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腦子實在太亂,簡直是左腦麵粉右腦清水,不動還好,一動就成了滿腦子漿糊。


    但是現在,在安靜的房間,靜謐的夜晚,陸念之漸漸開始思考。


    其實,仔細想想,419是她喝多了強迫的徐銘謙,懷孕了逃跑的也是她。而徐銘謙因為孩子即被親爹揍又被陳女士撓,反觀她,一直一副事不關己的態度。


    啊……真的好渣好自私啊。


    “……”


    帶著這波反省,陸念之終於結束了失眠,並且在夢裏,與徐銘謙在民政局約會一天。第二天,懷裏多了一個洋娃娃。


    洋娃娃驚天容顏,陸念之心都要化了。


    ……


    早上一睜眼天都沒亮,陸念之眼前閃過了幾張洋娃娃的臉,然後腦子不清醒地從床上翻下來,鑽進櫃子裏,找出櫃子裏最角落的一個小盒子。


    打開盒子,麵無表情把其中一個小本本放進包裏,然後關上櫃子,走出房間。


    與此同時,對麵的房間打開門。


    陳錦顏依然是吊帶裙,雙眼通紅,滿身煙味。


    陸念之嫌棄地往自己房間退了兩步,皺著眉,“你又通宵哦?”


    陳錦顏懶洋洋地挑眉,“我一個作者通宵豈不是很正常?黑白顛倒是我們對讀者最起碼的尊重。”


    說完頓了下,同樣很嫌棄地問:“倒是你,一個孕婦,沒工作起那麽早幹嘛?”


    陸念之愣了下,隨手捋了捋頭頂亂糟糟的毛,若無其事地往衛生間走,邊走邊說:“今天有事。”


    “現在才五點。什麽事現在起?”陳錦顏跟著她,“你要去工作?產檢不是還沒做?”


    陸念之含糊不清地應付:“不是工作,別的事。哎喲我要拉屎了,別跟著我。”


    “誰樂意跟著你。”陳錦顏“嘁”一身,轉身要走,轉一半才反應過來,然後又轉回去,把衛生間的門拍得“砰砰”響,“誰他媽跟著你了!我要上廁所!”


    陸念之:“等著。”


    二十分鍾後,陸念之披散著一頭柔順的中長發,肌膚白嫩,粉唇透著水光地從衛生間走了出來。


    陳錦顏第三根煙都快抽完了,聽到開門的聲音抬頭欲罵,看到陸念之的臉愣了愣,“孕婦可以化妝啊?”


    “孕婦專用化妝品。”陸念之路過陳錦顏,留下一道泛著檸檬香的味道。


    擱平時陳錦顏肯定要多問幾句,但她今天通宵通傻了,隻想趕緊洗漱睡覺,於是就這麽錯過了自家外甥女的人生喜事。


    ……


    六點,陸念之出現在徐銘謙公寓樓下,她非常謹慎地看了看周圍,連電梯都不敢坐,就怕遇到什麽早起上學的學生或者什麽要去公園散步撞樹的大爺大媽。


    偷偷摸摸溜進安全通道,踩著平底鞋開始爬樓梯。


    慶幸的是徐銘謙住三樓。


    陸念之憑借著自己還沒有退化的記憶力,輸入開門密碼,順利進屋。


    周燕京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走了,客廳裏還有讓人不適的酒精味。


    陸念之站在玄關,貓著腰伸著腦袋往臥室方向看。仔細聽,有水聲。


    徐銘謙已經醒啦?


    在洗澡哦?


    她是經曆了深刻反省所以睡不著,他是什麽?


    喝太多起來吐哦?


    還是潔癖忍受不了自己身上的臭味?


    就在她踏腳往前一步的同時,水聲戛然而止。


    陸念之嚇得差點閃到自己的腰。


    她“嘶”一聲眼疾手快扶住旁邊的樹杈衣架,就在這時,衛生間的門打開。


    濕著頭發,腰間隻係了一條圍巾的男人走了出來。


    他上身還沾滿水珠,不知道是沒擦幹淨還是壓根就沒擦。


    寬寬的肩,清晰深刻的鎖骨,精瘦的腰,以及分明的腹肌。


    完美的倒三角身材。


    上一次這麽直觀地盯看裸|男還是將近一個月前了。


    她深吸一口氣,往後退了一步。


    徐銘謙大概還有些不舒服,即便已經洗過澡,眼睛裏的紅血絲也沒完全消失,眉頭皺起小山。


    男人刻薄冷漠的形象再次出現。


    他看到她明顯錯愕,“你怎麽在這?”


    陸念之忙不迭站直了身體,就像初中高見到學校裏最嚴苛的教導主任那樣,眼珠子靈活地轉了轉,試探性問一句:“昨天的事……你還記得嗎?”


    徐銘謙臉上閃過幾分不自然,他輕輕“咳”了聲,抬腳走到茶幾旁,彎腰端起一杯咖啡,然後借由喝咖啡的行為含糊不清說了句:“怎麽了?”


    陸念之追問:“記不記得啊?”


    徐銘謙沉默兩秒,薄唇抿了抿,掀眸,“記得,怎麽了?”


    陸念之正想說“你記得還問為什麽說那些狗屁不通的話現在清醒了當然要給我道歉”,但是一偏頭,看到了徐銘謙的耳朵。


    “……?”


    耳朵怎麽那麽紅?


    陸念之眨了眨眼睛,被吸引,不由自主上前兩步。


    徐銘謙察覺,微微蹙眉,放下咖啡杯,往後躲。


    陸念之看清楚以後,眼睛一彎,傾身靠近。


    這是第一次,他們倆的狀態顛倒——往日囂張到不行的男人居然會紅著耳根往後躲。


    臥槽。可愛。


    陸念之心中大笑兩聲,表麵上維持住了對徐銘謙的尊重,她伸出蔥白的手指,指了指徐銘謙的耳朵,黑眼閃過狡黠,揣著明白裝糊塗問:“你酒精過敏啊?耳朵上的紅還沒褪去呢。誒?我怎麽記得你昨晚沒有臉紅啊,你喝酒好像不上臉——”


    男人抬手捂住了她的嘴。


    她眼裏的挑逗實在太明顯,徐銘謙就算覺得自己昨晚丟了人,那也是喝醉了丟人,現在他都清醒了,陸念之還敢這麽跟她說話?


    誰給她的膽子?


    他眼睛一眯,斂去眸中的不自然,微微偏頭,避開陸念之的觸碰。


    瞬息之間,他又是那個居高臨下的男人。


    陸念之察覺到還沒來得及收回手,手腕便被男人微涼的手攥住,嘴巴被捂住。


    她微驚,瞠目,下一秒男人壓過來,深褐色的眼睛盡是威脅。


    “陸念之,不會說話就少說點。”


    陸念之:“……”


    額,好像踩到了獅子尾巴。


    她“唔”了兩聲,掙紮未果,拚命眨眼道歉。


    男人冷哼一聲,鬆開她,自己順勢往後退一步,拉開二人之間的距離。


    陸念之這次沒氣沒惱,她為自己能踩到這頭獅子的尾巴而驕傲自豪!


    自豪到忘了自己幾斤幾兩,抬手抹了下自己嘴巴周圍並不存在的水漬,挑眉,模仿著大獅子的囂張,“我同意跟你結婚了。”


    話音落下,男人猛地抬頭,光線掉進他瞳仁裏,深褐色的眼睛出現不可置信的明亮。


    他這一眼太過直接,陸念之下意識躲避,隨即反應過來自己剛剛幹了什麽說了什麽,心裏大聲“臥槽”一句,忙不迭後退一步,“等等——”


    男人長臂一伸,扣住她盈盈一握的腰肢,用力一扯——


    陸念之被迫挺腰,與他精瘦的腰緊貼。


    未保平衡,她忙不迭伸手摟住他的腰。


    觸碰到男人緊|致肌膚的同時,陸念之呼吸一滯,心跳都要停止了。


    一瞬間,她回到了昨晚。


    不,甚至比昨晚還要刺激。


    畢竟此時此刻,他們倆都是清醒的。


    “你說什麽?”徐銘謙微微低頭,盯著她的眼睛,不放過她臉上的一絲一毫,“再說一遍。”


    陸念之看著他,嘴巴張張合合,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徐銘謙抬手捏著她的下巴,迫使她抬頭與自己對視,“說。”


    陸念之被他唬的有些害怕,因此也忽略了捏住自己下巴的男人,其實也在抖。


    她無辜眨眼,“你先鬆開我啊,鬆開我就說。”


    徐銘謙鬆開她,目不轉睛地盯著她。


    陸念之被他盯得別扭,移開了目光,然後低頭摳手指,“啊,我的意思就是……就是……反正都這樣了啊,我也沒有喜歡的人。至於感情,大不了以後再培養?現在懷孕了,我……我不敢打胎的,好疼的啊,聽說對身體也不怎麽好的,你這個人怎麽能讓人打胎呢?渣男啊你!而且這可是你的孩子,你都說了你家三代單傳,你舍得?你不怕爺爺再把你腦袋砸個洞?”


    稀裏糊塗像倒豆子一樣不管什麽話都往外倒。


    陸念之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她就是覺得……自己要說點什麽。


    而且她思考了一夜,她就是突然覺得……和徐銘謙結婚她一點也不虧啊!


    就像他最初說的那樣,如果最後不合適,那就離婚啊!她還能分財產呢!結啊!不結不是人!這種好事傻子才——


    徐銘謙伸手握住了陸念之不停摳來摳去的手,陸念之一頓,腦子裏的胡思亂想戛然而止。


    她抬頭,看到徐銘謙翹起唇角,然後聽到他說:“怕啊,怕死了。再砸都要毀容了。”


    陸念之傻兮兮地看著他,“那……去領證?我今天有時間,而且我化了妝的。”


    更重要的是,她希望自己去產檢的時候,掛名是已婚,而不是未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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