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真人嗯了一身,明明是靠銅板選在這個地方的,他承認起來竟是一點也不心虛。


    章含微對上元真人的話還是不怎麽相信,不過也沒有再問下去,她換了一個話題,問道:“那師父怎麽會來找我?”


    江奇已經說了,自己的魂燈在奚華山上好好的,師父怎麽會來這兒找她呢?是發生什麽意外了嗎?


    上元真人說:“你的魂燈被破壞,你大師兄他們回奚華山了,說你失蹤了。”


    章含微心裏道了一聲果然如此,向上元真人追問道:“那我大師兄他們……”


    “你大師兄現在在思過崖悔過,你二師兄……”上元真人停頓了一下,說,“被為師送去了司刑峰。”


    章含微知道司刑峰是什麽樣的地方,也大概知道宮洛書是因為什麽原因被上元真人送進去的,隻是沒想到宮洛書竟然會在師父的麵前承認他做了什麽。


    上元真人問她:“你現在修的是洛河劍?”


    洛河劍?這是什麽?沒有聽說過啊。


    “不是啊,”章含微搖搖頭,“叫什麽隨意劍法的。”


    上元真人點了點頭,告訴她說:“是一樣的,不過名字不同罷了,創建這個劍法的人名叫陳洛河,所以又叫洛河劍法。”


    章含微撓了撓頭哦了一聲。


    上元真人又道:“洛河劍法雖然不錯,但是對修行者來說多有不便,等回去為師將你的經脈改造一番。”


    竟然還能改造?章含微眼睛放出喜悅的光彩,雖然說修煉了洛河劍法以後她的修為不僅沒有消失,還精進了不少,但是平時的時候無法動用身體中的靈力,的確會有很多的不方便,她嘰嘰喳喳地向上元真人打聽:“那到時候我能像從前一樣禦劍了是嗎?”


    上元真人笑著點頭:“是啊。”


    “那我的修為不會受到影響吧?”章含微想了想,又補充說,“其實降一點也沒關係,因為修煉了這個洛河劍法,我的修為直接從金丹期跳到了元嬰期,我的心還是有點虛的。”


    上元真人安慰她說:“不會的,你覺得心裏發虛,是因為在你的日常中沒有靈力支撐,隻有在使用洛河劍法的時候才會感受到靈力,熟悉熟悉就好了。”


    ……


    而此時芥子空間裏的薛長明深深地寂寞了,從前的時候小姑娘的這些問題都是問自己的,現在纏著她的師父問個不停,完全不搭理自己了。


    嘖嘖,隻見新人笑,不聞舊人哭啊。


    ……


    思過崖上,江奇坐在崖邊,看著下麵翻滾的雲海,心中感慨萬千,他師父讓他來思過崖悔過,他剛來的兩天心中因為小師妹的事難過了挺久,但也微微有些不忿,他根本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麽,甚至覺得師父是為了小師妹的事遷怒自己。


    過了兩天後,看著崖下遊蕩的白雲,想到小師妹就是在相似的地方被逼得跳了崖,江奇漸漸靜下心來,開始思考其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麽?


    他不該在小師妹離開後放心地跟其他人去了其他的地方,況且那個時候小師妹的修為還因為中了不知名的毒掉了一層,他在小師妹離開後立刻去把她找回來的。


    不該在那麽多人的麵前與她吵架,應該給她留個麵子的。


    還是不該小師妹中了毒修為倒退的時候帶著她繼續去找宮洛書,應該將她先送回奚華山才對的。


    想過很多很多,江奇也對自己的行為進行了深刻反省。


    在一個人的時候,他常常會看著雲海發呆,腦海中不可抑製地想到如果小師妹……再也回不來了,他該怎麽辦?


    雖然說並不是他害死了小師妹,但小師妹的死總與他與二師弟有幾分關係。


    他們不能埋怨作為受害者的白姑娘,也不能怨恨作為證人的崔見月,那這件事到底算是誰的過錯呢?


    直到那天錦雯來了,跟他說,他的那些不該都不是最主要的,他最不該做的是,真的相信了白淼與崔見月的話,相信自己的小師妹會是那樣的人。


    江奇卻覺得他唯一沒有做錯的就是這一點,當時又不是隻有他一個人懷疑小師妹,那時候人證物證都在,他要怎麽昧著良心說自己的師妹沒有錯,是那個受到傷害的女孩在誣陷她。


    他也很心痛,他也無法相信自己的師妹能做出這種事來,可難道會是白淼找了一群男人侮辱自己來陷害小師妹的嗎?


    白淼那麽做是為了什麽?崔見月的證言是假的嗎?她和崔見月隻見過幾麵,崔見月怎麽會為一個不熟悉的人而誣陷小師妹?


    江奇認為他可以容忍自己的小師妹犯錯,隻要她願意悔改,他都可以原諒。


    錦雯的聲音再一次在自己的耳邊響了起來:“江師弟為什麽不願意相信你的師妹呢?她是跟你一起長大的,她是什麽樣的人,應該你最清楚了。”


    江奇當時張了張嘴,他的確不相信那些事是小師妹做的,可事實證明她小師妹的確是做了。


    錦雯對著他這顆轉不過來彎的榆木腦袋簡直是無話可說了,怪不得上元師叔要罰他在思過崖思過,要是她來,直接把江奇跟宮洛書一起丟到司刑峰去,好好清醒清醒。


    那個崔見月一看就不是什麽簡單的角色,又對江奇有很深的占有欲,仇視章含微應該是很正常的事,再一個按照江奇自己所說,白淼喜歡宮洛書,宮洛書喜歡的又是章含微,白淼想要陷害小師妹不是很正常的嗎?


    熟不熟悉有什麽關係,隻要有相同的利益,自然會走到一起去。


    隻是不知道他們說的證據是什麽,一個個人證物證都在,都在你們現在倒是拿出來啊。


    江奇的這個腦袋不管她是怎麽說就是不開竅,最後錦雯實在忍不住了從旁邊找了一根棒子對著江奇的臉就招呼了過去,因為對方是個女孩,又是自己的師姐,江奇實在不好意思還手,最後隻能被錦雯師姐給揍成一個豬頭。


    錦雯打得累了,看著江奇的那副熊樣,扔下手中的棒子,轉身走了。


    而那天自己被錦雯師姐教訓了一頓後,呂思瑤便過來了。


    因為自己現在的樣子實在不好見人,江奇便一直背對著呂思瑤,問她:“我二師弟現在怎麽樣了?”


    “我們去了司刑峰沒有見到宮公子,司刑峰上的人說上元真人走前交代下來,不準任何人探望宮公子,”呂思瑤覺得江奇有點奇怪,他怎麽不轉過來呢。


    呂思瑤剛要開口問問怎麽回事的時候,就聽江奇歎了一口氣,“師父真的這麽狠心?二師弟也不是故意想要……”話沒說完,他又歎了一口氣。


    呂思瑤望著他的背影,沒有說話,她對江奇被困在思過崖上並沒有那麽抗拒,甚至還有一點竊喜,從前她和崔見月她們一起在江奇身邊的時候,她其實是能夠感受出來的,江奇心中明顯更喜歡崔見月,可現在好了,思過崖巍峨險峻,崔見月是個普通人不會禦劍,根本沒有辦法經常上來與江奇會麵,自己則會成為這件事裏最大的受益者。


    “我也有錯,我當時怎麽就……放心她一個人離開了呢……”江奇呼了一口氣,剛才被錦雯師姐揍了一頓,他覺得自己的心境竟然也有了突破。


    呂思瑤很不喜歡江奇這樣說,“你有什麽錯,你們逍遙派太慣著章含微了。”


    江奇沒有說話,回憶錦雯師姐對自己說的話,難道真的會是他冤枉了小師妹嗎?


    趁著江奇不注意的時候,呂思瑤放輕腳步悄悄走到他的身邊,然後一轉頭就看到了江奇這張鼻青臉腫的臉,她連忙伸手摸了上去,問道:“奇奇你這臉怎麽了?”


    呂思瑤下手沒輕沒重的,江奇倒吸了一口涼氣,還嘴硬說:“沒事,沒事,剛才不小心摔了一跤。”


    呂思瑤哼笑了一聲,“得了吧,是不是被那個叫錦雯的給揍了?”


    “你知道錦雯師姐?”江奇問。


    呂思瑤沒說話,從靈物袋裏拿出一個小瓷瓶來,打開後蘸了一點白色的膏體向江奇的臉上抹去。


    大概這是呂思瑤第一次為別人擦藥吧,長長的指甲一不小心就會戳到江奇的傷口上,江奇要自己給自己抹,她還不讓,江奇忍著痛,不禁懷念起崔見月的溫柔來。


    而此時山下的茅草屋中,崔見月收到了一道傳音符,是白淼送來的,她向崔見月打聽宮洛書的下落。


    第43章


    崔見月看著手中的傳音符陷入了沉思,她該不該讓白淼來奚華山呢?如果白淼來了奚華山, 她會做些什麽, 而自己又可以從中得到什麽樣的好處呢?


    崔見月將傳音符收起來回到了茅草屋裏, 她站在窗前, 透過這扇小小的窗戶看著外麵鬱鬱蔥蔥的花木, 呂思瑤已經離開有兩個多時辰了, 為什麽她還沒有回來,她在思過崖上麵在和江奇做什麽?


    其實他們在做什麽很容易就會想到,就像自己每次單獨和江奇在一起的時候, 呂思瑤會靠在江奇的肩膀上,或者是依偎在他的懷中, 呂思瑤會給江奇準備好鬥篷, 而江奇最終會把這個鬥篷再戴回她的身上,他們也會擁抱, 甚至更過分的還會親吻, 每每想到這裏崔見月都會心如刀絞, 痛不欲生。


    為什麽她不能修煉?為什麽她隻能看著那些女人一個接著一個來到江奇的身邊, 她好不去容易才想辦法把那個最讓人討厭的章含微弄走了, 她以為接下來她可以慢慢將江奇身邊的女人都清除掉, 但結果江奇身邊的女人不僅沒有少, 反而多了起來。


    這是為什麽?為什麽啊?


    其實有時候崔見月也想不明白, 像她占有欲這麽強的人,怎麽會願意和其他的女人一起跟在江奇的身後,為他擔驚受怕, 徹夜不眠。


    她想了很久很久,終於得出結論,這一切的原因大概就是她太愛江奇,不舍得放開他,還有她太過自負,在江奇的麵前也太過沒有自我了。


    她之前有把握在將來讓江奇的身邊隻剩下自己一個人,而且以往自己在江奇心中的形象永遠是大度的,懂事的,所以在那些女人跟來江奇身邊的時候,她從來都沒有提出反對,還會做一個知心姐姐一樣的人安慰著她們,照顧著她們。


    她真的不能再這麽下去了,崔見月緊緊攥著白淼送過來的傳音符,暗暗下了決心。


    如果白淼來到奚華山的話,她必然是拚了命的想要將宮洛書從司刑峰中救出來,而憑借她的能力想要救出宮洛書唯一的辦法就是去找司刑峰的峰主去求他們釋放宮洛書,到時候她一定會說出當日章含微的所作所為,而宮洛書做的一切的目的隻是為了庇護她。


    崔見月此時還不知道宮洛書除此之外還將章含微逼下了山崖,到現在隻還以為他們間的矛盾主要是處在那件事上。


    她想著,逍遙派怎麽說也是個名門大派,應該不可能在這種情況下還要維護章含微。


    這件事鬧大了之後逍遙派的掌門也會知道,即使上元真人再心疼章含微,這個時候也要聽掌門的話,再一個宮洛書和江奇同樣是他的弟子,他不應該為了一個犯了錯心性不好的弟子,而遷怒懲罰另外兩個。


    隻要將宮洛書放出來,那麽江奇同樣可以從思過崖上下來,而他身邊的這些女人,她可以一個一個的,徐徐圖之。


    而且即使逍遙派真的想要繼續庇護章含微,反正章含微已經死了,死無對證,而這件事是白淼惹起來的,她隻要在這件事鬧起來的時候,謹言慎行,察言觀色,知道逍遙派對章含微的態度,然後再決定怎麽行事,她相信這把火是絕對燒不到自己身上的。


    至於白淼是生是死對她沒有任何的影響。


    好了,現在這件事無論怎麽看,對她來說也沒有什麽壞處,那何樂而不為呢?


    這一番琢磨過後,崔見月從自己貼身的荷包裏取出一隻紙鳥來,她沒有修為,這道紙鳥模樣的傳音符是江奇送給她的,讓她遇見了什麽要緊的事可以離開聯係他,不過這回看來必須要用在白淼的身上了。


    不過沒關係,反正等她下回去思過崖見江奇的時候,還可以跟他再要兩隻。


    而遠在千裏之外的白淼在收到崔見月傳音符的一瞬間,整個人都傻了,逍遙派的司刑峰在整個修真界都是有名的,傳說中十幾年前的時候他們抓了一個闖進奚華山的魔修,他們將魔修送到了司刑峰拷問他的目的,魔修起初是無論怎麽也不開口的,結果在司刑峰待了兩個多月後,不僅把自己的來奚華山的目的說了出來,就連家裏幾口人,人均幾畝田也全部都說了出來。


    這兄弟被放出司刑峰的時候,腦子已經有點不好使了,聽到司刑峰三個字的時候就會惡心嘔吐,甚至有時候還可能會自殘。


    像這樣一個恐怖的地方,宮洛書現在竟然會在那兒!上元真人怎麽狠得下心啊。


    從前宮洛書對自己說上元真人對他其實並不像表麵看起來那麽好,自己還隻是將信將疑,現在看來宮洛書還給他的師父留了幾分麵子了。


    白淼覺得自己的心都要揪起來了,雖然說他們分開的時候宮洛書對自己是那麽的冷酷,那麽的無情,但是她仍然對宮洛書難以忘懷,畢竟他們也曾有過那麽一段值得回憶的往事。


    要她怎麽忘了他啊?


    她要立刻去奚華山,她要告訴所有人真相,宮洛書沒有錯,一切都是章含微的錯。


    也不知道這些人是用什麽辦法來給自己洗腦,時間過得久了,竟然真的以為自己就是受害者了。


    白淼立刻找人帶著她前往奚華山。


    ……


    上元真人隻用了不到一天的時間就帶著章含微從覃山回到了奚華山,原本奚華山上就隻有四個人,現在江奇去了思過崖,宮洛書在司刑峰待著,所以現在根本沒有人知道上元真人已經帶著自己的小徒弟回來了。


    紫衣人與灰衣人站在大殿的外麵,眺望著遠方的蜿蜒的山脈與翻騰的雲海,又環顧四周,出雲峰上周圍茂密的植物,紫衣人向灰衣人問道:“他現在怎麽會住在這個地方?從前不都是在洞府裏修煉的嗎?”


    灰衣人盡可能地使自己的身上保持著幹淨,聽到紫衣人的問題,當即給他翻了一個白眼,說:“我怎麽知道?”


    紫衣人又問道:“確定是他嗎?”


    灰衣人哼笑了一聲:“不是他還能是誰?”


    紫衣人轉頭想要問黃衣人,結果發現黃衣人像是被抽取了魂魄一般,整個人都木木的,低著頭看著腳下的泥土發呆。


    他們猜想,大概黃衣人受到的打擊太大,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了,想他這些年來清心寡欲在神遙殿裏拚了命的修煉,隻想著有一天在麵對那個人的時候能有個一戰之力,結果這一天真的到來了,他卻連對方的一劍都接不住,這些年的努力好像在對方的這一劍下全部都付之東流了。


    這事要是擱在他們的身上,他們估計也得想瘋。


    上元真人與章含微下了飛劍以後回過身看著,其他幾個人還都挺老實的,隻有李力的那雙綠色的眼睛滴溜溜轉個不停,看起來還是有點不□□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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