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心情的波動


    第二天見到易麟朔的時候,我直覺就想倒回去,可是晚了,他看到我,在閃耀著金粉的浮光下朝我走來。他和往常一樣襯衣配皮夾克,軍綠色的小腳褲、靴子,唯一不同的是頭上帶了個白色的棒球帽,依然冷峻。可我就不同了,紮了個丸子頭,別了朵蝴蝶結的大發卡,身上也是一件蕾絲和蝴蝶結層層疊疊的裙子,適合宴會、party等正式的場合


    其實出門前的一整晚我都在考慮我穿什麽衣服好,太普通了浪費了這次出門的機會,太特別了又顯得我很期待


    最後比較來比較去,我還是想把自己漂亮的一麵展現出來。


    可是該死的,易麟朔眼睛都沒往我身上瞟一下:“走吧。”


    我想要倒回去換,又顯得太刻意,隻好硬著頭皮跟上去。後來知道要坐易麟朔的機車去,我後悔得相撞南牆!


    因為裙子不好分開兩腿坐,我想側著坐,易麟朔不讓,說這樣危險。


    “沒事的,你開慢一點不久ok了。”


    “不行。”


    “你看我這裙子,隻能側著坐啊!”


    易麟朔這才掃一眼我的裙子,眉頭蹙得緊緊的:”怎麽今天穿得那麽奇怪。”


    “奇怪?”我大叫,“你鬥雞眼,哪裏奇怪了?”


    “累贅、笨拙、愚蠢。”


    “”


    “上車!”


    我氣得叉住腰:“你剛剛說什麽!易麟朔,你再說一遍!”


    易麟朔把帽簷歪到一邊,捋捋頭發,看著我的眼睛眯起來像嘲笑的貓:


    “保持平常那樣不就好了,搞得這麽隆重,你以為是約會。”


    這句話說到我的死穴了,我惱羞成怒,臉頰一定紅得像胡蘿卜:”滾!誰以為是約會?!易麟朔,拜托你也照照鏡子看看你自己的德行……別再這樣大言不慚了,真搞不懂你哪裏來的那股臭屁勁,還自以為是自信!”


    “哦……”他點點頭,笑意不減,”那我誤解了。”


    我氣鼓鼓地喊:”本來就是!”


    “好,算我誤解了……上車!”


    “說得那麽勉強,什麽叫我誤解了?還有你那態度!你笑什麽?”我覺得這一刻我真的像白癡,被嘲笑的白癡,”不去了。”


    我轉過身往回去。眼淚差點掉下來。吸吸鼻子,吞回去。


    害我昨晚好高興地以為他喜歡我,原來都是我自作多情地以為……就是啊,那種目中無人的家夥,怎麽可能喜歡我!這回笑話了吧!


    走了沒幾步,易麟朔的機車開到我麵前攔住我:”上車”


    我低著頭看著地麵上自己晃動的影子:”都說不去了,滾開!再惹我揍扁你!


    繞開。


    機車又開過來,這次不等我說話,易麟朔長手一伸,將我帶到機車上,側著坐好。我的身體因為突如而來的力量向前撲過,整張臉都撞到他的背部,雙手都不自覺地環著他的腰。


    易麟朔微側的臉輪廓深邃:“坐好了。”


    “我才——”


    機車發動,箭一般地向前衝去。微風拂起我的劉海亂飛,在眼前晃著,淩亂地遮著我的視線。


    “放我下去!”


    “”


    “我說了不去!”


    “”


    我鬆開抱住他腰的手,易麟朔喊:“抓緊了,你想死?!”


    “我說了我不去,不去了!”


    “別鬧。”


    “除非你為剛剛的事道歉,否則放我下去——”


    易麟朔幽然的聲音:“那麽你呢?”


    “啊?”


    “你昨天故意氣我,你打算何時道歉?”


    我我咬住唇,原來易麟朔這個該死的家夥,他什麽都知道。那他剛剛在幹什麽,報複我?


    我忽然覺得一點也不氣了,還有點想笑,口氣卻故意硬邦邦的:“易麟朔,你真的好幼稚!”


    “和幼稚的待一起久了,也會被傳染。”


    “哈,那你的抵抗力也太弱了。我跟愚蠢的家夥待一起這麽久,我也仍然聰明。”


    “”


    到距離學校比較近的一家商場,人暴多,好多人對我們頻頻回頭觀望。從小我就因為身份和長相尤其引人注意。現在多了個同樣引人注意的易麟朔,視線多得讓人頭皮發麻。


    到了手機專櫃選購手機時就更明顯了,男服務員爭相為我介紹,女服務員圍著為易麟朔介紹。不同的聲音唧唧喳喳在一起說著各款手機的性能,是誰都耳麻吧易麟朔聽了一會就受不了,走到休息區等待。


    留下我一個人完全對手機性能比一竅不通的。


    以前購物都是由管家和執事長代辦,或者以天價買最好的。現在選哪款好呢?


    服務員小姐見我十分茫然,於是問道:“你平時都用手機幹什麽?”


    “打電話、發短信、照相、聽歌偶爾手機上網。”


    “那這款自帶照相、攝像、mp4、mp3、藍牙等功能的手機再適合你不過,外型小巧可愛,性價比比較高。像素,我剛剛說過了,你可以拿著拍拍附近的景物看。”


    “嗯。”


    我拿起來,拍什麽?鏡頭轉過來,轉過去,轉到沙發上的易麟朔。


    易麟朔坐在漆著白色精雕鐵藝的茶幾前,室內燈溫柔的落在他亞麻色的發上,帶著永遠不會褪色的淡金色,尊貴非凡。


    “哢嚓”拍了一張,太遠了,人物好小,臉都看不清。我走近一些,“哢嚓”,還是太小了,再走近一點——


    “哢嚓哢嚓哢嚓”,每拍一張我就不自覺地走近一點,一隻突然而來的手拿過我的手機,沒等我反應過來,我竟然已經走到沙發邊了。


    易麟朔的臉色不露喜怒:“偷拍?”


    “我隻是在試手機照相功能的像素,是服務員讓我試的。”


    “服務員有讓你拍我?”


    “別的人都是不認識的有什麽好拍的。易麟朔,拍你兩張相片又怎麽樣,幹嗎這麽小氣!”


    我要拿回相機,易麟朔閃開。低著頭一張張翻看著,眉頭越皺越緊。好久。才艱難地發出兩個字:“難看。”


    然後手指“啪啪”地按動,飛快。


    “你在幹什麽?”我頭探過去,“你刪除,不準刪。易麟朔,把手機還給我。”


    易麟朔把手一拋,我趕緊去接,還好幸運地落在我懷裏。再去看相冊簿,裏麵空空的一張也沒有了!


    我氣的胃痛:“你刪吧你刪吧,這手機我買了,以後來日方長,我偷拍!而且我一定不拍帥的,越醜態越好!比如你挖鼻屎,比如你打哈欠,比如你摳腳脂——”


    易麟朔的表情那叫人一個嫌惡︰“那些醜態都是你會做的。”


    我不理他,揚高聲音︰“小姐,手機就給我來這一款!”


    走出商場的時候,我真的很開心,從未有過的開心。雖然來時跟易麟朔有些小拌嘴,不知道為甚麽,那情緒全都煙消雲散了。


    易麟朔要去停車場把機車開出來的時候,我迫不及待就拿出了相機,正準備一會偷拍他一張難看的嘲笑他,誰知道發現手機不是我看中的那一款!


    服務員小姐包錯了?還是我拿錯了?!


    這款手機……這款手機沒有照相功能!


    正好這時易麟朔把機車開到我麵前︰“上車!”


    “你等等……該死的!服務員把手機包錯了,我馬上去換!”


    轉身剛跑了兩步,易麟朔懶懶的聲音響在後麵︰“別去了,我讓換的。”


    我腳步一頓,慢動作回頭,看到易麟朔那張輕描淡寫的臉︰“‘讓偷窺狂拿個手機每天偷拍我的醜態’這種事,我怎可能讓他發生。”


    我無語,我簡直要昏倒!


    易麟朔淡淡勾了下嘴角,露出一個得意的魅惑眾生的笑。


    我顫著聲音,氣得發顫︰“你怎麽這麽幼稚啊!我說拍你羞態隻是開玩笑的,我怎麽可能有那種怪癖專門去拍你的醜態?”


    “美態也不行。”


    “為甚麽?”


    “不喜歡被拍。”


    “哦……是你不喜歡被拍照,還是隻有我拍你不行。”


    “隻有你不行。”


    “為甚麽?”


    “沒有為甚麽。”


    本來剛剛還覺得心情很不錯,還在考慮要把今天算在作十六年來最開心的一天。現在,這“開心的一天”完全成了泡影!


    我黑著臉︰“易麟朔,你去死!”


    “上車。”


    “再也不會上你的車,你滾遠點,別再來煩我。”


    他伸手來拉我,這一次我有先見之明地閃開,轉身就走。走了兩步,又想起了甚麽,回頭見易麟朔騎在機車上,好整以暇地看著我,手裏的手機盒摔了過去。


    易麟朔︰“喂!”


    我轉身跑了。


    我坐在廣場前的石階上,我兩隻手捧著我那顆沉重如鉛球的腦袋,好後悔剛剛自己的衝動——我都是在幹甚麽,向易麟朔發脾氣、撤嬌、使性子。今天的自己好不正常,一會兒生氣一會兒開心一會兒又生氣……心情的波動會因為他很隨意的一句話而改變。


    哈,我真是白癡,我這個樣子,一定很快會讓他察覺到我的心意吧。到時候,他一定會揚起嘲諷的笑意問我︰


    “路初菲,你打算用眼睛吃蔥餅嗎?”


    這一切,都是因為昨天看到四條不該看到的短信……


    現在,我要忘了那短信!要像以前一樣對他!要克製自己的情緒!要……不要再喜歡他!


    2、心卻是暖哄哄的


    打定了主意,我正準備起身,一隻修長的手遞到麵前,櫻粉的指甲瓣,漂亮纖細的手指,掌中央一款銀白色的滑蓋手機。


    我抬頭,不敢置信的看著易麟朔:“你不是換了那款沒相機功能的了?”


    “換回來了。”他淡淡的說著。將手機塞進我手裏,轉身朝廣場外走,“時間不早了,走吧”


    我屁顛屁顛的跟上去“你不是說不想‘讓偷窺狂拿個手機每天偷拍我的醜態’那種事情嗎?怎麽又好心換回來了。”


    “這是兩碼子事,我沒允許你可以偷拍。”


    “對我來說,就是一碼子事!”


    慘了,對麵櫥窗上那張笑的像花一樣臉,真的是我嗎?剛剛還暗暗發誓要克製自己的情緒……我都開始鄙視唾棄自己了!


    這是易麟朔推開一間餐廳的旋轉玻璃門,我隻顧著胡思亂想還沒來得及進去,玻璃門轉了個圈,我被攔在門外,手居然正好卡在那縫隙裏。


    “啊呀!”


    我下意識叫了一聲,想要把手往外拔,易麟朔又倒回來幫我推開門,等到我完全走進去,他才放手讓別的顧客出入。


    被卡住的那隻手紅紅的一片,還有點腫的趨勢……


    易麟朔瞥一眼我的手腕:“這樣也能被卡住的笨蛋!”


    “到底是誰害我被卡的啊!你沒事跑來餐廳裏來做什麽?”我捧著手氣呼呼的喊。


    易麟朔伸出手腕,給我看腕表:11點40分,沒想到買個手機竟然花了一上午的時間!現在。肚子的確有點餓了……


    我的注意力這才望向餐廳四周,四處都是藤條編製的秋千椅,白漆的鋼角桌,繞著天花板四周也掛滿了粉紅的氣球和會閃五顏六色的星星燈。大廳中央一個花束搭建起來的心形門,門內白色三角鋼琴,穿著白色裙子的女孩優雅柔和地彈琴。再看顧客全是一對一對的,含情脈脈地相對而坐……


    空氣裏除了空靈的琴聲,還有一股甜蜜的戀愛泡泡氣息。怎麽看,這種場合都比較適合情侶出入吧,易麟朔怎麽會帶我進這裏吃午餐?


    正胡思亂想著,身邊的易麟朔不見了,我四處掃了一圈,看到他自顧自地找了個靠角落的椅子坐下。皮夾克脫了搭在秋千椅上,藤蔓纏繞,像一隻溫柔的手撫過他青蔥的臉,美麗的容顏……


    我趕緊幾步小跑過去,剛在他對麵坐下,就有服務員小姐過來點餐。


    易麟朔單手支著下巴,漫不經心的翻著菜單,一會後以食指推到我麵前:“想吃什麽?”


    這是第一次他會過問我的意見,我有些受寵若驚。看著晃動的秋千椅上,


    他那兩排睫毛卷啊卷啊,跟刷子似的,眼睛雪亮的看著我。


    我咳嗽了兩聲,低下頭拿著菜單翻了翻,注意力卻完全不在菜目上,翻了好久,才想起問道:“你想吃中餐還是西餐?”


    “隨意”


    這麽情調,當然吃西餐了……


    “西餐?”


    “好。”


    答應這麽爽快,我還以為對白會像上次他跟明熙妃一樣。


    “就這個……法式蝸牛,怎麽樣?”


    易麟朔側臉對向服務員小姐:“一瓶香檳,兩份法式蝸牛……一份甜點和一份水果拚盤。”


    服務員小姐那雙賊眉鼠眼的眼睛一直在易麟朔臉上打轉,好久才反應過來:“好的,請稍等。”


    易麟朔吃食物的樣子還是和平時一樣優雅從容的樣子,吸引方圓幾十米內女性同胞的觀望。我說的那種優雅……不是安崎墅那種經過專門的禮儀所練就的,而是本身散發出的一種氣質和感覺。我想就算他手抓著蝸牛啃,也是相當優雅從容的。


    可憐的是我,剛剛進門的時候卡了下手,本來以為搓兩下就沒事了,現在既然都淤青還充血了,卡住的地方粗了一圈.而法式蝸牛又正好考驗刀叉的功力我的手根本就不聽指揮,易麟朔那邊的盤子都空了一大半了,我還沒有剔出一隻蝸牛肉!


    好餓,食物好香,流口水這簡直是考驗我的耐心!


    人一旦毛躁起來事情就會更棘手,我的刀叉敲得盤子叮叮作響,果然肉沒有剔出來,還不幸把一隻蝸牛給彈飛了出去……


    都是我這個頭腦壞掉的笨蛋!點什麽不好,偏偏點這個!這下丟人了吧!


    我都不敢看易麟朔那張臉……


    一隻手伸過來把我麵前的盤子拿過去,我反應過來的時候,被剔出來的蝸牛肉插在一把銀質的叉子上,湊到我嘴巴邊。


    我抬起頭看到易麟朔那張麵無表情的臉。


    “幹嗎?”


    他動了動叉子。


    “我自己來!”


    “手受傷就不要逞強。”


    原來他什麽都發現了?!


    我窘迫:“謝……那我就不客氣了!”


    我伸手要去拿叉子,他閃開,舉著叉子又要喂我。我愣了一下,臉色爆紅之間心一橫將蝸牛肉咬在嘴裏……


    他卻看起來一臉若無其事,低頭又去剔下一隻蝸牛肉。


    接下來完全沒我事了,我雙手托著下巴看著易麟朔剔肉,剔完了送我嘴裏,我嚼啊嚼,嚼著嚼著臉紅了,嚼著嚼著又偷偷看他專心致誌剔蝸牛肉的樣子,於是臉更燙更紅。


    一邊嚼著美滋滋的肉一邊看他繼續剔。半垂下去的劉海柔順而飄逸,輕輕遮著眉目,遮住那雙淩厲的眼睛的他……像被淨化過的天使。


    原來再冷酷的人,也有溫柔的時候,原來每個人都是有很多麵的!好開心最近看到很多麵的易麟朔:開心的、生氣的、暴躁的、溫柔的、孩子氣的……


    易麟朔越來越多的不同麵展現在我麵前,我會覺得自己靠近他越來越多步。


    我的臉一定紅得很怪異和不尋常,因為易麟朔看我的眼神怪怪的:“很熱?”


    “是啊,我好熱,這裏的空氣不流通,很熱很悶!……”


    明明那天也被安崎墅喂食過,可跟現在的心境完全是兩個極端!難道喜歡一個人的心情,真這麽不由自主嗎?


    易麟朔以為我是真的熱,竟很貼心地招手叫來服務員,把空調對準我的位置吹。


    身體被吹得直發抖,一場午飯下來,我整個身體都冷得僵硬了,奇跡的是心卻暖烘烘的。


    3.你的笑容更實在


    周一去學院上課的時候,想起自己放了安崎墅的鴿子……手機未接來電十多個,而且同宿舍的花輪、掃把和鍋蓋表示,幾個卡門在客廳裏等了我整整一天!


    切,這麽沒有誠意,讓卡門等?就算泡妞也不能這樣吧!


    本來聚集的那一點愧疚感瞬間消失!


    不過,為了不碰見他我都沒有去男生宿舍等易麟朔晨跑,去上課的時候也避免經過他們班,有意繞了個大圈,從連接教學樓的另一幢實驗室樓走去上課。可是沒走多久,手機裏收到一條安崎墅發來的短信。


    這家夥變聰明了,知道我不會接他電話,改發短信了?!


    隨意掃了一眼短信,我立即傻眼了:


    你們第一節課也是實驗課?


    他第一節是實驗課?mygod!這麽衰的事也能被我撞上?!


    高二的實驗室在樓上,他應該從走廊上看到我的,還好我看了這條短信,還好我沒有上去!


    我立即改路線,連二樓走廊都不敢看,一溜小跑跑了。


    打死也不碰麵!而且打算他再發信息和打電話都不理也不看,可等我跑到教學樓經過易麟朔班門口時,再次傻眼:麵前的走廊上靠著個人,單手略支著走廊,學生製服敞開著,露出白色的襯衫,係著黑色學生領帶。


    隻是隨意站著的姿勢都這麽優雅出眾,除了易麟朔,天底下當然就隻有他安崎墅第二人!


    在我傻眼之間,他已經走到我麵前,麵容清淡,眼神卻卻對冰涼。


    我愁容滿麵地等著他爆發和質問我,可他一直不說話,我隻好反被動為主動:“……你怎麽在這?”


    “……”


    “你剛剛給我的信息裏明明說——”


    “……”


    “哦,你在撒謊?!”


    原來惡人先告狀就是這樣的。


    他不說話,我抓準時機:“你怎麽能騙人呢?騙人是不對的!會騙人的家夥差勁透了!”


    “你不說話就是默認了?算了,我原諒你了……我去上課。”


    腳底抹油,我要溜,他的身體擋在我麵前。


    “有人告訴我你往實驗樓那邊走……”安崎墅的聲音沉沉的,還略顯嘶啞,嘴角卻帶了一抹淡淡的自嘲,“我隻是發條信息問候一下,沒想到你竟然因此掉頭往回走!”


    我大窘……臉立即不爭氣地紅了。


    “為什麽躲我?”


    “……我沒有……”


    “不要否認已經成為事實的東西!”


    安崎墅每說一句話就靠近一步,我被逼到走廊邊,再無退路。又一想,既然撕破了臉,害怕什麽,豁出去算了:“躲你就是不想跟你見麵,這麽明顯還要問?!”


    我猛然的反擊讓安崎墅一愣,緊接著他慢慢將他漂亮的眉毛皺緊:“為什麽不想跟我見麵?”


    “因為不想就是不想。”


    “路初菲!”


    “放開我!”


    我要走,他拽住我的手腕,走廊上為數不多的幾個學生全都在看!


    我用力甩著:“大黑樹你放手,這樣很難看!”


    安崎墅的眼睛像月光一樣,寂寞冰涼:“這麽說,周六你是故意避而不見,也故意不接我電話,對不對?”他沉重的聲音,每一個音都咬得那麽重,那麽痛,眼中流露出的那種情緒,讓我的心不自覺一抽。


    “你也別問我這些明知故問的事情!放開!”狠心,甩掉他的手。


    安崎墅的聲音響在身後:“就是這樣對待朋友的嗎?”


    我腳步一頓。


    “你口裏所謂的朋友,原來是這樣的啊……”


    我終於還是站住了腳了,不是因為我想站住,而是不知道突然從哪鑽出來的幾個卡門,擋住了我的去路,走廊上那為數不多的幾個人也不知何時被驅趕開了。


    我隻好回頭往來時的路口走,安崎墅安靜站在原地,表情從未有過的憂鬱:“你找到了你的幸福,我很開心。”


    “……”


    “我一直擔心易麟朔是個不可靠的家夥……可是比起這些,你的笑容更實在吧?”


    我的笑容?那天他……


    我錯怪他了?那天他一直跟在我後麵?!


    “所有人都說我自私,明明是我先放棄你的,現在又來糾纏不休真是很可笑,我果然自私。”


    “不管何時,我都希望你記得:最想讓你幸福的那個人是我。北黎裏,你這麽不想見我,我會從你生命中退出。”幾乎發顫的音節,還有極力想要克製情緒忍不住顫抖的雙肩。他撇過頭看了下走廊外的天空,又看看我,又轉向走廊外的天空,似乎在平靜自己的心緒。


    我終於感到於心不忍,想要安慰點什麽,還沒開口,他經過我,腳步走得很急,才到樓道口就跨過兩級階梯。


    幾個擋住過道的卡門趕緊魚貫尾隨他身後,下樓。


    該怎麽辦?他似乎把我當成黎裏,而且被我說的那些話傷到了!我不是那種殘忍到在人家傷口上撒鹽巴而且還可以視若無睹的人!


    猶豫了幾秒種,我追上去:“安崎墅,你站住!我哪有不想見你,我是根本不知道怎麽麵對你!你站住——”


    幾個卡門站住了,龐大的身影重疊地擋住了安崎墅,我看不到他,但知道他一定也站住了。


    隔著卡門我搜出那張一直放在兜裏的相片,朝他喊:“上次我在天台,撿到了這個……我承認,我跟那個北黎裏確實很像,可我不是她,拜托你不要再把我當成她了。”


    “……”


    “每次你把我當成她,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我就會很不爽,很別扭!”


    一片安靜……好久,中間兩個卡門閃開了些,安崎墅安靜地走過來,結果我手裏的相片。


    我小心翼翼地觀察他的表情:“一直都打算還你的,但是又不知道怎麽給你,現在物歸原主。快上課了,你去上課吧,還有別讓這些卡門再堵著路口,影響過路的同學。”


    安崎墅呆呆的,目光柔和,看著手裏的相片:“我也知道你已經不是她了,可某些時候總是會失控忘記。抱歉。”


    這句話有病語。什麽叫已經不是?從來都不是!


    “沒什麽好道歉的,隻要你以後別再認錯就ok了,我們還可以做朋友。那就這樣說,我回去上課了。”鬆口氣,我轉身往教室走,走了幾步回頭看他仍在原地,表情像被打蒙一樣,望著相片一陣出神。


    4、這件事一會問你


    回到教室,學生魚貫入內,上課鈴打響的時候易麟朔踩著鈴聲進來.


    還是那張麵無表情的臉,經過我的時候把一本什麽東西丟在我的桌子上.我拿起來一看,是辦理"追蹤教師"辭退手續時放在學生會幹哪裏的學生證頭像處光禿禿的,居然被撕掉了相片!


    "喂,易麟朔——"


    我下意識站起來喊,全班同學的臉立即刷地看過來.易麟朔自顧自坐在自己位置上,頭望著窗外,裝沒聽見.


    一下課我就衝到他座位邊,把學生證甩他桌上:"上麵我的相片呢?"


    易麟朔用慢吞吞的目光掃了一眼學生證:"不是一直沒有?"


    "怎麽可能?那天去的時候,相片明明還在的."


    "哦."


    "你哦的屁啊,我問你相片哪去了?"


    易麟朔抬起那張麵無表情的臉:"我怎麽知道?"


    "你去拿回來的,你不知道誰知道?"


    "拿的時候就沒有."


    "怎麽可能沒有?!"


    我怒氣衝衝質問的聲音讓坐在旁邊的幾個女生都忍不住轉過頭來張望,易麟朔勾起一邊嘴角,嘲笑地說:"那麽你的意思,相片是我拿的?"


    "我"我倒沒有這麽想過!對哦,難倒相片他拿了?!


    "別精力過勝的隨便想象!"易麟朔忽然又收斂笑容,伸出拇指和中指把學生證彈離他桌麵,"別站這妨礙我的視線,走開!"


    旁邊的女生傳來笑聲:


    "八成是給哪個看她不順眼的人撕了,說不準什麽時候被畫成花貓臉複印放大地貼在學校各個角落."


    "唉,悲劇!"


    難倒又是齙牙女或者她的那些爪牙搞的鬼?自那次安崎墅手下的卡門教訓了以後,她再沒有在我麵前出現過.嗯,很有可能是她在玩花樣.


    "那對不起,是我誤解你了."


    我的道歉很勉強,易麟朔的回應也很勉強,輕輕嗯了一聲,頭叭桌子上,睡覺.


    我往回走的時候又聽到那幾個八卦女生在說:


    "你們不知道,這個路初菲很不要臉的.以前我看她拿著相片主動給朔大人.今天呢,又看到她把自己的相片給國王."


    "真的?!"


    "我和英姿親眼看到的."


    "嗯,我也看到了,這人真假.就算學生證的相片是朔大人拿的,她也應該偸著笑,而不是怒氣衝衝地來質問吧"


    我渾身寒毛一豎,下意識不是去看些八婆,而是去看易麟朔.


    易麟朔明明剛剛還趴著的現在居然坐起來了,臉色還是麵無表情,眼眸卻是一抹深不見底的顏色.


    幾個八婆好像是故意說給他聽的,聲音不大不小,正好可以聽到,現在看效果到了,見好就收,各自看書的看書,玩手機的玩手機.


    我的腳步卻像粘在地麵一樣,半天挪不開步:"易麟朔我"


    "別站在那妨礙我視線的話,還要我重複?"


    "那張照片本來就是我在天台撿到的當時你也在天台我以為是你掉的就給你了後來發現是安崎墅的所以就要回來還給他就那麽簡單你不要多想."我一氣不敢喘氣的把話說完,生怕說話到一半被他打斷說:"這是你的事,我不感興趣,不用特意跟我解釋"之類那些他的一貫作風!


    易麟朔抬頭看了我一眼,神色不那麽難看了,但看得出來還是很不爽.


    "這"


    他剛要開口,我嚇得打斷他:"這是我的事,你不敢興趣我知道,我也就隨便說說你就當我沒說過啊,上課了."


    及時響起的上課鈴聲解救了我,我在也不敢多留,飛快回自己座位,手心居然滲出汗.我這是在怎麽了?這種小事居然緊張乘這樣?!


    因為我真的搞不懂易麟朔那個個性古怪的家夥,發起脾氣來六親不認,太恐怖太冷漠太絕情.


    不知道是我的解釋起了作用,還是他根本不會為這種事生氣下課後我們像往常一樣去食堂吃飯,除了他比平常話少以外,看不出來有什麽不同.


    我打算挑個話題打破沉默,也可以試探一下易麟朔到底有沒有在生氣,可是問了一個問題他不是"嗯"就是"哦",毫無建設性可言.


    最後我看到餐桌對麵的明熙妃,看到她頻頻朝這邊張望,我想出了個勁爆的:"聽說你又跟女朋友分手了?"


    易麟朔皺起眉頭:"哪個?"


    kao!聽了真不是滋味.


    我酸溜溜的,指指對麵:"就一直往這邊看你的那個,明熙妃."


    易麟朔轉到一半的頭又轉回來,繼續吃東西.


    "喂,我問你,她不跟你分手的時候,不是會常到你宿舍嗎?怎麽你宿舍亂得想狗窩?!這次你們是怎麽吵架得?"


    易麟朔用手巾擦了下手,長卷的睫毛抬起來,楸我一眼:"沒發現你還有八婆得時候,真是擁有一無是處的特質."


    我的臉蓑下來.


    易麟朔繼續吃,姿態一如既往的優雅從容帥氣高貴,反正隻要是帥哥,怎麽吃東西都是風景.吃完後他把胳膊肘往椅背上一搭,手腕上的鏈子和十字架耳飾閃閃發亮,他的星眸也是晶亮的:"與其問些沒有意義的,不如老實交代自己的底牌."


    我正在鬱悶地吃東西.


    我拉長了聲音:"路初菲."


    "幹什麽?"


    "說啊."


    "說什麽?"


    "上午在教室裏,你沒說完的事."


    "什麽事"我一時腦子沒有轉過彎,直到重新看到他變黑的臉,才想起來,:"你說相片給安崎墅的事?你不是說這是我的事,你不感興趣?"


    易麟朔黑著臉:"我何時說過?"


    "那你"


    "這件事一會問你."


    "你當時是想說這句話?"我的腦子又轉不過彎了,"為什麽要一會問啊?"


    易麟朔一副看白癡的表情:"當時問?我也許會控製不住自己.發生可怕的事."


    可怕的事?!當時他好像很生氣難道會發生暴打事件?!有可能!


    原來我想象的還小肚雞腸!


    我咽了一口米飯:"那現在可以說了?你心情好點了?"


    他點點頭,示意我說下去.


    我又咽了一口米飯:"可是你看起來好像還是生氣的樣子,也許我說了,你還會打我."


    "不會."


    "那你笑一個給我看看."


    ""


    "果然還是心情不好."


    "我心情好也是這個樣子."


    好像也是,他長著一張"天生就生氣的冷峻的臉"就算了,而且從未見他開懷大笑過,"麵無表情+眼神溫和"就算是他心情很不錯的時候了,他現在的眼神還算溫和.


    我咳了咳,喝了口飲料:"我要說的是——我沒什麽好說的,要說的上午我全部都說完了."


    易麟朔的臉刷地沉了下去,眼神也黯冷黯冷的


    比較起現在的他,我終於可以相信他剛剛是很開心的時候了.


    "易麟朔我"


    "滾!別讓我再見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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