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那天分別後,佩軒非常擔心文秀,看她那樣子,風一吹就會


    倒。第二天果然沒來,他替文秀寫了個身體不好的請假條,讓利民想法交給班主任老師。


    第三天也沒來。佩軒這兩天度日如年。到了第四天,他已經看不進去書了,可是也沒處打聽她的消息。他突然想到,文秀的大嫂能到柳莊打聽他的消息,他為什麽就不能到柳莊托人去劉莊打聽文秀的消息呢?於是,吃過中午飯,他去大娘家借了自行車,下午放學後騎車去了柳莊找袁保六,說明情況,請他幫忙打聽,袁保六一口應承下來,說明天中午給消息。


    第二天中午一放學,佩軒就去西門外等著,一會袁保六就來了。袁保六假裝正經地說:“大哥,有個不好的消息,韓文秀生病了,去醫專住院了。”


    “啊,這麽嚴重啊。”他嚇得不知所措。


    “大哥,別急,還有一個消息,她昨天出院了,回劉莊了。”袁保六看著他,笑了。


    “好你個六哥!你這麽捉弄兄弟,看我不捶你!”他掄拳要打袁保六。


    袁保六跑了:“哈哈哈!大哥,我有急事走了,別忘了請我喝喜酒!”


    佩軒對著袁保六喊:“早著呢,到時候一定請你!謝謝六哥!”


    其實,他很願意跟這樣的江湖兄弟打交道。


    聽了袁保六帶來的消息,他總算一顆心放了下來。可是心裏依然不安:不知道她經受了多大的病痛?一般頭疼腦熱是不會去醫專看的,隻有很嚴重才去醫專看,她肯定很嚴重。不過,總算出院了,應該是好了。可是還沒有來上學,應該是沒有完全好。他仍然感到不安。可是怎麽辦呢?


    第二天,他找席利民借錢。


    利民問道:“多少?”


    佩軒想想說:“三塊吧。”


    利民掏出四塊錢給佩軒,說:“給你四塊。幹啥用?”


    佩軒不好意思承認,說:“嗯,有用。”


    利民故意逗他說:“不說不是?不借了。”


    佩軒指責利民說:“好你個利民,看你賴的。”


    利民不服地說:“是我賴還是你賴?你明明要去看韓文秀,還不說實話。”


    佩軒解釋說:“不是我去看她,我不敢去。”


    利民追問:“誰去?”


    佩軒逗他說:“你去吧?”


    利民裝作不滿地說:“得了吧,你早想好誰去了,再說我去也不合適。”


    佩軒實話實說:“是。”


    他去買了文秀喜歡吃的糖塊、 點心和水果,小心翼翼塞進書包裏,可是太多,塞不進去。於是他掏出來書,把買的東西都放進去,把書放到車簍裏,去了學校。


    下午課間時,他對同桌李玉英說:“玉英,我麻煩你個事,好不好?”


    玉英爽快地說:“有什麽不好的?都是我麻煩你,你從來沒麻煩過我。”


    玉英指的是他經常讓她抄作業,有時候還幫她複習,給她講題。


    佩軒以退為進,說:“有點不好意思說。”


    玉英很幹脆地說:“說吧,咱倆還客氣什麽?”她說的是實話,他倆關係很好,不像一般的男女同學,連話都不說。


    佩軒認真地說:“是這樣的,韓文秀病了,我絕不能去看她,我想麻煩你替我去看看她。”


    玉英笑著說:“我猜可能與韓文秀有關,果不其然。哈哈。”


    佩軒客氣地說:“麻煩你了。”


    玉英爽快地說:“沒問題。啥時候去?”


    佩軒有點不好意思地說:“今天正好周末,放學早一點。可以不?”


    玉英不假思索地說:“可以,怎麽都行,聽你安排。”


    佩軒真誠地說:“太感謝了!”


    玉英不客氣地說:“看你跟我客氣的,就好像咱倆不是同桌一樣。”


    佩軒檢討說:“是我不該客氣。放學後我騎車帶你去到劉莊村口,然後你去她家,我等著你,然後我送你回家。”他知道李玉英沒騎自行車。


    玉英讚歎道:“你呀,真是個細心的男人,韓文秀沒看錯你。”


    佩軒謙虛地說:“得了,別誇我了,我沒那麽好。”


    玉英進一步說:“你沒那麽好,她會看上你?看得出來,你是個有情有義的男人,已經很不錯了。”


    放學後,佩軒帶著李玉英走西門外去柳莊的路,然後向北拐,過了一條大馬路,再走幾分鍾,就到了劉莊村西口。佩軒把點心糖果水果交給玉英,讓她拿給文秀。


    於是玉英騎上自行車進了劉莊,她問問路,然後就到了文秀家門口。


    大門開著,玉英進門問道:“韓文秀在家嗎?”


    文秀的媽媽聽到趕快從屋裏出來到院子裏,一邊說:“誰呀?”


    玉英微笑著說:“大娘,我是文秀的同學,聽說她病了,來看看她。”


    文秀的媽媽趕快把玉英讓進屋,走到文秀的房間,文秀仍然躺在床上,聽到有人來,就倚著床頭坐起來。她見玉英來,一愣,馬上明白了。


    文秀的媽媽見她倆說上話了,就從文秀房間出來了把門也帶上,不打擾她們。


    玉英坐到床邊的凳子上,把佩軒買的點心、糖塊和水果遞給文秀,悄悄說:“這是佩軒給你買的。”


    文秀不滿地說:“真是的,他還花這個錢幹什麽。”


    玉英吃驚地說:“你這麽嚴重啊,好嚇人!”


    文秀客氣地說;“玉英,謝謝你。”


    玉英解釋說:“不要謝我,佩軒讓我來的。”


    文秀笑著說:“那也應該謝謝你。”


    玉英又問道:“怎麽回事啊,你病這麽重,怪不得佩軒天天


    心神不定的。”


    文秀不無擔心地說:“是嗎?唉,我這也是說來話長,總之,我和佩軒的事,家裏不同意,鬧得厲害,我心情不好,吃飯吃不下,睡覺睡不著,就瘦成這樣,那天我睡了一天一夜醒不過來,把家裏人嚇壞了,把我送到醫專。”


    玉英一臉驚懼地說:“好嚇人啊!佩軒打聽到你生病了,他對你特別關心。唉,其實佩軒不錯,是個有情有義的人,還學習那麽好,考大學沒問題的,你的眼光真好。你倆真是郎才女貌,他學習第一,你是咱學校的校花,太般配了。”


    文秀自嘲說:“我這樣能當校花?笑話差不多。跟他還不知道能不能成,家裏死活不同意,我天天挨吵挨罵。唉,想想好沒意思。”


    玉英安慰她說:“沒事的,家裏以後會同意的,你不要灰心。佩軒真的是個好人,我和他同桌,他經常幫我,作業都讓我抄,我有不會的都問他。他對同學都這麽好,對你肯定好的很。”


    文秀不好意思地說:“我就是覺得他是個老實人,才看上他的。”


    玉英打趣說:“你眼光真好,他可是很搶手,讓你先占住了。”


    文秀不以為然地說:“他還搶手? 其貌不揚,家裏條件還不好,人家誰會看上他?就我傻,看上他了。”


    玉英笑著說:“看上他的多了,你可不要得了便宜還賣乖,你敢放手,我就搶走他,現在我離他近,近水樓台先得月,被我搶走你後悔就來不及了。”


    文秀笑了:“我把他讓給你。”


    玉英笑著說:“哈哈,你這肯定是違心話,愛得這麽深,誰都知道。”


    文秀歎口氣說:“唉,也不知道有沒有結果。”


    她問玉英:“近來佩軒的學習怎麽樣?”


    玉英說:“他的學習永遠是第一,他太聰明了,一學就會,而且用功。看得出來這幾天他有點心神不定,是在擔心你。”


    文秀鄭重地說:“我就擔心他的學習,不管怎樣,我都希望他考上大學,有個更好的出路。你跟他說,不要操我的心,我會好起來的,他好好讀書我就放心了。”


    玉英站起來說:“好的,文秀。我也該走了,佩軒在村口等著我呢。”


    文秀真誠地說:“玉英,謝謝你,真的,太感謝你了。估計過兩天我就去上學了。”


    玉英誠懇地說:“文秀,不用謝。你好好養病,好了再去上學。”


    於是她告別出來,對文秀的媽媽說:“大娘,我走了。”文秀的媽媽要留她吃飯,她說有事急著回去。


    佩軒送李玉英回家的路上,兩個人談了許多。玉英很鄭重地對佩軒說:“韓文秀用情太深了,你不要辜負她,不要做癡情女子的那個負心漢。”


    佩軒真誠地說:“是的,我明白,我也不是三心二意的人,她能夠看上我,是我的福氣。我是個窮小子,長的又不好看。她居然不嫌棄我,我怎麽能做負心漢呢?”


    玉英若有所思地說:“我感覺你們倆,她愛你更深一些,你感激她更多一些,當然,不是說你愛她少,也不是說她感激你少。佩軒,我覺得你是個可以依賴的男人,真的,韓文秀選擇你她太有眼光了。”


    佩軒謙虛地說:“得了,你上次都說了。我沒有那麽好。”


    玉英認真地說:“真的,我是由衷地佩服她。文秀雖然學習沒那麽好,但是她在感情方麵投入會收到更好的效果。你別看考大學這麽重要,其實對一個女孩來說,也許建立一個幸福的家庭才是最重要的。她把握住了這一點,我自愧不如。”


    佩軒肯定地說:“你比她優秀多了,你將來考學也是沒問題的,你將來的前程比她遠大得多。”


    玉英不以為然地說:“不見得,你不要小看文秀,她也是很優秀的,隻不過不是在讀書方麵。我將來不會有她幸福。”


    佩軒也不以為然地說:“這言之過早吧?”


    玉英很幹脆地說:“不,她在決斷方麵比我果斷的多。不一定恰當,比如說,假如咱倆之間會有那種朦朧的感情,我覺得,我肯定是一個優柔寡斷的人,絕不會像文秀這樣大膽邁出去這一步,這就是我跟她的差別。我說她會比我幸福,是因為第一,她選擇果斷;第二,她選擇了你,而你,是很優秀的。這兩點我肯定都做不到,都不如她。”


    佩軒搖搖頭,說:“你又誇我了,我可不像你說的那樣優秀。我是個書呆子,即使考上學,也僅僅就是將來有個飯碗而已。我的性格過於耿直,做不出什麽來。”


    玉英不解地說:“這就已經很優秀了。你還想什麽?”


    佩軒很認真地說:“你啊,憑你剛才這些分析,就知道你太聰明了,你的認識水平很高,我覺得比我看得透。當初真該和你談戀愛才對,其實你不可能看上我。”


    玉英很幹脆地說:“你聽著:如果我看不上你,說明我的眼光遠遠比不上文秀;如果我看上你可是並沒有發展,說明我沒有決斷,不夠果斷,這也比不上文秀。總之,我都比不上她。你選擇她,她選擇你,都沒錯,很對。你們將來會很幸福的。”


    佩軒歎口氣說:“也許吧。但是現在成不成都還不一定。”


    玉英肯定地說:“我非常看好你們倆。我覺得隻要堅持下去,你們肯定能成。”


    佩軒慢慢說:“我從小是個很自卑的孩子,家裏條件不好,但是從讀書中逐漸成長起來。也正是因為條件不好,所以隻能堅強,隻能勇敢一點,沒有任何退路。她也許看上的是我這些。我看上她的是她的溫柔,專情,明事理。其實我並不看重漂亮不漂亮。你想,一個連媳婦都娶不上的人,還敢挑剔漂亮不漂亮?”


    玉英輕輕問:“男人都喜歡溫柔的女人吧?”


    佩軒答道:“也許吧。我喜歡的是外柔內剛,比如文秀,她的專情其實就是剛強的一麵。其實我並不喜歡溫柔得沒有一點主見的女孩。”


    玉英進一步說:“你可能不覺得,其實你有許多讓女生喜歡的地方,你有責任感,大度,幽默風趣。沒有女孩不喜歡這些的。這麽好的男生可惜與我擦肩而過,哈哈。”


    佩軒想了想,說:“咱倆的性格恐怕有衝突,都太剛強,太有主見,太自信。咱倆在一起,會經常吵架甚至打架,過不好的。哈哈。”


    玉英認真地說:“你呀,片麵,你就看到我潑辣的一麵,沒有看到我溫柔的一麵。其實,如果我遇到心儀的男人,也一樣會很溫柔的。”


    佩軒深沉地說:“你說得對,其實我今天就發現了你溫柔的一麵。可惜晚了,不然我會好好追你的。”


    玉英笑著說:“你就給我油嘴滑舌吧,你不會追我的,即使你沒有跟文秀談,你也不會追我的。”


    佩軒認真地說:“不是的,我也許會的。如果不會,那就是因為自卑,覺得配不上你。”


    他接著說:“玉英,你太聰明了,我很佩服你,今天對你的認識又提升了一層。”


    玉英懇切地說:“我也覺得咱們是除了男女關係之外的好朋友,很能說得來。”


    佩軒讚同地說:“是啊,同感。”


    佩軒把李玉英送到家,在回家的路上,他想,像韓文秀、李玉英這樣的女生都是很有思想的,在這個即將開啟的新時代,已經讓許多的人打開了他們內心的渴求,他們要追求幸福、愛情,要開啟新的生活。這個潘多拉的盒子已經打開了,也許不久,就會有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呈現在人們的麵前。他還不知道怎麽去迎接這個新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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