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文秀和爸爸到招待所沒多大一會兒,甄主任就過來了,他要把韓德海他們爺倆帶到曾主任家裏去。於是,他們爺倆就跟著甄主任去了,還帶著兩個西瓜,甄主任要一手一個,韓德海堅決不讓,文秀又從爸爸手裏搶了過來,她是個年輕人,總不能讓爸爸提著西瓜,她空著手吧?也不能讓人家甄主任一個大主任兩手提兩個西瓜,所以無論如何,文秀非要提一個心裏才踏實。甄主任明白文秀的心情,笑了笑,不再堅持非要一人提兩個西瓜了。他也看出來,文秀是個很懂事的孩子。


    三人步行走到曾主任家,這裏離上班的地方不遠,也就是一裏多地。到了曾主任家門口,甄主任敲門,曾主任應聲:“來了!”馬上開門。一看甄主任和文秀各提了一個大西瓜,就無奈地笑了:“大哥啊,你怎麽又買瓜啊?快進來。”說著,趕快接過文秀手裏的西瓜。文秀趕緊打招呼:“叔叔好!”這時曾夫人也從廚房過來了,熱情地說:“韓大哥好!早就盼著你們了。”


    韓德海笑著說:“弟妹好,弟妹辛苦。”


    文秀走到到曾夫人麵前說:“阿姨好!”


    曾夫人驚訝地說:“哎呀,這孩子上次來的時候才幾歲,如今都長成大姑娘了,這麽漂亮啊!”


    曾夫人接著說:“大哥你們先說話,我去廚房,菜馬上就好。”


    韓德海客氣地說:“麻煩弟妹了!”


    曾主任笑著說:“大哥還這麽客氣,都是自己人。”


    說著,給韓德海遞煙過去,韓德海搖搖手說:“在家裏,不吸煙了,我本來就沒多大煙癮。”文秀聽了,悄悄笑了,她知道爸爸煙癮還是有的,不光有,而且還不算小。不過,到人家家裏堅持不吸煙,說明爸爸是一個很能克製自己、很自律的人。


    曾夫人又去了廚房做菜,文秀也跟著曾夫人去了廚房。


    甄主任告罪說:“韓校長,曾主任,我家裏實在有事,就不陪你們兩位領導了,對不起。”


    韓德海拉住甄主任不讓他走,曾主任也極力挽留他,甄主任說:“真的有事,孩子今天從他姥姥家回來,我要去火車站接他。實在對不起了。”


    曾主任本來也知道甄主任有事,也隻好放他走。


    甄主任誠懇地說:“韓校長一定吃好啊,再見!”


    韓德海不好意思地說:“謝謝甄主任,總是麻煩你,再見!”


    文秀也過來說:“謝謝甄叔叔!”


    這樣,甄主任就告別他們去火車站接孩子了。


    文秀又回到廚房,給阿姨打下手,幫阿姨做菜,還謙虛地說:“阿姨這麽能幹,今天是我向阿姨學習的好機會。”


    阿姨聽了很高興,一邊炒菜,一邊跟文秀說話。


    曾夫人問道:“秀秀,你媽媽好嗎?身體怎麽樣?家裏人怎麽樣?”


    文秀回答說:“媽媽在家裏,挺好的,身體沒問題。大哥師範學校畢業了,在我們新河鎮公社高中當老師,大嫂在我們村小學當民辦老師,他們的孩子三歲了。二哥當兵好幾年了,本來要複員了,他卻考上了軍校;二嫂在部隊醫院當醫生,他們在準備結婚。”


    阿姨高興地說:“嗨,你爸媽的三個孩子都很成器,真是讓人羨慕啊!大哥不愧是搞教育的,孩子都培養的這麽好。”


    文秀不好意思地說:“我可是沒啥出息,也沒考上學,隻好來麻煩叔叔阿姨了。”


    阿姨爽快地說:“不麻煩,現在正是需要人的時候,他們單位裏需要一大批技術和管理人員,但是大學和中專畢業的人很少,都被搶走了,隻好先招一些臨時工和合同工,先把工作幹起來。秀秀你這麽懂事,以後也會幹出名堂來的。”


    文秀說了兩個哥哥的情況,她自己定親以及她和酆佩軒的關係隻字沒提,她覺得自己這麽小就談戀愛,還定了親,不是一件很光彩的事,雖然城市裏已經流行談戀愛了,但是她認為還是不提為好。


    曾義寬和韓德海兩個老同學坐在沙發上談話。文秀把阿姨做好的菜都端到客廳的飯桌上,一共做了十個菜:四個涼菜(燒雞、牛肉、便蛋拌黃瓜、涼拌豆角),六個熱菜(紅燒排骨、肉末冬瓜、清蒸鱸魚、雞蛋炒番茄、麻辣豆腐、清炒空心菜)。曾義寬拿出來一瓶茅台酒準備打開,韓德海馬上攔住說:“我不喜歡喝這個酒,換一個吧。”說著,他拿住酒瓶不讓打開。


    曾義寬笑了起來,說:“我知道大哥喜歡喝這個酒,你騙不了我的。大哥來了一定要喝好酒的。”


    韓德海堅決地說:“咱們都不是外人,隨便喝一點就可以了,喝這個酒就浪費了,根本沒必要。”


    韓德海說啥也不讓喝這酒,曾義寬隻好又去拿了一瓶西鳳酒,韓德海說:“唉,西鳳酒也是好酒啊。”


    曾義寬笑著說:“大哥就應該喝好酒,你不能再推了。”於是打開酒瓶,給他們四人每人倒了一杯。


    文秀趕快說:“叔叔,我可不會喝酒。”


    曾義寬不在意地說:“沒事,不會喝少喝一點,隨意喝。”


    曾義寬和曾夫人舉起酒杯說:“歡迎大哥和秀秀來安陽!”


    韓德海懇切地說:“謝謝兄弟和弟妹,弟妹辛苦了!”


    文秀接著說:“謝謝叔叔阿姨!”


    於是他們開始喝酒吃菜。一邊吃喝,一邊說話。韓德海問道:“孩子們呢?一個也沒見,都去哪兒了?”


    曾義寬解釋說:“老大去上大學了;老二是個姑娘,考了個中專,也去上學了;老三上高中,還沒開學,去他奶奶家了,還沒回來。”


    韓德海誇讚說:“三個孩子都是好樣的。兄弟你們兩口有福氣啊。”


    曾夫人笑著說:“韓大哥的孩子更優秀啊,我剛才聽秀秀說了。”


    韓德海不以為然地說:“哪裏?老大考了個中師,已經畢業了,去公社高中當老師了;老二在部隊考軍校相對容易一些,也快畢業了;這個秀秀不是多喜歡讀書,複讀一年,也沒考上,她也實在不想再考了。”


    曾夫人誇讚文秀說:“秀秀很懂事,將來肯定會有不錯的歸宿


    的。”


    曾義寬又對韓德海說:“隻顧說話,忘了喝酒了,大哥,幹杯。”兩人碰一下杯,喝酒。文秀站起來給曾叔叔和爸爸倒酒,又給每人倒上茶。


    兩位老同學接著喝了好幾杯,每次喝完,文秀都給斟滿。這次倒過酒後,文秀雙手端起曾叔叔的酒杯,說:“我給叔叔敬個酒。”


    曾義寬不客氣地說:“我還沒給你爸敬酒呢。”


    文秀笑著說:“你不用給我爸敬酒,你們是平輩;我是小輩,理應給叔叔敬酒。”連著給曾義寬敬了三杯酒才罷休。接著又給阿姨敬酒,曾夫人笑著說:“我不會喝酒,秀秀不必多禮。”


    文秀懇切地說:“阿姨隨意喝。”


    曾義寬認真地說:“應該我給大哥敬酒的。”


    韓德海不在乎地說:“咱們都不應該客氣。”


    曾義寬意味深長地說:“是啊,當年咱們上學的時候,多虧大哥,救了我一家人的命啊,現在想起來,仍然像是在眼前一樣。


    曾夫人接著說:“要不是大哥,那會兒的情況真是不堪設想啊。”說著,眼圈就紅了,眼淚差點掉出來。


    韓德海也歎了一口氣說:“那個時候,真是可怕。但是過去的事了,不說了。”


    曾義寬不假思索地說:“這幾年政策實在是越來越好,聽說安徽那裏有的地方已經把地分了,農民受益很大。”


    韓德海驚訝地說:“真的?我還沒有聽說,隻是有些報紙在不點名地批判什麽“三自一包”,好像是有苗頭的,這些大批判文章不會無的放矢的,肯定是有針對性的。”


    曾義寬分析說:“但是‘兩報’卻沒有批判,這個動向值得關注。”


    韓德海感慨地說:“如果全國都能這樣分地,可是一件大功德啊。”


    曾義寬肯定地說:“是啊,這樣的話,全國都能吃飽飯了。”


    文秀聽著他們的談話,似懂非懂,不是很明白。她想,如果是佩軒,肯定能聽明白的。


    曾夫人吃了一口燒雞說:“大哥拿來的燒雞真好吃,比在這兒買的好吃多了。”


    曾義寬解釋說:“主要是雞的問題,這兒的雞是集中喂養的,長的快;農村的雞是各家各戶養的,糧食、蟲子、草什麽都吃,是自然生長的,所以好吃。”


    韓德海客氣地說:“弟妹做這麽一大桌菜,做的挺快,還做的好吃,真是能幹啊,俺兄弟有福氣。”


    曾夫人不好意思地說:“大哥過獎了,我做菜太一般了,中午在家的時候我就作了一些準備,有的先做成半成品,如排骨,就用熱水過了,晚上再燒就省事多了。”


    曾夫人接著說:“我看秀秀聰明又能幹,將來工作、理家都是一把好手。”


    韓德海不以為然地說:“這個秀秀,從小嬌生慣養,一家人都慣著她,你們以後好好管教她。以後她做錯事,該吵就吵,該罵就罵,該打就打,不能讓她太任性。”


    曾義寬笑道:“大哥過慮了,我看秀秀心靈手巧,聰明又懂事。你放心吧。”


    文秀隻是聽著他們說自己,並不插話。她又給叔叔和爸爸斟上酒,說:“叔叔喝酒。”


    曾義寬接著說:“就是,咱們隻顧說話,都忘了喝酒了。”於是,又一邊喝酒,一邊說話。


    韓德海感覺酒喝的差不多了,就說:“我酒量不大,也就是二、三兩,已經超量了,不敢喝了。”


    曾義寬笑著說:“大哥酒量在六、七兩,今天咱們才喝了大半瓶,沒事的。”說著,晃一晃酒瓶,說:“沒多少了,倒不了幾杯了。”於是把酒瓶裏的酒都倒到酒壺了,果然沒多少,不到二兩的樣子,又給斟上酒。


    韓德海一看沒多少了,不好再推辭,就隻好說:“好吧,就這一瓶,咱倆把它喝完。”


    曾義寬坦率地說:“我感覺大哥喝的不夠。”


    韓德海認真地說:“我年輕時候頂多也就是半斤的量,現在也就是三兩的量,今天特別高興,就多喝了一點,已經超量了,把剩下的喝完,說啥不能再開了。”


    曾義寬不情願地說:“好吧,聽大哥的。不過,酒不開了,菜要多吃一點。咱們慢慢喝,多說話,今天大哥來了,特別高興。”


    於是,他們又喝酒,說話。文秀看他們酒喝完的時候,就去廚房拿饅頭,盛粥端過來。


    曾夫人誇讚說:“秀秀太勤快了,這麽懂事的孩子,大哥大嫂培養的好,讓人好羨慕啊。”


    文秀羞澀地說:“阿姨說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吃完了飯,曾義寬說:“大哥,秀秀,到沙發上坐吧。”


    文秀忙著幫阿姨收拾,阿姨不讓她幹,但是攔不住她,她收拾,阿姨洗碗,她站在旁邊,一邊說話,一邊認真看阿姨怎麽幹活。她看到,雖然都是做家務,但是城裏和農村的做法是不一樣的。比如,農村屋裏的地麵是土地或是磚鋪的地麵,而城裏則是光滑的水泥地麵,所以農村隻能掃地,城裏則是用拖把拖地。文秀因為沒有幹過這樣的家務活,不敢貿然去幹,怕越幫越忙。她雖然在和阿姨說話,但是眼睛卻盯著阿姨手裏幹的活,觀察的很仔細。她知道,以後來曾叔叔家裏也要學著幹這些家務活。不過,雖然沒幹過,文秀一看就會,馬上就知道怎麽幹了。


    她也觀察到,曾叔叔家裏還沒有電視機,像曾叔叔這樣的領導幹部家裏還沒有電視機,那麽曾叔叔家裏負擔一定也比較重。


    曾夫人洗漱完了,到客廳的沙發旁邊的凳子上來坐,也招呼文秀過來,文秀也坐在旁邊的凳子上。韓德海眼睛掃了一圈說:“這房子在市裏是數得著的,這麽大。”


    曾義寬介紹說:“這個房子麵積其實不算大,也就一百來平方米,有四個不大的房間,一個小客廳。好處是比較緊湊,房間多,方便住。缺點是客廳比較小,沒有飯廳。據說現在大城市從外國學來的,房子結構更合理,不管是幾個房間,兩個、三個或者四個,有一個較大的客廳,有一個不太大的飯廳,有兩個衛生間,一個是共用的,一個是主臥室的。這樣的結構就比較合理。不過咱們國家現在還遠沒有達到這樣的條件,能住上三間的房子就已經是很不錯了。大城市裏,有的幾代人才住二、三十平方米的有的是,孩子結婚了都沒有一個單獨的房間,唉,好可憐。”


    韓德海也歎氣道:“沒想到啊,大城市的住房條件這麽差。農村倒是寬敞一些,但是其他條件就很差了。”說著,站了起來,誠懇地說:“該走了,今天弟妹辛苦了,謝謝!”


    曾義寬攔著韓德海說:“大哥輕易不來,每次來我都特別高興。時間還早呢,再坐一會兒,咱們到一起總有說不完的話。”


    韓德海誠懇地說:“秀秀的事給兄弟添了不少麻煩,讓你和弟妹操心了。”


    曾義寬不在乎地說:“沒事,不麻煩,正是需要人的時候。”


    韓德海認真地說:“謝謝兄弟和弟妹,走了,你們也休息,累了一天了。”


    說著,就往門口走。曾義寬看留不住韓德海父女了,就隻好讓他們走。他拉一下韓德海,笑著說:“大哥,明天中午咱們幾個同學聚一下,你帶秀秀去。我說我安排在單位食堂裏,可是地區公安處的曹處長非要安排不可,隻好由他來定。明天上午咱們去殷墟轉轉,我去接你和秀秀。”


    韓德海明白盛情難卻,隻好說:“好的。謝謝兄弟和弟妹。”


    文秀也說:“謝謝叔叔阿姨!”


    韓德海接著說:“曹振國混的不錯啊。”


    曾義寬認真地說:“是,他現在是地區公安處的副處長,剛提上來的,因為破了幾個大案子,立功了。”


    韓德海和文秀出門,曾義寬和夫人堅持要送,韓德海堅決不讓送,隻好留步。


    韓德海和女兒文秀走回招待所。路上,文秀問爸爸:“爸你怎麽樣?喝多了嗎?”


    爸爸不在意地說:“沒有,我喝的不到半斤,你曾叔叔的酒很好,我們倆心情也很好,不會喝醉的。”回到招待所,文秀先到爸爸房間裏,給爸爸倒上涼開水,讓爸爸好好休息。


    爸爸不在乎地說:“我沒事,你去休息吧。”


    這樣文秀就回到自己的房間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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