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初七的清晨,尼楚赫吩咐小膳房開始準備明日的臘八粥,烏嬤嬤則登門了,宣尼楚赫去永和宮。


    尼楚赫正忙著準備臘八節的事情,因首次準備重要節日的應酬,她提前問了胤禛,還從大嬤嬤手裏拿到了以前交際的登記簿。


    她早膳前得了登記簿,就已翻看起來,大嬤嬤從胤禛14歲開始,幫著他準備應酬的物品,去年以前,逢年過節,送出最大的一部分,就是給德妃的。


    “福晉,按照萬歲爺的意思,從去年開始就減少了德妃娘娘以及烏雅氏的年禮以及禮物的,”大嬤嬤瞧著烏嬤嬤在殿內,恭敬的說道,“這些都是萬歲爺吩咐的,您今年來安排,還是不要破了規矩才是。”


    尼楚赫雙眸看向大嬤嬤,趕忙應下,烏嬤嬤卻後悔來晚了。


    烏嬤嬤在前麵走著,尼楚赫領著玲瓏、玲琅二人以及奴婢們跟著。


    “四福晉,主子今日是為年禮的事兒,”烏嬤嬤直接告知尼楚赫,“主子作為婆婆,是要教導您如何來做的。”


    尼楚赫冷冷的看著烏嬤嬤,若是沒大嬤嬤的那一番話,她大概還能覺得德妃是好心。


    現在,尼楚赫猜測德妃以為她不知情況,答應多給永和宮以及烏雅氏年禮,隻要破例一次,以後就要按照現在的給了。


    尼楚赫沒多說,隻聽吳嬤嬤在說永和宮那邊的困境,德妃有多關心四爺。


    大婚前沒調查的話,尼楚赫大概會被烏嬤嬤的話打動。


    臨近永和宮,烏嬤嬤發現尼楚赫沒多說一個字,更不清楚尼楚赫是否記下她的話。


    尼楚赫若在胤禛麵前據實說了,母子之間的感情會越發的冷漠。


    胤禵拿著功課,時常往胤禛的阿哥所跑,尼楚赫也是照顧幾位爺。


    那日的晚膳,康熙陪著宜妃用的,聽到宜妃和敏妃的做法,隔了兩日後,去永和宮說了德妃一頓,胤禵請安時,臉色也不是特別好。


    德妃不敢衝康熙和胤禵發火,就把過錯歸咎在胤禛和尼楚赫的身上。


    永和宮的主殿內,德妃端著架子坐在主位上,聽奴婢提了尼楚赫來了,像往日一樣,隻讓尼楚赫站在院中。


    尼楚赫早料到此狀況,隻低垂著腦袋,奴婢們站在了她身後。


    烏嬤嬤直接進了主殿,德妃抬首看了她一眼,沒多問一句話。


    “主子,不如讓福晉進來,宮內外都看著永和宮呢!”烏嬤嬤是著急,烏雅氏情況不好,所有人的差事都沒了,如今指望德妃幫忙。


    “嬤嬤,我實在沒辦法,老四去年就減少了銀子,我這一年能換銀子的都賞賜出去,年禮都是靠著十四的分例準備的。”德妃如何不清楚自己以及烏雅氏的處境,隻想著能算計一下。


    尼楚赫次日來請安,給德妃的孝敬是按照規矩準備的,沒多給一點。


    德妃聽榮妃身側的奴婢提了,三福晉是悄悄給榮妃準備了兩萬兩銀票,她就認為尼楚赫一點不懂事兒。


    董鄂氏一族的名聲不好,董鄂家的姊妹在過年時有鬧騰出醜聞,董鄂朋春為三福晉能在宮內生活的舒服,特意給榮妃準備了兩萬兩銀子。


    四妃都是內務府出身,娘家人從內務府致仕後,收入的銀子就銳減了。


    三福晉給了銀子,惠妃卻沒放在心上,可少銀子的德妃就不同了。


    “董鄂大人能想到此事兒,費揚古大人卻想不到嗎?”德妃冷笑起來,“覺羅氏那邊說尼楚赫是個好拿捏的,可明麵上呢?”


    德妃聽娘家提了,覺羅氏給烏雅信楠3萬兩銀票,就希望德妃磋磨尼楚赫。


    從娘家分了一萬兩銀子,德妃覺得該幫著覺羅氏圓了這個心願。


    舒魯嫁給達日阿赤後,在京城的親王府邸住著,紮克布以及紮克布福晉二人從不會約束達日阿赤和舒魯,日子比覺羅氏過得更舒坦。


    永和宮當值的奴婢,大多是烏雅氏安排的,這些奴婢覺得德妃做的沒錯。


    冬日的日頭正高,溫度很低,尼楚赫內穿冬日的宮裝,外披雲錦內貂皮的大氅。


    寒風刮過,她整個人哆嗦起來。


    奴婢們在周遭辦差,偶爾往尼楚赫這邊投來同情的眼神。


    宮內的奴婢都清楚,德妃這幾日沒少讓奴婢們在院內站著,有時間長,也有時間短。


    不少奴婢下差後議論,德妃應該為刁難四福晉做安排的。


    臨近午時,尼楚赫在外麵站了近一個時辰,額頭在冒汗,寒風吹過,她覺得後背都是冷汗。


    尼楚赫等在院中,打算回去就灌上兩碗薑湯。


    每隔兩日就要請安,總是凍上一回,臨近過年,到時她若生病,連禦醫都不能請的。


    “四福晉,主子今日午睡的有些晚,明日再來請安便是了!”德妃在殿內等了一個時辰,便讓身側的春曉去外麵告知尼楚赫。


    尼楚赫站著腿有些不能打彎,在大氅的掩飾下,悄悄活動了一下。


    “是,兒媳先跪安了!”尼楚赫衝著主殿的大門行禮。


    玲瓏和玲琅二人上前扶著尼楚赫,轉身就往永和宮門外走。


    尼楚赫在永和宮時,還挺直了後背,絕對不讓外人看她頹廢的模樣。


    離開永和宮的範圍,她隻繞開了宮道,尋了處回廊的座位坐下。


    “福晉,可能走回西三所?”玲瓏看向尼楚赫問道。


    尼楚赫搖頭:“讓我歇會,等緩過後就行了!”


    玲瓏和玲琅站在左右兩側,周嬤嬤則從另外的地方走來,從身後的匣子內拿出胤禛準備的鹿皮靴。


    “福晉,穿這雙靴子可好?即便是元寶鞋,站了很久,走路也會難受的。”周嬤嬤低聲說道。


    大嬤嬤在宮內時間長,又按照胤禛吩咐,時刻盯著永和宮。


    尼楚赫剛進永和宮,大嬤嬤就讓周嬤嬤趕緊準備靴子了。


    這雙靴子是胤禛給尼楚赫準備爬紅螺寺所用,內務府剛送來,周嬤嬤便帶著過來了。


    “嬤嬤,那邊可是連麵都沒露的。”尼楚赫低聲和周嬤嬤說道。


    玲瓏為尼楚赫穿上靴子,尼楚赫站起身,雙手扶著尼楚赫回了西三所。


    剛到正殿,她直接癱軟的坐在太師椅上,大嬤嬤送上了兩碗薑湯。


    尼楚赫拿起薑湯,直接灌了下去。


    “福晉,不如您換了厚實的常服,歇上一會可好?”大嬤嬤看著尼楚赫的神色不好,緊忙讓人去選顧太醫。


    “不可宣顧太醫,明日是臘八,逢年過節,宮內宣召太醫是不好的。”尼楚赫斷然拒絕了。


    大嬤嬤微蹙眉頭,胤禛回來必定會生氣的。


    “福晉,您身體更重要,那些都是不必要的規矩。”大嬤嬤勸說尼楚赫,“孝懿皇後當年也在臘月初七請過平安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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