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咳了咳,叮囑:“年紀輕也不能瞎鬧,注意點,重傷不能劇烈運動。”


    說完出去,還貼心帶上了門。


    顧承炎怕把媳婦兒悶著,忙撥開被角。


    秦幼音掙紮起來,抓住他手背看,心疼地小心撫摸:“對不起……”


    “媳婦兒,我不疼。”


    秦幼音不吭聲,垂頭捧著他的手。


    鹹澀的水滴洶湧溢出眼眶,劈劈啪啪掉在他的衣袖上,潤透藍白相間的病號服。


    “小炎哥,對不起……”


    她不給他插言的機會,語無倫次地說下去。


    “全是為了我,你才會受傷。”


    “你被那些渣滓用鐵棍打,用刀刺……你明明最厲害,誰也不應該傷到你……”


    “你的腿本來都要好了,可現在,現在……”


    “我算什麽,我哪值得你這樣,比我,比我好的女生那麽多……”


    顧承炎反手攥住她:“秦幼音。”


    秦幼音的意識完全受他牽引,怔怔停下。


    顧承炎目不轉睛注視她,點了下自己的唇,肅聲要求:“馬上過來親我,我就原諒你剛才說的這些話。”


    秦幼音眨眨霧蒙蒙的眼。


    他神情冷峻,不容反駁:“親我。”


    秦幼音嗚嗚哭著,手腳並用爬過去,窩在他身邊,主動把唇覆上,濕噠噠親了一口。


    顧承炎把她一抱,狠狠吮一下,捧起她的臉強迫對視:“再說一遍,我媳婦兒值不值得。”


    秦幼音被欺負死了,小麵團兒似的癱在他胸前,抽抽搭搭點頭。


    值……值得,值得還不行嘛。


    顧承炎還是沒笑意,忍著心裏的揪痛,繼續森森問:“真想讓我找別的女生?”


    秦幼音呆了。


    其實剛才隻是太難過了口不擇言,說完就在要命的後悔。


    現在稍微試想了一下 有其他女人在顧承炎跟前,被他親密以待,悉心保護,她心都要酸炸,淚眼朦朧拚命搖頭,死死揪住他的衣服不放:“不想,我不想!”


    她擠進顧承炎懷裏,抓起他手臂摟著自己,清瘦的身體發顫:“我的,是我的小炎哥……”


    是她的,誰也不可以搶走。


    給他這麽多負擔傷害,他還甘願承受,已經足夠了。


    任何不好的髒汙的,一點點多餘的重量,她都不會讓他再知道。


    那個表情包……一切深藏在裏麵的秘密,就埋下去,讓小炎哥永遠以為是個陌生的小男孩。


    顧承炎把她抱緊,裹成一團放身上擁著,眼眶也紅了:“以後絕對不許再說這種話。”


    秦幼音胡亂點頭,怕得不敢呼吸。


    顧承炎心疼地親她額頭:“不哭啊,哥一點也不疼,過幾天就沒事了。”


    “剛欺負肉肉了,都是哥的錯,”他把她手順著自己衣擺伸進去,“給肉肉摸腹肌贖罪好不好。”


    秦幼音觸到他硬邦邦的肌肉,皮膚細致,溫度燙手。


    她手一縮,反射性想撤出來,退一點又猶豫了,試探著放回去,用指尖戳一戳,又壯著膽子摸兩下,直至放心把手掌全貼上去,鼻音濃濃地囁嚅:“好,好摸……”


    顧承炎在她微腫的唇上啄吻,嗓音含沙:“還有胸肌要不要?”


    秦幼音受到重大蠱惑,遲疑地點了點腦袋。


    顧承炎輕拍著她,伏在她耳邊輕哄:“自己往上,隻要你想,全身都給你隨便折騰。”


    秦幼音紅著臉,喝醉一樣沒了神誌,真的把手向上移,碰到他流暢舒展的大片胸肌。


    好……好刺激……


    她鼻子有點發熱。


    顧承炎無比煎熬,為了哄媳婦兒不哭,任由她冰涼涼的小手在身上肆意遊走,一簇一簇點著烈火,他繃得快爆炸了,口幹舌燥被灼燒得抗不下去。


    秦幼音新奇得忘了哭,手開始亂動,晃到他緊窄的腰上,指尖掠過褲子邊沿。


    “腰……腰也好好摸啊……”


    顧承炎真的不行了,一把按住她,欺過去深深糾纏她的唇舌。


    秦幼音“唔”的閉上眼。


    顧承炎重喘著給她蒙好被子,困在病床上:“今晚就老實睡這兒陪我,不許跑了。”


    秦幼音早已筋疲力盡,徹徹底底順著他的思路走,小炎哥讓幹嘛就幹嘛,她乖巧往他肩上一偎,迷迷糊糊就要睡過去,還不忘把無處安放的小爪子探進他的衣擺裏,熟門熟路蓋在腹肌上。


    有八,八塊呢。


    摸著超舒服的。


    顧承炎調整了一下姿勢,盡量讓後背的傷口好過些,他指腹磨蹭她的臉,低聲說:“我寶寶今晚上受驚嚇了……”


    她哼哼唧唧“嗯”了聲,貼他更緊。


    顧承炎輕緩吻著她鼻尖:“還受了好大委屈,以為是自己犯了錯。”


    她咕噥著蹭他。


    顧承炎抱著她,望向昏暗的窗簾:“聽好了,不管誰有錯,秦幼音也沒有,她是最無辜,最可憐的,記住了嗎?”


    秦幼音聽話點頭。


    顧承炎說:“腿就算廢了也無所謂,以後能走,能照顧你就行,比賽什麽的……”


    他安靜笑了笑:“反正我不舍得跟你分開,離開那麽遠,你自己怎麽辦,我又怎麽辦?小傻子,天天盼著我上賽場,真要把我送走麽?”


    秦幼音聽得零零碎碎,含混問:“小炎哥,為什麽啊,為什麽對我好……”


    “我哪知道,”顧承炎捏捏她耳朵,“飛機上第一眼看你,才看了個小豬蹄兒和後腦勺,就著了魔似的開始怕你挨凍受罪,追著你跑,後來……”


    他說:“ 後來,決堤了。”


    決堤到今天,再也無法收拾。


    顧承炎說完,不經意轉頭,看見病房門外站著一個人,正透過門上的玻璃窗,疲憊望著他。


    他蹙眉,立刻認出,是秦宇。


    秦宇跟顧承炎視線相對,緩慢搖了搖頭,平常不苟言笑的刑警隊長,指了指床上的小姑娘,做出一個很幼稚的,睡著的手勢,然後退到走廊長椅上,默默坐了一整夜。


    第48章 欺負48下


    秦幼音一直在做夢。


    夢到她被關進漆黑幽冷的籠子裏, 無數雙填滿惡意的眼睛在瞪著她,她恐懼地瑟縮到角落, 仍然躲不過傷害。


    她大哭著打電話給爸爸, 爸爸說在忙, 你自己堅強點,她又去求小姨救命, 小姨推開她,說對不起囡囡, 我也改變不了。


    她反抗失敗, 選擇去自殺,又被強行搶救回來,絕望地伏在地上。


    世界徹底歸於死寂時, 有道身影鍍著光從天而降, 把她從塵土裏撈起,緊抱著衝出牢籠。


    她趴在他肩上一路顛簸, 後麵數不清的影子揮著武器追趕, 棍子落在他腿上, 刀尖捅進他肋骨裏,鮮血染髒他的衣服。


    她把自己蓋在他身上保護,還是擋不住光亮流逝, 崩潰地哭喊出來。


    “小炎哥……小炎哥你快走……別管我了, 你把我留下吧……”


    天還沒亮, 顧承炎在媳婦兒上氣不接下氣的哽咽聲中驚醒, 倉惶睜開眼一看, 小孩兒在他懷裏哭得直抽,手腳冷到透骨,拽緊他的衣襟,反複喊他快走。


    顧承炎一下子清醒,擁著她搖晃:“肉肉不怕,都是夢,哥在呢。”


    秦幼音睫毛全被淚糊住,疼得睜不開:“小炎哥,我走不了了……”


    “誰說走不了,”顧承炎傾身過去,把她濕黏的頭發別到耳後,給她抹眼睛,“有哥在,誰也別想欺負我們肉肉。”


    秦宇在走廊裏始終保持警覺,半睡半醒時聽到病房裏的聲響,匆匆推門而入,就見女兒顛顛倒倒念叨胡話,被男生摟住軟聲細語地哄著。


    他憋了一宿,這會兒實在忍不下去,站到床尾悶咳一聲。


    顧承炎腿打著石膏沒法動,側頭看他一眼,不受影響地繼續跟秦幼音說話,直到她意識恢複。


    秦幼音躺在顧承炎手臂上,先糯糯喚了聲“小炎哥”,緊接看清床尾的男人,驚嚇得腦袋一空,趕緊爬起來:“爸……”


    秦宇麵容憔悴,生硬地清清嗓子:“做噩夢了?”


    秦幼音抓了抓亂成一團的蘑菇頭:“我……”


    完蛋了,她跟男朋友滾在同一張床上,被保守的秦宇抓個現行,上次他還千叮萬囑要她守著尺度,這回肯定要生氣。


    她挪挪身子,把顧承炎擋在後麵,垂著頭攬責任:“爸,都是我……”


    顧承炎一見小孩兒居然在這種事上護著她,啼笑皆非撐起上身:“跟音音沒關係,是我拉她留下的。”


    倆人互相維護,他倒成了惡人。


    秦宇氣也不是哄也不是,幹脆跳過敏感話題,拿出開會時的沉著口吻:“我過來說一聲,整個作案團夥一個不漏,昨晚上全抓住了。”


    “那個光頭是上個月被收編的,違法亂紀的事兒近期幹了不少,罪名一堆,肯定跑不掉,得判個幾年,還有楚昕……她跟光頭是情侶關係,光頭答應給她還貸款,她通過以前在醫大的關係,替光頭關注音音的動向,這次進去,就算別的不說,光是欠錢的事也得判。”


    秦宇臉上肌肉繃得很僵:“在聚餐的晚上堵人,是提前計劃好的,但是意外有了顧承炎出現,他們臨時增加人手,大部隊全調動了,我們才能一網打盡。”


    他望著秦幼音:“……音音,壞人都進去了,往後就沒有噩夢了。”


    還有一句“爸爸對不起你”,卡在喉嚨裏,堵得生疼,卻覺得蒼白又無用,說不出口。


    秦幼音把手放在顧承炎右腿的石膏上,小聲說:“謝謝爸爸來救我們……”


    她望著他,杏眼閃動:“爸,你有沒有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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