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疤痕?可是右邊?”賢太妃忽地有些急促,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燕燕話還未說出口,馬車就忽地停住了。


    “小姑娘,出來幫忙。”到底是個混跡江湖的老人了,能看不出燕燕那個小姑娘是個能幫忙還能不添亂的嗎?


    燕燕應聲便出了車,這一番,車外已經繞上了比之前三倍多的人,這雪地裏到底是不太平的,“大叔,連累你了。”燕燕看著依舊平淡的掌櫃的有些不好意思,若不是這一遭跟他們走,又怎麽會惹上這糊塗官司。


    “說的什麽話,還好沒把家裏別的車夫派給你們,不然人家家裏子的老娘妻子打上門來,你們是走了,我可招架不住。”茶館掌櫃的還是不平不淡的調侃著,雖然眼裏還是笑意滿滿,但總歸是嚴肅起來了。


    說是遲那是快,為首的就衝著燕燕衝上來了,正是那天被燕燕打暈了扔在雪地裏回去給主子報信兒的活口,今日還敢來,看來宮裏那位還是真的不死心啊,燕燕一個閃身躲過了那一刀,抽出了腰間別著的軟劍,飛身,一腳蹬在匪徒身上,借著力旋身躍到為首的匪徒身邊,一劍了結了他,“廢物。”燕燕輕罵了一句轉身進了人群。


    這一頭,茶館掌櫃的也不遑多讓,擺好架勢,便揮掌進了人群,這群烏合之眾,雖然沒什麽本事,但到底是人多,要真的想要收拾完,大抵還是要花費些功夫的,茶館掌櫃的一招一式都是那麽自然,雖然辟暈了人可到底還是沒有要了這群匪徒的性命,隻有為首那個不識好歹的和那些妄圖接近馬車的,躺在了雪地裏,白茫茫的一片,到底是紅得突兀了些。


    “掌櫃的好功夫,敢問師從何門何派?”二人回到了車駕上,燕燕看著哀嚎一地的匪徒們,有些不解。


    “多謝姑娘誇獎,師從家父,姑娘可是在想我為何沒有要了這群匪徒的性命嗎?為首的已經死了,剩下的都是些散兵遊勇,何況都是些半大的孩子,沒必要置他們於死地,他們家中也許有老母親,有嬌妻。”茶館掌櫃到底是活了這麽多年,小丫頭這點心思,他還是看得出來的。


    “你父親可還安好?”賢太妃掀開厚重的簾子,從車駕裏探出身子,茶館掌櫃的見著賢太妃後,突然變得有些迷茫。


    第二百零四章 老友


    “娘娘,家父身體康健,勞您掛心了,您走這一遭可是有什麽事情要來詢問?”茶鋪掌櫃突然有些動容,這麽些年過去,自家父親仍然掛心於賢太妃,這事他是知道的,今日賢太妃又身犯險境,後麵不知道還有多少事兒等著過呢,本應該帶著賢太妃前去家中見父親,可是,到底這些年,自家遷出京城後就不願再問世事,在棧道邊上開家茶鋪,看看過路來去的人,也挺好,不能再往朝事中舍身了,十幾年前該做的,已經做過了,對皇家,朝廷,天下能做的,他家也都已經盡忠盡責了最後落這麽個下場,實在是寒心。


    “這麽多年沒有你們父子的消息,可否帶著我去見見你的父親。”賢太妃知道茶店掌櫃的話裏是個什麽意思,有什麽事情就現在說,說完了好送她們幾尊大佛離開,這麽些年,果然像老將軍說的那樣,不想再沾染上皇家事了,畢竟那場戲,演進去了忠臣,奸臣,忠臣遭到貶斥,遠盾江湖,這是舉家流放啊,太過慘烈。


    “既然娘娘提了,便走這一遭吧。”茶館掌櫃的知道賢太妃的脾性,既然拗不過,還是去一趟家中的好。


    話音落下,馬車往別的小道跑去,越跑越偏離主道,最終停在了林子深處。


    “父親,娘娘來了。”茶館掌櫃的走向湖邊,這些年,父親最喜歡做的事便是在這片湖岸邊上釣魚吹風,與茶館掌櫃的所不同的是,湖岸邊那個老者儒雅斯文極了,與掌櫃的並不相像。


    河邊的老者愣了一下,“她怎麽會來這兒?”可是當老者轉過頭打算瞪家裏那個混小子一眼時,卻見到了賢太妃,老者愣住了,卻趕忙起身,行禮參見,賢太妃快步走上前扶起了老者,“兄長何須與我多禮,這些年小妹不得家中消息,擔心得緊,近日出宮,今日又在路上遭了賊人,還好侄兒相護才得而見到兄長,也算是因禍得福了。”


    “娘娘,早已不是慕家人,跟了天家姓氏,舉家流放時也幸而娘娘未受牽連,今日得見,娘娘安好,罪臣也就放心了。”老者濕了眼眶,心中雖有埋怨,但畢竟血緣親情是斬不斷的,天家雖是無情,可畢竟這麽些年,再怎麽厭恨當時不做解釋的妹妹,再見到也是恨不起來了。


    “兄長,我沒有臉麵再見族人,當年之事,我確實沒有能力保全族人,才害得侄兒身犯沙場,我慕家有家訓,少者習文終生不悅武,是我對不起這個家。當年若不是我,慕家也不會淪落到這個地步。”賢太妃站在原地,身形有些不穩,林皎月,急忙跳下車來,扶住了即將要倒下的賢太妃。


    林皎月扶穩了賢太妃,卻惹得老者注目,“姨母,小心一些。”林皎月不知道二人的關係,也不知道兩人在談些什麽,竟然讓賢太妃如此動容。


    “這小姑娘可是……?”老者眼睛裏有些不一樣的東西生了出來,是一份長久不衰的愛意。


    “太像了,真是太像了,保住了就好,保住了就好,當年沒有白折騰那麽一番。”還未等賢太妃開口,老者就明白了林皎月的身份,更是明白了自家妹妹走這一遭,甚至路中陷入險境究竟是為何,一個前朝遺孤,一個後妃,一個喊姨母,一個這麽護著,到底是皇家血脈,不管如何,保住了就好。


    林皎月有些迷茫,並不知道老者話裏是什麽意思,隻能茫然的看著賢太妃與老者打著啞謎。


    “兄長,今日一見,我有一不情之請。”賢太妃知道自己兄長對皇後娘娘餘情未了,也是林皎月運氣好,慕家同林皎月的母家之前有過婚約,定的是林皎月的母親與自己兄長的婚事,兩人本就是青梅竹馬,可奈何,皇帝要的就沒有得不到的,婚約到底是被迫給斷了。


    “你也別說了,京城,慕家任何人都不會再涉足京城,朝中事,不論如何都不會再涉及。”老者幹脆果斷的拒絕,讓賢太妃無從開口。


    “兄長,我知道你這是寒了心,可是,這孩子需要咱們家去證明身份啊,不然,當真會被那些汙濁的醃讚事給禍害了。”林皎月站在一旁有些驚訝,她不知道十多年前到底生了什麽事,可是,照著賢太妃的說法,定然是有關於她,想要洗脫罪名,必然是要尋找證人的可如今在這天下竟然如此巧妙逢見了這人,雖是想要將此事托付,可是見著如此光景,這事情也的確是難為人家了。


    “孩子,這事情並不是針對於你,你母親是我的摯友,我和她從小就一起長大,隻是我慕家遷出京城之後就已經無力於此,今日能見到你已經是我之幸了,我家這孩子,雖然魯莽,可也懂些道理,要不就留下來給我做個兒媳婦兒吧,這地方就隻有我慕家,雖不比京城舒適,但倒也安全。”慕家藏身之處也倒是安全,可老者私心裏也是想將林皎月留下。


    “兄長,這孩子已經托付人家了,我們此行,是去找那個孩子的,他身上有能證明我慕家清白和這孩子身份的東西,你也就別想著留下她了。”賢太妃見林皎月有些尷尬,一時間隻能站出來把這話說清楚。


    “既然不好留你下來,那句歇過今日再走吧,正好今日我釣上了幾尾魚,咱們今個兒吃一頓全魚宴,再溫上一壺梅子酒,看看雪景,明日再讓那小子送你們出去。”老者笑言盈盈的樣子倒是看得出掌櫃的和他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整夜的雪後,京城裏的街道上,仍是喧鬧的,羅敷坊門口卻圍上了一圈又一圈的人,喬商麟帶著張叔再雅閣裏看著帳,樓下的喧嚷愣是生生將二人鬧了出來。


    “你家掌櫃的呢?我家有個丫頭跑了,誤進了你家,我知道你家掌櫃的愛管閑事,快讓他把人給我交出來。”喧嚷的不是別人,正是上雅苑裏的媽媽


    第二百零五章 春釉


    “少爺,這是近些日子的賬目,掌櫃的已經拿過來了,您先看一下,掌櫃的就候在門外,有什麽問題,您叫他一聲就好。”張叔陪著喬商麟用過了早飯,悠悠閑閑逛到了羅敷坊,少夫人雖然不在,那家裏的生意喬商麟必然是要多照看一下的。


    喬商麟看了看桌子上的賬本,不用想,這一季明麵上必然是閑散賬目亂七八糟的,這賬目不是做給自家人看的,而是那群往雞蛋裏扔石頭的雜碎看的,喬商麟並不是沒見過整理好的賬目,那本整理好的賬目,每月掌櫃的都會親自帶上當季最新設計打造的首飾到府上去,以此為由將那本賬目交到府上,這掩人耳目的事情做久了,自然會引人懷疑,何況林皎月這些日子還不在府上,掌櫃的更是沒有理由往府上定時顛簸,故而喬商麟趁著今日光景不錯便出來查閱賬目,順便看看這烏七八糟的亂賬目記得如何,到底會不會被外人瞧出個究竟。


    這頭喬商麟靜靜的坐在房裏翻著賬目,心裏想著,這亂帳是真的夠亂的,能把他看得頭暈眼花,那這旁的人也定然是看不出什麽花樣來了。


    “羅掌櫃,一會兒看著時間給少爺上杯茶。”張叔從屋子裏退了出來,輕巧的帶上了門,看著候在門口的羅掌櫃交代了話,打算離開了羅敷坊,這剛從小閣樓裏出來,轉個身便碰見了上雅樓的媽媽在樓下鬧事,在這樓門口給圍了個水泄不通的。


    “你們掌櫃的呢?讓你們掌櫃的出來,我到要找他理論理論了,怎麽做個首飾的,送個首飾就從我們那兒偷了個姑娘回去,你們家事黑店吧,把我們家姑娘交出來。”上雅樓的媽媽倒是真的會撒潑,在這鬧市街頭就罵起來了,眼見著出來的張叔朝外要走這,這上雅樓的媽媽眼睛尖著呢,一把上前便抓住了張叔,張叔也是一愣,隨機便被上雅樓的媽媽給拉扯住了。


    “你家少爺呢?你在這兒你家少爺肯定在裏麵,那個掌櫃的肯定沒那麽大膽子,一定是你家少爺指使的。”上雅樓的媽媽當著眾人撕扯著張叔的衣服,撒潑的模樣讓人拿著真是沒有辦法。


    “你不要亂說,我家可是有主母的,我家少爺可是你這等人可以閑說的。”張叔雖被上雅樓的媽媽撕扯著,但好歹在府裏當差這麽多年,大大小小的家事都打理過,怎麽會被這個上雅樓的媽媽給說暈了


    “我可沒有亂說,你家當家主母現下不在京裏,平素管你家少爺又管得緊,你家裏這生意又烏七八糟的,一路下坡,定是你家那個少爺看上我家春釉了,不願意為她贖身,才設計這掌櫃的去偷人,一定是這樣。”這上雅樓的媽媽嗓門兒又大,惹得周圍的人議論紛紛的。


    喬商麟在後樓的暖閣上,自然不知道這前街發生了些什麽事,翻完了那本子爛賬,就開始撥弄著花花草草,等張叔帶著林皎月的信兒回來,也不知道出去這麽久,自家夫人的事情有沒有辦妥當。


    “少爺,請用茶。”掌櫃的推開了門,把茶端端的擺在了桌子上,剛準備退出房門,就見著一個衣著淩亂,裹著水貂毛外衫的小姑娘闖了進來,來人不是旁人,正是春釉。


    春釉闖了進來,話還沒說便跪在了地上,“喬老板,救我,求您救救我,那上雅苑媽媽逼良為娼,當初逼迫了家中姐姐,如今她又要來迫害於我,家中沒有勢力,求您救救我。”春釉哭得梨花帶雨,較弱的模樣讓掌櫃的不忍心中生出憐意。


    “掌櫃的,您快出去吧,咱家門口鬧起來了。”在前院兒伺候的小廝見門口圍的人越來越多,便急急地跑到這後院兒暖閣報信了。


    “啊,必然是那上雅苑的媽媽追過來了,老板,求您救救我,這媽媽手段狠毒的很,之前有小姐妹不願從了她的意,便是一頓毒打,生生被打成了殘廢,扔出院子,由她自生自滅去了。”春釉聽著小廝來報的話,知道這定是媽媽來鬧事了,自己若是這會兒演不好這場戲,以後的日子怕是更難了,這喬商麟又是聰明人,必然是要讓他先把自己給帶回去才能有下文,若是今天這一場鬧不好,這喬府恐怕是更難進去了。


    “羅掌櫃,你去把這姑娘的事情解決了,我就在這兒候著,量那個上雅苑的媽媽也不敢在這裏撒潑。”喬商麟瞧了一眼跪在桌子邊上的春釉便知道,這是宮裏那位送的禮物,雖然現在就可以把這個姑娘扔出去,不管不顧,可是,如果不配合演這場戲,又怎麽能知道宮裏那位的目標是他喬商麟還是他喬商麟在外的小媳婦兒呢?


    “姑娘,你且跟我來,少爺這屋裏不留女眷,這事還是由我來處理。”羅掌櫃將跪在地上哭得正厲害的春釉攙扶了起來,帶著人打發了小廝,去請那個撒潑的媽媽進屋來好好說話,雖然羅敷坊這賬目上五迷三道的,可是這名聲還是不能為這些事所累,林皎月當時在選聘他來做這兒的掌櫃的的時候便交代過,收成如何都是後話,隻有把名聲做好,招牌經營好才能在京裏活得長久。


    “小蹄子,我就知道你在這兒呢?怎麽?攀附上權貴了就想跑?你雖然沒有賣身契,但你別忘了,你姐姐還在我哪兒?今日,你要麽讓這掌櫃的拿出你贖身的那筆錢,要麽就老老實實跟我回去,是個娼妓就別再這兒裝清純,要裝也到舍得給你淘這筆錢的男人身上去裝。”這本就是下九流的行當,上雅苑那媽媽的嘴巴也幹淨不到哪兒去。


    喬商麟在暖閣上聽著那媽媽的潑皮話,有些厭煩,踏出房門,讓小廝尋了張叔上來,“給她銀兩打發走,別濁了我這羅敷坊的地毯。”


    張叔把喬商麟的原話帶了下去,羅掌櫃雖有些為難,但畢竟還是喬商麟做的這個主,隻能從了。


    第二百零六章 無題


    “少爺既然吩咐了,你拿上這銀子走吧,你家姑娘值多少,你心裏也有數,但就是,你最好把你嘴裏的話說清楚什麽叫你家姑娘是我羅敷坊偷出來的,說話有個憑證,我家主母雖不在京裏,但也不是你可以張口就提的,還有,這姑娘到底既然在你那裏沒有簽下賣身契,這錢本就不該你拿,若是我家再聽著些不著四六的話,攝政王也定然不會放過上雅樓,到時候遭殃的可就不止是你了。”張叔瞪著坐在一旁作態的媽媽,讓羅掌櫃掏了銀子,便吩咐屋內的小廝打發人出去,這事情雖然是解決完了,但這消息必然也已經散出去了。


    “還是你家爺曉得事情,這小蹄子還是個雛兒,本來是要在養幾個月,去做拍舉得,既然你家爺發了話兒,我也賣您個麵子,缺的銀兩就不要了,就當是我上雅苑送你們喬家的禮了,也還請您消消氣,這大水衝了龍王廟,誰不知道這攝政王爺最喜歡去我們那兒聽個曲兒,看個戲的。”上雅苑的媽媽顛了顛手中的銀兩,樂嗬嗬的應著張叔的話,心下想著,若是今兒個這春釉姑娘不能進了你家的門,怕是攝政王爺才要多來找我上雅苑的麻煩,還想著拿攝政王來嚇唬我,真是可笑。


    上雅苑的媽媽從這羅敷坊裏端端正正的扭著腰肢走了出來,還要陪個笑臉,門口圍上的那一圈圈的人,倒是好奇這媽媽怎麽就自己出來了,“媽媽,你怎麽就自己出來了?是這羅敷坊欺負人嗎?”這人群裏倒也有看熱鬧不嫌事大的,還在跟著起哄。


    “你瞎說個什麽,我這進去走了這一轉,沒有我家姑娘的影子,那小蹄子,也必定是不在這兒的,我看倒是像你把她藏起來了,你這是想要帶我去你那家裏搜一轉嗎?”這上雅苑的媽媽別的不行,就這嘴皮子功夫厲害些。


    “你可別亂說,看你這麽胡亂攀咬,我要是羅敷坊的老板定是要讓小廝尋了惡犬來,拿著大棒子把你給打出去的,才不會讓你這潑皮笑嘻嘻的從這正大門兒踏出來,娼妓院的老鴇淨在這兒影響人做正經生意的,也不覺著丟臉。”上雅苑的媽媽也不多做糾纏,掀開人群,便扭著身子走了。


    攝政王喬城北倒是閑散,下了朝在自家院子裏欣賞起了前段日子下麵孝敬上來的壽山石,心裏卻想著,“喬家那個老東西是個成不了事的,但是也算是個剔透玲瓏七巧心的人,一點就透,他那邊辦不好的事,最後還是要他喬城北親自來辦,上次他將喬商麟給送上戰場,九死一生回來之後喬纓就已經是對他不再那麽客氣,生怕他再做出什麽不利於他們那個好侄子的事情來,所以,隻能讓林殷殷那一頭做些伏筆了。”


    “王爺,春釉安排進去了。”這頭這媽媽剛從羅敷坊出來,那頭上站在房簷兒上瞧了個仔細的刺客便回了府把情況報給了攝政王。


    喬城北點了點頭,“繼續去盯著,別走漏了風聲,家裏那隻小狐狸,也不是個好糊弄的。”


    春釉在上雅苑的媽媽走了之後,無力的倚在桌角邊上,喬商麟從樓上慢慢走了下來,準備細細盤問春釉,畢竟是宮裏出來的人,不得不防,即使這姑娘腰間別的是姑母喬纓的貼身信物。


    林皎月站在林子裏,還沒來得及消化這林子裏住著的是大學士這一信息,就被帶進了慕家的主屋,這屋子雖然布置裝潢不比富貴人家,但卻也不失典雅,大簡即是大雅。


    “太妃娘娘,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啊?”這一路都在迷愣中的長公主終於忍不住開了口,想要逗弄著賢太妃多說兩句話,開心些。


    “長公主殿下,這一路驚險,您跟著我們屬實不是什麽好事,等今日過了,便讓我這侄子把你送回京裏,有他護衛,我也放心。”賢太妃深知這往後的驚險,短短兩日,已經是第二次遇險,此刻人數越來越多,不知什麽時候才是個頭。


    “太妃娘娘,我既然出來了,就絕不會輕易回去,那宮裏蛇蠍心腸的女人太多了,我就這麽回去了,她們定然不會輕易放過我的。”長公主心中明白,賢太妃也是擔心她同他們一起在這外麵漂泊,客死他鄉,回到宮中,尚且有父皇能護佑自己。


    林皎月坐在一旁,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但其實站在林皎月的角度上,的確是少一個人少一分風險。


    “姑母,去吃飯吧。”茶館掌櫃的自然就是這慕家曾經天不怕地不怕的混小子,滿腹詩書全都用去討好姑娘去了,但自打從戰場回來就變了一個人,開始變得深沉,十餘年不曾再與這家有些聯係,今日恍惚一見,竟然有些傷感。


    到底是有底蘊的家庭,桌上的菜雖簡單,卻不失待客的禮數,紅燒鯉魚,清炒冬筍,京醬肉絲,糖醋裏脊,素三鮮湯,上桌後菜色在眼裏倒是舒服極了。


    “先用些飯,這方圓都是慕家之前不為人知的地產,就是為了防止慕家後輩遭聖怒貶斥後無所定所,沒想到真的有用上的這一天,一會兒飯後,咱們去湖上瞧新枝長出的新綠。”慕老是個和善的,也不去問別的,畢竟人上了歲數,也就不想去計較過去的往事了。


    一頓飯的時間,慕老細細說了這些年家裏的境況,雖不缺些什麽,但也並不如那些在朝時的風光,不過這樣也好,遠盾江湖自在樂得。


    “兄長,那個孩子身上到底是什麽東西是那個信物?到底要去哪裏才能尋到那個孩子?”賢太妃雖然不知道到底是不是那個孩子身上的信物,但問問,總是能避免寫差錯的,自家兄長是聰明絕頂之人,自然知曉自己的意圖。


    第二百零七章 竟是崔藍


    “那個姑娘啊,一把鑰匙罷了,尋到了也沒什麽用的,你若是要證明皎月這孩子的身份把家裏的那封密旨和當初蘇素留給這孩子的物什帶回去便能證明,不需要旁的人在說些什麽,也沒有誰能再去傷了這個孩子。”慕老到底是在朝堂混了這麽多年,能保住慕家一家老小,雖然淪落,可到底還是能看穿自家這個妹妹的小心思的。


    林皎月有些發愣,“您是說,我小娘,給我留下的那個錦帶嗎?”她還記得當時小娘臨走前交代的話,那個錦帶是無論如何都不能丟棄的。


    “那錦帶裏縫的有你親娘曾經配劍流穗上的墜子,百年難得一見的冰種,那還是那混帳皇帝當年為了求取你娘親,親自尋來的。”慕老回憶起往事倒是有些傷感,林皎月的親娘是個頂漂亮的美人,又自小識文斷字,雖是出自武門,家教卻是極好的,是當時名盛一時的佳人名媛,與他們這些男孩子一同上文課也是絲毫不輸的,奈何佳人總是留不住,年紀輕輕便香消玉殞,隻得在徹底失勢之前,將自己這小女兒托人帶出宮去,遠離那陰險的深牆。


    “兄長,你細細說說那個姑娘吧,那個姑娘身上係著那麽大的秘密,雖然朝局已然大變,但是仍有在尋覓往事的人,妄圖把舊事徹底翻查出來,作為契機,謀朝篡位。”賢太妃雖是前朝的後妃,可這些年,慕容西慈那皇帝卻也厚待於她,當下既然已經循著了些旁的人妄圖的苗頭,自然也是想走這一遭了結後患的。


    “天下蒼生,不應為我們幾家的合謀做為砝碼,罷了,罷了,我慕家到底還是要進這趟渾水再滾上一轉,你且聽我細說。”慕老端起了手邊的茶水,眼神有些飄忽,好像望見了十幾年前的光影。


    那麽多年來,該攤開的,始終要攤開,正如老將軍那一言,這三家,為朝廷舍命,朝廷卻為了一時的利益舍棄了這三家,將那個秘密徹底掩埋,甚至於更是想要斷絕這三家的生息,來徹底將皇家發現的秘密抹去,當然,更改朝代之後,那些秘密自然也就隨著三家人的散落與江湖遠遁消沉了蹤跡,可是直到賢太妃帶著林皎月把話說到這個份兒上,慕老也方知道,原來這世上還存在著有心人,想要洗清冤屈的便利用著貪財的,想要那個皇位的便利用著冤屈之人,到底還是浮沉之間,萬變不離其宗,終究是為了利而聚首。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那家人應該是上了山,當家的有些本事,那家人並不知道那個孩子到底被寄托了什麽,算著光景,那姑娘應該和皎月差不多年歲,那家人剛上山那些年還有些聯係,後來先家不仁,淪落到此地之後,就再無聯係,若要尋那姑娘倒也容易,不過要到那南巷小鎮去先將一封密信拿上,那姑娘看了才會了解你們的來意,而不至於把你們給捆了,交到官府去,那鑰匙的秘密除了我們這三家之外,隻有她知道完整的故事了。”慕老闔上雙眼,本想著趁著新枝染上新綠還覆著雪的時候去泛泛舟,望一望風景,讓皎月那個小姑娘陪一陪他這個半隻腳踏進黃土裏的老頭子,這說完話,眼下竟是毫無意境,陷入那幾年的舉步維艱的困局回憶中去了。


    “兄長,那姑娘叫個什麽名字,或者,可有些什麽標識可認得?”賢太妃還是不肯鬆口,想著要問出個結果來,可是慕老卻無論如何都不願開口。


    “小子,領你姑母去南巷那家鋪子拿上書信,再回來。”慕老起了身,像屋外走去,年邁的背影,藏住了往事心酸,藏住了他為撐住這個家,為了那個傾城女子付出的年華。


    賢太妃望著離去的兄長,心中埋著酸澀,今日若是一別,定是不知道哪一日才能再見了,“姑母,走吧,父親既然不做多留了,今日上路還是要安全一些,待到明日,父親一人,必然無力去抗衡找上門來的匪徒。”林皎月心中也明白,今日那群匪徒定然還是會找上門來的,若是留慕老一個人,定然是沒有什麽好下場的,那群匪徒可不是什麽君子。


    “姨娘,咱們就走吧,這日頭也還正好,今日啟程,也許就能尋到那個姑娘的消息。”林皎月攙上了賢太妃,向外走去


    “太妃娘娘,我留在這裏吧,我雖然沒什麽本事,但好歹也習了許多年的武,雖不精進,到底是學過,唬人還是足夠的。”長公主也自知,這往後再走去便是要拖人後腿了,還是遠遠的待在這安全的地方更合適一些。


    燕燕依舊坐在茶館掌櫃的身邊趕著馬車,一路出了林子,向南巷跑去,到南巷時已經是太陽西斜,這一路林皎月和賢太妃都陷入了沉寂,燕燕坐在車外,偶爾和茶館掌櫃搭上兩句話,畢竟都是江湖兒女,即使自己打小養在富貴人家,出生便是死士,也是向往著慕家小子這樣的生活的。


    “姑母,這便是那封密信。”慕家小子趕著車架到了小鎮的一家藥鋪,取出了慕老封存已久的密信與密旨,一道交付給了賢太妃,又帶著賢太妃,林皎月一行住進了藥鋪後堂廂房,這鋪子畢竟是自家的,總比住在旁的小店裏要安全些。


    “乖孩子,你快回去吧,你父親一個人在家中,哪怕長公主拳腳能唬人,若真遇上些亡命之輩,也是應付不來的,我們這兒還有燕燕,你不必擔心,到底是我對不起慕家,替我向你父親賠罪。”賢太妃拍了拍慕家小子的肩膀,擦拭去了眼角的淚,轉身進了房間。


    林皎月坐在一旁看著信上名字,雙手一鬆,信紙飄落在地上,又彎下腰將信紙撿起,不敢相信眼前所見竟是自己那麽熟悉的人,鑰匙,上山,女嬰,她早該猜到,揣著秘密的女嬰就是崔藍。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庶女翻身致富記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貪吃愛瞌睡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貪吃愛瞌睡並收藏庶女翻身致富記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