有什麽人煙,被警察查封之後,更是幾乎成為了一座廢棄的建築。


    邵怡敏他們兩人抵達工廠的時候,已經接近傍晚了,趁著天色還沒有完全暗下來,兩個人就決定進去探一探。


    他們先是順著廢棄的廠房轉了一圈,裏麵的生產機器都被查封鎖起來了,於是他們又走到旁邊的一棟獨立的房屋,看起來像是辦公的場所。


    正當他們準備走進去查看,突然看到辦公室裏亮起了微弱的燈光。


    居然有人!


    陸兆新和邵怡敏默默的對視了一眼,然後悄悄的靠近。


    邵怡敏透過玻璃窗戶往裏麵看,裏麵的確有個人,看背影是個年紀不大的女子。


    那女人鬼鬼祟祟的環顧四周,確認沒有人,轉過身朝著窗戶邊的櫃子走來,掏出鑰匙劃拉了幾下,隻聽哢嚓一聲響,櫃子裏居然出現了一道暗門,女子彎下腰從裏麵拿出來一疊東西,然後慢慢地直起身來。


    這時候,邵怡敏看清了她的臉,不禁大吃了一驚。


    竟然一張令她萬萬沒想到的熟悉麵孔……


    第106章 故人


    “白芳!怎麽會是你?”


    邵怡敏看清女子的麵孔後, 忍不住發出驚訝的聲音。


    這個鬼鬼祟祟的女子赫然竟是跟他前夫偷情、被她當場撞破的小三兒白芳!


    自從跟前夫離婚、遠走歐洲求學以後, 邵怡敏就再也沒有見到過白芳。


    雖然說蒼蠅不叮無縫的雞蛋, 在這個事情上原睿也不是什麽好東西,但是白芳作為她的遠房表妹,曾經受邵怡敏的照顧, 經她介紹找到工作,但白芳非但不感激, 反而在她懷孕生產期間, 不知廉恥的爬上了她丈夫的床, 而且在事情敗露之後,還耀武揚威的上門挑釁, 這樣道德敗壞的人,邵怡敏隻恨沒有早點認清她的真麵目,隻要一想到都覺得惡心。


    過了很久以後,邵怡敏才聽她母親說起, 在破壞了她的婚姻後,白芳也沒有如願以償的上位頂替她,甚至很快就被原睿的公司辭退,在京城待不下去, 不得不灰溜溜的回到了老家。


    她當小三破壞表姐婚姻的事情在老家傳揚開來, 名聲變得很臭,正經的好男人都不願意理睬她, 最後她隻好在老家隨便找了一個條件不好的男人嫁了,婚後過了好幾年才好不容易生了一個兒子, 不料她兒子卻是患了先天白血病,從小就是個藥罐子。


    白芳跟婆家關係也不好,婆家不滿意她,沒多久她就跟丈夫離了婚,夫家不願意要有病的孩子,娘家也不願意養著她,白芳就隻能自己帶著兒子四處打工掙點錢,日子過得非常艱難。


    邵媽媽在說起白芳的時候,還是一臉憤憤不平,對她這樣的白眼狼後來的遭遇,也不會有半點同情,反而直罵活該,人在做,天在看,做的孽都有報應的。


    邵怡敏聽過以後也就一笑了之,白芳過得好也罷,壞也罷,跟她都沒什麽關係了,她半點也不在乎。如果不是今天在這個地方意外的遇見,她都幾乎要忘記白芳這號人了。


    事實上,白芳跟邵怡敏記憶中的樣子變化相當的大,邵怡敏幾乎都不敢確認。


    白芳曾經青春嬌媚的麵孔變得憔悴不堪,皮膚蠟黃缺少光澤,穿著一件款式很老、洗得發白的套裙,整個人看起來死氣沉沉的,沒有一點活力。唯有那雙富有特色的狐狸眼,還殘留著一絲昔日的妖嬈嫵媚。


    白芳聽到窗外有人叫她的名字,也是嚇了一大跳,下意識的把手裏的東西藏到身後。


    當她看清了邵怡敏的臉孔,也忍不住失聲道:“邵怡敏,你怎麽會在這裏?”


    邵怡敏從短暫的驚訝中迅速冷靜下來,注意到白芳藏東西的動作。


    這家造假工廠已經廢棄,廠裏的人除了老板跑路之外,其他涉案的人幾乎都被抓捕起來,可是白芳卻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裏,跑到財務室熟練的用鑰匙開了暗門拿東西,顯然她對這裏是很熟悉的。


    邵怡敏又回憶起,她在看守所看過這個案子的卷宗,工廠的涉案嫌疑人名單裏有一個人名字就叫白芳,是這家工廠的財務,目前還是在逃狀態,沒有被逮捕。隻是她當時還以為是同名同姓的巧合,沒想到竟然就是她這個遠房表妹。


    陸兆新小聲問:“你認識她?”


    邵怡敏點點頭,打了個手勢,讓他先回避一下,她自己則跨入了財務辦公室的門。


    白芳看著她走近,臉上露出警惕和懷疑的神色。


    邵怡敏把她緊張的反應看在眼裏,心裏越發確定白芳跟這個案子恐怕脫不了關係。


    雖然她內心厭惡這個女人,但是現在不是算舊賬的時候,還是要用懷柔策略,先把她安撫下來,看能不能套出一些有用的信息。


    邵怡敏故作親昵的笑道:“白芳,這麽多年不見,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你。這些年,你過得還好嗎?”


    白芳盯著邵怡敏清麗的臉孔和完美的身材,眼底閃過一片陰霾。


    曾經的她心比天高,以為生了娃身材走樣的表姐已是人老珠黃,失去了丈夫的心,而她憑美貌迷住了姐夫,可以取表姐而代之,嫁給姐夫這樣的青年才俊,隻可惜現實卻是狠狠地打了她一記耳光。


    在她跟姐夫偷情的事跡暴露之後,邵怡敏的確如她所願的跟原睿離了婚,可是原睿卻沒有像她想象的那般跟她在一起,反而翻臉無情,非但跟她斷絕了不倫關係,還把她辭退,逼她回老家去,不準再出現在他的眼前。


    哪怕她哭鬧哀求,原睿依然是一臉冷漠,沒有絲毫回心轉意的跡象。白芳逼於無奈,在京城混不下去,隻能失望的回了老家,最後被家裏安排嫁給了一個粗鄙的老光棍,婚後丈夫也完全不體貼,喝多了酒就動手打她,婆家還對她諸多挑剔,話裏話外都諷刺她是個搞破鞋的小三兒。


    她在婆家受氣不說,最可悲的是生的兒子居然得了先天白血病,至今都沒有找到合適配對的骨髓,這病簡直像是無底洞,孩子從出生起就離不開醫院,花光了家裏的積蓄都不夠,最後婆家也負擔不起了,不肯再貼錢給孩子治病,還讓她放棄,可是白芳到底舍不得兒子,最後隻能離了婚,自己帶著娃到外地打工謀生,日子過得苦不堪言。


    幾經輾轉,她到了這個工廠做會計,不是不知道製造假冒醫療器械有風險,但這裏給的薪水比別處高,老板也格外“關照”她,看在錢的份上,她就留在這裏了。隻是沒想到東窗事發,工廠竟然被警方查封,廠裏的人都被抓了。


    幸好那老板也還算有良心,在跑路前提前知會了她一聲,她才能及時的躲藏起來,沒有被警方抓走。


    至於為什麽她今天會出現在這裏,也是因為老板提醒,讓她找機會悄悄地回工廠把那本私賬拿出來銷毀掉,以免落入警方的手裏,成為犯罪證據。


    她猶豫再三,最後還是同意了老板的建議,特地選了快天黑的時候過來,以為能夠躲開人們的耳目,卻沒想到竟然撞上了邵怡敏。


    白芳望著眼前的邵怡敏,比記憶中更美麗耀眼,渾身都充滿著自信優雅的氣質,完全不是她所想象的那般成為沒人要的下堂婦黃臉婆,事業也蒸蒸日上。反觀自己,卻過得越來越糟,淒慘不堪,回到老家都被人指指點點戳脊梁骨。


    這般強烈的對比之下,嫉妒和憤恨就充斥了她的內心,哪怕邵怡敏好聲好氣的跟她說話,聽在白芳的耳中也仿佛是在嘲諷她一般。


    白芳扯著嘴角,皮笑肉不笑的說道:“托您的福,我嘛,也就混混日子了,難能跟您這樣事業有成的大律師相比!”


    她又試探的問:“什麽風把您給吹來了呀,這窮鄉僻壤的,您來這裏幹什麽?”


    “我是收人委托來調查案子的。”邵怡敏懶得跟她拐彎抹角,直接問道,“這家工廠為什麽倒閉,你應該很清楚的吧?”


    白芳假裝鎮定地說:“這個我哪兒清楚啊,聽說這廠子倒閉了,我正好路過,就進來想看看有沒有什麽值錢的東西,可以撿了回去賣錢。”


    邵怡敏看她裝模作樣的不肯承認,就不客氣的揭破了她:“白芳,你不要騙人了。你是這家工廠的財務,也是涉案嫌疑人之一,我在批捕名單裏看到了你的名字,隻不過你逃了,暫時沒有被警方抓到而已。”


    白芳臉色一變,瞅了一眼大門的位置,就直衝了過去。沒想到陸兆新卻攔在門前,把她堵個正著。


    “你們……你們要幹什麽?我……我隻是個小小的會計而已啊,我什麽都不知道!”白芳驚慌的說道。


    陸兆新卻隻是冷冷的看著她。


    白芳心裏更加驚慌,她才不要像其他人那樣被抓起來坐牢!


    她猛地轉向邵怡敏,突然撲通一聲跪下來,哀求道:“表姐,我知道我以前做錯了事,對不起你!但是,求你看在我們是親戚的份上,可不可以不要把我送進牢裏?我要是坐了牢,我兒子怎麽辦?苦命的寶寶才三歲啊,還有白血病,他沒有我照顧,會死的!嗚嗚嗚,求你了,表姐,求你放過我吧!”


    白芳一邊哀求,一邊痛哭流涕,她雖然不是個好東西,但作為母親還是對兒子有著真切的愛,跪求的模樣真是有幾分可憐。


    不過,邵怡敏不會也不能同情她,硬著心腸說道:“白芳,你知不知道?逃逸拒捕,罪名是更加一等的。就算我們放過你,你能逃得過一時,難道還能逃一輩子嗎?你遲早會被警察抓獲歸案,到時候你會被判得更重。”


    白芳抹著眼淚道:“那……那我應該怎麽辦啊?真是倒黴,我隻是在這裏打工掙個辛苦錢而已,為什麽要把我當罪犯抓起來啊?我不想被判刑坐牢啊,我兒子沒了我可怎麽辦?”


    邵怡敏勸道:“你不是主犯,隻是從犯而已,罪名相對來說較輕。如果你能夠主動自首,將功贖罪,甚至可能不需要坐牢,判個緩刑而已,這樣你就不用離開你兒子了。”


    白芳似乎被她說得心動了一點,半信半疑的問道:“你說的是真的嗎?我真的可以不被判坐牢?”


    邵怡敏說:“我是律師,在這個行業裏也算是小有名聲,我比你更熟悉法律,既然這麽說,自然不會騙你。隻要你能投案自首,將功贖罪,緩刑是有很大機會的。”


    白芳又問:“你說的投案自首我明白,可是將功贖罪又是指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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