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小風見狀口中輕疑一聲,與此同時心念急轉,當下立判,右手一揚磷粉已出。然而就當要凝聚火環於身前之時,卻發現眼前之人雖雙目充血,卻終究隻是充血而已,無論神色如何癲狂,身體卻是未動一分一毫。


    小風眉頭微皺,隻因眼前人雙眼充血的神態,自己曾於少室山下見過類似之人。隻是那人發狂之後,功力明顯有所增強,行動更是迅捷無比,絲毫不像眼前之人一般木訥。


    然而正當小風細思之時,眼前之人竟是緩緩開口,聲音沙啞帶著幾分虛弱,卻並無猙獰之意:


    “是..是你?你怎麽下來了?難道..難道你和那個人是同路的?”


    小風並未回答,而是調轉識能將此人徹底掃了一遍,卻未從對方身上感知到絲毫爆竄的氣息。稍作遲疑後,小風鬆了一口氣,可隨即卻是嘴角微微帶起一抹弧度,心中暗喜。


    此刻四下無人,而綁匪仁兄又無法動彈,小風卻是不似以往一般注意自己的神色變化。可如今這番作態,卻是讓麵前的綁匪仁兄越發不安,心中不斷忐忑,終是急促的問道:


    “你們把他怎麽了?把他如何了?!”


    話至末尾,聲音卻顯得有氣無力。小風看在眼中,嘴角弧度更甚,卻笑得對方心中七上八下,心中暗想:“難道這人真的和之前的人是一夥的,小師伯難道已經遭了他們的毒手?!可小師伯的武功怎可能會敗?”


    小風不知對方心中是如何想的,也不想知道他是如何想的,而自己也沒有向對方解釋的打算。如今自己要做的,便是將此人帶離此地,待距離足夠遠後,便使用之前小道士給自己的機關,如此便可功成身退。


    而興許是方才這綁匪仁兄獨自淋雨淋了太久,加之經脈受阻又四下無人,這才變成如今這幅慘狀。可當下心中七上八下,情緒激動之下,竟是一副充滿活力的樣子,一句比一句大聲起來。


    “你..你要幹什麽?放開我,我告訴你,你別碰我!”


    小風聞聲停住了伸出去的右手,看了這綁匪仁兄一眼。卻不知這麽一個壯實的漢子,為何會說出這種台詞。而眼前這個人,小風自信絕不會看走眼,他絕對隻是他,而不可能是她。


    抬手間,小風一把抓住對方,而後便要如當初他抗麻袋一般抗自己,來一個情景再現。小風的手剛剛觸及他的肩膀,他嘴裏的言語卻是陡然一變,如地痞流氓一般,什麽難聽他便罵什麽。


    小風眉頭微皺,卻無奈自己並不會武功,自然也無法點他啞穴。何況這綁匪仁兄的武功遠高於那日少室山下所遇之人,因而絕不是自己胡亂用手指戳幾下筋縮穴便可讓他全身無法動彈的。


    加上他不知是被什麽人製住於此,萬一自己亂點一通,反倒陰差陽錯的幫他解了穴,到時恐怕悲哀的就是自己。


    汙言穢語不絕於耳,起初小風還以為這人也是龍虎山之人,如今卻是完全打消了這個念頭。而小風不知是因為他的言語不勝其煩,還是他實在過重,自己力所不能及,隻走了幾步,便將此人放在了原地。


    “好,我不碰你,你可以閉嘴了。”


    小風將對方放下,見對方剛要開口,卻是搶先一步打斷。而這綁匪仁兄興許是罵累了,也真的閉口不言,隻是惡狠狠的看著小風,若眼神可以殺人,小風此刻已死上不知多少次了。


    然而就在下一刻,小風原本因為對方的汙言穢語而沉下來的臉,如今卻又升起一抹笑容,隻是這一次的笑容明顯不懷好意。半息過後,雙手負於身後,作一副大反派的模樣,開口道:


    “你要明白,如今你的性命掌握在我的手上,我今日是一定要帶走你的。隻是,你確定不要我碰你?”


    綁匪仁兄此刻怒極,可卻也有絲毫理智,他瞬間便聽出了這話中的矛盾。既然對方要帶走自己,又如何做到不碰自己,卻是讓他真的有些好奇,可嘴上卻仍舊喊道:


    “惡賊!當時我就該將你丟下懸崖!如今落在你手中,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看著綁匪仁兄這一副慷慨就義的模樣,小風一陣無奈搖頭,心道:“難道這就是武林正道的通病?方才怎麽不見你有這種氣骨,若不是我受人所托,一定將你留在荒山喂野獸。”


    對於江湖客,自青山一役之後,小風雖然麵上不說,可心中卻始終有一個心結。如今這江湖客又對自己罵罵咧咧,小風雖然礙於承諾不會要他性命,可卻也將他當做一個正常人來看。


    心念一轉之間,緩緩朝著對方抬起右手,而後冷聲問道:


    “你還有反悔的機會,若此刻乖乖認命,我還能放你一馬。”


    然而在說話的同時,小風已是運轉精神力,與周圍的狂風取得了聯係。此刻大雨不複,加之自己又在半山腰而非山頂,故而這裏的風力大不如山頂。


    可是卻也因為這個原因,同樣的招數卻也是不同的消耗。原本需要自己透支精神力放才能施展兩次的一招,如今卻是在多重因素之下,要簡單太多。


    心念一轉,周圍狂風頓時變成了輕風,然而如此變化,卻不是此刻心神意亂的綁匪仁兄所能注意到的。


    “狗賊,放馬..”


    綁匪仁兄見對方對著自己探出虛掌,心中自然不會如表麵一般鎮定。可此時此刻,身為武林正道的,嘴上卻不願輸了半分,就算是死,也要不辱沒了他心中正道的氣骨。


    “呃啊!”


    隨著一聲大呼響起,原本逐漸微弱的輕風,卻忽然自一點爆發而開,一陣呼嘯之聲瞬間便蓋過了這一聲大呼。小風一掌收回,卻看向如皮球一般,被風球爆裂產生的風強掃飛而出的綁匪仁兄,其距離與速度,皆不弱於輕功高手。


    而小風所用的,正是之前臨危之時,所悟到的風球之術,隻是這終究是自己弄出來的東西,不受魔法之力加成。與人交手,可能作用微乎其微,可是此刻用來扔人卻是恰到好處。


    小風早在出手之時,已然算好了對方的落點,而以如此角度將對方轟出,實際高度並不足一丈。如此高度,絕對摔不死一個身負內功的好手,何況他不是天外客,而是一名江湖人。


    “砰!”


    隨著遠方一聲悶響,小風終是忍俊不禁笑出聲來,同時快步朝著遠方追去。不多時,小風便來到了綁匪仁兄身旁,將他扶起之後,重新放回了路邊,見他滿臉泥濘,卻呼吸平緩,似乎並未受傷。


    暗歎一聲“你果然是皮糙肉厚,沒有讓我失望”之後,再度當著他的麵抬起右手,冷聲問道:


    “怎麽樣?你確定不要我碰你麽?”


    “惡..”


    一字出口,小風再度出手,如法炮製,又是一道風球轟出。而有了上一次的實驗,這一次出手之間速度更快,距離更遠,而落點也完美規避了一切可能傷到此人的位置,比如一些石子突起,或是帶有木刺之所。


    “如何?”“怎樣?”“可還滿意?”


    不知重複了多久,綁匪仁兄始終開口時,皆是喊出一個“惡”音。而小風實在不想再聽對方逞口舌之利,見對方如此頑強,而自己這種手段也確實傷不到他之後,早就沒了停手的打算。


    所以問題的本身,就是為了出他當時綁走自己的氣,根本沒有考慮到,綁匪仁兄可能後來想說的不是“惡賊”而是一些其餘別的什麽。


    荒山山道之上,狂風不斷重複著平息與爆竄,而路中則不斷響起痛呼與落地的悶響聲。小風在這一次毫無人道的“修煉”之後,已然將這本不存在的風球術掌握的十分精準。


    而這毫無威力可言的風球術,對於其他的魔法師而言可能是雞肋中的雞肋,可對於他來說,在這東大陸卻好過很多威力強大的魔法。


    因為他明白,從此之後,自己除了用風刃術割人衣袖假裝以指為劍,劍氣傷人之外,又多了一項故弄玄虛的手段。那便是用這風球術配合一雙手掌,將對方轟出卻又不傷對方,可謂妙用實多。


    可小風卻同樣也明白,這些手段不過是騙騙疑心之人,或者江湖草莽。若到了真需自己出手不可的地步,能夠仰仗的還是自己的火焰魔法,因此陰火陣盤之事刻不容緩。


    卻是要暫時苦了這劫匪仁兄了...


    夜盡終天明,風雨有盡時,荒山山頂,懸崖之上,如今已是晴空萬裏,斷崖之下更有白霧繚繞,頗具意境。年輕道士原本的青白道袍,如今卻因泥濘幹涸,變得破破爛爛,甚至不如乞丐。


    萬裏晴空之下,年輕道士已恢複最初的沉靜如水,雙眼已清澈無比。人雖未動,周身氣息卻緩緩流轉,無形之間若湖泊鏡麵,卻不知何時方會再有漣漪。


    “已經半個時辰了,怎麽還沒有消息。”


    年輕道士自言自語,可聲音卻已不再是最初的聲音,如今的聲音中帶著幾分稚嫩與靈動,若她此刻穿的不是這一身泥濘的道袍,而是裙擺衣帶的話,樣貌卻至少也是中上之姿。


    雖然這年輕道士的容貌說不上絕色,可是一身氣息卻是十分特別。世事多煩擾,風雲易變幻,而身處此世之中,身負絕學、雙眼澄澈、內心清明卻又長得過去之人,也著實不多了。


    “轟!!”


    就在這時,遠方忽然傳來一聲乍響,年輕道士緩緩轉頭,卻見天邊展露出一隻青牛圖案栩栩如生。雖然一閃而過,可她卻明白,這便是自己的傳信之物。


    然而就在其腳步微抬,剛剛邁出半步,尚未踏實之際,卻是忽然停了下來。緊接著轉身看了看身後的樹林,半息過後,轉身之間一步踏下,隨即整個人竟從懸崖之上一躍而下。


    隻須臾之間,身形便沒入白霧之中,消失不見...


    然而與此同時,一處破廟之中,黑袍小風站在院落大門之處,負手而立。而他身後的地麵上,則躺著依舊無法行動,且摔的七葷八素的綁匪仁兄。


    小風此時將手中用完的機關收回,四下打量了一圈,發現這裏地處偏僻,應該沒有什麽人會來。而點穴之道,又或多或少會有一些失效限製。


    自己將身後之人放於此地,應該不會出現什麽被補刀,然後自己背黑鍋的劇情。終是臉上帶起一抹笑容,知道自己終於可以帶著滿滿的磷粉,去進行下一步計劃。


    可是他卻根本不知道,此地方圓十裏內的武林人士,正朝著此地蜂擁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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