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說謊。”


    就在此時,諸葛瑾的傳音自小風耳中響起,而諸葛瑾是以神算心經測算對方心思,而自己卻是以察行觀心殊途同歸。此時小風也看出烏索爾沒有說謊,他並不是和自己打什麽感情牌,用道義捆綁逼自己出手幫他。


    且不說自己此行烏山本就是為了任務而來,既然有始那便應該有終,退一萬步來講,自己是天外客之身,本就無懼生死。何況自己這方陣營雖然人單力孤,可卻有諸葛瑾這個大高手存在。


    雖不知諸葛瑾有何自己的目的,但就此時他亦沒有離開而言,便知他至少此時仍舊和自己等人處在同一戰線。雖然小風對山寨之人實力有所重新估量,卻也還是不相信山寨中會有什麽人的武功,高過眼前這名諸葛公子。


    “烏兄,凡是講究有始有終,我們遠路而來,若就此折返而回,豈不是太過沒有麵子。對於天外客而言,麵子比性命重要,你說是麽?”


    小風並不想給對方灌什麽心靈雞湯,更是不會去說什麽大義凜然的話,因此他選擇用另一種方式去激對方,無論對方如何去想,其結果是自己滿意的即可。


    “唰..”


    就在此時,一聲輕響傳出,而後拜倒在大樹之前的烏索爾猛然起身,而他手中卻是多出了一把怪異的彎刀,刀長三尺二寸,其上黯淡無光,然而刀身之上卻刻著半個怪異的圖案,黑暗之中似食人猛獸,凝視前方。


    “這是...”


    諸葛瑾見狀雙眼一凝,口中亦下意識的出聲。小風看在眼內,卻沒有表現出任何反應,隻是留心於諸葛瑾的變化。而就在這時,烏索爾轉身之間,周身氣場截然一變,仿佛從一名刀口舔血的山賊大王,搖身一變成了久經滄桑的江湖刀客。


    “這是我家傳之物,那些人反我害我,理由說的冠冕堂皇,卻還是因為此物。可是又有誰能想的到,此刀早就被我埋在這山門六誡之前,不知該說是造化弄人,還是可笑至極。”


    烏索爾開口間,聲音雖然還是以前那般粗獷,可無論是用字還是語氣,皆與之前判若兩人。若非他下一刻一句百裏老弟叫的依舊自然,小風怕是都會懷疑這是他隱藏多年的第三人格。


    “百裏老弟,說實話,此行我九死一生,即便你不會身死,可以你我的交情,我卻還是不能放你和我去拚命。”


    烏索爾這話可謂是十分直接,換了尋常人聽到這話,恐怕當下就會轉身而走。畢竟當你大義凜然的要和對方共進退時,對方卻忽然和你說,咱們其實並不熟,你這樣做沒意義,換了誰也是一種莫大的打擊。


    然而烏索爾還是高看了自己,也或許是高看了小風,因為小風其實自青山一戰之後,便對這些江湖客沒了什麽好感。他之所以會幫助烏索爾,不過是為了任務而已,其中也許摻雜了部分個人因素,但這卻不是全部。


    “誰說我們是去拚命了?”


    就在這時,同一句話,兩個不同的聲音同時響起。烏索爾當即一愣,看向說話的兩人,而小風與諸葛瑾亦是相視一笑,隻是諸葛瑾畢竟快上小風一步,右手一揮紙筆上手,對著小風一抱拳道:


    “百裏兄,不如我們各自將計劃的要點寫在紙上,再一同展開,看看你我是否所見略同。”


    小風哪裏會不知道這是什麽梗,可此時既然對方非要如此,自己也沒有拒絕的理由,隻是自己這計劃並不能算是什麽錦囊妙計,恐怕是要讓對方失望了。


    三息過後,兩人同時張開右手,兩枚字條出現在烏索爾眼前,然而烏索爾見狀臉上卻是出現一抹古怪的神情。因為眼前兩人所寫的內容,並不像是戲文上那兩人一般不盡相同,而是完全不同的八個字。


    諸葛瑾所寫的是【將計就計】而小風所寫的則是【夜襲烏山】。兩人相視一眼,一息過後卻是各自麵上出現笑容,因為兩人寫的雖然不同,但其實是一回事,卻是讓烏索爾一頭霧水。


    本按照他的計劃,便是今日單槍匹馬殺上烏山寨,抱著必死的決心,與山寨眾人做一個了結。然而眼見這兩人的相視一笑,烏索爾心中卻不禁感受到一股寒意,終是開口問道:


    “這是何意?”


    “哈..還是百裏兄寫的易懂些,既然如此,便由百裏兄來說吧。”


    諸葛瑾一句話說完,轉身便朝著參天古樹的另一側走去,仿佛對樹上這些木牌十分敢興趣的模樣。而他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更是絲毫沒有懷疑小風的計劃和自己有任何出入,這卻讓小風有些好奇。


    “營地遭襲,兩次皆與我們錯過。且不論烏兄當時看到了什麽,單論此點便不是巧合。因此極有可能是對方看破了我們之前的計劃,因此在利用了那名內奸之後,對方處理掉了不再具有價值的營地。”


    小風說這些話時可謂絲毫沒有顧及當事人的感受,其實這也是一種試探,試探烏索爾是否真的如同他現在表現出來的這般鎮定。任何負麵的情緒,若在戰時爆發,都將成為勝負的關鍵。


    而此時烏索爾在聽到營地遭襲四字之時,雖然眉頭一挑,卻也無甚太多的情緒流轉,小風看在眼中,接著說道:


    “因此,對方定然猜想不到,我們會依舊按照原定計劃行事,隻是不再有佯攻之人,而是我們三人直接繞路上山,進行斬首行動。”


    讓小風意外的是,烏索爾似乎並沒有糾結於小風的這句“斬首行動”,而是重重的點了點頭算是應下。心中雖然覺得對方這計策似乎沒什麽出奇之處,可總歸比自己正麵攻山要好的許多。


    隻是他又哪裏知道,這看似愚蠢的計劃,對付一些有智之人反而有所奇效,因為這種沒有規律的出牌,對方根本無法推斷,剩下的便隻有所謂的天時,也就是運氣了。


    月明星稀,烏鵲南飛,繞樹三匝,何枝可依。烏山寨中燈火通明,前寨與後寨的索橋之上巡邏隊伍亦不曾因天色已晚而有半分懈怠。卻不是因為他們烏山寨訓練有素,日日如此,卻是因為今日山寨之中,有一位特殊的人物要來。


    “嗚....”


    就在此時,烏山寨山門之處,一聲沉重的號角之音打破了夜空的寧靜,而隨即一陣整齊劃一的腳步聲從遠方傳來,腳步聲中更有甲胄之音,頃刻之間便已兵臨烏山寨山門之前。


    夜空之下遠遠看去,隻見一行銀甲士兵約數十人左右兩列排開,居中一頂官轎緩緩被四名大漢抬著向前移動,隨著一聲悶響轎子落地。山寨圍牆之上的號角聲,再度響起。


    “殺!”


    就在這時數十名銀甲士兵忽然爆發出一陣震耳欲聾的喊殺之聲,數十人如一人發聲,內力加持之下似與號角聲對抗,更似展現軍威。


    而當殺聲甫落之際,緊閉的山寨大門卻是隨著一陣吱呀之聲緩緩打開,而與此同時大門之中亦是走出數十名長相凶惡的持刀男子分列左右,卻是將道路中間讓開了正好一頂轎子可以通過的空間。


    “大人,烏山寨竟敢如此蔑視我等,待末將點齊兵馬,滅了這夥山賊!”


    就在這時,一名最為靠近官轎的銀甲士兵赫然開口,一句大人叫的恭敬異常,可最後的半句話卻沒有壓製半點殺意。頓時引得周圍的一眾持刀男子怒目而視,騷亂之中汙言穢語不絕於耳。


    “哈哈哈,武校尉還是這般脾氣,隻是難道你忘了我們此行的目的?若你將他們滅了,我又去招安何人呢?”


    然而麵對周圍山賊的大呼小叫,轎中卻是響起一個溫文爾雅的少年聲音,而當這個聲音響起的同時,那銀甲士兵頓時啞口無言,可就在下一刻,他卻是聽到了一個更為驚人的聲音:


    “既然對方如此在意我們,那我也該釋出應有的誠意。武校尉,你便在此等候吧,胡伯,我們走。”


    說罷,轎中赫然走出一老一少,一名少年身穿綠色官服,身材略顯瘦弱,麵上盡是微笑。而他出行落地之間,沒有半點為官者的架子,也沒有叫人來扶,反而是轉身,扶向身後的年邁老者。


    老人受官服少年一扶之力,走下馬車,口中卻是緩緩道:“公子日後不可再如此,這當真是折煞老夫了...”


    “胡伯不止是二叔的管家,也是看著我長大之人,更是我尊敬之人。”


    官服少年輕聲開口,便要伸手去扶這年邁老者,卻被對方無形之間讓開,隻見老者微微頷首道:“公子請。”


    “唉..”


    少年輕歎一聲,卻是轉身看了那名銀甲士兵一眼,而就是這一眼,便讓對方盡數將阻攔的話咽了回去。仿佛比起大人出事自己性命不保來說,當前這少年的眼神更為致命。


    而後,在一眾持刀男子詫異的眼神中,這身形略顯瘦弱的官服少年便和這名老者緩緩的走進了烏山寨這個虎狼之地。而今日烏山寨所來的不速之客,卻不止這一行人馬。三名特殊的不速之客,此時亦從後山攀岩而上,到了一處無人問津之所。


    可若是小風此刻身在前寨,看到這名身穿綠色官服的少年,他便會立即認出眼前之人是誰,同時亦會感到意外。因為這個人,正是自己在黃沙極惡牢中遇到的那名綠衣主事,而看似尋常,方才卻自稱末將的那名銀甲士兵亦是身份非凡。


    正是自己自極惡道而出,在府邸大廳之中,有過一麵之緣的黃沙城主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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