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腦袋一團亂,冷不丁又聽到一道冷沉的聲音:“常思家裏鬧鬼的事情和你有關?”


    甄書傑一愣:“啊,常思家裏鬧鬼嗎?”


    沈天澤看了眼他神情。


    他剛剛特意挑他心神紊亂的時候提問,此刻的反應不像作偽。


    他頓了頓:“那個苗女何時來,又何時走的?”


    甄書傑以為他又想出點什麽辦法來,也不敢再隱瞞:“四天前,她來的時候正好撞見我給常思遞房卡,所以才認為我騙了她,當天下午就走了。”


    劇組不是隨便什麽人都能進,他給常思遞房卡之前,有仔細確認過,周圍沒人。


    結果常思走後,那個小苗女卻突然冒了出來。


    他當時怎麽就隻顧著怕她鬧,想送她走,沒起一點疑心呢?


    等等……


    “您剛剛說常思家裏鬧鬼,不會也是她做的吧?”


    一旁詹海青:“……”


    ……還敢給當紅女演員遞房卡,看來他是真的不了解公司這幫藝人了。


    沈天澤皺了皺眉:“你確定她當天就走了?”


    甄書傑忍不住又是一激靈:“確定,車票是我助理幫忙定的,她回苗寨後,還給我發了個視頻。”


    風景如畫的背景中,小苗女笑著跟他說,書傑哥哥我等你來苗寨找我噢。


    他當時隻當這小苗女是癡人說夢。


    沈天澤麵色微凝,問他要了那個苗女的手機號碼。


    甄書傑忙不迭地給了。


    然後就……


    沈天澤淡淡轉頭看向詹海青:“詹總,我還有事,改天請您吃飯,今日就不多留您了。”


    甄書傑:“???”


    他轉過頭去,見自家老板強撐著微笑點了點頭,就直接起身要走,忙道:“等等,沈老師,我這邊真的一點別的辦法都沒有了嗎?”


    沈天澤冷冷掃他一眼。


    甄書傑瞬間心如死灰。


    詹海青剛起身,就聽沈天澤又淡聲說了一句:“詹總,當斷則斷。”


    他愣了下。


    公司現在這情況,可不是得當斷則斷嘛。


    他笑了笑:“行,就衝你這話,下次見麵該我請你吃飯才是,記得把裏麵的小姑娘帶上。”


    沈天澤點點頭。


    詹海青將麵白如紙的甄書傑拉了起來,他雖人過中年,可還是常年健身,拉這麽個腎虛的年輕男人,倒是一點兒也不費力:“還愣著做什麽,走吧。”


    沈天澤看著兩人出了辦公室,才轉身走向休息室。


    小姑娘乖乖巧巧躺在他床上玩遊戲,見他打開門,將手機一扔,撲了過來。


    “你們聊完啦?那個姓甄的到底出了什麽事啊?阿澤你剛剛為什麽生氣呀?”


    沈天澤:“……”


    他將人接進懷裏,顧不上回答她這一連串的問題:“你先給常思打個電話,下午同她說那兩個消息的人有問題。”


    甄書傑說那苗女是四天前來找他,撞見的是他給常思遞房卡,當天就回了苗寨。


    給常思消息的人,卻說是三天前,撞見的是兩人拍擁抱戲。


    雙方必有一方在說謊。


    甄書傑方才有求於自己,沒必要在這時候撒謊,更沒必要護著,在他看來,正“加害”於他的苗女,麵且他言辭間提供的細節很多,又毫不猶豫將對方手機號碼給了他,真假一驗便知。


    苗族人善蠱不善馭鬼,更何況那苗女已經回了千裏之外的苗寨,即便會一些馭鬼之道,也不可能千裏迢迢控製厲鬼三番四次去加害於常思。


    而且若對方撞見的是他給常思遞房卡被拒,從動機上來看,比拍擁抱戲要更欠缺一些。


    蘇念眨眨眼:“誒?什麽情況??”


    ***


    常思接到蘇念電話的時候,劇組已經收工了。


    今天拍攝格外順利,比預定的時間早了一些。


    經紀人被統籌叫去確定一下行程問題,她剛換了戲服,自己一個人在化妝室等著候文佳幫她卸妝。


    化妝室裏開了暖氣,常思聽著電話裏小姑娘溫溫軟軟的聲音,卻平白生了一身的冷汗。


    常思腦袋“嗡”的一聲響,甚至來不及思考為什麽,她第一反應就是,先離開化妝室再說。


    她這幾天懷疑過許許多多人,但從來沒想過會是候文佳有問題。


    常思還保持著接電話的姿勢,剛站起身,才往外邁了兩步,化妝室的門就從外麵推了開來,剛剛說出去找東西的候文佳就站在門口,外麵天色早已經暗了下來,她背著光,麵容看不太清晰。


    候文佳看著她,臉半明半昧,依稀能看見她嘴角似乎微微勾起了一邊。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還是光線的問題,常思隻覺得她這個笑容分外地瘮人。


    候文佳一步一步朝她走過來,溫溫柔柔道:“怎麽站起來了,你這是要走嗎?”


    第99章 第九十九章


    恐懼驀地攫住了常思的心髒,有那麽一瞬間,她頭腦幾乎是一片空白。


    這部民國戲的妝容不太算誇張,原本換了戲服,帶妝回去也沒什麽問題,但女主這個角色,在下午這最後一場戲中,受了一點小傷,妝容上有些變化。


    眼看侯文佳正一步步走近,常思一隻手插在褲子口袋裏,不著痕跡地重重掐了自己一把。


    疼痛讓她清醒了些許。


    常思心念電轉,抬手拍了拍胸口,嗔怪地看著對麵的人:“文佳你走路怎麽沒聲音的啊,嚇我一大跳。”


    畢竟當了好幾年的演員,成績也不算差,一秒入戲基本已經是刻在骨子裏的職業本能,不需要耗費多少心力。


    她剛剛接到小蘇大師電話的時候,有提到過侯文佳這個名字。


    這會兒電話還沒掛,希望那邊能聽出她的潛台詞。


    侯文佳又笑了下,整個人看著正常無比,不管是語氣還是小動作,都是她的習慣:“你膽子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小了啊?”


    同一時間,電話那邊一道低沉的男聲也傳了過來,隻有言簡意賅的兩個字:“地點。”


    “我可是一連三晚都碰上靈異事件,膽子能不變小嘛!”常思心下稍定,裝出一副無奈的樣子看著她,順便晃了晃手裏的手機,“製片人和統籌找我有點事,我先過去導演室一趟,你在化妝間等我一下行嗎?”


    侯文佳還在眼前,直接說劇組所在地點未免太過刻意。


    沈老師在小蘇大師身邊,他公司藝人同他們劇組製片人有過合作,隨便一問便能知道劇組位置所在。


    果然,那邊又換成小姑娘溫溫軟軟的聲音:“那姐姐你拿好我昨天給你的平安符呀,我們馬上就過去。”


    侯文佳已經走到她麵前,點了點頭:“好的。”


    常思心下悄悄鬆了口氣,卻仍不敢放鬆警惕:“那我就先過去了。”


    她剛踏出沒兩步,卻突然聽見身後的人又溫溫柔柔開口道:“外麵已經天黑了,你會不會怕?要我陪你過去嗎?”


    常思差點兒腳步一僵:“不用啦,那隻厲鬼不是已經被收了嗎,而且外麵打著大燈,還有那麽多人來人往的工作人員。”


    “也是,那你快點回來噢。”


    侯文佳說完這句話,便沒再開口。


    常思怕露了痕跡,不敢加快步伐,隻按著普通步調,一步一步往門外走。


    不知是不是心理因素,她總感覺有一道灼熱的視線定在背後。


    她默默給自己心理暗示:即便真是侯文佳所為,她既選了暗地找人馭使厲鬼害她這種難以追蹤的方式,就說明不會明著在這劇組這種地方對她下手。


    而且麵對無形無跡的厲害,她或許全無辦法,可對方同她一樣,也是個普普通通的女人,甚至還不如她愛健身,真要做點什麽,她也不是沒有反手一博的機會。


    而且說不定,她就隻是撒了個小謊,鬧鬼的事情其實與她並無關係。


    化妝間就二三十平的小屋子,從化妝鏡前走到門口,也不過十來步路,常思卻走出了一腦門的汗。


    直到徹底出了門,那道視線被隔絕在外,她才深深出了口氣。


    她一邊加快腳步往外走,一邊終於有空思量這件事。


    她是侯文佳相識相交,是因為有次撞見她被同劇組女演員刁難,她幫忙說了兩句話,後來才發現這姑娘就是個大心髒又積極向上的小天使,撇開侯文佳同她是數年好友這點不說,單從品行上看,此事都不像是侯文佳所為,她也完全想不出對方要害她的理由。


    可沈天澤和蘇念連侯文佳是誰不知道,同樣不可能,也沒必要拿這種事情來騙她。


    化妝室是臨時搭出來的,位置相對靠裏,常思快步走了一段路,終於看到了人來人往正忙著收工的劇組工作人員,之前一直冰涼的四肢仿佛也終於活泛起來。


    她大大鬆了口氣。


    隨之又犯起愁來,她不知道這時候是該直接離開劇組,到半路路上去和小蘇大師他們回合,還是留在劇組裏等。


    從前幾天的情況來看,侯文佳或者說背後的凶手,雖不知到底出於何目的,似乎並無意傷及無辜,可這也說不定,她留下來,起碼還有平安符,能給大家一起擋一擋。


    但她又怕自己留下來,才會真正波及到劇組無關人員。


    常思一路大步前走,腦海中總有股莫名揮之不去的違和感,一直到走至導演室前,她還沒想出到底有哪裏不對。


    她一邊皺眉思索,一邊抬手敲門走進去。


    門在身後“砰”地一聲關住,等看清屋內情景時,常思登時像是被人兜頭潑了一盆冰水,從天靈蓋往下涼了個透頂。


    ——她又回到了化妝室。


    房間裏麵,侯文佳笑盈盈看著她:“怎麽這麽快又回來了?”


    常思終於想起哪裏不對了。


    她走了這一大段路,就沒有一個工作人員上前來,和她打過一次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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