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


    打好了飯,文祥、盧煜和佩軒不約而同地坐在食堂角落裏的桌子旁邊,一邊吃飯,一邊繼續剛才的話題。


    盧煜慢慢地說:“小韓,上午你聽出來沒有,其實老酆像是個情場老手,他這些都是在掩蓋真實的原因。老酆,你就唬我們倆吧。”


    佩軒隻好說:“以後慢慢就知道了,不是我不積極,這裏麵有比較複雜的原因,我要對她負責的,我怕我負不起這個責。”


    盧煜一針見血地說:“你不是負不起這個責,而是你不願意負責,是不是?”


    佩軒苦笑著說:“是吧。”


    文祥不解地問道:“為什麽?”


    佩軒直白地說:“我覺得我和她不合適,我沒有產生愛她的欲望,也就是說,我不愛她。”


    盧煜和文祥都搖了搖頭,很不以為然,為佩軒感到可惜。


    文祥認真地說:“老酆,我建議你不要那麽浪漫,找對象是過日子,不是天天談情說愛,你應該比我們更明白這個道理。”


    佩軒一本正經地說:“我怎麽會不明白這個道理呢?我的字典裏就沒有浪漫這個詞。我隻想找個明白事理的女孩兒,能夠跟我搭夥過日子就行了,隻是她不能嫌棄我的家庭、我的爹娘,我將來是要贍養父母的,他們都是農民,辛苦一輩子,沒有退休金,隻有靠兒女養老。不像你們城裏,老人都有退休金。這是很現實的問題,我考慮的是這些,至於浪漫不浪漫,跟我搭不上邊。你見過拉板車的農民追求浪漫的嗎?”


    盧煜笑了,說:“你老酆無論說什麽,都能把話題引到拉板車上來,明天咱倆去進行一場拉板車比賽,我非贏你不可,讓你再也不能拿拉板車說事。”


    佩軒笑著說:“你贏不了的,別看你個子大,這是我的絕技。再說你就是贏了,又怎麽樣?給你樹個標杆,上麵寫著‘盧煜拉板車第一’,好不好?這也不能保證會有一大幫女孩子來排隊追你啊。”


    盧煜調侃說:“中。至少搶了你拉板車第一的風頭,說不定後麵許多女孩子排隊呢,到時候你後悔可就晚了。”


    文祥沒好氣地說:“老酆,你就搗蛋吧,說你的事呢。”


    佩軒又回到也原來的話題上,說:“我剛才說了,就是那個意思。不是浪漫,很現實的問題,我將來負擔會很重的。”


    文祥緊追不舍:“你是說白小潔嫌棄你的家庭、嫌棄你的父母是農民、嫌棄你負擔重嗎?”


    佩軒急忙解釋:“沒有,就沒有談到這個問題。她是個好姑娘,不會嫌棄我這些的。”


    文祥不假思索地說:“我想她也不會,她是個懂事的女孩兒,你娶了她,她會處理好你家裏的關係的。”


    佩軒點點頭說:“是吧。”


    盧煜不客氣地說:“那你為什麽不主動追人家呢?就是個榆木疙瘩也該開竅了。”


    文祥不以為然地說:“不是他開不開竅的問題,他明白的很,肯定另有隱情。”


    盧煜點點頭說:“那是,你說的不錯。”


    文祥繼續說:“白小潔來了以後,我也注意聽她和大家談話了,我聽出來似乎是她對你有意思,你表麵上熱情、殷勤,實際是對人家敬而遠之的態度,說難聽點,是拒人於千裏之外。我和盧煜都覺得白小潔配你綽綽有餘,而實際是我們倆都錯了,所以這裏邊肯定另有隱情,隻有你知道。我們倆找你談也是一片苦心,不想讓你錯過白小潔。覺得你錯過她就太可惜了,她是個好女孩兒。”


    盧煜也肯定地說:“是啊,所以我們倆才專門找你說說這個事。”


    佩軒感慨地說:“你們倆的深情厚誼我明白,你們說的我都明白,至於我跟小潔的關係,也是沒辦法的事,其中有點瓜葛,總之,責任都在我,以後我一定給你們倆說清楚。”


    文祥誠懇地說:“我們倆也隻是找你說說看法而已,給你提個醒,並不是要強迫你什麽,具體該怎麽辦,當然是你自己決定,我們倆摻乎不了。”


    佩軒點點頭說:“我明白,我盡量處理好與小潔的關係,不讓你們擔心。”


    盧煜風趣地說:“看老酆貌不驚人、有點土氣,可是就有女孩子找來;有的人天天一副時髦打扮,追女生鞋子都跑丟了,也沒追上。老酆啊,你知足吧,你就順坡下驢吧。”


    文祥笑著說:“追女生鞋子跑丟的事傳開了,沒女生敢跟他拉扯了,怕名聲不好聽。”


    佩軒知道他倆說的是黃德彪的事,笑笑沒說什麽。


    他們仨隻顧說話,忘了吃飯,說完了事,就趕快吃飯,然後回了宿舍。三個人一起回來,黃德彪調侃說:“你們仨又去研究意大利黑手黨問題了?”


    盧煜接話說:“這次研究的是白手黨問題。”


    黃德彪不解地說:“胡說吧,哪有什麽白手黨?”


    文祥隨口說:“這你就不知道了,美國就有,穿一身白,戴白頭套和白手套,簡稱白手黨。”


    小劉大笑說:“瞎扯吧,那叫三k黨,哪有什麽白手黨?”


    盧煜打趣說:“對,小劉說得對,明天叫上你一塊兒研究。”


    老劉說:“睡覺吧,不然下午上課打瞌睡。”


    於是,大家進入短暫的夢鄉。


    文秀寄走了給佩軒是那兩封信之後,不久就收到了佩軒的來信,他說李玉英也給他寫信了,並且批評他跟同學們聯係不多。他也說到與白小潔也經常通信,白小潔考上了天津商學院,她從李玉英那裏知道佩軒上了p大哲學係,就寫信去了,佩軒還收到了,就寫了回信,這樣就建立了通信聯係。不久,她也收到了白小潔的信,白小潔說聽李玉英和佩軒說了文秀的情況,知道她工作幹的不錯,很為她高興。並且說她心靈手巧,幹什麽都很出色,而且與班裏的才子佩軒喜結連理,讓女生們又羨慕又嫉妒。還說到她與佩軒也經常通信,互相傳遞消息,暢談思想。文秀想,別人羨慕我還可能,你白小潔有什麽羨慕我的?你是大城市的大學生,將來前途一片光明,人又長的那麽漂亮,比我這臨時工強不知多少倍。她覺得白小潔有點有意奉承她,但是她還是給白小潔寫了一封真真切切的信,介紹了自己的工作,也說了佩軒,說他可能學習比較忙,寫信也不多。還說到前一段她二哥結婚她回家的情況,以及她出差去鄭州的經過,等等。


    文秀白天忙工作上的事,晚上在宿舍除了寫信,就是打毛衣,她已經給大哥、二嫂、曾子君打了毛衣,她想著佩軒的弟弟小根也快要高中畢業了,還沒有一件像樣的毛衣,就去買了毛線,比照佩軒的身材給他打了一件毛衣。她還準備給公公婆婆和小根每人做一雙棉鞋,她想著公公婆婆年紀大了,佩軒的姐姐也出嫁了,她也應該多管點婆家的事,而娘家媽媽和大嫂把家裏的事都管起來了,她插不上手,用不著她去管,所以她就管婆家的事多一些。她想著,她在娘家是個嬌小姐,什麽都不管,基本上都是飯來張口、衣來伸手,可是到了婆家她什麽都要操心,以後一家人的事她都要管。委屈不委屈?她沒覺得委屈,婆家一家人也是把她當成寶兒一樣對待,他們一家那麽善良、那麽厚道、那麽真誠,她有什麽委屈的?特別是佩軒,那麽愛她,處處為她著想,誰有這麽好的丈夫?誰有這麽好的婆家?她覺得佩軒對她那麽好,她就是受點委屈也沒什麽,她不在乎,何況她沒受一點委屈。這樣想著,她還想起來李玉英和白小潔對她的恭維和羨慕,能夠和愛自己並且自己愛的人結合在一起,覺得自己就是最幸福的人。她總是一邊唱著歌,一邊幹著活;一邊回憶著佩軒摟著她的情景,一邊憧憬著自己將來的幸福生活。


    轉眼一個月又過去了,這天,文秀又收到了白小潔的信,信裏說上周末她到北京去玩了兩天,去p大找了佩軒,佩軒領著她轉了圓明園和頤和園,在佩軒女同學的宿舍住了一晚,還說到他們經常說到文秀,小潔說看到佩軒愛文秀的樣子,心裏好嫉妒,也為文秀感到慶幸。


    過了兩天,佩軒也來信提到白小潔去北京找他玩了,前一天他帶她去了圓明園,晚上讓她住在女生宿舍,第二天帶她去了頤和園,那裏景色宜人,可惜是冬天,如果是春天或夏天,景色會更好。所以,他說,如果文秀來北京,盡量不要冬天來,春天最好,因為春暖花開嘛。秋天也不錯,可以到香山去看紅葉,也不錯。他倆也談到文秀,白小潔說文秀有一種內在的美,是她比不上的,她羨慕文秀,也祝福他倆過上幸福的日子。


    文秀雖然對白小潔有點擔心,但是她知道,佩軒是任何人也搶不走的,白小潔也不會是搶佩軒的人,她是個通情達理的女孩兒,也早知道佩軒與文秀談戀愛的事,所以即使她喜歡佩軒,也不會去做出格的事。而佩軒更讓她放心,他那麽愛護她,唯恐傷害了她。不管怎麽樣,他也不會傷害白小潔的。所以她不擔心佩軒和白小潔在一起會發生曖昧的事情。她知道,佩軒是她的,別人都羨慕她,這讓她很滿意。


    冬天來了,她不知道佩軒在北京冷不冷,不過她聽佩軒說了,北京屋裏有暖氣,很暖和,好像十一月中旬就放暖氣了,所以不用為他操心;再說他身體很好,不會有事的。


    文秀明白自己的身體不是很強壯,所以比較注意;佩軒來信也一再囑咐她要注意身體,天逐漸變冷,寒流一次比一次冷,出門要多穿衣服,不要為了好看而受凍。好在他們公司許多人是東北來的,冬天沒有暖氣受不了,所以單位和宿舍都通有暖氣,這在河南這裏是很少見的,算是很享福了。她想,將來成家了,也要住有暖氣的房子,冬天把爸媽和公公婆婆都接過來,他們年紀大了,怕冷,讓他們也享受享受暖氣。


    文秀就這樣想著以後和佩軒在一起的生活,她要安排好家庭,照顧好老人和孩子,讓佩軒安心工作,他們天天廝守在一起,她就當一個賢惠的妻子,這就是她的願望。


    她的工作態度和工作能力得到了總公司和二公司的認可,她經常為總公司打文件,總公司辦公室羅副主任就在總公司這邊為她報加班。因為擔心在二公司報加班太多了會有人說三道四,在總公司這裏報的加班不直接顯示名字,所以稍微隱蔽一點。羅副主任說:“小韓加班這麽辛苦,這不是她的義務,如果沒有她幫忙,把小宋累壞也打不出來那麽多文件。她那麽辛苦,咱們不能太虧她。”甄主任也是這麽看。所以文秀雖然辛苦,但是心情很舒暢,這是她希望的環境。


    這一段加班很多,有時候甚至到深夜,連羅副主任都覺得不好意思。因為小宋家裏有孩子,不能回家太晚,所以許多材料隻能由文秀晚上加班打出來。如果太晚,羅副主任會去外麵給文秀買一碗餛飩,文秀推脫不掉,隻好吃了。打完文件回宿舍的時候,羅副主任總是讓值班的人把她送到宿舍樓門口。她心裏對甄主任和羅副主任都非常感激,所以她無怨無悔地為總辦幫忙。


    二公司呂經理和梁科長對她的工作也非常滿意,她對本職工作一絲不苟,非常認真,物品管理得井井有條,賬目和實物一一對應,沒有任何差池。她為總公司加班也讓呂經理很有麵子,經常讓呂經理高興得合不攏嘴。呂經理經常說,小韓的工作強度超出了預料之外,工作做這麽好,又給咱們二公司掙了這麽大麵子,咱們不能虧待她,不能讓她吃虧。所以報獎金的時候,總是給她報最高的。她有點不好意思,去找梁科長,不要最高的,梁科長告訴她,這是呂經理說的,必須給你最高,你不光工作幹的好,而且為咱們二公司掙了麵子,不給你最高說不過去,這是你應得的。這樣,文秀一個月能發五十多塊錢,把她高興壞了。她想,這麽多錢,過年的時候可以多買點東西回家。


    其實她這一段很辛苦,可是因為愛情,她對待工作和生活的態度是積極上進的態度,認為生活是美好的,所以她沒有覺得太累,而是勇往直前地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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