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上本就勉強的笑裂了一個口子,立即笑意瓦解,笑得比哭還難看呢,旁邊無聊等著油雞的小寶拿了旁邊丫鬟手裏的一根筷子,頑皮地該拿為握,模仿著平日裏看戲時候台上人揮劍的姿勢,小手捏了筷子幹淨的一端,筷頭對準李曼:“表姐,你笑得醜死了,我要拿劍打你。”


    其實就是孩子一時興起,皮起來,口中嗬了一句:“呔!看劍!”


    明顯也是看戲時候學的,揮舞著那根筷子就朝著李曼那兒戳去,但並沒有真想戳到人,就在空中揮舞筷子頭耍。


    第278章 做人留一線


    但此刻的李曼心煩意亂、甚至有些氣急敗壞,看著那根在自己鼻子底下揮來舞去的筷子,就想伸手去將它打落,但是她不敢,上次她失手推了小寶,差點被眾人責怪死,因此強壓心裏的不耐煩,盡力無視這根惱人的筷子頭。


    “姨夫,我求情不是這個意思,沒必要提到副典吏吧?”


    見李曼不理他,小寶嘟了嘴,筷子頭戳的更近了,因為小寶就緊挨著李曼的右手邊坐,所以那筷子頭幾乎就要懟到李曼的臉頰上,丫鬟不敢去拉,隻低低哄著,小寶哪裏肯聽啊,扭著屁股不聽那丫鬟的話,欒夫人就拉了小寶揮舞得不亦樂乎的筷子,“好了,別戳到你表姐的眼睛!”扭過頭吩咐丫鬟,“再去催催廚房!”


    欒縣丞該說的都說完了,也算是提前同妹夫家打了招呼,說是看在李曼這個外甥女兒的份上,不過是客套話,當下嗬嗬一樂:“好了,小曼呐,咱們不用去管裴華那臭小子怎麽樣了。下午吳夫人來,你可得好好表現,多問問你姨媽,畢竟是長輩,看她喜歡什麽,嘴可甜著些。”


    明顯姨夫不想在裴華的話題上繼續了,李曼隻得住了口,可心內卻是翻江倒海不得一刻安寧,一會兒想著裴華能全好起來,自己真是錯失了一個天大的好機會,懊悔不迭,又暗恨白白便宜了杜芊芊,一會兒又安慰自己,腿也未必就能好了,那就算提了個小小的戶房副典吏又如何。


    一時心思都在糾結這些個,廚房那裏給小寶端來了油雞,後來欒縣丞回了書房,自己並姨媽和娘回了姨媽的屋子,都心不在焉。


    “……性子是不錯的,就是好個清靜,不太喜歡嘰嘰喳喳的鬧騰,不過我們小曼也不是那等愛鬧的。”欒夫人說吳夫人的性子,細細地囑咐李曼,“也見過些市麵,倒不至於怯場,到時候隻按著平日裏在我這裏的規矩就行。”


    正囑咐著,卻見李曼有些喪著個臉,表情有些怔怔,不知在神遊想這些什麽,提高了些音量:“小曼,你可記住了?”


    李曼的娘立刻捅了捅閨女的胳膊,“這孩子,怎麽恍神了,你姨媽的話你可聽進去了?”


    “啊?”李曼回過神來,她並沒有認真聽剛剛她姨媽說了些什麽,隻恍惚記得什麽規矩不規矩,她知道不過是讓自己注意些規矩舉止,不甚在意地應了一句:“記住了。”


    欒夫人就有些來火,這會子老爺也不在跟前,就問道:“你莫不是還在想裴華那小子的事兒呢?”


    這裏李曼正巴不得一聲呢,立即來了精神,“姨媽,姨夫是怎麽想的?我和裴華哥的事兒都沒成,怎麽還是給提拔了?”


    果然,被自己料中了,欒夫人剛剛熱熱絡絡的聲音就冷了些:“先不論你姨夫為何要提拔,就說你,咱們管他如何呢?眼下馬上吳夫人和她小兒子就要到了,你不打起精神管自己的事兒,反倒隻管打聽裴家小子做什麽?”


    “我就是不服氣,姨夫之前是答應了辦完了案子就給裴華哥提拔,可此一時彼一時,現在他又同我沒關係了,何況又廢了一條腿,為什麽還要這麽做?姨媽,你得同姨夫說說,別讓他提拔了!”


    李曼口氣裏帶著撒嬌,她知道她姨媽吃這一套,可是欒夫人聽著心下更有些涼了,這孩子纖纖弱弱、嬌嬌滴滴,說出來的話卻涼薄,以前為了裴華李曼沒少花心思,都是求著自己給她撐腰、在裴華那裏做做工作,儼然一副癡情少女的模樣,可是剛剛這幾句話,句句堵他的出路、擋他的前程。


    歎了一口氣,欒夫人語重心長道:“做人留一線,小曼呐,雖說裴華之前拂了你的麵兒,讓你難堪了一回,但起碼你倆是一個村裏長大的,總還是有些情分在的,這次他受了傷,你不是也立馬斷了聯係,一步都不肯進他家半步,生怕被纏上,依我看,也算是你們倆人誰也不欠誰的,這孩子命苦得很,你又何必非要同他過不去呢?”


    李曼咬了咬下唇,被姨媽說得有些心虛,再想到之前她仗著裴華的厚道,硬是沒將那次旱蓮池邊的實情說出來,心更虛了,可自己不要的卻反而被別人撿了漏,這股不甘要她咽下李曼是不願意的。


    “我也不是要同他過不去,姨媽,我隻是不想姨夫再為了我壞了衙門的規矩。”


    欒夫人扯了嘴角笑了笑,小丫頭片子還和她打起官腔、耍起心眼來了,一時之間不知該高興自己培養得好,還是該惱她在自己麵前也來這一套,“我實與你說了罷,這次你姨夫到底也是一縣之長,還真不會就因為你一句話就提拔了裴華。你沒來前,這事兒就已經定了。可以這麽說,裴華這副典吏是他自己素日勤謹、拚了性命換來的,以後你就別懸心這件事兒了。”


    這話敲打意味極重,李曼臉皮兒紫脹,覺得有些難堪。


    欒夫人一個大棒打下去,鎮住了外甥女兒,隨即就又丟來一顆甜棗兒:“那裴華不過是個典吏,還是個副的,下午來的這位哥兒可是個童生,家裏還有個當典史的爹,前程那是不用擔心的,你的好日子還在後頭呢!”


    姨媽遞過來的梯子,李曼即便心裏不舒服,但不敢不接,忙也笑了笑,不再敢去提裴華的事兒了,隻在心裏琢磨暗恨。


    因為吳夫人喜靜的性格,所以欒夫人備了上好的茶,另令人搬了上等的梅花盆栽,以供賞玩。


    據《梅品》曰賞梅有二十六宜:淡雲,曉日,薄寒,細雨,輕煙,佳月,夕陽,微雪,晚霞、珍禽,孤鶴,清溪,小橋,竹邊,鬆下,明窗,疏籬,蒼崖,綠苔,銅瓶、紙帳、林間吹笛,膝下橫琴,石枰下棋,掃雪煎茶,美人淡妝簪戴。


    無一不是極風雅之事,欒夫人對這次見麵是頗為重視的,因此特意掃雪煎茶。


    第279章 我來給大家背首詩


    “雪者,天地之積寒也,為五穀之精”。因為自天上來,所以這時候的人們稱雨水、雪水為天泉。


    哪怕隻這雪水,也是有講究,分為梅蘭竹菊四等,其中最高者就是“梅之水”,所以不隻是欒夫人,家中衣食無憂、又懂些風雅的小姐夫人們,都會在下雪時收梅花上的雪,用花翁盛了幾翁埋在地下,來年春夏時節也有好水泡茶來喝。


    雪水煎茶,一取其甘甜、二取其清冷,認為水不寒則煩躁,而味必澀。


    也並不是吃飽了飯的有錢人瞎矯情,雪水是純軟水,用軟水泡茶,湯色清明、滋味鮮爽且香氣高雅,李曼就看著兩三個丫鬟在那裏忙,接著就又有人端來了四盆梅花盆栽。


    沒有最常見的梅紅,而是紫紅、淡黃、淡墨、純白各一盆。其形有俯、仰、側、臥、依、盼,姿勢又直立、曲屈和歪斜不一而足,梅以韻勝,以格高,因此這幾盆上品的梅花之態總離不開“橫、斜、疏、瘦”這四個字,而探梅賞梅須及時,過早含苞未放、吃了些卻又落英繽紛了,這幾盆梅花恰在含苞欲放。


    欒夫人在旁吩咐布置著,滿意地點了點頭,將李曼帶在身邊,好讓她也學著些,將來成了親,種地做飯可以不會,但應酬、享受事情作為有錢人家的當家主母卻不可以不懂。


    等有錢了還有人不會享受?看似一句玩笑話,實則裏頭學問可大了去了,你給窮苦慣了的、從未踏出村子的婦人一大筆銀子,窮其想象,不過也隻能想出頓頓吃肉、頭上插金簪的情景,否則“皇帝的金扁擔”這則故事如何來的?


    李曼的娘欣慰地瞧著這一幕,想著自己的閨女總算要掙得了好前程,走出了小村子,過上和她姨媽一樣人上人的日子。


    剛忙完坐定,那裏就有下人來報,說是吳夫人到了。


    吳夫人長相平平並無甚出奇之處,身材微有些發福,穿著石青縐緞窄裉襖,襖子上佩戴著一枚菱形鏤空的白玉領扣,衣裳首飾顏色素淨穩重,見了欒夫人自然免不了一陣寒暄,雖然都知道這次見麵意欲何為,但該走的過場總還是要走的。


    “年根兒底下,外頭天寒地凍的,我家文博愈發關門在家日夜苦讀不肯出來走動,勸也不聽,縣丞大人就讓老爺托話讓他過來說說話兒,這才肯放了書同我出門。”


    吳夫人笑道,自然這也是托詞,說著扭頭招呼後麵的一個哥兒,“快來見過夫人。”


    而李曼早已經看到了吳夫人身後的人,水獺皮小鷹膀褂、腳踩麀皮小靴,衣著的確貴氣得很,不過,就是容貌上著實一般,李曼並沒有見過吳典史,但眼前這位吳公子同他娘親長得卻有四五分相似,雖則不至於小眼凹鼻,但五官平平,帶著幾分憨厚,都說人穿衣,到了他這裏,卻有些衣穿人,撐不起這貴氣的打扮。


    人比人氣死人,李曼就想到裴華哪怕隻是穿著一身漿洗得發白的劣質布褂子,那通身的氣派,更別提五官的殘酷對比了,為此,心裏就已經不甚滿意了。


    “小侄文博見過夫人。”說著,這位吳公子就來同欒夫人行禮,兩手抱掌前推,身子略彎,規規矩矩,絲毫挑不出錯。


    欒夫人瞧著就挺喜歡,“別拘著了,恰好我外甥女兒也到我這裏串門兒,她姨夫正在書房裏見客,你同我們坐坐再去。”


    互相心照不宣一同進了屋。


    屋子裏頭盡是梅香,溫馨、鬱馥、綿長,那裏又有丫鬟烹了梅花雪沏茶。


    幾盆梅花是欒夫人精心挑選的,盤曲的虯枝老幹極有韻味。梅花以曲為美,直則無姿;以欹為美,正則無景;以疏為美,密則無態,這四盆當中還有一盆古梅,疏影參差、橫伸斜屈,頗具風骨。


    吳夫人對欒夫人的用心安排很感激,暗地用眼神示意她這個小兒子好好兒表現,而這位吳公子整日裏隻知道讀書,見李曼長得嬌嬌俏俏、頗帶著些辣子的傲嬌性子,倒對了他的脾氣,想著來前自己娘囑咐的話,忍著尷尬和害羞主動同欒夫人攀談。


    “夫人,這幾盆梅花真是開得極好!”


    欒夫人笑嗬嗬道:“你也愛梅花?”


    “不錯,獨愛它的清影和神韻。”吳文博恭敬答道。


    欒夫人正想接過話茬說“可巧,我這外甥女兒也喜歡”,結果這個吳文博嘴裏卻沒停,原本略略弓腰回話的姿態突然站直,詩興大發地吟了兩句詩:“眾芳搖落獨暄妍,占盡風情向小園。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


    可能是外貌的限製,吳文博並沒有所謂的書卷氣,所以陶醉於詩句的樣子有些好笑,李曼又忍不住將他同裴華相比,若是裴華著了這麽一身穿戴,那是何等氣度和樣貌,而且裴華也絕不會這樣一副書呆子模樣,說背詩就突然陶醉扭捏地背詩。


    欒夫人瞧著吳文博這個略有些呆頭鵝的舉止也有些忍俊不禁,不過這樣的性子倒也容易拿捏,李曼嫁過去也好降服,因此並不反感他這個性格,“到底是考了童生的人,出口成章的,咱們呐可文墨不通,等將來秀才、舉人一路考上去,更了不得了。”


    聽到欒夫人這樣誇自己兒子,吳夫人自然高興了,而吳文博也挺得意,瞧瞧打量了下李曼的神色,見她沒有太大的反應,眼睛沒看向自己,隻管瞧著一旁的丫鬟烹茶。


    於是,想再加一把勁,又開口道:“這是我最喜歡的一首詠梅詩,其中的典故我說與你們聽。”


    ……


    李曼在心裏翻了個白眼,顯擺什麽呀,姨媽不過誇了他一句文墨很通,誰要聽這什麽勞什子典故。


    “隱士林逋,生出盛世卻淡泊名利,隱居在西湖孤山,那裏盛產梅花,一生不娶無子,以梅為妻,以鶴為子。我敬仰林先生的為人和氣節。”吳文博說著雙手抱拳,虛虛向上方一作揖,以示對林逋的敬仰之情,心目中的自己是清端方正,氣度不凡。


    可誰料,李曼實在忍不住,“噗嗤”一口笑出了聲。


    第280章 我再來給大家背首詩


    李曼心道,這個吳文博怕不是個傻子吧?!今兒是做什麽來的,雙方心裏都很清楚,既然是相親性質的會麵,他卻在那裏大讚一個終生不娶無子的隱士,還十分敬仰?這話擱平時說當然沒問題,但眼下這個場合卻顯得那麽不合時宜。


    欒夫人和吳夫人當然也想得透這層意思,吳夫人臉上就有些難為情和掛不住,對著自家小兒子瞪了一眼,提醒他說錯話了,“你看,我家文博就是這樣,提起這些詩啊詞啊的就什麽都忘了,讓你們見笑了。”


    這邊李曼的娘也拉了一下李曼的袖口,讓她收斂著些,欒夫人看似嗔怪、實則戲謔了一句:“這才是讀書孩子的樣兒,我就不喜歡那些油嘴滑舌的,你看我這外甥女兒也是個直腸子,倆人倒是對脾氣!”


    要不說欒夫人厲害呢,一句話,就將吳文博不合時宜的話還有李曼不太禮貌的笑都帶了過去,還強行來了個對脾氣。


    吳文博摸了摸後頸,有些不好意思,本來以為自己起碼能顯出腹有詩書氣自華的氣質,誰料卻惹得李曼笑話自己,氣勢沒了,整個人看上去就更普通了,李曼瞅著就更覺得添了幾分猥瑣。


    “文博啊,明年考試可有把握?”欒夫人就找話題同吳文博拉家常。


    “有五成把握吧。”


    “這孩子,就是謙虛,明年好好兒考,二十就能秋闈裏中舉人,轉年的春闈再加把勁兒,考個貢士,日後前途不可限量啊!”欒夫人這話是對吳文博說的,不過眼睛卻是瞧向李曼那裏。


    科舉考試是分等級的,童生考秀才,一年考一次;秀才考舉人則是三年一次,這場考試也叫秋闈;舉人考貢士是在考完舉人之後第二年的春天,因此也叫春闈;貢士考進士是在考完貢士發榜後的幾天,因此春闈、秋闈、殿試都是安排在很近的時間,那一年也叫作大筆之年。


    按照欒夫人的說法,這吳文博得在今後的幾場考試裏次次考中才有可能,欒夫人聰明地沒有繼續說吳文博能貢士考進士,否則聽起來就有些假了,即便是這樣的進度,也基本是個開掛的存在了。


    吳夫人未免又是一番謙辭和熱絡,被縣丞夫人預言二十中舉人和貢士,不管裏頭真心幾何,吳文博都挺高興,何況他對自己的功課也挺有自信,二十能否中舉人他不敢說,但明年中秀才他還是十分有把握的,於是剛才丟的麵子又找了回來,自信也重新撿了起來。


    如此想著,吳文博又悄悄打量了下李曼,多少帶著些自豪和討好的意味,李曼剛忍不住笑完,且屋子裏十分暖和,猶自帶著紅暈,真個麵若桃花,比屋子裏的真桃花更好看上幾分,吳文博就有些看得發呆,李曼自得驕傲的同時,又控製不住地覺得吳文博盯著眼神有些厭煩和惡心,不過好歹是典史家的公子哥兒,她並不敢表現出來,隻得垂了眼作不好意思狀。


    旁邊欒夫人、吳夫人還有李曼的娘都看在眼裏,互相交換了下眼色,表示有戲,都很高興,盡管李曼家比吳典史家不知要低了多少檔去,可好歹也是欒縣丞的外甥女兒家,且欒夫人待李曼如同親生閨女一樣,大家都看在眼裏,因此這門親事倒也般配,雙方父母都算滿意。


    這裏丫鬟們的茶已經準備好了。既然是飲茶品梅,製茶的過程當然也是重要一環。


    因此欒夫人特意命丫鬟們將小紅泥火爐、裝了梅之水的花翁並茶具都一並拿到了屋子裏。紅泥火爐式樣極好看,紅泥,顧名思義,就是一種紅色的泥巴,黃河衝刷堆積下來的澄泥,不僅是製作硯台的好材料,同時也是溫酒和煮茶之神器。高約莫六七寸,置炭的爐心深而小,如此可以確保火勢均勻,有小巧的蓋子和門,不用時將其一蓋一關,很是方便。


    丫鬟守著爐火,紅色的火舌舔舐著爐底,紅泥爐中燒著從梅花上攏下的積雪,茶葉起伏,水沸香沁,背景是虯枝盤曲的上品梅花,呷上一口煮雪烹茶之妙,當真是清雅不盡、餘香滿口。


    吳文博剛剛下去的詩性又勃然而發,就想著要補回剛剛的失誤,於是又呷上一口,咂摸了一聲,先是讚一聲“好茶”!吸引了在座幾人的注意力。


    看著吳文博有點自我陶醉的神情,李曼就知道不好,這是又要吟詩了。


    果不其然。


    “空花落盡酒傾缸,日上山融雪漲江。


    紅培淺甌新火活,龍團小碾鬥晴窗。”


    說完,吳文博想著這次總不會出錯了吧,就以期待的眼神瞥向李曼。李曼在詩詞上不大通,可並沒有因為吳文博會念幾首詩就覺得了不起,她對吳文博這種詩興大發的行為定義為“醜人多作怪”,因為不敢表現出來,索性低下頭假裝沒看到吳文博的眼神,隻管喝茶。


    “你們家文博明年準中秀才,我就等著你來報喜請客了。”欒夫人同吳夫人打趣道。


    “隻要中了,請客好說,擺上流水席吃個三日。”吳夫人樂嗬嗬,他對於自家兒子考中秀才也很有信心。


    吳文博以為李曼這還是害羞了,要是再背一首詩好像也畫蛇添足,就使勁兒搜腸刮肚地想哪些同喝茶有關的風雅之事,越是緊張就越是想不起來。


    突然靈光一現,有了!


    “這喝茶也有講究,有那粗人用海碗喝茶的,卻不知一杯為品、二杯即是解渴的蠢物,三杯便是飲牛飲騾了。”說著,吳文博覺得自己說得又有文采又有趣,心裏有些小得意,可稍扭頭一看,李曼有點臉紅脖子粗地瞪了自己一眼。


    起初,吳文博還不明白為什麽李曼突然生氣起來。但目光再往下移動,他立刻就麵兒一紅,連忙擺手道:“小曼妹子,我不是這個意思!我不是!”


    原來李曼為了躲開吳文博的眼神,隻好悶頭喝茶,那黑釉茶盞很是小巧,一杯不過三兩口就沒了,李曼隻好繼續續杯,吳文博說到“三杯便是飲牛飲騾了”的時候,李曼恰巧在倒第三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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