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長明一看到這個小侄女,不知為何,就感覺有點腦袋疼。


    褚陽卻已經笑著迎了上去:“小堂妹終於來了,父親都惦記一下午了,一直在看手機。”


    正板著臉的褚長明:“……”


    這混蛋小子,他什麽時候看手機了。


    蘇念腦袋一點,和他們打招呼。


    小門派掌門聽了一耳朵,心想原來是褚家的親戚啊。


    這個念頭剛一劃過,便又見前後門同時出來兩個男人。


    年輕那個身形頎長高大,樣貌是難得一見的俊朗——而且好像有點眼熟?


    年長那位卻是真的眼熟,此前在別的場合中見過,玄天派那位蘇掌門。


    褚家的親戚怎麽會和蘇掌門同一輛車來?這年輕男人又是誰?


    他愣了一小會兒神的功夫,門口幾人已經寒暄完畢,這關係還沒捋順,卻又聽那小姑娘對著蘇掌門叫了一句“師兄”。


    小門派掌門徹底暈球了:“???”


    蘇掌門什麽時候又多了個小師妹,不對,蘇掌門的小師妹怎麽又會是褚家的親戚??


    蘇念全然不知聽了一耳八卦的那位客人快把自己繞暈了。


    褚長明將她領進家後,便又要去接待其他客人,讓褚陽帶著他們一行人先去住的地方安頓一下。


    褚陽一邊領著他們往後麵走,一邊問道:“二叔二嬸當年住的院子父親還一直留著,小堂妹是想住在那邊,還是住客院?”


    蘇念這倒不用考慮:“就住他們的院子叭。”


    她大老遠來這一趟,也不單單隻是為了吃點東西。


    “蘇掌門和沈先生呢?”褚陽又接著問其他兩人意見,態度很是周到。


    蘇忘看了“祖師爺”一眼:“我們和小師妹一樣。”


    他說的是“我們”,算是代沈天澤也回答了。


    褚陽便不再問,笑了笑,一路領著他們到了院門口。


    沈天澤邊走邊打量了下這個小院,還算幹淨,草木茂盛但不雜亂,不像是近日修整過,反倒像是平日一直有人打掃。


    恰好這時褚陽也道:“這院落父親除了讓人日常灑掃之外,並未動過裏麵任何東西,二叔二嬸當年就住這間正房,兩邊的廂房也可以住人。”


    蘇念聽說對麵這間屋子是那對夫妻的住所,不由眨眨眼:“我能進去看看嗎?”


    褚陽笑道:“當然可以,你想去哪裏看都行,這原本就是你家。”


    房間裏麵也是纖塵不染,隻是陳設多年不改,很有些年代感,轉進臥室,還能看見大床旁邊擺著一張木製的小小嬰兒床,裏麵似乎是還沒來得及鋪上柔軟的被子,倒是放了一隻款式老舊的撥浪鼓。


    褚陽:“許久不來,差點都忘了,聽說這嬰兒床和撥浪鼓還是當年二叔親手做的。”


    蘇念拿起那個小撥浪,餘光一瞥,又看見臥室書桌上還有張泛黃陳舊的小照片,照片上是一對有點兒好看的男女,男人是那種很端正的長相,劍眉星目,一臉正氣,女人眉眼漂亮溫柔,似乎確實和她有一兩分相似。


    兩人對著鏡頭在笑,看上去,就仿佛是正對著她在笑一樣。


    蘇念下意識往前走了兩步,手裏撥浪鼓隨之輕晃了兩下,咚咚兩聲,像是輕輕砸在心上似的,說不出是什麽感覺。


    蘇念愣了下,然後轉頭看向蘇忘:“師兄,我能住這間嗎?”


    原本應該讓師兄住正房的,可她看著這張小嬰兒床,又忽然覺得,她有點想住這間了。


    蘇忘心下鬆了口氣,頷首道:“自然可以,我住東廂便是。”


    褚陽看了眼沈天澤:“那沈先生住西廂。”


    沈天澤還未答話,旁邊小姑娘已經先一步牽住了他的手,軟聲軟氣道:“他和我一起住就行。”


    蘇忘:“……”


    他就知道會是這樣。


    不是同一個院子還好,同一個小院,他怎麽可能自己住正房,讓一定會和小師妹一起的“祖師爺”去住廂房。


    褚陽卻是眉梢極淺地皺了下。


    蘇念恰好看到,不由問道:“我不能住這間嗎?”


    “怎麽會。”褚陽無奈笑了下,“就是我父親比較古板,你年紀還小,就是……總之待會兒最好別在他麵前提同……嗯住的事情就行。”


    蘇念:“???”


    他父親古不古板,和她跟阿澤同住有什麽關係?


    不知是不是因為說到了這位新認小堂妹私事的原因,褚陽這斷斷續續的一段話說完,臉紅了紅,有點尷尬地轉了個話題。


    “宴席晚上七點開始,六點鍾父親想帶你先見見族中長輩,現在時間還算早,小堂妹是想先在房中休息一下,還是先去後山祭拜一下二叔。”


    蘇念忍不住又看了眼那張做工還算精致的嬰兒床和那張小合照。


    “去後山吧。”


    褚家作為玄門世家,自是不缺香燭。


    後山隻有褚長風的墓,阮舒生死不明,褚家並未給她做衣冠塚,萬一有幸生還,那也太不吉利。


    墓碑上也有褚長風的照片,蘇念將香燭祭品在墓碑麵前一一擺好。


    褚陽道:“小堂妹和二叔說說話吧,他要是知道你長這麽大,還這麽厲害,一定很會驕傲的。”


    蘇念看了眼墓碑上的照片。


    明明是不認識的陌生人,可莫名其妙地好像就會很容易影響她心情,血緣真是個奇怪的東西。


    聽著褚陽的話,她心裏倒是閃過一個念頭。


    褚陽看著這小堂妹腦袋一點,然後忽然就開始改換祭品的位置。


    “小堂妹,你這是做什麽?”


    蘇念回過頭看了他一眼:“不是說讓我和他說話嗎?我在給他招魂啊。”


    褚陽:“……”


    蘇忘:“……”


    沈天澤:“……”


    第162章 第一百六十二章


    現場空氣安靜了一瞬。


    隔了片刻,褚陽才麵露難色,猶猶豫豫地道:“小堂妹,二叔的魂魄……”


    他頓了頓,選了個比較委婉的說詞:“……不見了。”


    蘇念擺著弄著祭品的手一頓,抬起頭,疑惑地眨了眨眼:“不見了是什麽意思?”


    “……”褚陽看著她,歎了口氣,“當年出事之後,父親和爺爺就試過給他招魂,可是換了許多辦法,也沒能招回二叔的魂魄,後來家裏人也想辦法找鬼差打聽過,二叔的魂魄也沒有下地府,更沒有去投胎……二嬸也一樣,隻是情況更複雜一點,算不出生死,也招不來魂魄。”


    蘇念看了眼墓碑上的照片,緩慢地眨了眨眼。


    ……怎麽會都招不來?


    她歪著腦袋想了想:“那我換個方法試試吧。”


    蘇忘本來還擔心小師妹的情緒,聽她這麽一說,心裏不由就“咯噔”了一聲。


    然後果然就見這小姑娘麻溜地站了起來,轉身走到“祖師爺”的麵前,伸手在他身上一陣亂摸,直到摸出了那麵小白旗。


    沈天澤:“……”


    這大白天就胡來的丫頭。


    蘇忘:“……”


    他不禁看了眼褚家這位少爺,便見對方正看著自家小師妹,臉上表情也有一點複雜。


    蘇念不知道師兄此刻是何想法。


    她一拿出招陰令,便徑直劃破了指尖,以指尖血在上麵畫符。


    上次用招陰令招魂,都要追溯到幫李媽媽去找她那個打麻將的朋友了。


    蘇忘方才便是想起了招引令可用來招魂——雖然很有點兒大材小用,可以至親之血在其上化招魂符,效用卻比其他任何一種招魂方法都要有用。


    褚陽也抿唇看著她的動作。


    微風吹過,有輕微的血腥味,和裹挾在血味裏的那一點極淺極淺的陰煞之氣——這個當時還在二嬸肚子裏的小堂妹也受到了那次襲擊的影響啊。


    血跡漸漸消失的素白的旗麵上。


    血腥味也隨即消失,周圍卻隻剩微涼的風吹起枝葉簌簌作響,隱隱有靈氣飄蕩在空中。


    再無別的響動。


    蘇念皺了皺眉。


    還真的招不來啊。


    招陰令都招不來,要麽就是魂魄已經消散,要麽就是魂魄因為某個緣故被困在某一處。


    她還在發愣,垂落在一旁的手卻忽然被握住,溫熱的大手將她的手包裹其中。


    蘇念回過神,仰起腦袋,看著麵前的男人:“阿澤,你能幫我找他們嗎?”


    她想起房間裏那個做得漂漂亮亮的嬰兒床和對著鏡頭微笑的那兩個人。


    如果是魂魄已經消散,那就是天意注定她和這對夫妻沒有緣分,如果是魂魄被困,雖然她確實還不認得他們,可畢竟是她血緣上的父母,那兩個人等不及她出生,就已經認認真真在給她準備東西了,也不能不管的。


    可是她就打架厲害點兒,尋蹤卜算這些通通沒天賦,也……沒認真學。


    褚長風夫婦無法招魂的情況,沈天澤倒是早有猜測。


    隻是褚家情況未明,又是玄門世家,普通的探查手段,繁瑣又未必有用,不如親自探一探底,正好碰上玄門大會,之後又受邀來褚家,加上這小朋友此前自己對這對便宜父母也並不是太上心……


    沈天澤垂眸看著麵前皺起小臉的小姑娘:“好,回去幫你找。”


    他一應下,蘇念便覺得壓在心頭那沉甸甸的感覺瞬間輕了大半——不知為何,她潛意識就覺得,沒有他辦不到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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