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這年大年二十九就是除夕,中午之前要上供,晚上一家人要在一起團圓吃餃子。中午之後,大奎來找佩軒,說晚上幾個同學要一起玩,讓佩軒去。佩軒推脫說:“大奎,你們玩吧,我有事就不去了,下午韓文秀要來。”


    大奎聽了很為佩軒高興,笑著說:“定下來了?”


    佩軒歎了口氣,說:“定下來了。我二十六去了她家,她今天過來。”


    大奎認真地說:“太好了,大喜事,祝福哥找了個這麽好的嫂子。你忙吧,我轉告他們。”


    佩軒急忙說:“別跟他們說,說了說不定他們會來鬧。”


    大奎點點頭,說:“好,我知道。”


    下午三點多,佩軒借了大娘家的自行車去接文秀,他到了劉莊村口,等在那,一會,文秀就來了。兩人並排騎車去賈莊。


    路上,文秀雖然感到興奮,可是也忐忑不安,第一次去婆家嘛。佩軒理解她的心情,不斷安慰她。


    文秀忐忑地說:“我心跳加快,總是怕做的不好,不被認可。如果我做錯了什麽,你可不許怪罪我。”


    佩軒認真地說:文秀,我不是說過嘛,你這麽好的一個姑娘,肯下嫁我這個條件這麽差的男生,我們家怎麽會不認可你呢?我們一家都巴不得呢!你對咱倆都要有信心,你是個了不起的女孩兒,我們家沒有任何理由不認可你;你不用擔心,即使有點差錯,我也會處理好的。”


    兩人對視著,文秀溫柔地叫了一聲:“佩軒。”


    佩軒從文秀的眼睛裏看到的是滿滿的愛,她太愛他了!這是大白天,如果是晚上,佩軒相信,文秀會馬上投入他的懷抱,兩人會擁吻在一起。


    文秀從佩軒眼睛裏看到是是平靜的、堅定的、純潔的愛,她相信,這就是她一生要相伴的人,無論山崩地裂,無論海枯石爛,他都不會改變。


    眼下他們的戀愛已經渡過了難關,得到了文秀家裏的認可,他們內心充滿了幸福和快樂。不過,佩軒內心絲毫不敢鬆懈,還有考大學的更大的難關等著他。


    文秀接著說:“我就是愛你,就要跟你。你不許......”


    佩軒知道文秀要說什麽,他馬上打斷了她:“你不許再說了!這麽好的日子,你淨說一些不吉利的話!文秀,我會永遠愛你的,你不要有任何顧慮。”


    文秀撒嬌說:“我知道你,人家就是想說嘛。”


    佩軒笑了,文秀也笑了。


    到了家裏,佩軒幫文秀拿下禮品,領著她進屋,爹媽、姐姐姐夫、弟弟都等著。一看他們進來了,都站起來。佩軒對文秀說:“這是咱爹。”


    文秀給佩軒他爹鞠躬,叫了聲:“爹!”


    爹趕快答應一聲:“哎。”


    佩軒又對文秀說:“這是咱媽!”


    文秀給佩軒他媽鞠躬,叫了聲:“媽!”


    媽也答應一聲:“哎。”


    然後介紹姐姐、姐夫、弟弟,文秀一一打過招呼。


    爹媽看到文秀長的這麽好,非常高興,媽招呼文秀坐下,文秀對媽說:“媽,今天是三十,都很忙,我還是來幫著幹活吧。”說著,她就要去廚屋幹活。


    媽攔住文秀說:“你別幹活了,走了這麽遠,歇一會吧。”


    文秀笑著說:“我不累,我來幹。”


    說著,她就讓佩軒給她拿圍裙,脫下大衣,係上圍裙,就要下手幹活。


    佩軒看她的棉衣不厚,說:“你這樣不行,會凍著的。”


    文秀不在乎地說:“沒事,我不冷,我裏麵穿了毛衣呢。”


    她脫下大衣,更顯身材好看。弟弟小根笑著說:“高中學校都說俺嫂子是校花,真是名不虛傳。”


    文秀不以為然地說:“可別這麽說,高中學校比我好看的多了。”


    弟弟肯定地說:“我看都沒有嫂子好看。”


    家裏在準備晚上的團圓飯,文秀就開始洗菜切肉,然後炒菜。炒菜的時候,媽悄悄過來給她五十塊錢,說:“這是一點見麵禮,你一定要收下。”


    文秀不接受,說:“太多了。”


    媽解釋說:“不多,這麽好的閨女,肯跟大根,這是咱家的福氣,一定要接住。”


    文秀感覺太多了,說啥也不肯接,媽不答應,她隻好叫佩軒過來,佩軒來了一看,就責備文秀說:“文秀,你接住啊。咱家興這個,你不接怎麽行?”


    文秀委屈的說:“太多了。”


    佩軒溫和地說:“這是見麵禮,是對你的認可,讓你接住就接住。”


    文秀隻好接住。


    文秀在廚屋炒菜,佩軒和姐姐給她打下手,需要什麽佐料或配料,還不時去問媽,讓媽幫著找。為了過年,家裏專門去買了一個蜂窩煤爐子,買了幾十塊蜂窩煤。這樣就不用專人燒火了。


    文秀一邊炒菜,一邊和姐姐拉家常。她聽佩軒說過,姐姐在八、九年前曾經去一個文工團呆過一、兩年,主要是因為她唱歌唱的好。姐姐現在當老師也主要教音樂課,也就是唱歌。文秀也喜歡唱歌,所以她們兩個就有了共同話題。說起來,她們都喜歡以前的那些歌曲,不喜歡文革中的歌曲和樣板戲。兩人一邊做菜,一邊說話,還一邊唱歌。


    炒好了菜,一家人準備吃飯,佩軒給文秀解下圍裙,讓她穿上大衣,因為屋裏的溫度也不高,有點冷。


    小根給每個人都倒上酒,大家一起端起酒杯,大根說:“今年是個好年景,首先咱們祝福爹媽身體健康,幸福長壽。幹杯!”


    爹、姐夫、大根、小根都幹了杯,媽、姐姐、文秀都隻是象征性喝了一點。小根又給幹了的杯倒上酒,大根又說:“第二杯是慶祝今年大過年,咱們一家大團圓。幹杯!”幾個男人又幹了杯。小根又倒上酒,大根說:“第三杯是歡迎文秀第一次來咱家,成為咱家的新成員。幹杯!”


    大家都說:“歡迎文秀!”


    於是幾個男人又幹了杯。三杯之後,文秀站起來,拿起酒壺,給爹媽斟上酒,然後雙手捧起酒杯給爹,說:“我給爹敬酒。”


    爹高興地接過酒杯,一飲而盡,笑著說:“謝謝文秀!”


    文秀又捧起媽的酒杯,對媽說:“我給媽敬酒。”


    媽高興得合不攏嘴,說:“謝謝文秀!”然後接過酒杯也一飲而盡。


    文秀還要給姐夫、姐姐敬酒,姐夫攔住文秀說:“不能這樣,咱們是平輩,敬酒就免了,咱們共同喝一杯吧。”


    說著,幾個小一輩的都端起酒杯喝了。


    文秀敬過酒,全家歡天喜地喝酒吃飯。媽一直誇文秀是個好媳婦兒,懂事,勤快,能幹,脾氣好,長的好,等等,說得文秀不好意思,隻好一直笑著否認對自己的誇讚。


    佩軒本來有點擔心文秀,怕她不會幹活,還怕累著她。看來這些擔心都是多餘的,她不僅會幹活,而且幹的很好,也很懂事,有禮貌,會說話。炒菜的時候當仁不讓,像個女主人;吃飯的時候像個小媳婦兒,溫和謙恭。的確是“上得廳堂,下得廚房”,爹娘很滿意。雖說她嬌生慣養,但是一點不嬌氣,心靈手巧,勤快能幹,是個難得的好媳婦兒。


    這個除夕的夜晚充滿了這個家庭幾十年來沒有過的歡聲笑語。


    一家人吃的差不多的時候,聽見有人敲門,佩軒站起來說:“我去吧,估計是找我的。”


    他去開門,一看是王誌偉、趙清雲、侯江濤、王東明、酆大雨等一幫同學,殿安、大奎在後麵,誌偉打趣說:“我們來看看新媳婦兒。”


    佩軒隨口說:“有啥看的?都是同學,又不是沒見過。來喝酒吧。”


    江濤玩笑說:“那不一樣,以前那是同學,現在是嫂子,身份不一樣了。”


    說著就進了屋,家裏的人也吃的差不多了,都讓出位來,讓他們坐下。他們堅持不坐,讓佩軒一個個拉著坐下。一個個都盯著韓文秀,把韓文秀看得臉紅紅的,害羞的不得了。


    誌偉笑著說:“嫂子就是漂亮,也隻有俺哥配得上。讓大奎來叫俺哥一塊玩,他說有事,有啥事?俺們一想八成是這事,問大奎他還不說,他越不說我們越知道是這事,幹脆來鬧鬧新媳婦兒。”


    小根給他們換了筷子和小碟子,佩軒笑著說:“喝酒,喝酒。”然後他給每個人倒酒,一人喝兩杯。王東明說:“你倒酒我們不喝,必須嫂子倒酒。”


    佩軒解釋說:“我先倒,先給大家賠個罪。然後讓文秀倒。”


    他倒了一圈,每人喝了兩杯。倒到殿安這兒,他比佩軒長一輩,佩軒說:“你是叔輩領導,也跟著來起哄。哪有叔叔來看侄媳婦兒的?罰酒!喝四杯。”


    殿安不好意思地說:“我是來看同學的,不可以嗎?”


    佩軒反駁他說:“看同學不能今天來這兒看,必須罰酒。”


    殿安喝了四杯才算罷。


    然後韓文秀倒酒,也是每人喝兩杯。這幫人本來已經喝了不少了,這一下,喝的都有點飄了。佩軒又陪著他們喝了幾杯,都差不多了。


    他們要走,佩軒留不住,囑咐他們說:“開學到學校大家都不要提這事啊,拜托了!誰要是說了,我讓大奎和殿安捶誰。”一幫人都笑著走了。


    佩軒和文秀送走了這幫同學,回到屋裏,文秀對媽說:“媽,把明天的餃子包出來吧。”


    媽客氣地說:“不用,一會我和你姐包就行了,你別下手了。第一次上門就幹這麽多活,別累著。”


    文秀不在乎地說:“不累,來吧。”


    說著,就讓佩軒去架上案板,端過來盤好的餃子餡和和好的麵,就開始擀皮包餃子。


    這裏的風俗是,大年初一除做飯外不許幹活,初一要吃的餃子除夕要包好。


    媽把文秀拿來的禮品取出來,把給文秀準備的禮品裝好。


    文秀幹完了活,就要走了,跟爹媽告別,一家人把她送出門外,由佩軒陪著回劉莊。


    路上,佩軒問文秀:“你累著了吧?”


    文秀不在乎地說:“沒有,我說過,我沒那麽嬌氣。我表現可以嗎?”


    佩軒滿意地說:“當然可以,太好了,爹媽對你特別滿意。他們年紀大了,看到有人接班了,心裏特別高興。”


    文秀不好意思地說:“媽真是個大方人,非要給五十塊錢的見麵禮不可,太多了。”


    佩軒解釋說:“這也是家裏的一點心意,是對你的認可,你不能不接受。”


    佩軒一本正經地對文秀說:“文秀,謝謝你,你給我們家帶來了多年來沒有的歡聲笑語。”


    文秀不好意思地說:“哪裏呀?我哪兒有那麽大能耐?你可不能這麽說。”


    把文秀送到劉莊村口,他倆停下,又抱在一起,好一會才放開,文秀神秘地說:“給你說個事,你可不要跟別人說。”


    佩軒正經地說:“我會跟誰說呀?快說吧。”


    文秀小聲說:“我二哥回來那天晚上,本來說好二嫂來我屋裏和我一塊睡,他倆還沒結婚嘛。吃完飯沒一會,她就來了,我讓她先洗腳,我後洗,她是城裏人嘛,她推不過,先洗了,我接著洗,洗完倒了洗腳水,我們倆坐在床上說話,一會二哥來敲門,問睡了沒有,我說沒睡,進來吧。他就進來了,他說你們既然還沒睡,小紅你就過來一下,有點小事。二嫂說好吧,我過去一下,一會過來。我說,好,我先睡了,你一會過來就睡吧。她走了以後,我等了一會,等著等著,就睡著了。等到我第二天醒了,她也沒來。以後幾天幹脆就和二哥住在一起,也沒再來我屋裏。你說,有意思吧?”


    佩軒笑著說:“沒啥奇怪的,城裏都興這個,咱這農村還不興這個。要在城裏,說不定咱倆也這樣了。”


    文秀裝作生氣的樣子,說:“你就會胡說,找打。我才不跟你這樣呢。”


    她伸手打他,他上前摟住就吻上了她。


    佩軒把文秀送到家門口,看她進家了,他才回賈莊。


    文秀回到家,一家人都在等她,她說了經過,隻是略去了自己大顯廚藝的環節,隻說自己幫廚了。她多了個心眼,沒說婆婆給見麵禮的事,她怕說多了不好。可是大嫂問她:“婆家給了多少見麵禮呀?”


    她不能不說了,隻好說:“給了五十塊,我說太多了,佩軒和他媽非讓接住不可。”說著,就把五十塊錢拿出來了,交給媽,媽不肯接,說:“給你的,你拿著吧。”


    文秀肯定地說:“我不要,這是見麵禮,必須上交給爸媽。”媽媽隻好收下。


    大嫂不客氣地說:“不多,咱秀秀值這個價。咱家這麽好的姑娘,成了他家的媳婦兒,他家應該給的。”


    媽媽接著說:“可不能這麽說,給多少見麵禮是婆家的事,咱們不能說什麽。人家給了五十塊,已經是最多了,可見親家是大方知禮的人家兒。”


    爸爸媽媽聽了文秀說的話,一顆心放到了肚子裏。他們都擔心,雖然秀秀條件不錯,但是她年齡小,不懂事,第一次上門別捅什麽婁子,弄得雙方都不愉快,會給以後的婚姻留下陰影,現在看皆大歡喜,不用擔心。人家給了五十塊錢,已經是最高了,可見婆婆是個很大方的人,也特別看得起秀秀,以後也好相處,不會讓秀秀受委屈。這樣,他們就完全放心了,他們也想到,秀秀不僅長得好,而且有眼色;看的出來,酆佩軒會辦事,不會出什麽紕漏。


    總的來說,婆家對秀秀很滿意,沒什麽可挑剔的,這樣都可以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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