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23日的醜時剛過,紫禁城內燈火通明,不少的奴才換上正紅色的常服,步履匆匆的走在宮道上。


    從今日開始,宮內奴才們最繁忙也是得上前最多的日子開始了。


    李德全垂手站在養心殿冬暖閣的門前,小徒弟們都過來先給師傅請安。


    “今日來的人多,不少關外的宗室、蒙古首領們會過來,你們都驚醒些,冬暖閣裏麵放了不少的折子,萬歲爺今日應酬多,該閉嘴閉嘴,不該說的不許說,有些銀子拿到手裏也會沒命花。”李德全每年在小年開始,都會這般叮囑養心殿的奴才。


    偶爾會有那麽幾個不開眼的,李德全年後就回收拾的。


    “師傅,福晉從府邸送了食盒,徒弟的這個給您!”蘇培盛從阿哥所來了養心殿,右手拎著食盒進來。


    “這個給你過年的紅包,記得好好伺候四阿哥的,”李德全伸手指了指自己當值歇著的房間,蘇培盛趕緊拎著食盒就送去了。


    蘇培盛將食盒放好,右手捏了捏紅包,發現裏麵是輕飄飄的紙,便清楚是給的銀票。


    “師傅,徒弟趕緊回去了,主子隻給了我半個時辰時間!”蘇培盛樂嗬嗬的給李德全行禮,“給師傅拜年了。”


    “你這猴,慣會在我這裏賣乖,四阿哥今年便大婚了,永和宮那個要是敢欺負兩位主子,你時刻記得回稟。”李德全叮囑蘇培盛兩句。


    “是!”


    李德全望向天邊,漆黑的夜空被宮燈染成了橘紅色,在這紅磚琉璃瓦下,有多少貴女湮滅其中。


    他腦海裏浮現出曾經孝懿皇後的模樣,對方曾此刻會出現在養心殿,陪著萬歲爺一起起身的。


    自從孝懿皇後去世後,除了胤禛在小年這日私下過來陪著萬歲爺用膳,其餘的宮妃和阿哥都不會來的。


    “李德全!”康熙的聲音從殿內響起了,李德全趕緊進去伺候。


    “小四送食盒了?”康熙看向李德全問道。


    “回主子,是蘇培盛送來給奴才的。”李德全低聲說道。


    康熙斜了李德全一眼的:“你這老貨,朕的禦膳還不夠你吃的?”


    “萬歲爺,今兒可是小年,主子娘娘曾說,今日開始便不可動氣。”李德全瞧著康熙翻看折子,臉色陰沉的不行,端著茶杯上前勸說。


    “你到記得牢了。”康熙眼睛有些濕潤了,李德全說的這些話,猶如孝懿皇後在耳邊念叨。


    “主子娘娘每次都說的,奴才當然記得了,沒一刻忘記的。”李德全衝著康熙笑了笑,“您今年可要用了餃子。”


    養心殿小膳房內的廚子,都是孝懿皇後當年伺候的,每年過年都會從小年開始伺候,按照孝懿皇後的習慣,給康熙和胤禛做年夜飯。


    在阿哥所內,胤禛也剛剛起身,蘇培盛伺候胤禛梳洗,不遠處的飯桌上,正放著尼楚赫送進宮的食盒。


    那些食盒內乃是費揚古提前安排的,尼楚赫做了四味餑餑,據費揚古說,孝懿皇後每年都會給父子二人這般準備膳食。


    舒舒覺羅氏站在回廊內,身上穿著寶藍色的大朝服,臉上掛著笑意。


    女兒是長大了,費揚古曾與康熙、孝懿皇後接觸最多,在她看來,多按照孝懿皇後的習慣去做,在胤禛麵前總能得了幾分香火情。


    “尼楚赫,換上常服咱們要去宮裏了。”舒舒覺羅氏瞧著尼楚赫昨日睡了一下午,戌時開始忙活起來了。


    “額娘,是否要給主院送?”尼楚赫萬事會問舒舒覺羅氏,在府邸,還需舒舒覺羅氏來把持。


    “不必送了,夫人那邊膳房會準備的。”舒舒覺羅氏望向燈下的女兒,不禁感歎一句,當初還是個小丫頭,笑著笑著就長大了。


    尼楚赫從膳房的回廊處站著,聽了額娘的話,急忙踩著花盆底兒走了過來。


    舒舒覺羅氏發現女兒身著銀紅色的常服,頭上佩戴的是胤禛送來的頭麵。


    “都已準備妥當了?”舒舒覺羅氏柔聲問道,“主院母女也會去慈寧宮,大概率會與蒙古福晉們周旋,你可別跟著過去,哪怕是夫人叫你去,也不可!”


    尼楚赫微微一愣,還是順從的應下。


    卯時初刻,官眷們乘坐著馬車趕到宮門口,紫禁城今日燈火輝煌的,官眷們都穿著朝服,尼楚赫扶著點翠下了馬車,瞧著舒舒覺羅氏正在與人交談。


    董鄂朋春的嫡妻則去找了覺羅氏,完全沒把舒舒覺羅氏放在眼中。


    他他拉氏夫妻則站在很遠的地方,如不是女兒賜婚給了五阿哥,他們大概無緣來參加宴會的。


    “更根、尼楚赫,一會別理會蒙古部落的女眷。”費揚古身著朝服走了過來,低聲告知母女二人,“覺羅氏那邊不必擔憂,記得別走過去。”


    “是!”尼楚赫留心觀察四周,發現侍衛們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費揚古下馬後,就有九門提督的侍衛過來告知,提醒費揚古去一旁換上戰袍。


    辰時初刻,宮門左右兩側的偏門打開,女眷們按照丈夫官職的高低,領著孩子進了宮門。


    尼楚赫垂首隨著舒舒覺羅氏去慈寧宮,武將的女眷和孩子們都過去了,覺羅氏和舒魯落後了幾步,去尋噶爾噶親王福晉了。


    抵達了慈寧宮,太皇太後隻選了幾個一品武將的家眷進殿,費揚古的女眷則隻傳了舒舒覺羅氏與尼楚赫。


    覺羅氏與舒魯則待在了殿外,府上有蒙古聯姻之人,全部在院子裏麵站著。


    尼楚赫隨大流請安後,她安安靜靜的坐在第二排的位置,太皇太後瞧了尼楚赫的方向一眼。


    “娘娘,今日可有事兒?”禮親王福晉瞧著太皇太後一身大朝服,心裏咯噔一下。


    往年,太皇太後都不會穿朝服的,隻是一身蒙古的長袍,太後也是一樣,二人今日居然都不同了。


    “蘇茉兒,關閉慈寧宮宮門,讓院中女眷去回廊落座,火盆等物別缺了。”太皇太後威嚴的聲音響起,大家都不敢再亂說,尼楚赫好奇的望向門口,發現院中出現了不少大內侍衛。


    尼楚赫從袖子裏麵拿了佛珠,開始來回轉動著,荷包裏麵還有放好的點心。


    難怪胤禛暗中讓人送信,讓尼楚赫多穿些衣服,再帶些方便攜帶、味道極小的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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