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火沒和大家搶,等待的時間裏,她坐在大堂的沙發上睡著了。荊誠知道她連軸轉了將近一周,幫她取了房卡,又幫她把行李送到房間門口才走。


    俞火實在太累了,整個人都是懵的,連謝都忘了說,直接刷房卡,開門後才發現居然是個豪華套房。她以為自己走錯了,又核對了一下房卡和房間號,確認沒問題,還嘀咕:“院裏什麽時候這麽舍得了……”邊拖行李箱進門。


    回身鎖門的瞬間,背後忽然有氣息逼近,俞火又困又累,反應明顯比平時遲鈍,不及回頭,腰身已被人自後緊緊摟住。下一秒,熟悉的氣息將她包裹住,她聽見邢唐在她耳邊低語:“火火。”


    昨夜這個男人還在問她回程的具體時間,此刻卻毫無預警地出現在她麵前了。


    俞火搭在門把手上的手僵住,有幾秒沒說話,也沒動。


    邢唐側頭,唇貼在她頸窩處:“怎麽才回來,我等你半天了。”嗓音中帶著幾許繾綣溫柔。


    心軟的一塌糊塗,眼睛也酸的不行,喉嚨更像被霎時湧上來的那幾許不願承認的歡喜堵住,俞火哽了幾秒,才壓住胸口那股澀意:“不是讓你別來了麽,不聽話是吧?”


    邢唐鬆開摟在她腰上的手,扶著她肩膀讓她轉過來,用指腹摩挲她臉頰,說:“我太想你了。”想到不能再多等一天,於是,從千裏之外趕來,接你回家。


    距離機場一別,兩人已足有四個月沒見,對彼此的思念是無論如何都掩飾不住的,俞火視線不移地注視他,邢唐也細細流連她的眉眼。末了,他率先按捺不住,手掌順著她臉頰向後移,扣住她後腦的同時,深弓著背,歪頭吻住她的唇。


    雙唇碰觸的刹那,彼此都因這份久違的親密微微顫栗了下,邢唐更是禁不住地喟歎一聲,另一隻手則攬住她纖細的腰,將人緊緊按向自己,深吻下來。


    激烈又不失溫柔的一個吻,他唇齒並用,像是要借此宣泄一百多天來的思念。俞火也是想他想的要命,哪裏受得了他這樣,手臂像是有自己的意識一樣,不自覺摟住他脖頸,和他纏到了一起。直到感覺到他氣息開始不穩,手上的力度也在加大,才微喘著離開他的唇:“……我一周沒洗澡了。”


    邢唐一下一下親她眼睛:“我不嫌棄。”


    “那也不行。我才接觸過病毒性肺炎患者,安全起見, ”俞火費力地推開他:“必須消個毒。”


    邢唐也是過來才知道,她這幾天沒隨誌願隊走,而是早早到了k市,在醫大隨同救治那個孩子。他心疼她的疲憊,摸摸她的頭,“水給你放好了,去泡個澡。”


    俞火點頭,打開行李箱找出睡衣,進浴室前又想到什麽,有點凶地說:“你不許進來,我們還沒有和好呢。”


    邢唐事先和荊誠通過電話,知道她最近一周體力透支嚴重,本來沒有要進去的意思,剛才親得那麽動情也純是太過思念本能所致,聞言忽然有些心猿意馬。卻還是克製著把某些想法強自壓了下來,無聲笑了。


    趁她洗澡的空檔,邢唐把還熱著的晚餐和水果從袋子裏拿出來擺好,想著等她洗完澡先補充點營養,再陪她好好睡一覺,養養精神。結果俞火進去了很久,一直沒出來。


    平時她洗澡確實比他慢,但也不至於這麽久。邢唐有點不放心,走到浴室門口叫她:“火火?”


    裏麵一點動靜沒有。


    邢唐又喚了一聲,依然沒人應。伸手推門,發現門沒鎖,他探身進去一看,俞火竟然半躺在浴缸裏睡著了。


    這是有多困啊。看著她明顯的黑眼圈,邢唐沒舍得叫醒她,直接用浴巾把她裹著抱起來。


    俞火一機靈,突然醒了過來。


    邢唐把她抱到床上,塞到被窩裏,柔聲哄:“睡吧。”


    俞火迷迷糊糊地揉了下眼睛,然後朝他伸手。


    邢唐都快忘了她上一次對自己撒嬌是什麽時候。而自那通電話後,兩人的關係雖有些回暖,也天天發微信,可她遠不如從前熱情,幾乎是他問一句,她答一句,好像和他沒話了。否則他也不會,直到今晨出發前和荊誠通電話才知道,她其實早到了k市。


    邢唐並不確定俞火過了俞一歸那道坎,但那場車禍卻把他的愧疚和自責嚇沒了。他清醒地意識到,自己放不開她。哪怕她怪他怨他抗拒他,他也不準備放手了。此刻,她像個孩子似地要他抱,邢唐終於有了自己的小未婚妻又回來了的感覺。


    心軟的一塌糊塗。俯身親了俞火額頭一下,他說:“等我脫了衣服陪你睡。”隨後先拉上窗簾,開始脫衣服。


    俞火困的眼睛都睜不開了,還強撐精神一瞬不瞬地看著他,等他躺上來,頭往他懷裏蹭:“……瘦的都不帥了。”


    邢唐握住她的小手:“腹肌還在,不信你摸摸。”


    她胡亂摸了兩下,又湊近他胸口親了兩下,然後慢慢地,又不動了。


    邢唐身心的火被點燃了,剛要翻身辦她,低頭一看,她竟然又睡過去了,唇邊還掛著笑。默了兩秒,他失笑。


    算了,她太累了。就讓她好好睡一覺……再說吧。邢唐給她掖了掖被角,蓋住她肩膀。


    ------


    俞火是被餓醒的。她睜開眼睛,發現周圍好黑,一時有點不知身在何處。感覺到脖頸處溫熱的呼吸,後背火熱的胸膛,她唇角微微揚起。


    像是知道她醒了一樣,原本安安分分摟在她腰上的手開始擾她。


    俞火忍著沒動。


    身後那人又摩挲著吻她耳垂,低啞道:“醒了?”


    俞火身子微顫,再裝不下去,輕輕轉過身來。


    邢唐已撐起身子,昏暗中,他目光貪婪,緊緊盯著她因剛睡醒而泛紅的小臉,然後,親她額頭,再親她眼睛,最後落在她唇上,溫存地舔吻,“想我了嗎?”


    俞火不答,手卻抱住了他的腰。


    邢唐也不是真的要她答,而是意在告訴她:“我想你想的要死。”說完,一口含住她的唇。


    激烈到不顧一切的一個吻,讓俞火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她身體熱起來,緊緊攀住他的背,迷失中,酥軟著一遍又一遍地喚他的名字。


    四個月沒見,難免抵死纏綿一番。


    雲散雨歇,兩人都緩了很久,邢唐才側身摟緊她。


    半晌,懷中人才低低地說:“上不來氣了。”嗓子微有些啞。


    邢唐輕笑,鬆了鬆手勁,柔聲問她:“餓沒餓?”


    俞火很乖地嗯一聲。


    邢唐起來套好衣服,又給她把睡衣穿好,兩人才終於坐下來吃口飯。


    俞火還沒緩過勁來,吃飯的時候又在磕頭,明顯還沒睡夠,也或許是他剛剛折騰的過了,把她累到了。


    邢唐沒再擾她,而他也很久沒有好好睡一覺了,吃完飯消化了會兒,便摟著她休息了。再醒過來時,已是第二天上午近十點。半邊床是空的,俞火不在房間。要不是她的行李還在,邢唐幾乎以為昨晚是個夢。


    他靠坐在床頭,打電話給她。


    響了兩聲,她就接了,問他:“幹嘛?”語氣的熱情程度顯然不符合昨晚的親昵。


    邢唐蹙眉:“在哪呢?”


    性感慵懶的嗓音,一聽就是剛睡醒,俞火眼底浮現笑意,她說:“和男人約會。”


    “什麽?”邢唐不自覺坐直了,“再說一遍在幹嘛?”


    俞火不再逗他,如實說:“在大堂。”


    “等著。”邢唐掛了電話,收拾妥當後下樓。才到一樓大廳,就看見俞火和一個與自己年齡相仿的英俊男人坐在休息區,笑著聊天。


    邢唐的第一反應是……赤小豆嘴裏那位老朋友?他神色不動地走過去,“這位是?”


    他一從電梯裏出來俞火就看見了,見他分明滿眼醋意,還故作淡定的樣子,她看一眼對麵那位,故意含糊不清地說:“我男朋友。”


    邢唐還是更喜歡她介意自己為,未婚夫。等等,他覺察到味道不對,注視她:“我沒聽明白,這介紹的是誰?”


    俞火迎視他的目光:“當然是他。”


    對麵那人無語地一挑眉。


    邢唐卻是眉心微聚,“那我呢?”


    俞火答得幹脆:“前男友。”


    想起來了,她昨天確實有向他聲明,說他們沒有和好。可後來他們不是已經進行了一番深入的溝通了嗎,還不算和好?


    邢唐被氣笑了,“我們分手了?”他怎麽不記得兩個人有誰提過“分手”兩個字?


    “沒分手嗎?”俞火仰著小臉看他:“那之前四個月你幹嘛去了?”


    邢唐就明白,她這是睡飽後有精神和自己清算送她回肖家的賬了。既然如此,麵前的應該不是外人。他很溫柔很寵地撫了撫未婚妻發頂,轉向對麵的男人,“倪易舟?阿礪戰友?你好,我是邢唐。”言語間率先伸出了手。


    倪易舟絲毫不意外他知道自己,站起來與他握手:“聽阿礪提過。”說著朝俞火一揚下巴:“她未婚夫,我知道。”


    回想於縣長向他描述的車禍現場的情況,邢唐已經猜側到了,倪易舟那調頭的神來一筆。此刻,再見他吊著繃帶的左臂,幾乎能想像到,他在車禍發生的瞬間,對俞火的保護。邢唐異常誠懇地說:“那一晚,萬分感謝。”


    倪易舟毫不客氣地笑納了這份謝意。


    見快中午了,邢唐提議:“一起吃個午飯?”


    倪易舟知道誌願隊明天返程,本就是特意來看看俞火,順便見見那位傳奇的未婚夫先生。見邢唐確實是真誠相邀,他點頭:“行。”


    “你們先聊著,我去定個位置。”又回身,拿手指點了俞火腦袋一下,低聲道:“心野了是吧,你等回家的。”


    等他走了,俞對倪易舟告訴 :“他威脅我!”


    “剛給一顆糖,還沒甜到呢,轉身又被前男友了。”倪易舟有些無奈,“又舍不得打你,還不能說兩句狠話過過嘴癮?你也別太霸道了。”


    她不滿:“你怎麽胳膊肘往外拐幫他啊?他可是把我晾在外麵四個月呢。”


    “那我幫你打他一頓?反正阿礪也有交代,讓我照顧你。”說著就要起身,“你要是舍得,我現在就去。”


    看一眼那挺拔的背影,俞火按住那位的手,“誰敢動他試試。”


    果然,肖礪說的一點錯都沒有。作他時,她不會手下留情;護他時,她對誰都不客氣。


    倪易舟都不禁有點羨慕邢唐了,他說:“我怎麽有點後悔了呢。”他是通過肖礪認識俞火的,第一次見麵就對俞火挺有好感,但不是男女之情的那種好感,而是拿她當小妹妹看待。


    俞火自然知道他在開玩笑,狡黠一笑:“知道我的好了?也不用太悔恨交加。降低標準,你不至於孤獨終老。”


    倪易舟笑罵:“口蜜腹劍!”末了又訓她:“別作了啊,一百多天,他不會比你好過。既然想通通了,就好好的。”


    俞火瞪他一眼:“你管我呢。”


    “我是管不了,”倪易舟朝邢唐離開的方向看了一眼,“有人管的了。”


    當天中午,三個人一起吃飯。


    倪易舟轉業後回地方做扶貧工作,邢唐熱衷養老和公益事業,兩人聊得很投機。一頓飯下來,都有種相見恨晚的感覺。臨走時,倪易舟儼然和邢唐同一陣營了,居然說:“該收拾就收拾,也別太慣著了,免得上天。”


    俞火踢他。


    他也不躲,隻顧著對邢唐說:“回去抓緊籌備,我等著喝喜酒了。”


    邢唐微笑著邀請:“到時候早點來。”


    倪易舟拍他肩膀一下:“一言為定。”


    等他走了,俞火轉身往電梯間走。


    邢唐跟上去,牽她的手。


    俞火掙開,邢唐停滯半秒,攬住她肩膀,強勢地摟緊,把人直接帶進電梯。梯門關閉,他按下樓層數字時,低頭吻下來。


    俞火任由他吻了幾秒,躲開,臉埋在他胸口,嗔道:“有監控啊。”


    邢唐輕笑,“你那個位置正好被我擋住。”話雖如此,倒也沒再吻她。


    可一到房間他又流氓附體貼上來了,直到俞火求饒,他才捏著她下巴,帶著幾分威脅意味地說問:“還說不說我們分手了?”


    俞火心裏又氣又委屈,“誰讓你把我送回爺爺那的!是你先不要我的。你居然不要我了?!”


    邢唐從來沒想過,送她回肖家,會令她記恨。也終於明白她為什麽始終不聯係自己,而當自己主動打了一通電話後,她馬上又軟化的原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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